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陆誉辞的时候，他家里刚破产。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以前的未婚妻也对他避之不及。
只有我把他带回了家。我用自己换助听器的钱买他妈妈留下的遗物。省吃俭用，
兼职打工养着他。直到我听见他跟他兄弟的对话：“陆少，你还要装破产到什么时候？
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小聋人了吧？”陆誉辞矜贵地坐在中央。如众星捧月。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发出一声嗤笑。“怎么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可是后来，
他却猩红了眼，求我再次收留他。1陆誉辞生日快到了。我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坐在我对面。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犹豫了很久，
才低声说：想要城南中古店里的一个蝴蝶发簪。那是他妈妈留下来的。他们家破产时，
被上门的债主们抢走。不知为什么流落到那家中古店。我偷偷去那家店看了那个发簪。
简约大气的蝴蝶造型。虽然只是银质，价格却不便宜。要三千块。我目前手上只有两千。
是我攒下来换新的助听器的钱。但是还不够。所以我又找了个送外卖的兼职。那天，
我接到了个往酒吧里送蛋糕的订单。到包厢门外，我正要推门进去。
忽然听到里面客人的对话。“陆少，你不是明天过生日吗？怎么今天聚？”陆少？生日？
将门推开一条缝。我看到了包厢内的陆誉辞。他坐在人群中间。清冷，矜贵。如众星拱月。
闻言，他只是轻轻抬了抬眼。“明天我要跟别人一起过。”语气淡漠，
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谁啊？不会是那个小聋人吧？”“陆少，
你还要装破产到什么时候？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小聋人了吧？”陆誉辞一顿。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发出一声嗤笑。“怎么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包间里传出哄笑。
而我却僵在原地。因为，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小聋人”。
2我是在学校旁边的小公园里捡到陆誉辞的。小公园里有那种长凳。他就在长凳上睡觉。
橘红色的夕阳打在他的睫毛之上。照得他的脸廓棱角分明。听同学们说，他家破产了。
父亲带着情人跑到了国外。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以前经常围在他身边的好兄弟都对他避之不及。连他的未婚妻都抛弃了他。
仿佛他是什么瘟神。都害怕被他连累。不过我不怕。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所以我慢慢走到了他身边。他被脚步声惊醒。扭过头。看到是我，又毫无兴趣般扭回去。
“小聋人，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不在意他的嘲讽。蹲下身，
视线与他齐平。“陆誉辞，我包养你吧。
”3没有理会陆誉辞听到我的话后震惊又狐疑的眼神。我把他带回了家。说是我家，
其实是我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很小。一室一厅。陆誉辞带着挑剔的眼神围着房子转了一圈。
然后吐出一句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房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无声地笑了笑。
我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豪宅，豪车不胜其数。他的兄弟们非富即贵。
他还有个白富美校花女友。他生在云端。如今跌落泥潭。4好像没看到陆誉辞眼中的嫌弃。
我走到床边抽屉旁，拿了一张卡给他。“这张卡你先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似乎吃惊了一下。“你难道是一个隐藏富婆？”不待我回答，
他又追问：“这里面有多少钱？”我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五十万？”他猜测。
我摇摇头。“五万？”他再猜。我直接给出了他答案。“五千。”“……”他一言难尽。
轻嗤。“五千就想包养我？你想得也太美了。”他随手把卡扔在地上。我连忙跑过去捡起。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塞回他手里。“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少，但我目前只有这些。
”“你放心，我明天会去多找几个兼职，赚来的钱都给你。”陆誉辞似乎愣了一下。
这次他没有再把卡松开。5晚上我炒了三个菜。一份红烧排骨。一份白灼菜心。
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我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他翻了个白眼儿。“就这？
我是不会吃的。”我默默又把排骨夹回来。我无法想象他平常吃的都是什么样的饭，
连这样的菜都看不上。但这样的菜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
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我特地买了排骨。而这点排骨就花了五十多块钱。是我平常一周的饭钱。
他不吃我也不会强求。他不觉得饿就好。6菜炒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于是把剩下的包起来放到冰箱里。等收拾完，从厨房出来。
就看到陆誉辞气鼓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犹豫了一下，问：“你……要洗澡吗？
”他似乎气笑了。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我：“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享受你金主的权利？
”“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吧？”“你也不想想你也配？”他对着我一顿输出。
怨气似乎能养活十个邪剑仙。我明白他误会了。有点慌张地连忙摆手：“不不不，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我是想说，我一会下去给你买点洗漱用品，你有什么要求吗？
”他一噎。还是嘴硬道：“随便！”7我当然没有随便。洗漱用品尽量给他买好一点的。
想到他晚上没吃东西。我还单独买了点水果。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消气。
虽然我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但他胡乱洗漱之后，水果也没吃。
指着唯一的床嘲讽问：“只有一张床，我们不会要睡一起吧？”“不是。
”我为自己的拮据感到羞愧。走到衣柜旁，从最上面拿下一块垫子和一床被褥铺到地上。
“你要让我睡地上？”他的脸色更不好看。我依旧摇摇头。指了指我的床。示意他睡到床上。
而我自己则在地上的垫子旁站立，小声说：“陆誉辞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给你最好的。
”他一瞬间不知是什么表情。8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有点不习惯。我有点睡不着。
侧头看着床上陆誉辞的方向。黑暗里，只能看到他浅浅的剪影。但我知道其实他也没睡。
睡觉前我问他要不要吃点水果。他冷冷拒绝：“不用！我不饿！”打脸时刻很快到来。此时。
我听到他肚子里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咕噜声。他烦躁地翻来覆去。“陆誉辞，
我给你下碗面吃吧？”我试探着问。他冷冷哼了一声。倒没有拒绝。我于是起床。
先煎了个荷包蛋，然后往锅中加入滚烫的开水。等汤变成奶白色，再下入面条。
面熟后加生抽，香油调味。这是我从网上学到的做法。这样煮的面条汤鲜味美。
我有时没时间做饭，就会这样简单吃一点。我下面条的时候，陆誉辞在后面倚着门框看着。
“谁教的你做饭？”他忽然问我。“我自己学的。”我说。对于我这个回答，
他似乎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说是你妈妈教的。”我沉默了一会儿。
若无其事道：“陆誉辞，我是个孤儿。”他呼吸一滞。没有再说话。当我把面条端给他。
他吃得干干净净。嗯。果然是饿了。9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又各自躺下睡去。
或许是那一通忙碌。又或许是时间确实很晚了。这次我睡得很快。凌晨四点半，
闹钟准时响起。只响了一声，我迅速按下。抬头看床上的陆誉辞。他一动不动。我松了口气。
因为多了陆誉辞要养，我又多找了个兼职。帮隔壁办公楼打扫卫生。
必须要在那些打工人们上班前打扫完。虽然有点累，但工资不低。轻手轻脚起身。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当我回过头，还是看到陆誉辞睁开了眼。我心里一紧。“抱歉，
我下次轻一点。”陆誉辞的声音有点沙哑。“没事。”我看了看外面。现在天还没亮。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郑重对陆誉辞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同学们说你跟我住在一起的。
”“学校里我们还是跟平常一样，假装不熟就好。”“现在还很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跟陆誉辞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但是我们两个平常确实没有过交集。我说完，
急急忙忙踏着月色出门。所以没看到黑暗里，陆誉辞有些复杂的眼神。10打完工，
我身上出了一身汗。简单去公共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我赶紧去上课。这是一节公共大课。
教室里人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结果刚坐下，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好臭啊！什么味儿啊！你也配坐在我旁边？”我一愣。
这才看清旁边是我以前的室友陈玲茹。我的心顿时提了一下。宿舍是很容易发生矛盾的地方。
我跟陈玲茹的矛盾简单概括来说就是四个字。贫富差距。陈玲茹家庭条件好。她穿的衣服，
背的包，用的化妆品都是香奈儿，古驰等大牌。再加上她性格比较娇纵，又爱炫耀。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比较嫌弃我。比如说晾衣服时她不让我把衣服晾在她的衣服旁边。
寝室聚餐时故意不带我等。寝室其他人都捧着她，也跟着孤立我。其实我并不在意。
这个社会上有很多这样的人。她通过打压我来彰显她的优越感。从而获得别人虚荣的注视。
后来我和她矛盾加剧是因为一件事。这件事还与陆誉辞有关。11那天上课，
我提前来了教室。过了一会儿陈玲茹匆匆赶来。嚷嚷着她的口红丢了，是我偷的。
她联合宿舍几个人围住我，要搜我的身。她们的声音很大。很多同学陆陆续续围上来。
陈玲茹见状故意推搡我，我的助听器掉到了地下。又不知被踢到了哪里。一片寂静之中。
我只看到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无助感如潮汐淹没了我。正在我不知所措时，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拿着助听器放到我耳朵里。世界重新拥有了声音。
我听到身后的人漫不经心说：“吵死了，不就是一支破口红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你说是小聋人偷的，你有证据吗？有证据拿出来，没证据去找证据，少爷我今天很烦，
少在这里哔哔！”他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又继续回到座位前，
趴在桌子上睡觉。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在我们班，陆誉辞就是绝对的权威。
陈玲茹窘迫得脸都红了。她狠狠瞪我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开。12口红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是陈玲茹因此恨上了我。可能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她丢了面子，于是把账算在我身上。
她越发挤兑我。往我牙膏盒里放虫子。往我床上泼水。我忍无可忍，去找辅导员。
辅导员一开始还站在我这边，他会帮忙训斥陈玲茹她们。可陈玲茹嘴上答应，却照旧为难我。
次数多了，辅导员也不耐烦。“纪明霜同学，室友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和睦，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针对另一个人。”“为什么大家都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你也要反思自己的行为！”辅导员的放任让陈玲茹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试图驯服我。
让我给她打洗脚水，让我给她洗衣服。我觉得她有病。所以哪怕会增加额外的开销，
我也义无反顾从寝室搬了出来。不良的寝室关系已经极大影响了我的学习状态。
我好不容易才考进的学校。学费还是靠好心人的资助。我是来学习的。
而不是跟这些神经病玩过家家的。13但是我虽然搬出来了。
与陈玲茹的矛盾却没有因此化解。她依旧看我不顺眼。比如现在。我刚坐下，
她就夸张地叫了起来。言语里都是对我的嫌弃。殊不知我也不想跟她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