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天石子

石中天石子

作者: 大汤黄鱼

其它小说连载

由陆砚冰冰冷担任主角的其它小书名:《石中天石子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第一云劫砚台刻款从“大明永乐年制”变成“大宋元祐三年”沈青崖知道时间被篡改月白襕衫的神秘男子带着半截刻刀出榆木牌匾淌墨染黑他衣当檐角铁马撞碎晴千万雨珠悬停成他说:“寅时三离卦生”我研墨的手指悬在青玉案墨色深处倒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天幕颠倒那一我嗅到了墨汁里宿命干涸的气沈青崖的手指悬在冰凉的青玉案指尖下方墨迹未蜿蜒如受伤的溪她昨夜分明...

2025-07-24 07:01:33

第一章 澹云劫砚台刻款从“大明永乐年制”变成“大宋元祐三年”时,

沈青崖知道时间被篡改了。月白襕衫的神秘男子带着半截刻刀出现,

榆木牌匾淌墨染黑他衣摆。当檐角铁马撞碎晴空,千万雨珠悬停成棋,他说:“寅时三刻,

离卦生风。”我研墨的手指悬在青玉案上,墨色深处倒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雨。

天幕颠倒那一刻,我嗅到了墨汁里宿命干涸的气息。沈青崖的手指悬在冰凉的青玉案上,

指尖下方墨迹未干,蜿蜒如受伤的溪流。她昨夜分明伏案至深夜,

在一方古朴的歙砚上细细研磨松烟墨,镂空的竹窗漏进来一点清冷的月光,

映得砚尾那一道细微的冰纹若隐若现。那是她祖父沈墨林亲手凿刻此砚时,

因力有不逮而留下的唯一瑕疵,亦是这方“凝黛”独一无二的印记。可此刻,

那本该存在的细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指尖下的砚面光滑如最上乘的镜铜,

冰冷地映出檐角垂落的雨链,链下悬坠的水珠凝滞不动,倒映出整个世界扭曲的轮廓。

她的视线死死钉在砚底——那熟悉的“大明永乐年制”六字篆书,

此刻竟变成了“大宋元祐三年”!字迹古拙端凝,带着一种跨越数百年的沉重感,

绝非新凿的痕迹。寒意瞬间沿着脊椎蛇行而上,攥紧了她的心脏。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

指腹下冰凉光滑的砚石触感分明,却又透出一种虚幻的陌生。“苔痕?

”她对着空寂的书房低唤,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往日里,只需这轻飘飘的一句,

那个手脚麻利、有着一双机灵大眼的小厮便会端着露水轻快地掀帘而入。回应她的,

却是竹帘之外传来三声叩响。沉稳,清晰,不疾不徐。嗒、嗒、嗒。

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鼓膜上。竹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挑起。进来的并非苔痕。

一个陌生的身影立在门口,檐外的雨雾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流动的薄纱。

他穿着洁净得近乎不染尘埃的月白襕衫,左手手指以一种奇特的姿态抵着青瓷茶盏的盏沿,

指节分明有力。侧脸轮廓被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唯有悬垂在左腕间的一截细细银链,

在书房略显昏暗的光线下陡然折射出一线冰冷锐利的光。

沈青崖的目光瞬间被那链坠攫住——并非玉佩或如意,而是一段断裂的刻刀!

断口处参差狰狞,闪着金属特有的幽暗寒芒。月白襕衫的男子并未看她,

视线反而落在青玉案一角。那里摆着一个敞开的蓝花粗陶盘,

残留着几粒油亮的米饭和细小的鱼骨。他广袖拂过案头摊开的《六书通》,

陈旧的书页竟无风自动,哗哗翻过几篇,最终停留在晦涩的“火”部古篆上。

“姑娘这刀鱼饭,”他开口,声音清越,如同冷玉相击,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焦香馥郁里,偏又藏着几分凛冽的松针清气。是用窖藏的樟树残枝,慢火熏制的吧?

”他缓缓抬头,目光终于落在沈青崖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像是两口封冻的古井。

沈青崖没有回答,她的视线越过男子平静的脸,

死死盯住他另一只手中稳稳握着的越窑秘色瓷执壶。那釉色温润如春水,壶身稳若磐石,

纹丝未动。然而,就在那细长的壶嘴尖端,一滴饱满的水珠正凝在那里,将坠未坠。

剔透的水珠内部,

飘摇中的临湖水榭纤毫毕现地倒映其中——飞檐、画壁、摇曳的竹帘、甚至案前僵立的自己,

都被浓缩在那微小的世界里,

仿佛一幅被无形画笔精心描绘又被骤然定格在绢素之上的水墨雨景图。

檐角悬着的铁马骤然发出三声锐响,如同冰冷的金属碎片狠狠砸在琉璃地面上,

竟硬生生撕裂了这片凝滞的雨天!喀!喀!喀!声音未落,天地间已改换了容颜。

窗外灰沉的雨幕瞬间褪尽,刺目的光线穿透云层直泻而下,

将书房内弥漫的水汽映照得纤毫毕现。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

檐外、窗棂上、甚至刚刚被男子带来的湿润气息里,无数颗晶莹剔透的雨珠,

竟如同被无形的手瞬间攫取于半空,亿万水滴骤然悬停!它们凝固在穿透窗格的耀眼阳光里,

静止不动,折射出七彩迷离的细小光晕。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张由亿万水晶珠缀成的庞大天网笼罩,

又似一盘瞬息间布下的、以天地为局的玄奥棋枰。男子悬在空中的那只执壶的手并未收回,

指尖却在青玉案面上轻轻叩击了一下。笃。一声轻响,宛如棋子落盘。“寅时三刻,

离卦生风。”他吐出的话语平静无波,却在死寂中激起千层涟漪。

仿佛一道无声的敕令轰然降下。悬停于满室、满院、满目的亿万雨珠,在同一刹那应声崩解!

没有爆裂的巨响,只有无数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噗”声连成一片,如同漫天尘埃簌簌坠落。

亿万水珠在刺目的天光中瞬间化为齑粉,爆开成弥漫的、细密如烟尘的白色水雾。

雾气翻涌激荡,又被无形的力量迅速涤荡开来。水雾散去,

沈青崖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水雾遮蔽的东西终于显露无疑——原本悬挂在书房正门上方,

那块她每日进出都仰望过的楠木牌匾。“砚北楼”三个雄浑刚健的颜体大字,

此刻宛如被无形的巨大毛笔饱蘸浓墨狠狠泼过,淋漓的墨汁正顺着匾额边缘疯狂地向下流淌!

墨痕蜿蜒扭曲,浸透了原先古朴的木色,大片大片浓黑的墨迹如同滚烫的沥青,

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迅速蔓延坠落。其中一道粗壮如小蛇般的墨汁,不偏不倚,

正正滴落在月白襕衫男子那素净的衣摆之上。墨色晕染开来,迅速吞噬着洁净的月白,

浸出一片不断扩散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污浊乌黑。那黑,深邃得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

沈青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狠狠撞在坚硬冰冷的紫檀木书架上,几卷书册滚落在地,

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惨白如同新糊的窗纸,

只有一双眼睛因极致的惊骇而睁得极大,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照出那块淌墨的牌匾,

还有牌匾下那个衣染浓墨、神情莫测的神秘男子。

空气里弥漫着松烟墨的气息和雨水消散后的土腥味,

还有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铁锈气隐隐浮动。

“你……” 沈青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深处像是被粗糙的墨块堵住,

吐字艰难无比。月白襕衫的男子终于缓缓侧过身,正面朝向沈青崖。他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既无初来乍到的生疏,亦无目睹异象的惊疑。唯有那双眼,深潭似的眼眸深处,

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疲惫,如同烛火熬尽了最后一缕灯芯。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衣摆上那触目惊心的墨迹,仿佛那污浊的黑只是附在尘埃上,

与他毫无瓜葛。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沈青崖因惊恐而绷紧的肩线,落在墙角。那里,

一个极为普通的粗陶水瓮,瓮口斜搭着一把半旧的木瓢。窗外炽烈的阳光正好穿过格子窗棂,

投下一道斜斜的光柱,将瓮口附近一小片湿润的地面照得清清楚楚。光柱之中,

地面水渍倒映着此刻的天空——竟是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沈青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身体骤然僵硬如铁。阳光刺目,但更刺目的,是倒影中那片虚假的、晴朗得过分的湛蓝。

“墨晕散了,”男子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清冷依旧,却像是凝着未化尽的霜,

“便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他抬起那只握着越窑执壶的手,动作舒缓,广袖如水般垂落。

壶嘴处,那滴曾倒映整个水榭的水珠早已消失无踪,釉面光洁如初。他提着壶,

缓步走向书案。脚步无声,月白的衣衫下摆在地面投下浅浅的影,

那团浓墨色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出一道诡异的污痕。他停在青玉案前,

目光落在摊开的《六书通》上,书页停驻的地方,几个古老的“火”部篆字盘屈如蛇。

“沈姑娘,”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这‘墨’字本源,

与‘黑土’固有关联,然其更深处,却缠绕着‘绳墨’、‘规矩’乃至‘刑狱’之戾气。

墨迹干涸,束缚方成。纵使倾尽三江之水,又如何涤得净这镂刻于光阴之上的纹路?

”他的指尖并未触碰书页,只是悬于其上,离那些古老的字符大约寸许距离。案头砚池里,

松烟墨泛着幽死的光,倒映着他悬空的手指轮廓,像一段等待落下的裁决。

沈青崖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敲击着胸膛深处那道看不见的伤口。祖父苍老的声音犹在耳畔,

那是无数个黄昏,伴着研磨声响起的低语:“青崖,墨分五色,焦浓重淡清,

全在一颗心和一双手上。砚台为根基,根基若乱,墨魂便散……”根基已乱!

凝黛砚底的“大明永乐”被“大宋元祐”硬生生抹去替换,

如同祖父枯槁的手被人从岁月里强行掰断!一股悲绝的愤懑混着刺骨的恐惧,猛地冲上喉咙。

“你到底是谁?!”她厉声质问,声音因用力而撕裂,如同绷得太紧的弓弦,

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直指向那月白的身影,“这滴墨,

这砚……还有这……”她的话音被骤然掐断。悬在男子指尖下方寸许的《六书通》,

那页停留在“火”部古篆的书页,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起,

而是上面那些以浓墨印就的古老字符,仿佛瞬间被赋予了某种活物的悸动,扭曲、抽搐起来!

笔画如细小的黑蛇在纸面疯狂游移、碰撞,发出极其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墨迹在古老的纸页上渗出细微的、诡异的湿痕。男子悬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

深潭般的眼眸瞬间收缩,那里面沉淀的疲惫被一种骤然绷紧的锐利所取代,

如同沉睡的古剑感应到了迫近的锋芒。他倏然抬眼,目光如电,穿透洞开的窗户,

射向水榭之外那片被阳光照得晃眼的湖面。沈青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阳光灼灼,湖面如镜。然而,在那片刺目的波光荡漾处,

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黑影,正无声无息地在水下深处缓缓洇开!那不是水草的纠缠,

亦非鱼群的阴影。它更像是一大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汁,被人粗暴地倾倒入澄澈的湖心。

墨色迅速扩散,边缘翻滚着,扭曲着,疯狂吞噬着四周的青碧水光,速度之快,

宛如一头贪婪无形的巨兽在清澈的湖水中急剧膨胀。

粼粼的波光被这不断蔓延的黑暗蛮横地抹去、覆盖,

湖面迅速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气沉沉的墨黑所占据。那黑暗的中心,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搅动,孕育着难以言喻的森寒。

方才那诡异的雨珠悬停、牌匾淌墨……所有离奇惊怖的景象,

仿佛都只是为了迎接这水下墨影的登场序曲!

檐角的风铃在突如其来的风中发出细碎凌乱的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低声啜泣。水榭之内,

砚池幽暗如渊,倒映着窗外那片正被墨色飞速吞噬的晴空与湖水,也倒映着沈青崖惨白的脸,

和男子腕间那半截断裂刻刀冰冷的寒光。空气里,

松香、墨气、水腥混杂着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腐败气息,沉沉地弥漫开来。

第二章 墨魂引砚北楼内,死寂如墨。窗外那吞噬湖光的巨大墨影盘踞不去,

水下无声的翻涌却搅动着整座水榭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沈青崖僵立在书架前,

后背冰冷的紫檀木纹理硌入肌肤,提醒她这不是噩梦。月白襕衫的男子——陆砚冰,

终于缓缓收回了投向湖面的目光。他腕间那截断裂的刻刀银链,

在残余的天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弧光。他没再看沈青崖,

仿佛那块淌墨的牌匾和沈青崖的惊惶都只是潮湿墙壁上无关紧要的水渍。

他径直走到书房东侧窗下那张宽大的画案前。案上别无杂物,

唯有一张丈余长的雪白宣纸铺展开来,两端用乌木镇纸压住。纸面空旷,寂寥得令人心慌。

陆砚冰在案前坐下,身姿挺拔如孤峰。他伸出右手,那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肤色苍白得几乎透出冷玉的质感。他并非执笔,食指与中指并拢,

竟以血肉指尖为笔,轻轻点向砚池中幽深的松烟墨汁。墨色迅速浸染了他的指尖。落指。

没有蘸墨的迟疑,亦无起笔的犹豫。他的指尖落在宣纸最顶端,微侧,轻轻向左一拖。

一道纤细、流畅、带着微妙弧度的墨线便清晰地出现在雪白的纸面上。那并非静止的线条,

墨迹在宣纸的纤维间微微晕开一丝水汽,宛如饱含露水的草茎微微弯曲。

沈青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这看似简单的动作攫住。恐惧仍在心头盘旋,

但那指尖落墨的奇异韵律,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专注,竟奇异地压下了几分惊悸的波澜。嗒。

指尖提起,悬空片刻,又在下方稍近处落下,又是轻轻一拖。一道全新的水痕诞生。

与前一道平行,间隔分毫不差,弧度惊人地一致,如同用最精密的曲尺量过。嗒。第三道。

嗒。第四道……陆砚冰的动作简洁精准得如同某种古老的仪式,

指尖每一次落下、拖曳、提起,都带着一种永恒的节奏感,

仿佛时间在他指尖流淌的墨痕中凝固、循环。

三千五百九十一道… 三千五百九十二道…沈青崖屏住呼吸,不知不觉已悄然挪步,

靠近了画案。她不敢靠得太近,

却能清晰地看到每一道墨痕的细微差别——那并非真正的机械复制,

每一道水痕边缘的晕染都略有不同,如同真实水波在光影下的微妙变幻。随着线条的累积,

那无数道平行又微澜的墨痕,在巨大的宣纸上缓缓铺展开来,

竟汇聚成一片浩瀚无垠、静止却又仿佛蕴藏着汹涌波涛的无边水面!这水,是凝固的叹息,

是囚笼的倒影。陆砚冰微微垂着头,几缕墨黑的发丝垂落额前。

就在他指尖落下第三千五百九十九道水痕的瞬间,沈青崖的目光,终于穿透了那专注的屏障,

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掩藏的异样。那并非疲惫,而是一道裂痕。

一道狰狞的、自他左眼眉骨上方起始,斜斜向下贯穿整个左眼睑,直至右侧颧骨边缘的伤痕!

这伤痕极其诡异,根本不似刀剑锐器留下的光滑切口,倒像是被某种庞大而粗暴的钩爪,

硬生生撕开了皮肉,剜去了血肉!透过那尚未完全愈合、边缘微微翻卷的深色创口,

沈青崖清晰地看到,底下暴露出来的,竟然是某种闪烁着冰冷、钝感青光的金属骨骼!

那金属并非新鲜打磨的亮泽,而是带着古老器物在地下埋藏千年后泛出的、哑暗的青幽光泽,

如同青铜器上斑驳的铜绿,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侵蚀与某种非人的本质。每一次指尖落下,

每一次细微的肌肉牵动,这道横贯面目的恐怖裂痕边缘,便有极细、极淡的黑线渗出。

那不是血迹,而是粘稠得如同半凝固松烟的墨线!它们细如发丝,蜿蜒曲折,

仿佛拥有生命般,沿着他苍白肌肤的纹理,悄无声息地向下爬行,滑过脖颈凸起的喉结线条,

最终没入月白襕衫洁净的领口深处,消失不见。眼前这人,究竟是人,是器,

还是被墨禁锢的魂?第三千六百道水痕,在陆砚冰指尖下完美呈现,

与前三千五百九十九道融为一体,成为那片凝固死水微不足道却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指尖悬停在宣纸上方,一滴饱满的墨珠凝结在指尖,欲坠未坠。

书房内只剩下窗外湖底墨影无声翻涌带来的沉闷压力,以及沈青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喉咙里的滞涩感,

目光扫过案头一沓她亲手以嫩竹为料、古法捶打漂洗制成的上好竹纸。她拿起最上面一张,

纸张柔韧细腻,带着清新的竹香。她没有犹豫,

轻轻将这张新纸铺在了那张画满凝固水痕的巨大宣纸之上。两层薄纸相叠,

底下那三千六百道墨痕如同沉入更深的水底,只透出模糊而压抑的暗影。“为何,

”沈青崖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的目光直直投向陆砚冰低垂的、被伤痕割裂的侧脸,“…只画水波,不画瞳孔?

”话音刚落,死寂被厉风撕裂!陆砚冰猛地抬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沈青崖,

眼底深处仿佛有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涌动着熔岩般炽烈却又冰冷刺骨的暴戾与……某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快得只留下一道冷光的残影!他左手闪电般探出,并非空手,

那掌心不知何时已紧握着一柄古朴的刻刀——刀身黝黑,刃口却闪烁着一点寒星,

刀柄正是他腕间银链所系的那半截断裂刻刀的完整形态!冰冷的金属刀尖,

带着一股凝若实质的寒意与杀机,精准无比地抵在了沈青崖纤细脆弱的咽喉之上!

皮肤瞬间绷紧,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沈青崖被迫仰起头,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她甚至能感觉到颈动脉在冰冷刀尖下急促的搏动。陆砚冰的脸离她极近,

那道恐怖的裂痕触目惊心,暴露的金属骨骼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青光。他盯着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裹挟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回响,

重重砸在沈青崖的耳膜上:“画了,便再也出不去。”“轰喀——!

”仿佛是对他话语最直接的呼应,亦或是某种禁锢被触动引来的劫罚,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砚北楼屋顶上方炸裂!惨白刺目的电光瞬间穿透窗纸,

将昏暗的书房照得如同暴露在白昼之下,纤毫毕现!就在这电闪雷鸣、光影爆裂的一刹那,

陆砚冰抵在沈青崖喉间的刻刀纹丝未动,另一只沾着墨迹的右手却猛地向外一拂!

广袖翻卷如云,带着凌厉的劲风扫过书房东侧整堵墙壁!仿佛无形的巨幕被骤然撕开!

那坚实的、粉刷着白垩的砖墙,在陆砚冰衣袖拂过的瞬间,竟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

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砖石的纹理、粉白的墙面飞速褪色、溶解,取而代之的,

是奔腾咆哮的汹涌潮水!瓯江!画卷般展开的墙壁上,赫然是千里瓯江入海前的浩荡景象!

浊浪排空,惊涛拍岸,巨大的漩涡在水墙上翻滚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水沫仿佛真的要溅到书房的地面上!远处,夜色已经降临江面,

点点橘黄色的渔火在怒涛中摇曳明灭,如同坠落凡尘的星子。更为诡异的是,

那些闪烁的渔火竟真的脱离了“画”的束缚,化作一颗颗燃烧着温暖光晕的星点,

从“墙壁”上飘飞而出,摇曳着,旋转着,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最终一颗接一颗,

无声无息地坠入青玉案上那方幽深的歙砚砚池之中!

噗、噗、噗… 细微的入水声被滔天的潮声淹没。砚池里黝黑的松烟墨汁,

因为这些坠入的“星火”而荡开一圈圈奇异的、带着暖金色光晕的涟漪。

而在这狂澜怒卷的瓯江“画壁”中心,一叶小小的乌篷船正破浪而行!它本该顺着江流,

驶向浩渺东海的方向。然而此刻,船头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硬生生劈开滔天巨浪,

扭转了航向,朝着画卷之外的砚北楼——朝着沈青崖和陆砚冰所在的方位,疾冲而来!

船行如箭!激起的白色水墙在墙壁上清晰可见。船头上,立着一个女子。狂风卷起她的裙袂,

鹅黄的襦裙在墨浪与水汽间鲜明得如同一抹撕裂黑夜的曦光。她紧紧抓着乌篷船的桅杆,

身形在剧烈的颠簸中显得那样纤细无助,却又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倔强。

她的脸朝着砚北楼的方向,越来越近,

越来越清晰…沈青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却无比清晰的脸…“那是……” 恐惧、震惊、还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

驱使着她忘记了喉间的利刃,喃喃出声。她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

带着某种宿命般的牵引,朝着那堵流动的、咆哮的“墙”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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