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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野还是个傀儡时,我便一直陪在他身边。
替他挡过明刀暗箭、尝过毒药春酒,还代他受刑,聋了一只耳朵。
人人都说,我是“祸国妖妃、得而诛之”。
为了民意。
原本许我皇后之位的殷野,踏着我的尸骨,成了真正的掌权帝王。
然后将他舍不得受苦的心上人,捧上后位。
可他不知道。
我被扔到了乱葬岗,却并没有死。
......
再睁眼时,腐臭刺鼻,尸骸压身。
我浑身近百道的鞭痕,正火辣刺痛;后颈“驱妖咒”的烙伤,更是剜心蚀骨。
这是乱葬岗。
也是我身为“祸国妖妃”,为“昌隆国运”献祭的终点。
行刑前,殷野攥着我的手,满目哀戚地求我:
“阿柔,民意归顺,朕才能真正掌权......你会帮朕这最后一次的,对吗?”
可我分明刚替他受过掌掴之刑,耳聋至今还未痊愈。
殷野红着眼求我,让我实在是不忍心。
“行刑前,暗卫会给你喂假死药。”
他红着眼,指天发誓,“放心,最多两下,你晕过去就好!”
我信了。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信了他。
于是,刚从尸堆里挣扎出的我,哑着声问接应我的影卫:
“陛下何时接我?大婚的凤袍我还没绣完......”
影七沉默如山。
半晌,声音沉冷地斩断我最后一丝妄想:
“陛下为庆贺邪祟尽除,立摄政王之女为后。”
他抬眼,戳破了我强撑的颜面:
“娘娘,那并不是‘假死药’。是鸠毒。”
是他跟我太久,不忍见我被蒙蔽至此,才换了药,接应我逃脱。
我的笑意僵在唇边,寸寸龟裂。
毒药。
我当然知道了。
替他尝过那么多毒。我怎么能分不出,鸩酒和药的区别呢。
我只是......太难过。
难过到,想用这最后一点自欺,暖一暖那颗被捅穿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