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程小语正在宿舍里整理社团资料，手机突然响起。
"小语，明天上午社团有个重要会议，记得来参加。"
发消息的是戏剧社副会长赵雅琪。
程小语看了看消息时间，皱起眉头。这么晚才通知明天的会议？
她迅速回复："好的，几点？在哪里？"
过了十分钟，赵雅琪才回："上午十点，社团活动室。"
程小语放下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程小语提前到达了社团活动室。
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掏出手机再次确认，没错，就是这里，就是十点。
等到十点半，程小语给赵雅琪打电话。
"雅琪，我在活动室等了半个小时，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赵雅琪有些慌乱的声音："啊？你还在那儿啊？会议改地点了，在音乐厅排练室。"
程小语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改的？"
"昨天晚上在工作群里通知了啊，你没看见吗？"
程小语立刻点开戏剧社工作群，翻遍了所有消息，根本没有改地点的通知。
"我没收到任何通知。"
"可能你屏蔽了吧，算了，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赵雅琪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小语咬着嘴唇，收拾东西往音乐厅跑去。
刚到排练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热烈的讨论声。
"这次校庆演出我们一定要拿第一名！"
"是啊，听说奖金有五千块呢！"
"美娜，你的剧本写得太棒了！"
程小语推门而入，二十多双眼睛瞬间看向她。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坐在最前面的王美娜——戏剧社社长，缓缓转过头。
"程小语，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讨论完了。"
王美娜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程小语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以为是在活动室。"
"工作群里明明发了通知。"王美娜翻了个白眼，"算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程小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发现社团里的二十几个人全都到齐了。
唯独自己迟到了。
王美娜继续说道："刚才我们已经决定了，这次校庆演出我们排《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来演朱丽叶，赵雅琪演罗密欧。"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程小语身上。
"至于其他角色，我们等会儿再分配。"
程小语举起手："美娜，我可以试试朱丽叶吗？"
全场瞬间安静。
王美娜挑了挑眉："程小语，朱丽叶这个角色要求很高的。你确定？"
"我可以试试。"程小语坚持道。
她在戏剧社待了三年，从大一就开始参加各种排练，演技在社团里算是顶尖的。
但每次重要演出，主角总是轮不到她。
不是王美娜自己演，就是赵雅琪演，再不济也会给其他"关系户"。
"试试？"赵雅琪突然冷笑一声，"程小语，你知道这次演出有多重要吗？万一搞砸了谁负责？"
周围响起几声附和。
"就是啊，朱丽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演的。"
"美娜演朱丽叶最合适了，她形象气质都很棒。"
程小语感觉脸上发热，但还是坚持道："那可以让我试镜吗？"
王美娜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想演，那就试试吧。"
她起身走到程小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来，演一段朱丽叶在阳台上的独白。"
程小语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
她的声音清澈动人，表情自然投入，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表演结束后，排练室里一片寂静。
连平时总是挑刺的赵雅琪都说不出话来。
程小语的演技确实很好，甚至比王美娜更加出色。
但王美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演得……还行吧。"她强撑着说道，"不过朱丽叶这个角色需要的不只是演技。"
"还需要形象、气质、台风……综合考虑的话，我觉得还是我来演比较合适。"
程小语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那我可以演其他重要角色吗？"她不甘心地问道。
王美娜和赵雅琪交换了一个眼神。
"程小语，你的实力我们都看到了。"赵雅琪假惺惺地说道，"但是这次演出真的太重要了……"
"要不这样吧，你负责后勤工作。化妆、道具、服装什么的，这些也很重要。"
程小语握紧了拳头。
后勤工作？她在戏剧社三年，就是为了做后勤的吗？
"我想演戏。"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美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程小语，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站在台前的。"
"而且，做后勤也是为社团贡献力量，有什么不好？"
周围的社员开始窃窃私语。
"程小语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就是，美娜已经给她安排工作了，还挑三拣四的。"
"后勤工作也很重要好不好，她怎么这副表情？"
程小语感觉自己像被围观的动物，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嘲讽和鄙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好吧，我做后勤。"
王美娜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大家都是为了社团好。"
"对了，关于这次演出的费用问题，我需要和大家说一下。"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服装、道具、化妆品、租借音响设备……这些加起来每人需要交两百块。"
"两百？"一个男生皱起眉头，"会不会太贵了？"
"贵吗？"王美娜挑眉，"你们知道专业的演出服多少钱吗？随便一套都要好几百。"
"我们租的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赵雅琪适时地补充道："是啊，而且这次演出如果拿了奖，奖金大家平分。两百块的投入，回报可能是好几千呢。"
在王美娜和赵雅琪的说服下，大家纷纷点头同意。
程小语也乖乖地交了两百块。
虽然她只是做后勤，但钱还是要交的。
会议结束后，程小语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夕阳西下，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有说有笑。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回到宿舍，室友陈小曼正在敷面膜。
"小语，你回来啦！社团会议怎么样？"
程小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好。"
"你们这次演什么剧啊？你演什么角色？"陈小曼兴奋地问道。
程小语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我……我负责后勤。"
陈小曼愣了一下："后勤？你演技那么好，怎么不让你演戏？"
程小语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不想让室友知道自己在社团里的真实处境。
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戏剧社三年，从来没有演过一个像样的角色。
不想让她知道，每次重要演出，自己都只能站在后台，看着王美娜她们在台前光芒四射。
夜里，程小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外面的路灯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想起刚加入戏剧社时的兴奋和期待。
想起第一次上台表演时的紧张和激动。
想起梦想着有一天能演女主角时的美好幻想。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三年了，她依然只是一个跑龙套的。
程小语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或许，这次演出后会有转机。
或许，王美娜会看到自己的努力和才华。
或许……
但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下午，程小语按照约定时间来到社团活动室。
王美娜说过，今天要分配具体的后勤工作。
推开门，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程小语看了看手机，没错，就是下午三点。
她在活动室里等了半个小时，王美娜才姗姗来迟。
身后还跟着赵雅琪和另外几个社团骨干。
"小语，你来得挺早啊。"王美娜似乎心情不错，"坐坐坐，我们开始分配工作。"
程小语乖乖坐下，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首先是服装。"王美娜说道，"朱丽叶的裙子我已经挑好了，在市中心那家专业戏服店，一千八百块。"
程小语愣了一下："一千八？我们不是每人只交两百吗？"
"那是其他人的服装费用啊。"赵雅琪理所当然地说道，"朱丽叶是女主角，当然要穿最好的。"
"可是……"程小语想说什么，被王美娜打断了。
"小语，你是负责服装采购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我？"程小语指着自己，"我去买？用什么钱买？"
"当然是社团经费啊。"王美娜翻了个白眼，"难道要我自掏腰包？"
程小语快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社团里二十五个人，每人交两百，总共五千块。
朱丽叶的裙子就要一千八，那其他人的服装呢？道具呢？化妆品呢？
"美娜，五千块够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美娜和赵雅琪交换了一个眼神。
"够啊，怎么不够？"王美娜说道，"我都算过了，绰绰有余。"
"那具体的预算分配能给我看一下吗？"程小语继续问道。
王美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程小语，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说够就够，你只管按我的要求去买就行了。"
程小语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其他人的服装呢？"她问道。
"其他人的服装去批发市场买就行了。"赵雅琪不耐烦地说道，"便宜点的，几十块一套。"
"几十块？"程小语皱起眉头，"那和朱丽叶的服装差距太大了吧？"
"有什么关系？"王美娜理直气壮地说道，"朱丽叶是女主角，当然要特殊一点。其他人就是配角，穿得差不多就行了。"
程小语想反驳，但看到王美娜和赵雅琪冷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还有道具。"王美娜继续说道，"背景布、假花、仿古家具什么的，你去租借市场看看。"
"化妆品的话，买一套专业的就行了。大概一千块左右。"
程小语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心里越来越没底。
光是王美娜提到的这几样，就已经超过预算了。
"美娜，我觉得预算可能不够……"
"不够？"王美娜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犀利，"程小语，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我没有……"程小语慌忙摆手。
"那就别废话！"王美娜拍桌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意见？"
周围的几个社团骨干都不说话，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程小语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还有一件事。"赵雅琪突然开口，"关于排练时间的安排。"
"我们主要角色需要单独排练，时间定在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
"小语你就不用参加了，反正你也不用演戏。"
程小语抬起头："那我什么时候排练？后勤工作也需要配合演出啊。"
"你？"赵雅琪嗤笑一声，"你需要什么排练？到时候台下帮忙换道具就行了。"
"再说了，你白天不是有时间吗？自己把后勤工作做好就行了。"
程小语感觉胸口堵得慌。
三年了，她从来没有参加过核心排练。
总是在演出前临时被通知一下，让她在台下做这做那。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王美娜起身收拾东西，"小语，明天就开始采购吧。这是我列的清单，按这个买。"
她把一张纸递给程小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小语看着手里的清单，越看越心惊。
朱丽叶服装：1800元 罗密欧服装：1200元 化妆品套装：1000元 道具租借：800元 背景布制作：600元 其他演员服装：500元
总计：5900元。
超出预算九百块！
而且这还只是王美娜列出的大项，细节费用根本没算。
程小语拿着清单跑到宿舍，找到室友陈小曼。
"小曼，你帮我看看这个预算，是不是有问题？"
陈小曼接过清单，仔细看了看，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小语，你们社团这么有钱吗？一个演出要花六千块？"
"关键是朱丽叶和罗密欧的服装也太贵了吧？一千八和一千二？"
"而且其他演员的服装才五百块，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才二十几块，这差距也太大了。"
程小语苦笑一声："我也觉得有问题，但美娜不让我质疑。"
陈小曼皱起眉头："小语，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什么猫腻？"
"你想啊，就算真的需要这么多钱，为什么主角的服装要占这么大比例？"
"一千八的裙子，在专业戏服店确实有，但一般都是演出公司或者剧团才会买。"
"你们就是学生社团的一次演出，有必要吗？"
陈小曼的话让程小语陷入沉思。
确实，以前社团的演出，服装都是统一采购的，每套成本差不多。
这次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还有啊。"陈小曼继续分析，"你们收的钱和实际支出对不上。"
"二十五个人，每人两百，总共五千。但这个清单就要五千九，还没算税费和杂项支出。"
"钱从哪里来？"
程小语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上学期期末，美娜说社团账上还有余额，大概一千多块。"
"那加起来就六千多了，应该够用。"
"真的够用吗？"陈小曼摇摇头，"小语，我建议你仔细查查社团的账目。"
"我怀疑王美娜她们在中间做手脚。"
程小语被陈小曼的话惊到了。
做手脚？王美娜她们会做手脚吗？
虽然平时对自己不太好，但应该不至于贪污社团经费吧？
但想到王美娜和赵雅琪最近的消费水平……
王美娜上个月买了新的苹果手机，赵雅琪前几天背了个看起来很贵的包包。
她们家庭条件都一般，哪来这么多钱？
程小语心里开始打鼓。
第二天，她硬着头皮去了市中心的戏服店。
"你好，我想看看朱丽叶的服装。"
店员热情地接待了她："是要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我们这里有好几款。"
"这套是最受欢迎的，进口面料，手工制作，一千八百八。"
店员展示的裙子确实很美，但程小语看着价格标签，心里直打鼓。
"有便宜一点的吗？"她问道。
"有啊，这套一千二，这套八百八，这套五百八。"
程小语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五百八的那套其实也很不错。
面料虽然不如最贵的那套，但款式和做工都挺好。
她想起陈小曼的话，决定先拍照回去和王美娜商量。
刚回到学校，就接到王美娜的电话。
"程小语！你怎么还没买回来？我让你今天就去买！"
王美娜的语气很冲，程小语被吓了一跳。
"我去看了，有几个选择，想和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就要一千八那套！"
"可是有一套五百八的也很好……"程小语试图解释。
"程小语！"王美娜在电话里大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要哪套就买哪套！"
"你要是做不了这个工作，就直接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程小语被吼得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经过的同学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对不起……我明天就去买。"她小声说道。
"最好是这样！"王美娜挂断电话。
程小语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王美娜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不允许商量？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