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办公室里，速溶咖啡的酸涩和廉价香烟的辛辣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小的坟，埋葬着我过去三年的心血。
我靠在吱呀作响的转椅上，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屏幕上的林婉，被镁光灯簇拥着，光芒万丈。
她穿着那件据说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每一颗钻石都像在向我炫耀她的新身份。她真美。
美得让人想不起，三年前那个在地下室里，为了省钱，只敢啃着干面包的女孩，
究竟是真是假。那段日子，仿佛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如今被眼前这份光鲜亮丽彻底撕碎。
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画面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三年前，
在闷热的地下排练室，她五音不全，我用自己跑调跑到嘶哑的嗓子，
一个音一个音地陪她抠那首成名曲的调子。两年前，横店四十度的高温天，
我像个三孙子一样，提着冰镇酸梅汤，对着副导演的黑脸点头哈腰，
就为了给她争取一个有半句台词的侧脸镜头。一年前，为了压下她的黑料，
我硬着头皮去求圈内最记仇的王总，酒桌上连干了三瓶白的，差点胃穿孔。事后，
王总拍着我的脸说：“小叶，路走窄了啊。”我当时只觉得，只要她好，我走窄点又何妨？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她穿着高定礼服，臂弯里挽着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
一个能当她爹的油腻男人。她笑得明艳动人，像一朵盛开的罂粟。
当所有媒体的镜头对准她时，她举起话筒，声音清脆悦耳。“首先，我要感谢公司，
感谢导演，也要在这里澄清一件事。”“我和叶辰先生，即日起，解除所有工作关系。
感谢他过去的付出，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她用最体面的方式，
给了我最狠的一刀。我关掉手机，将它扔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我叶辰，花了三年，
亲手将一块顽石，雕琢成了万人追捧的美玉。到头来，
却成了第一个被这块美玉砸得头破血流的人。可笑，真是可笑。2.林婉对我没有一丝留恋。
她那双我曾吻过无数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嫌恶，
像是在看一件沾了脏东西必须立刻扔掉的旧衣服。心口钝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然后缓缓收紧，直到所有血液停止流动。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屋里只有电视的光线，
啤酒罐在脚边堆成一座小山，折射着屏幕上刺目的光。电视里，当下最火的娱乐访谈正热播。
林婉和当红小鲜肉赵明并肩而坐，十指紧扣。屏幕下方，
粉红色的巨大花字闪烁着——“娱乐圈新晋金童玉女”。金童？
我看着赵明那张打了玻尿酸快要溢出屏幕的脸，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他那张脸，
笑起来纹丝不动，比我的心还硬。女主持人笑得一脸谄媚：“婉婉，
现在你和赵明的恋情全网祝福，那我们很好奇，
之前你和前经纪人叶辰的绯闻……”问题尖锐，直指核心。林婉还没开口，
旁边的赵明就轻笑一声，抢过话头，姿态从容地将林婉护在身后。“我听说啊，
圈里有些经纪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喜欢捆绑自家艺人炒作，博取关注。这种行为，
挺没品的。”他语气轻蔑，每一个字都像在公开处刑。我拿起一罐啤酒，指尖冰凉。没本事？
三年前，林婉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是我手把手教她怎么面对镜头，
怎么在采访里滴水不漏。现在，他们嘴里轻飘飘的“没品”，抹杀了我的所有付出。
林婉顺势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无辜模样，
眼角还挤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那滴泪，在高清镜头下晶莹剔透，演得真好。
影后都该给她颁奖。“叶辰……”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用一种怜悯的口吻说，
“他只是我刚出道时合作过的一个助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复杂。”助理。
我为她挡酒挡刀，为她铺路搭桥，为她赌上我的一切。在横店四十度的高温下，
我提着冰镇酸梅汤，对着副导演的黑脸点头哈腰，只为给她争取一个侧脸镜头。
为了压下她的黑料，我在酒桌上连干三瓶白的，差点胃穿孔。最后，
只换来一个轻飘飘的“助理”身份。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眼泪不是为她，
而是为自己三年的愚蠢。我看着电视里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还有她身边那个自以为是的“金童”，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被彻底冰封。是啊，助理。
一个可以随时被丢弃，被否认的身份。我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屏幕瞬间黑下去，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黑暗中，我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视线。那刺鼻的腐败气息，
又回来了。我叶辰，用了三年，亲手把一块顽石雕琢成美玉，如今，
这块美玉却成了砸碎我一切的凶器。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3.因为林婉和赵明的说辞，我在业内已经声名狼藉。那些曾经对我点头哈腰的同行，
此刻都避之不及，生怕沾上我这个“炒作咖”的晦气。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用我，
我的手机成了摆设，除了垃圾短信，再没有一通电话响起。我把自己锁在公寓里，
空气中只有酒气和绝望。酒瓶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一滩烂泥。
手机屏幕上，林婉那张明艳的脸，像一道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在我心上划过。
那些曾经的付出，此刻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门铃声突兀地响起，一声声砸在我的耳膜上。
我不想动，也不想见任何人。但它太执着，太急促，像是要将我这破败的公寓撞开。
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眯着眼凑到猫眼处，模糊的视线里，那张脸清晰了几分。顾清雪。
如今炙手可热的国际巨星，我的……青梅竹马。我打开门，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风衣，
脸上带着墨镜，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和……心疼。没等我反应，她已经推门而入。
她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东倒西歪的酒瓶。那双平时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
此刻盛满了怒火和心疼。“叶辰，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她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收拾房间，
之后她又来到了厨房。很快，一股热腾腾的醒酒汤的香气，混合着姜丝的辛辣，
开始在这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弥漫开来。我们坐在干净的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醒酒汤的暖意顺着喉咙流淌下去，我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
“小时候你为了帮我抢回被抢走的风筝，跟比你高一个头的胖子打架，打得鼻青脸肿，
还骗我说是不小心摔的。”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
“你那时候就是个小跟屁虫。”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时候的天真烂漫，
到了长大后却只剩下苦涩。她没笑，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拿起了我扔在一旁的手机。
屏幕亮起，正是林婉和赵明那段羞辱我的采访视频。顾清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眼底的暖意被冰霜取代。她看着屏幕上赵明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砰！
”她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玻璃杯跳了一下，差点摔落。“他们算什么东西！
”顾清雪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算了，清雪，别管了。
”我拉住她的手，心底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有感动，
也有不愿她为我惹麻烦的担忧。她甩开我的手，直接拨通了几个电话，
根本就不理会我说的话。“王总监吗？是我。对，那个叫林婉的，
以后我们公司所有品牌的代言，都不需要考虑她了。”“李导，睡了吗？打扰了。
你那个新剧的女二号，我觉得可以换个人选了。”4.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局外人，
在网上看着一场无声的战争。每一条热搜，每一个被撤换的品牌声明，都像冰冷的刀刃，
一刀刀割在林婉身上，也割在我心上。那是一种复杂的滋味，既有报复的快感，
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曾经，我拼尽全力为她争取的一切，
如今却被顾清雪轻描淡写地摧毁。她失去的，是我用三年青春换来的。
林婉原定的高奢代言被紧急撤换。我看到品牌方官微发出的声明，措辞官方而冷漠，
却字字诛心。紧接着，一部即将开机的大制作，官宣了新的女二号，不是她。
我甚至看到狗仔拍到她参加时尚盛典时，穿着的礼服明显低于她以往的档次，
在众星云集的光影里，显得格格不入。圈内开始流传，林婉得罪了某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业内传开，那些曾经对她趋之若鹜的人，此刻都避之不及。
她和赵明开始频繁吵架，几次被狗仔拍到在车里黑着脸。镜头下的他们，
早已没了访谈节目中的甜蜜，只剩下疲惫和猜忌。我甚至看到有匿名爆料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