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消毒水味的时空裂缝我在军区医院的实验室里摔碎第三支青霉素时，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逆向飘落。手里的培养皿炸裂在操作台，淡蓝色的菌液溅在白大褂上，
瞬间凝成道诡异的光纹——像道微型的时空裂缝，正吞噬着台历上的“2024年”。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抓住急救箱的肩带。
作为能缝合动脉、切除肿瘤、甚至给猪做心脏搭桥的全科军医，
这箱子里装着我的命：足量的青霉素、碘伏、止血钳，还有台太阳能充电的除颤仪。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我掀翻在泥泞里。急救箱压在胸口，肋骨像断了三根。
抬头时，灰色的天空正飘落传单，印着“大东亚共荣”的字样，
穿土黄色军装的士兵举着步枪冲过，刺刀上的血珠滴在我手背上。“是个女的！还活着！
”粗犷的吼声里，有人将我拽起来。我这才发现白大褂的下摆已经染成暗红，左胸的口袋里，
台历的残页还粘着半片梧桐叶，上面的日期变成了“1938年”。更要命的是，
脑子里突然涌入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温暖，是战地医院的护士，
昨天在轰炸中被埋在废墟下——而我穿越过来的时机，正是她咽气的瞬间。“能救吗？
”有人用粗布巾擦去我脸上的泥。这是个穿灰色军装的年轻人，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
胸前的红星徽章被硝烟熏得发黑。我摸着剧痛的肋骨，指腹触到急救箱的锁扣。
作为研究过抗战医疗史的军医，我比谁都清楚1938年的战场意味着什么：没有抗生素，
没有无菌手术室，甚至连消毒用的酒精都掺着水。“先救其他人。”我推开他的手，
视线扫过满地呻吟的伤兵，“腹部中弹的优先，气胸的用针头排气，告诉所有人，
喝的水必须烧开！”年轻人愣住了，大概从没见过护士敢对连长发号施令。
但当我用止血钳精准地夹出个士兵胸腔里的弹片时，他眼里的怀疑变成了震惊。
“我叫赵大勇，三团二连的。”他蹲下来帮我举着油灯，“你这手法……跟洋人医生似的。
”我没告诉他，我用的是21世纪的战场急救规范。急救箱里的青霉素所剩不多，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我必须用有限的资源，和死神抢人。
二、青石板上的手术台与中西医的修罗场战地医院设在废弃的城隍庙，神像被推到墙角，
供桌成了手术台。我刚给个伤兵做完截肢，碘酒棉球已经告罄，只能用烈酒代替，
疼得那士兵死死咬住木棍，汗水浸透了铺在身下的稻草。“胡闹！”苍老的吼声从门口传来。
穿长衫的老中医拄着拐杖，看着我扔在地上的断肢皱紧眉头，
“哪有姑娘家干这剖膛破肚的营生？不怕损阴德吗？”这是李守仁，附近有名的中医，
带着药箱来支援前线，却总跟我对着干。我用消毒棉擦手的动作顿住：“李大夫，
要么看着他败血症死，要么听我的，截肢保命。”“我这有祖传的金疮药！
”李守仁打开药箱，里面的药膏黑乎乎的，“敷上三天就能收口！”“伤口里有碎弹片，
不清理干净，神仙也救不了。”我指着伤兵渗脓的伤口，“您的药膏能消毒吗？
能防破伤风吗？”李守仁被问得哑口无言，拐杖笃笃地敲着青石板：“你这丫头，
读了几本洋书就不知天高地厚！”争吵间，赵大勇抱着个昏迷的小兵冲进来：“温护士！
快看看狗剩！他被炮弹震到了，一直吐血！”我掀开小兵的衣襟，胸骨处有片淤青，
听诊器急救箱里的简易款贴上时，能听到肺泡破裂的嘶嘶声——张力性气胸，
再不排气就没命了。“拿粗针头来！”我吼道，同时撕开急救箱里的无菌纱布，“还有烈酒，
要最烈的！”李守仁想阻止，却被我眼神里的狠劲吓住。
当我把烧红的针头刺进狗剩的锁骨中线第二肋间，放出带血的气体时，
老中医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哪门子医术？”“救命的医术。
”我盯着狗剩逐渐平稳的呼吸，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下要是扎偏半寸，
就会刺破肺叶。夜里清点急救箱时，我发现青霉素只剩最后三支。李守仁突然出现在身后，
手里捧着个陶罐：“这是我用金银花、黄连熬的汤，能消炎。”我看着陶罐里深绿色的药汁，
突然想起现代医学里的植物抗生素。“您愿意试试我的法子吗？
”我从急救箱里拿出pH试纸，“我们测测酸碱度，看看哪种浓度杀菌效果最好。
”老中医拿着试纸的手抖个不停，但当看到浸过药汁的试纸真的变了色时，
他突然叹了口气：“看来老骨头也得学新东西。”月光透过城隍庙的窗棂，
照在并排摆放的手术器械上——我的止血钳和他的银针，在阴影里像对并肩作战的战友。
三、被俘军医的青霉素与身份迷局汉奸翻译官带着伪军闯进城隍庙时，
我正在给李守仁演示静脉输液。玻璃管里的生理盐水缓缓滴落，在1938年的战场，
这已经是惊世骇俗的“巫术”。“皇军要征用所有药品！”翻译官揣着手，
三角眼扫过我们简陋的药架，“特别是那个女的用的‘西洋针’！”赵大勇想反抗，
被伪军按住了。我盯着他们腰间的枪，突然注意到领头的军官左臂缠着绷带，
绷带下渗出的液体呈黄绿色——典型的链球菌感染，再不治疗会截肢。“我能治他的伤。
”我举起手里的输液管，“但要留下一半药品。”军官愣住了，
他大概没见过敢跟皇军讨价还价的护士。他摘下军帽，露出张苍白但清秀的脸，
左眉骨有颗痣，像滴凝固的墨。“你叫什么名字？”他的中文带着口音，却很流利。“温暖。
”我攥紧藏在身后的青霉素，“你呢？”“松本清志。”他挥手让伪军放开赵大勇，
“要是治不好，你的医院就别想留了。”清创时，
我故意用了过量的利多卡因急救箱里的存货，松本清志果然很快昏睡过去。
李守仁紧张地看着我：“这可是日本人！”“他的绷带里有磺胺粉。”我低声说，
用镊子夹出块沾着药粉的纱布，“是德国产的，只有军方高层才能用。但他用的剂量不对，
说明他不是纯粹的侵略者。”松本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伤口上敷着浸过药汁的纱布，
旁边的陶罐里煮着金银花。“这是什么？”他警惕地问。“比磺胺有效的药。
”我给他看显微镜急救箱里的便携式下的细菌，“你的伤口感染了这种菌，
我的药能杀死它。”显微镜里的链球菌在药汁里挣扎的样子，让这个日本军官彻底愣住了。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的页面上画着复杂的分子式——竟然是青霉素的结构简式！
“你认识这个？”我的心脏狂跳。1938年，青霉素还没大规模应用，
连盟军都只有少量样品。松本清志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到底是谁？
普通护士不可能知道盘尼西林的结构。
”我脑子里的记忆碎片突然炸开：原主温暖的父亲是留洋医生，1937年被日本人杀害，
她带着父亲的研究笔记逃到战地医院——那笔记里，就有青霉素的早期合成方案！
“这是我父亲的研究。”我指着本子上的分子式，“他说这能救很多人，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松本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从靴子里掏出支青霉素：“我偷的，
本来要带回日本。但现在……”他把药递给我，“你们更需要。”伪军在门口催促时，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下个月的月圆夜，日军会轰炸河湾村的粮仓。”他塞给我张地图，
“别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守仁突然说：“他像我那早逝的儿子，
也是学西医的，留过洋。”赵大勇攥着松本给的青霉素，指节发白：“你信他？
”我摸着地图上河湾村的位置，那里住着我们的伤员家属。“信不信，都得去看看。
”四、粮仓保卫战的心理战术与医者之惑河湾村的月光惨白，像摊在地上的药水。
我带着急救箱和李守仁的药箱，蹲在粮仓后的草垛里，
看着赵大勇和村民们往麻袋里装沙土——这是我想出的“防爆墙”，能缓冲炸弹的冲击波。
“真的会来？”村民王大娘抱着孙子，孩子的高烧还没退，我给他注射了最后一支青霉素。
“相信温护士。”赵大勇拍着胸脯，却悄悄把最危险的位置留给了自己。午夜时分，
日军的飞机果然来了。但投下的不是炸弹，是燃烧弹。火舌舔着粮仓的茅草顶，
我突然想起松本的话——他没说假话，只是隐瞒了武器类型。“往粮仓上浇水！”我吼道，
同时指挥大家把伤员往防爆墙后转移。王大娘的孙子突然抽搐起来，是高热惊厥。
李守仁想喂中药，被我拦住了。我解开孩子的衣服，用酒精给他擦身物理降温，
同时让赵大勇点燃艾草——不是为了治病，是用烟雾给远处的八路军报信。烟雾升起时，
我突然在火光里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松本清志站在山坡上，举着信号枪，却迟迟没发射。
他的副官催促着，他却突然把枪扔了。“他在帮我们！”赵大勇眼睛发亮。但就在这时，
孩子的呼吸突然微弱下去。我俯身做人工呼吸，嘴唇触到孩子滚烫的额头时，
突然听到身后的枪声——不是日军的，是伪军！原来松本的副官早就不信任他，
偷偷带了人来“清剿”。赵大勇拉着我往防爆墙后跑，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
打在粮仓的柱子上。“你先走！”赵大勇把我推进地道，“告诉李大夫，保护好药品！
”我在地道里听到了爆炸声，不是日军的飞机，是赵大勇扔的手榴弹。爬出来时，
看到松本清志抱着受伤的孩子，他的副官倒在血泊里，
眉心有个弹孔——是被精准的步枪子弹打中的。“是八路军的狙击手。”松本把孩子递给我，
他的军装上多了个弹洞，“我只能帮到这了。”远处传来冲锋号，是八路军主力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