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胸前的暗金十字架突然倒转,镜片反光割裂出双重瞳孔,某种介于蛇与人的竖瞳在阴影里明灭。
我的后颈被怀表链烫出水泡,灼痕纹路竟与703病房窥视窗的铁栅完全吻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皮肤窥视着血肉深处。
"听说过人面瘤吗?
"陈院长的呼吸带着解剖室福尔马林的气息,手术刀尖在西装口袋边缘泛着冷光,"那些患者总想把别人的脸种在自己身上。
"黄铜钥匙串突然震颤着发出婴儿啼哭,最长的那枚钥匙齿渗出暗红血珠。
裤袋里的蜡封药丸不知何时融化成黏稠液体,甲骨文标签上的"饕餮"字符咬穿玻璃瓶,腥甜铁锈味顺着指尖爬进齿缝——这根本不是氟哌啶醇,我的舌苔能清晰感受到某种活物正顺着喉管产卵。
失重感毫无征兆地撕开腹腔。
电梯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坠向深渊,顶灯炸裂的玻璃碴混着陈院长低笑在黑暗中飞溅。
失重让视网膜充血成暗红色,我看见电梯西壁浮凸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浮雕,每张面孔都在尖叫中撕裂嘴角,脓血从眼眶喷涌成蛛网状血丝。
怀表链骤然收紧到窒息的程度,表盘玻璃下的血色时针逆时针疯转,将青铜挂钟的十一声轰鸣绞碎成沙砾。
显示屏猩红的"-33"层像道新鲜刀伤般跳动。
陈院长的手术刀不知何时抵住我尾椎骨,刀尖精准刺入第三节骨缝:"欢迎来到真正的黄昏疗养院。
"腐肉焦糊味扑面炸开。
电梯门外横陈着烧成焦炭的廊柱,扭曲钢筋间挂着半具风干的尸体,那件勉强可辨的护士服胸口别着锈蚀铭牌——照片上赫然是我三天前面试时的脸。
焦尸手指蜷缩成抓挠状,掌心里攥着与我相同的黄铜钥匙,只是所有钥匙齿都长满霉斑状人面瘤。
"第七病栋欢迎仪式还满意吗?
"陈院长踩着满地骨灰走近,十字架吊坠在焦土上拖出蛇形凹痕,"三年前那场大火烧穿了时空,现在每夜子时......"他突然掐灭话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瞳孔深处蠕动的青铜齿轮。
怀表突然发出濒死者的***。
表盖自动弹开的瞬间,我看见烧焦的护士尸体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影——她脖颈淤青的图腾与符纸少女如出一辙。
裤袋里融化的药液正在大腿根部凝结成冰,皮肤下凸起的血管纹路逐渐显现出甲骨文"烛"字,仿佛有支看不见的蜡烛在焚烧骨髓。
陈院长的手术刀凌空划出倒十字,焦尸堆应声裂开道缝隙。
数以千计的银丹从地缝喷涌而出,每颗药丸表面都浮现着不同患者的五官,那些嘴唇开合着重复同一句话:"蜡烛要灭了......"我踉跄后退撞上电梯残骸,腕表玻璃下的血色刻度突然凝固在"亥时三刻"。
陈院长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烧焦的护士服残片在他指间化作灰蝶:"小王,该去给703换蜡烛了。
"地底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怀表链突然熔化成青铜液体渗入灼痕,某种古老的饕餮纹在皮肤下苏醒。
符纸少女的轮椅声碾过满地银丹,她枯草般的发丝间亮起幽幽磷火:"快逃,他在你脊椎里种了......"轮椅被手术刀钉穿在地。
陈院长单手掐住少女咽喉,十字架吊坠烙在她锁骨发出油脂沸腾的滋滋声。
我趁机吞下那颗融化的药丸,甲骨文在胃袋里爆开成漫天星斗——七百年前某位方士的残魂在识海中嘶吼:"饕餮吞天局!这是养尸地!"703病房的窥视窗渗出烛泪。
当第一滴滚烫蜡油滴落眉心时,我终于看清那些"银丹"的真面目:每颗药丸里都蜷缩着婴儿大小的护工,他们脊椎上生长着青铜锁链,末端消失在陈院长的西装袖口。
怀表彻底熔进血肉的刹那,走廊所有蜡烛同时熄灭。
符纸少女在黑暗中发出非人的尖啸,我的视网膜上却浮现出血色路标——那是镜中倒影用腐烂手指写就的生存法则:勿数血字烛灭即亡子时吞药陈院长的脚步声混着锁链声逼近,手术刀在地面刮擦出火星:"该喂药了,小王。
"他袖口抖落的青铜锁链上,赫然挂着我入职时拍的一寸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