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火索命火光舔舐着夜空时，杨永强正蹲在巷口抽完最后一根烟。烟蒂烫到指尖的瞬间，
他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有人拖着把生锈的铁斧。"杨老板，赏口饭吃？
"沙哑的声音裹着血腥气砸过来，杨永强猛地回头，
看见那个总在菜市场捡烂菜叶的瘸腿乞丐，正举着把沾着黑泥的柴刀。
刀面映出他自己瞳孔里跳动的火焰——那是他刚放火烧掉的仓库，里面还躺着三个追债的人。
杨永强喉咙发紧，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三年前那个雨夜，工友老张被他推下脚手架时，
钢筋正好刺穿对方的肺部。他至今记得老张最后瞪着他的眼神，像现在这把柴刀一样冷。
"你......"他后退半步，皮鞋踩碎了地上的玻璃渣。乞丐的左腿裤管空荡荡地晃着，
露出截断肢上狰狞的疤痕。杨永强突然想起三年前松开的缆绳，
当时有个年轻工人被砸断了腿。乞丐咧开嘴，
缺了半颗的门牙间溢出黑红色的血丝："去年腊月初八，护城河漂起来的那个女人，
肚子里七个月的娃娃，现在该会叫爸爸了吧？"杨永强浑身发抖。他记得那个叫林秀的女人，
被他骗走全部积蓄后，曾跪在雪地里求他。后来她在结冰的河面上"失足"时，
羽绒服口袋里还装着B超照片。柴刀劈下的瞬间，
杨永强看清乞丐右手小指缺失的伤口——和他当年亲手剁掉的那个证人的手指切口一模一样。
火焰突然爆燃，热浪掀翻了巷口的垃圾桶，腐烂的菜叶间露出半张烧焦的借条，
上面李老三的血指印还没干透。乞丐的刀卡在杨永强锁骨上时，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杨永强突然笑了，他认出乞丐脖子上挂着的铜哨——是当年工地安全员老周天天戴的那个。
火光中，乞丐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老周是我爹，林秀是我妹。
"当第一颗子弹穿透乞丐胸口时，杨永强看见对方用最后的力气把柴刀往前送了半寸。
这个角度他太熟悉了，就像他当年在法庭上，把责任全推给已经变成植物人的老周那样精准。
浓烟吞没两人的瞬间，杨永强恍惚听见婴儿啼哭，混着三年前脚手架倒塌的轰鸣。
2 冤魂复仇乞丐的身体重重倒下，鲜血在水泥地上蜿蜒成一条暗红的小溪。
杨永强捂着锁骨上的伤口踉跄后退，却撞上了冰冷的警车车门。"杨永强，
你涉嫌纵火、谋杀，现在正式逮捕你。"警察的声音冷硬如铁。他张了张嘴，想辩解，
想求饶，可喉咙里只涌上一股腥甜。视线模糊间，他看见乞丐的尸体被盖上白布，
而那双至死都睁着的眼睛，似乎还在盯着他。远处，仓库的火势渐渐被控制，浓烟散去，
露出焦黑的废墟。消防员从里面抬出三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李老三和他的两个手下。
杨永强突然想起，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狞笑着逼他还债，而现在，他们和他一样，
都成了这场复仇的祭品。警车呼啸着驶离现场，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杨永强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站在脚手架上，手里攥着那根松开的缆绳，
眼睁睁看着老周被砸断腿，而老张从高空坠落，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工地。
"报应……"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可就在这时，警车猛地一个急刹，
他的头狠狠撞上前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车门被人拉开，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进来，
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以为，这就完了？"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杨永强瞳孔骤缩——这声音，分明是老周的！那只手越收越紧，杨永强的视线开始发黑。
他拼命挣扎，手铐在座椅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警车里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瘫软在座位上，
而车窗外，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老周...你没死..."杨永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手腕。
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死？"黑影发出低沉的笑声，
另一只手摘下了口罩。杨永强看到了一张被烧得扭曲变形的脸，右眼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
"多亏你当年那场火，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落的闷响，
紧接着是金属被撕裂的声音。一只焦黑的手穿透车顶，精准地抓住了杨永强的头发。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闻到皮肉烧焦的臭味——那是他自己的头发被点燃的气味。
"秀儿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车顶传来女人轻柔的叹息，声音里带着水声，
仿佛说话的人肺里灌满了河水。杨永强感到冰冷的河水从车顶的破洞倾泻而下，
转眼就没过了他的胸口。警车开始下沉，水面上漂浮着几张被泡发的B超照片。
杨永强拼命仰头，在即将被淹没前，
看到车窗外站着三个模糊的身影：瘸腿的乞丐摘下了伪装，
露出老周安全帽下的脸；烧焦的女人怀里抱着个青紫色的婴儿；而最后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正把玩着一根生锈的脚手架扣件。3 血债血偿水彻底淹没车厢的瞬间，
杨永强听见此起彼落的落水声——是当年被他沉进混凝土桩基的工人们，
正一个接一个地从河底爬上来。冰冷的水灌入鼻腔，杨永强在黑暗中疯狂挣扎。
他的手指抓挠着车顶，指甲剥落也浑然不觉。突然，一束刺眼的车灯穿透水面，
照亮了正在下沉的警车。透过浑浊的水流，
他看见岸上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那是张老板的车。车门打开，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缓步走到河边，手里把玩着一串檀木佛珠。"永强啊，"张老板蹲下身，
声音带着笑意，"你以为烧了我的货，这事就能了结？"杨永强瞪大眼睛，
肺里的空气几乎耗尽。他这才想起来，仓库里那批"货"根本不是普通走私品，
而是张老板从南洋请回来的"东西"。据说用活人鲜血供奉，能让人永享富贵。
水底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十几双苍白的手从河床淤泥里伸出，抓住了杨永强的脚踝。
那些手上都戴着锈蚀的工地安全环，正是当年跟着他干活的那批工人。最可怕的是，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缠着一圈圈写满经文的黄布——和张老板佛珠上刻的一模一样。
张老板的笑脸在水面上扭曲变形："多亏你这些年帮我找了这么多'祭品'。
"他轻轻转动佛珠，"现在，该轮到你当供品了。"水下，那些苍白的手突然发力。
杨永强感到自己的皮肤开始溶解，血肉化作缕缕红丝，向着河底一座模糊的神像飘去。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神像睁开了眼睛——那分明是二十年前，
被他亲手推下矿井的父亲的脸。杨永强的惨叫声被河水吞没，血肉剥离的剧痛让他疯狂抽搐。
就在他即将彻底溶解时，河底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是那种挂在庙宇檐角的风铃。
神像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父亲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血泪。那些缠绕工人的黄布经文开始燃烧，
化作灰烬在水中飘散。"谁允许你动我的祭品？
"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神像头顶。她赤着脚，手腕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
正是杨永强女儿当年失踪时戴的那条。张老板脸色骤变，佛珠突然断裂，
檀木珠子一颗接一颗爆开，每颗里面都爬出一条蜈蚣。小女孩咯咯笑着，伸手搅动河水。
整条河的水瞬间沸腾，无数冤魂从河底升起，扑向岸上的张老板。他们撕咬着他的皮肉，
每咬一口，就有一道黑烟从他七窍中冒出——那是他这些年借运偷来的寿命。
杨永强残存的意识漂浮在水中，看见自己的血肉正被女儿一点点拼回原样。
小女孩转头对他露出天真的笑容："爸爸，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她指向岸边惨叫的张老板，"现在，该让他尝尝被活祭的滋味了。"河岸上，
张老板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个名字，
全是这些年被他害死的人。小女孩轻轻吹了口气，那些珠子突然开始念诵往生咒，
超度声里混着张老板凄厉的哀嚎。杨永强感觉自己的骨骼正在重新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