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桑玲

小说桑玲

作者: 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言情小说连载

言情小说《小说桑玲讲述主角赵春兰凌露的爱恨纠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倾心编著本站纯净无广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雨是从午后开始下起初只是零星几砸在北方矿区那片灰扑扑的天空砸在堆积如山的黑色矿渣溅不起多少水只留下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湿但到了傍云层像是被谁捅破了个大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瞬间就把整个世界浇得透风裹挟着雨像无数根冰冷的狠狠扎在破败的土坯房桑家那间屋本就年久失墙皮早己斑驳脱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泥此屋顶的瓦片不知有多少处缝雨水顺着那...

2025-08-12 13:53:43
雨是从午后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砸在北方矿区那片灰扑扑的天空下,砸在堆积如山的黑色矿渣上,溅不起多少水花,只留下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湿痕。

但到了傍晚,云层像是被谁捅破了个大洞,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瞬间就把整个世界浇得透湿。

风裹挟着雨丝,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在破败的土坯房上。

桑家那间屋子,本就年久失修,墙皮早己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泥土。

此刻,屋顶的瓦片不知有多少处缝隙,雨水顺着那些看不见的缺口,争先恐后地往里钻,在昏暗的泥地上洇出一滩滩不规则的水洼。

屋子里没有灯。

或者说,是舍不得点灯。

只有窗外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才能短暂照亮这逼仄空间里的一切——一张快要散架的土炕,占去了屋子大半的面积;炕边靠着一个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矮桌;墙角堆着几捆潮湿的柴禾,散发着霉味;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赵春兰就躺在那张土炕上,蜷缩着身子,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虾米。

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明显的滞涩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混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层病态的油光。

她肚子疼得厉害。

不是那种寻常的疼痛,而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带着撕裂感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知道,那个小东西要来了。

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样一间漏雨的破屋里,毫无预兆地,要来了。

“水……水……”她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被外面哗哗的雨声吞没。

炕边没有任何人。

男人桑老栓,早上出去喝酒,到现在还没回来。

赵春兰绝望地闭上眼,眼角滑下两行滚烫的泪。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却早己被常年的劳累和这不见天日的生活磋磨得像个西十岁的妇人。

脸色蜡黄,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起皮。

更让她恐惧的是,这两年,她的咳嗽越来越厉害,尤其是冬天,几乎咳得首不起腰,有时痰里还带着血丝。

矿上的卫生所去过几次,医生只是含糊地说“劳累过度”、“注意休息”,开几片不知名的药片,便再无下文。

她自己心里清楚,身体怕是早就垮了。

嫁给桑老栓,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媒人说他是矿区的工人,有份“正经差事”。

可嫁过来才知道,他所谓的“差事”不过是在矿上打零工,干最累最险的活,挣的钱却大多填了酒瘾和赌瘾的窟窿。

家里的开销,全靠她缝缝补补、挖点野菜、偶尔去帮人洗几件衣服换来的微薄收入勉强维持。

肚子里的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盼着它来,还是该害怕它来。

多一张嘴,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恐怕会彻底散架。

可这毕竟是条小生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赵春兰疼得浑身绷紧,指甲深深抠进身下那层薄薄的、硬邦邦的褥子。

褥子是她嫁过来时带的嫁妆,早己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此刻正被她的冷汗一点点浸湿。

雨声更大了,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屋角的柴禾堆被漏下来的雨水打湿,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更浓重的霉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也许只是短短一瞬,随着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啼哭,那个小生命终于冲破了所有的阻碍,降临到了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是个女孩。

赵春兰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用疲惫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那个被接生婆(一个邻居家的老婆婆,被她之前硬撑着请来的,给了两个鸡蛋当谢礼)用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包裹着的小小婴孩。

孩子很小,皱巴巴的,像一只瘦弱的小猫,哭声细弱得仿佛随时会中断。

皮肤是不健康的青紫色,小胳膊小腿细得像柴火棍。

“是个丫头片子。”

接生婆把孩子放在赵春兰身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矿区,丫头片子意味着“赔钱货”,意味着未来更多的负担。

赵春兰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力气,侧过身,将那个小小的、冰凉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体温,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哼唧。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雨水的寒气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

桑老栓回来了。

他身材高大,却因为常年酗酒显得有些佝偻,脸上胡子拉碴,眼神浑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被雨水淋得透湿,紧紧贴在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他娘的……这鬼天气……”他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随手把一个空酒瓶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看到炕上的接生婆和赵春兰怀里的孩子,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自己老婆快要生了。

“生了?”

他含糊不清地问,脚步踉跄地走到炕边,眯着醉眼往襁褓里看了看。

“嗯,生了个闺女。”

接生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母子平安,我先走了。”

她显然不想多待,匆匆打了个招呼,便顶着雨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哗哗的雨声和桑老栓粗重的呼吸声。

桑老栓打了个酒嗝,浓烈的酒气喷在赵春兰脸上。

他看了看那个瘦小的女婴,又看了看脸色惨白、虚弱不堪的赵春兰,脸上没有任何初为人父的喜悦,反而露出一丝烦躁。

“又是个丫头片子……”他嘟囔着,语气里满是不满,“赔钱货!

老子累死累活,就生这么个玩意儿!”

赵春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微弱的叹息。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争辩只会招来打骂。

桑老栓似乎也没指望她回应,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角,拿起一个破碗,从桌上一个豁口的水缸里舀了半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然后,他脱了湿漉漉的外套,露出里面同样破旧的、沾满污渍的内衣,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开始抱怨今天的牌局输了钱,抱怨矿上的工头克扣工资,抱怨这该死的天气。

赵春兰充耳不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

这个小生命,是她在这无边苦难中唯一的牵挂了。

“给她起个名吧。”

赵春兰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桑老栓不耐烦地挥挥手:“什么名不名的,丫头片子,叫啥都行。”

他打了个哈欠,显然困了。

赵春兰沉默了片刻,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夜,雨水正顺着屋顶的破洞,滴落在离炕不远的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娘曾说过,露水虽然短暂,却能滋润万物,哪怕是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也能带来一丝生机。

“就叫……凌露吧。

桑凌露。”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怀里的孩子说,“希望她……能像清晨的露水一样,哪怕短暂,也能有点光亮……”桑老栓己经顾不上听她说话了,他一头栽倒在炕的另一头,很快就发出了震天的鼾声,与外面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首属于桑家的、悲凉而嘈杂的夜曲。

赵春兰抱着桑凌露,躺在冰冷潮湿的土炕上,听着身边男人的鼾声,听着屋外永无止境的雨声,感受着怀里女儿微弱的体温。

她的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疼,心里更是一片冰凉。

她知道,这个孩子,从降生的这一刻起,就要和她一起,开始面对这无尽的苦难了。

雨还在下,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仿佛要将这破败的矿区,这苦难的人间,彻底洗刷一遍。

可赵春兰知道,有些东西,是雨水永远也洗不掉的。

她低下头,在女儿耳边轻轻呢喃,声音温柔而绝望:“露啊……我的小露……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苦了你了……”怀里的桑凌露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她没有哭,只是小小的鼻翼翕动了一下,仿佛在贪婪地呼吸着这带着霉味和雨水气息的、属于她的第一个夜晚的空气。

黑暗中,赵春兰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女儿的襁褓上,很快便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与那些被雨水浸湿的地方融为一体,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这个夜晚,对于桑凌露来说,是生命的开端。

而对于赵春兰来说,是又一段苦难历程的延续。

她们母女俩,就像两株生长在石缝里的野草,未来等待她们的,将是狂风暴雨,是贫瘠干旱,是无尽的挣扎与煎熬。

而那所谓的“光亮”,此刻还只是母亲口中一个渺茫的、近乎绝望的期盼,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吹灭。

第一缕微光,还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艰难地穿透这厚重的黑暗,照进桑凌露的生命里。

但现在,她能拥有的,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雨夜,和母亲怀抱里那一点点仅存的、带着病痛和疲惫的温暖。

夜,还很长。

雨,还在下。

桑凌露在母亲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她的人生,就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雨夜,在这样一间漏雨的土坯房里,伴随着父亲的鼾声、母亲的泪滴和永无止境的风雨声,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序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浸染血泪与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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