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晓,一个平平无奇的漫画家。如果说人生有什么不幸,那大概就是穷和怕蟑螂。
尤其是南方的大蟑螂,会飞的那种。
当我半夜十二点起来喝水,赫然发现厨房墙壁上趴着一只体型堪比我拇指、触须还在耀武扬威地晃动的巨型小强时,我的DNA当场就崩溃了。
那种来自远古的、被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让我爆发出了一阵足以掀翻天灵盖的尖叫。
“啊——!!!”
就在我叫声未落,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那只史前巨兽扑脸时,我新合租室友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是的,为了分摊房租,三天前我招了一个室友。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长相软萌,皮肤白得像牛奶,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的男生。他说他叫陆沉,是在读大学生,勤工俭学。
我当时还母爱泛滥,觉得这孩子真不容易。
而此刻,这位“不容易”的勤工俭学大学生,穿着一身奶牛花纹的连体睡衣,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睡眼惺忪地冲了出来。
如果忽略他手里那把和他画风完全不符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长达一米多的……AK47突击步枪的话。
我大脑宕机了。
我的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墙上的蟑螂,又看看他手里的AK47,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具威胁性。
“敌袭?”陆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但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单手持枪,身体微微下蹲,摆出了一个极其专业的战斗姿态,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客厅。
“不……不是……”我哆嗦着抬起手指,指向厨房那只还在作威作福的蟑螂,“那……那里……有……有……”
陆沉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锁定了目标。
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仿佛在分析这个“敌人”的战斗力。
零点五秒后,他得出了结论。
然后,在我惊恐到失声的注视下,他抬起了枪,拉开保险,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别怕。”他甚至还抽空回头,用那张软萌的脸对我安抚性地说了一句。
下一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整个房间,枪口喷射出骇人的火舌。我感觉整个公寓楼都在颤抖。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精准地覆盖了蟑螂所在的那片墙壁。
墙皮、瓷砖、水泥块四处飞溅,灰尘弥漫。
一梭子子弹,整整三十发,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全部打光。
陆沉松开扳机,硝烟的味道混合着水泥的粉尘,呛得我直咳嗽。
当烟尘散去,我呆呆地看着那面墙。
蟑螂,自然是连DNA都没剩下。
而那面墙……已经不能称之为墙了。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密密麻麻的筛子,最大的窟窿甚至能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墙纸。
陆沉似乎对自己的战果很满意。他走上前,用枪口捅了捅那个最大的窟ियो,确认“敌人”已被彻底消灭。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已经石化成雕像的我,那双纯净的眼睛眨了眨,语气轻松地说:“好了,解决了。”
解决……了?
我看看那面墙,又看看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梭子子弹一起打碎重组。
“枪……墙……”我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这个啊。”陆沉看了一眼那面惨不忍睹的墙,脸上露出了“啊,不小心用力过猛了”的表情。他挠了挠头,奶牛睡衣的帽子都歪了。
“别怕。”他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语气异常沉稳,仿佛打烂一面墙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房东那边,我去解决。”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打算怎么解决——是用金钱还是用AK47,他就已经拎着枪,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回了自己房间。
只留我一个人,在弥漫着硝烟味的客厅里,凌乱到怀疑人生。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
这不是梦。
我的合租室友,那个看起来软萌可欺的“大学生”,好像……真的是个杀手。
而且,还是个会用AK47给我打蟑螂的,新品种杀手。
我感觉,我接下来的合租生活,大概不会那么平平无奇了。
那一夜,我是在一种极度割裂的情绪中度过的。
一半是对于家里藏着个人形兵器的恐惧,另一半……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毕竟,一个能用AK47打蟑螂的男人,四舍五入,这世上应该没什么能伤害到我了。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客厅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忽略那面触目惊心的“筛子墙”的话。
陆沉正坐在餐桌旁,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像个乖巧的邻家弟弟。他面前摆着一碗泡面,但他没有吃,而是在……组装一把沙漠之鹰手枪。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神情专注,手指灵活地将一个个精密零件拼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那画面,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早。”他听到了我的动静,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露出了那对标志性的小酒窝。
“早……”我干巴巴地回应,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手里那把已经成型的、银光闪闪的凶器。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举起手里的沙漠之鹰,像是在展示一个新买的玩具:“刚保养完,好看吗?”
我能怎么说?我敢说不好看吗?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好……好看。很大,很别致。”
他满意地笑了,将枪随手放在餐桌上,就像我们普通人放一瓶酱油一样,然后端起泡面,嗦了一口。
我坐到他对面,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墙的事……”
“哦,解决了。”陆沉咽下面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上,我们那凶神恶煞、催房租比谁都勤的房东大妈,正满脸堆笑地站在一堆金条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
是的,金条。
整整一箱,码得整整齐齐,黄澄澄,金灿灿。
“我跟她说,我们想重新装修一下厨房,这是预付的装修款和精神损失费。”陆沉说得云淡风轻,“她很开心,还说下个季度的房租给我们打八折。”
我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原来,顶级杀手都是这样解决问题的吗?
简单,粗暴,且……闪闪发光。
“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陆沉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同样认真的语气回答:
“我……算是个自由职业者吧。在一个叫‘潘多拉’的网站上接一些……嗯,‘特殊’的单子。清理一些‘垃圾’之类的。”
他把“垃圾”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我瞬间就懂了。
他口中的“垃圾”,大概就是我理解中的“活人”。
而他,就是那个“垃圾分类”的执行者。
“那你……”我咽了口唾沫,“……是学生这个身份,是假的?”
“不,是真的。”他摇了摇头,“上个月刚办的入学,A大历史系。我觉得,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对我完成‘任务’有帮助。”
我再次被他的逻辑震撼了。
所以,上大学,是他杀手职业生涯中的一种“体验生活”?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合租?”
“因为你的招租信息上说,你是个漫画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工作,比较安静。”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很诚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据点。而且……我观察了你三天,你没什么朋友,生活轨迹很简单,很安全。”
被一个顶级杀手说“安全”,我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该害怕。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很高级的医疗箱,“昨晚你尖叫,应该是受到了惊吓。这是军用级别的镇静剂,能有效缓解应激创伤。你要来一针吗?”
我看着他手里那根比我手指还粗的针管,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我没事!我特别好!”
开玩笑,被AK47打蟑螂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再来一针军用镇静剂,我怕我明天就直接在天堂的号角声中醒来了。
他有些失望地收起了医疗箱。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再看看桌上那把沙漠之鹰,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那个……陆沉。”
“嗯?”
“你……在你们那个网站上,排名高吗?”
陆沉抬起头,小酒窝又浮现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属于年轻人的、小小的骄傲。
“嗯,还行吧。”
“我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