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1我和谢凯相爱了六年,从大学到现在。
然而我在两周年结婚纪念日这天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向他提出了离婚。
两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晚餐里,牛排煎的七分熟,边缘泛着焦糖色的焦香。
我用银质刀叉切割着牛排,刀叉碰撞瓷盘的脆响在客厅里荡开涟漪。“妈说她今晚睡不着,
想让你过去陪她聊会儿。”谢凯把手机扣在桌布上,亚麻色桌布绣着花纹,
是我挑了三个月才定下的款式。我切牛排的手顿了顿,
刀叉在盘子里划出刺耳的声响:“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知道。
”他拿起手机往后靠在椅背上,黑色西装熨帖的没有一丝褶皱,“但妈年纪大了,
她一个人住隔壁房间总说害怕。”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能听见谢母翻来覆去的声响。
自从去年春天她以检查身体为由搬进来,这个家就成了被分割的蛋糕。
主卧挂着我们的结婚照,次卧堆着她从老家带来的樟木箱,
客厅茶几上永远摆着泡发的枸杞茶,就连衣帽间最上层的柜子,也被她的冬眠被占去大半。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没有边界感,还动不动的老是催生干预我们的生活,
谢凯也完全是个妈宝男。我低着头无奈的笑出声。我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谢凯,
想起当初我不顾我爸反对,和他闪婚,自嘲的笑了。
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反射着水晶灯的碎光。他正低头回复消息,
屏幕蓝光映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像极了在大学时帮我在图书馆占座的模样。
那时候他总穿着洗的发白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清瘦却有力的手腕。“谢凯,
”我放下刀叉,餐巾在膝头捏出褶皱,“我们谈谈。”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这双眼睛曾让我在大学迎新晚会后跟着他穿过三条街,只为了告诉他,吉他弹得真烂,
但我喜欢听。“谈什么?”他端起高脚杯抿了口红酒,“是谈下个月我们备孕,
还是谈让你爸再投五百万进来。”水晶灯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我想起去年的那个暴雨夜,
他跪在柳氏集团楼下,浑身湿透攥着我的手,“寒寒,再帮我最后一次,让爸再投一点,
等公司走上正轨,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创业时搬货物的蹭的泥土,他掌心的茧子硌的我掌心生疼。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让我爸再投五百万的,要不是因为我爱你,无数次的求我爸帮你,
你又怎会有现在的这个公司,再次看向面前这个人,突然觉得恶心。考虑了许久,
在这一刻下定决心。“我们离婚吧。”这句话像枚投入深水中的石子,起初只有细微的涟漪,
随后才掀起巨大的水花。谢凯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红酒在杯中剧烈摇晃。
“你说什么?”“我说离婚。”我把餐巾放在桌布上,站起身时裙摆扫过餐椅,
“明天我会让律师联系你。”次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谢母穿着枣红色碎花睡衣站在门口,
乌黑的头发上带着几根银白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霜色。“寒寒这是说啥气话呢?
小两口哪有隔夜仇,妈去给你炖燕窝,快过来喝。”我没回头,踩着高跟鞋穿过玄关。
鞋柜上还摆着刚结婚时买的情侣拖鞋,蓝色那双是他的,粉色那双的鞋跟已经磨歪了。
我关上门,还没走远,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母子俩的对话。“儿子啊,她跟你提离婚,
你怎么不挽留他,要是真离了,钱怎么办,公司怎么办,公司可都是她爸投资的。”“妈,
等我明天在哄哄她,她那么爱我,肯定不会真离的,钱和公司还是我们的,放心吧,
你先去休息吧妈。”谢母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谢凯推进了卧室里。我听到这些话,
原本还抱有侥幸,以为谢凯是爱我的,没想到爱的是我家的钱,我爸投资给他的公司。
瞬间心灰意冷,在这一刻,强忍着泪水走向电梯旁。电梯下行时,我看着轿厢镜面里的自己。
香奈儿套装是上周刚买的新款,妆容精致的挑不出错处,可眼底的疲惫像化不开的墨。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父亲的视频电话,电话背景是柳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
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想好没?”父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带着惯有的沉稳,“柳氏法务部随时待命。”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楼,
我望着旋转门外寂静的小区,“爸,我想好了。”刚走出小区,就下起了雨,雨水打在脸上,
让我更加的清醒,卸下强忍的泪水,哭得泣不成声,雨水覆盖住泪水。不一会,雨停了,
我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楼层,告诉自己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为他哭,
暗暗告诉自己要把这一切夺回自己手里。此时,路灯正照在我的身上。02我走出小区,
打了辆出租车回到爸妈家。柳父柳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柳父喂柳母吃着水果。
我站在落地窗外看着这一幕,想起我和谢凯,他对我满是算计,这样的男人被自己遇到,
也是够倒霉的。我走进客厅里,柳父柳母看到我浑身湿透了,满眼的心疼。“寒寒啊,
赶紧回卧室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寒寒,你妈说的对,
一会我再让孙阿姨给你弄点红糖姜茶。”我点点头,抱住爸妈,声音也变得哽咽:“爸妈,
我错了,当初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瞒着你们跟他结婚,我错了。
”柳母心疼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爸妈,不怪你,就当这次长个教训,以后咱好好生活,
不提他了,有爸妈呢。”我送开爸妈,“爸妈,我先回卧室了。”柳父柳母点点头。
我转身向二楼走去,回到卧室放下包就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洗澡水淋到身上,
洗去了曾经和谢凯的点点滴滴。洗完了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卧室的门敲响了,“进来。
”柳母端着一碗红糖姜茶,做到我旁边,把红糖姜茶递给我,“寒寒,把这个喝了驱寒的。
”我端过来一碗饮尽,柳母接过碗,“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去签离婚协议。”我点了点头,
柳母替我关掉灯关上门。次日一早,我坐在沙发上等着谢凯,谢凯满身疲惫来到律师事务所,
后面跟着谢母。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离婚协议签的异常顺利。
谢凯在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里,用我给他买的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回声。随着沙沙声消失,
我知道我和谢凯的缘分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谢凯用他那泛红的眼眶盯着我,
在堵我会不会心软。我看着谢凯这一副嘴脸,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或许是试探我,
知道我心软故意这样说,让我产生愧疚,在回到他的怀抱。可惜,这次他失算了,
心软只会让自己再次踏入火坑。谢母在一旁抹着眼泪,碎花手帕沾了不少脂粉:“寒寒啊,
你这心咋就这么狠?凯凯为了你,连老家的祖坟都迁到城郊了……”我站起身整理裙摆,
香奈儿套装的肩线挺括得像出鞘的刀:“阿姨,当初您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劝我别嫌谢凯出身不好。现在看来,您说得对。”我和谢凯已经离婚,曾经喊她妈出于尊重,
现在喊阿姨我都嫌烫嘴。走出律师事务所时,阳光有些刺眼。谢凯追出来,
白衬衫被风掀起衣角,恍惚间又变回那个在篮球场边给我递矿泉水的少年。“月寒,
”他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传来,“你会后悔的。”我抽回手,
掌心上留下淡淡的指印:“但愿吧。”搬家那天,
父亲派来的搬家公司把属于我的东西装箱运走。谢母站在客厅中央,
看着工人搬走我买的波斯地毯,突然尖叫起来:“这是我儿子家!谁让你们动东西的!
”谢凯从书房出来,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妈,让他们搬。”“你疯了?
”谢母扑过去抢文件,指甲差点划到他的脸,“这房子是柳家买的,公司是柳家投的,
你现在连老婆都留不住,以后就是别人的笑话!”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争执。
心想要是你儿子不是妈宝男,做的不是太过分,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谢凯的西装袖口沾了咖啡渍,是今早他母亲打翻咖啡杯时溅上的,
当时他第一反应是把母亲护在身后,而我的真丝衬衫被泼了大半。“妈,够了。
”谢凯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从今天起,这里不是我的家了。
”搬家车驶离别墅区时,我从后视镜看见谢凯站在雕花铁门外,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手里还捏着那个我在大学手工课上给他做的钥匙扣,蓝色陶泥捏的小熊,
耳朵被我捏得歪歪扭扭。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当初的你不好好珍惜,
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可惜晚了。03我知道,要想报复他,我要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
我跟父母商量决定前往伦敦,父母欣然同意。飞往伦敦的航班在跑道上滑行时,
我望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谢凯公司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那栋三十层的写字楼,是父亲动用关系才拿到的优惠租金。手机在关机前弹出最后一条消息,
是谢凯发的:“一路顺风。”我想起大学毕业那天,
他在宿舍楼下抱着我说:“等我公司上市,就给你买架私人飞机,想去哪就去哪。
”当时他怀里揣着皱巴巴的商业计划书,油墨味混着廉价洗衣粉的清香,
竟比任何香水都让我心安。我望着窗外,看着一朵朵的云朵思绪逐渐拉回六年前。
大一那年的梧桐道总飘着碎金似的阳光。我抱着刚领的军训服往宿舍走,
帆布鞋踩过满地落叶,听见身后传来吉他弹错和弦的杂音。谢凯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凳上,
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指尖在琴弦上胡乱拨弄。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动,
看见我望过去时,突然把吉他往身后藏,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个...调音呢。
"他站起身时差点绊倒石凳腿,吉他弦发出刺耳的颤音。后来才知道,
他每天都在这条路上等我。我去图书馆没吃早饭,
他会把热好的牛奶放在自行车筐里;我社团活动结束的晚归,他的影子会被路灯拉得老长,
一直跟到宿舍楼下。圣诞夜的雪下得很大,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
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苹果。"超市最后一个了。"他鼻尖冻得通红,
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听说平安夜吃苹果,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咬了口苹果,冰碴混着甜意漫进喉咙。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在雪地里铺开暖黄的光晕,
他的眼睛比星光还亮。大四那年的出租屋只有十五平米,衣柜是捡来的旧书柜改的,
床底下塞着他攒了半年买的编程书。我们总在深夜分食一碗泡面,他把最后一个蛋夹给我,
自己喝汤时发出呼噜噜的响。"等我公司做起来,"他边擦键盘边说,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
"就给你买带落地窗的房子,让你每天都能晒被子。"我趴在他背上看代码,
指尖划过他脊椎的凸起:"那我要在阳台上种满我喜欢的花。"他的创业计划书改了十七遍,
每次都是我帮他打印出来。纸张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得起了毛,却在递给投资人看时,
被扔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穷人家的孩子,别做发财梦。"他母亲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
像钝刀子割肉。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哭,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摸着他后颈新冒的胡茬,
在他耳边说:"我爸那里,我去说。"柳氏集团的会议室里,
父亲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廉价西装的男孩,手指在他的计划书上敲出轻响。
谢凯攥着衣角的手沁出冷汗,却在抬头时,眼神亮得像淬了火:"叔叔,给我三年,
我一定还您。"走出写字楼时,他突然把我扛起来转圈,冷风灌进我的大衣,
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寒寒,"他把脸埋在我颈窝,"以后我养你。"当时的我爱他,
他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他。我提出我要和谢凯结婚,我父母都不同意,
我决定瞒着我爸妈去和谢凯偷偷领证,来个先秦后奏。领证那天是个晴天,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开得正盛。谢凯举着红本本傻笑,非要给每个路过的人看:"看,我老婆!
"我尴尬的把头埋在谢凯怀里。他租了辆二手车,副驾驶摆着我最喜欢的白玫瑰。
我们沿着海岸线开了一下午,他把车窗摇下来,海风吹乱我的头发,
他的歌声比海浪还吵:"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新婚的出租屋被我贴满了照片。大学时在操场拍的搞怪合影,
他熬夜做项目时我偷拍的睡颜,还有领证那天他笑得傻气的样子。他总说我浪费胶卷,
却在每次打扫时,都小心翼翼地把歪了的照片扶正。第一个月发工资,他给我买了条金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