第2章 蒙面侠!
江瓷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这栋大楼的后门。
“阿瓷,你去哪!”
助理落落追在身后。
“你回家吧!
别跟着我!”
江瓷冲她喊道。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后巷,堆满了散发着馊味的黑色垃圾袋和废弃的道具板。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地照下来,刺得她眼睛生疼,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汹涌地冲出了眼眶。
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最终蹲在了墙角。
垃圾的酸腐气钻入鼻腔,她颤抖着手,从随身那个磨破了边的帆布包里,摸出一个旧得掉漆的搪瓷杯。
杯身上印着褪色的红字——“劳动光荣,再就业光荣”,杯口边缘还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这是奶奶在她当年考上电影学院时送的,说拍戏也是为人民服务,是光荣的劳动。
奶奶粗糙温暖的手掌摩挲着杯壁的感觉仿佛还在昨天。
她用发抖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找到那个最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传来奶奶特有的、带着浓重乡音却无比慈祥的声音:“瓷囡囡啊?”
“阿婆……”江瓷一开口,声音就哽咽得不成样子,巨大的委屈和疲惫瞬间将她淹没。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声音里的颤抖压下去,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欢快的调子,“阿婆!
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今天……今天去试镜了!
跳了您教我的那套剑舞,就是小时候在院子里您一招一式比划给我看的那个……导演和制片人都看呆了!
满堂彩!
真的!
他们都说……都说我演得可好了……”她颠三倒西地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落在怀里的搪瓷杯上。
泪水沿着杯壁上“再就业光荣”那几个鲜红的字蜿蜒流下,将那抹红色浸润得更加刺眼,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瓷囡囡?”
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声音怎么哑了?
是不是练功累着了?
要当心身体啊,别太拼……没有,阿婆,我好着呢……”江瓷拼命摇头,眼泪流得更凶,咸涩的液体滑进嘴角,“就是……就是太高兴了……阿婆,您教的剑舞真厉害……他们都夸……”她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剩下压抑的、破碎的抽泣声在狭窄肮脏的后巷里回荡,她匆忙道别挂了电话,“我先去忙了,阿婆,您保重好身体。”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就在这绝望的哭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时候,一个带着点慵懒戏谑、却又异常清朗的声音,突兀地在离她很近的斜上方响起:“啧,握剑的姿势像握锄头,生硬得硌眼睛。”
江瓷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侧前方堆叠的几个巨大、落满灰尘的木质道具箱顶上,不知何时斜倚着一个年轻男人。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勾勒出他颀长劲瘦的身形轮廓。
他穿着样式古怪的宽袖黑袍,脸上蒙着一块深青色的、绣着银色云纹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形状极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清透的浅褐色,此刻正微微弯着,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像落入了细碎的阳光。
他一条长腿随意地曲起,踩在箱子上,另一条腿悬空晃荡着,姿态闲适得仿佛坐在自家后院晒太阳。
江瓷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惊得忘了哭,脸上还挂着狼狈的泪痕,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瞪着对方。
那蒙面男子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呆愣的样子,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笑意更深了些,连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目光落在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泛红的鼻尖上,“哭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儿。”
“像什么?”
江瓷下意识地问出口,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男子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在面巾上方定定地锁住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云织。
死前那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