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卖了三次,换了一袋米,一亩田,一座城。荒年我被哥嫂卖了换了一袋米,
娘偷塞给我丝绸手绢,绣一字英。牙婆把我卖进了大户人家做婢女,得了五两银。我长大了,
三小姐说我长的漂亮,以后福气好,我撞破小姐偷人,二少爷救了我。二少爷让我做妾,
二奶奶进门,我连失两子。二少爷端给我绝育药,要带我外任。他不知,
我亲生兄长来找我了······1出嫁我揉着腰起来时,二少爷已经走了,说是去贺喜了,
恭喜花甲侍郎大人得了三小姐这个美娇娘,虽是继室,三小姐姨娘看着也满意的紧。
三小姐院子已经被安排给了七小姐,同是姨娘所出,这位七小姐漂亮极了,
二少爷也说她会有好福气的。我开了脸,成了二少爷房里通房,我这样的还有好几个,
天气好的的时候还能凑一桌麻将,我不会打麻将,只看着,绿肥说我看着像个呆瓜,
她不知道我一点也不呆,二少爷说我不呆,只是有点傻,天天只知道绣花。秋天要来的时候,
三小姐回来了一趟,穿着宽松的衣服,肚子已经大了,满脸笑盈盈的,
排场比做三小姐的时候大多了,我不爱出门,也远远的去瞧了一眼,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少了许多郁气。我不敢近前,怕看到三小姐,毕竟我看过她最落魄丢脸的时候,
要是没有这回事,我也不会来二少爷屋里,我不喜欢二少爷,他看到我的手绢了,
说:这么烂的手绢还留着,真的是过不了好日子的人” 我知道他救了我一命,
不然我就会被三小姐卖到外面去。绿肥说我真的很幸运了,
上一个碍了三小姐眼的已经坟头长草了,我被捞起来关进笼子成了一只金丝雀,
我是该感谢他的。我反驳不了,我明明和守门口的小板子好上了,他答应去向主母求娶,
他母亲是大少爷的奶妈,是主母的陪房,我这个三等小丫鬟,还是有脸面求的来的。
严妈妈特意来看我说:“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后半生的依靠,已经和主母说过,
要把老管家的小孙女许配给他,小孙女在嫡小姐做二等丫鬟,长的胖呼呼的,一脸的福相,
哪是你这个风都能吹倒的小丫头片子能比的。严妈妈没看上我,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再没人要,我就只能做个哑巴了。等了好多天,还是没有消息,最近小板子都没去守后门了,
我找不到他。这天外面在放鞭炮,每个胡家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大少爷中了进士,
本月每个下人都多发一个月月例,我也很高兴,我又能多攒一笔钱了。小板子今天来看我了,
原来他去给大少爷当随从了,有了体面的衣衫,他不会要我了。2意外春天来的时候,
院子里的花都已经盛开,我看见花就很高兴,它安静的被人观赏,高兴了摘一朵,
移到房间里,绿肥看见了总是会记得给它浇水,不过我看见了她偷偷的摘了个新花插瓶,
小院里住了三个通房,只有绿肥和我最好,香叶是管事之女,
此时眉飞色舞的和我说:“我娘和我说了,二少奶奶进门,我就能抬成姨娘,”,
我磕着手中的瓜子没有理她,香叶见我如此的不识趣,也不和我玩了,
就只有绿肥静静的呆在我身边。二少爷进门的时候,我们在踢毽子,
我一脚踢到了二少爷的衣裳上,毽子毛勾住了衣裳,二少爷穿月白色很好看,俊秀挺拔,
风度翩翩,我看着那块现眼的污渍,我反应过来了,我闯祸了。我连忙蹲着去把毽子取下来,
坏了,这衣裳抽纱破了,我抬眼看了看二少爷,哎,等着受罚。
绿肥和香叶都立在旁边都不敢说话。二少爷脸色有点青,抓住了我的手:“你们这帮小蹄子,
胆子大的很,知不知道本少爷这身衣服把你们全卖了都赔不起”。二少爷没有怪罪我们,
不知道来干什么的,坏了衣裳,就匆匆的走了。绿肥 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个院子之前还住着一个姐姐,侍候墨水的,有次不小心打碎了二少爷的昂贵砚台,
被贬到洗衣房去了”。我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绿肥安慰我:但是二少爷看着还挺高兴的,
肯定没事的”晚上,二少爷来我房里,摸着我后腰凸起的印记,
轻声在我耳边说:这次就原谅你,你不能仗着本少对你的宠爱就得意忘形。我很乖的点点头,
拿脸去蹭了蹭他的胳膊。二少爷连续三天都来了,绿肥看到我白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去厨房拿饭菜的活她包了,我实在是太累,到早上才喝避子汤,冷了的药可真苦,
我真的不想再喝。香叶去找她母亲,她的月例没到月底就用完,去找她母亲领救济,
绿肥说:“咋们院子里只有她最爱胭脂水粉,再贵的水份在她脸上也画不出花来”。
二少爷来了,去了香叶的房里,重金购买的胭脂水粉总算是有了价值。半个月过去了,
天气渐渐变的炎热,绿肥又去拿饭了,
回来骂骂咧咧的:”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我一看她肯定是被厨房的刁难了,
只带回来些剩下的菜,一道肥肉炖白菜,看的我心里只泛恶心。3有喜我吐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绿肥吓坏了,我想我肯定是吃坏了肚子,不应该贪嘴吃那么多杏脯,
现在心里酸的很,绿肥看我的表情,连忙小跑到角落里,打开了小柜子,看着空的小柜子,
看着我说:”你迟早被这贪嘴的毛病害死”。绿肥其实一点也不肥,做丫头的时候,
圆润讨喜,她每天活的没心没肺,只等着父母把她赎回家,再好好找一户人家坐正房娘子,
可是哥哥坏了事,被人带进赌场输光了家产,连带着绿肥攒了很久的银子。
她说:我娘去年就过世了,只剩下哥嫂和两个侄儿,断了腿也做不得活,他是被自己害死的,
也害惨了我,我也歇了要赎身心思”她是笑着说的,但是脸上有挥不去的哀愁。
我也有些心虚,平常绿肥对我可好,总说我像她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的妹妹。我很怜惜她,
虽然她总是说我呆。香叶回来了,带了好多小玩意,自从小板子随大少爷去任上,
我被困在院子里,攒下的月银,都没有地方花,我不爱胭脂水粉,二少爷说我年纪小,
正是水嫩的时候不用上胭脂。二少爷让小柱子传话给我:二少爷说让你感觉准备准备,
午饭后就去他书房当差” 小柱子低着头不看我,我想问问他哥哥小板子的情况,
也没法问出口了,怕给小板子招来祸端。绿肥香叶都来了,
香叶说:怎么是你去少爷房里当差,自从银花姐姐嫁人后,都盯着那个位置,
你使了什么手段”。香叶非常的气愤,她看我的眼神十分的嫉妒。
我去的时候二少爷已经等在房里了,看见我来,小柱子退下去门外守着了,
二少爷穿着银蓝色的袍子,腰间缀着白玉,温润亮泽,白皙的肌肤闪闪发光,
真是人间好颜色。二少爷抬眼看我,伸手抚摸我的脸,,揽住我的腰,:“我的宝贝,
真好看,这几天没有看见我,想我了吗?”我被他揉的娇笑连连,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眼睛里亮闪闪,绿肥说我眼里的泪水要落不落的时候最好看,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说;妾身听说,咋们院子里要来一位姐妹,是外头来的吗?
怎么从未听说过“。4被罚继前些日子,二少爷拂袖而去,把我扔在书房开始,
我已经半旬没有见过他了,绿肥听说那天的事情,就说:“你也太莽撞了,
少爷迎谁进门又岂是我们能干涉的,”说着还敲了敲我的额头。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绿肥见我这副样子,也没再继续教训我。等到小院里花都凋零了,绿叶变黄了,
也没有等到二少爷再来,只请了位女先生来教我们三来识字,传话过来说,既然闲的踢毽子,
还是找点事情给你们,不能做个睁眼瞎”。我和绿肥都觉得,
二少爷肯定是在报复我们弄坏他衣裳。女先生,其实也才三十来岁,穿着朴素大方,
只有一根木簪,坠着副银耳铛。我看着她,就觉得十分的欢喜,先生教我们,让我受宠若惊,
绿肥也是一副欢喜的模样,香叶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二少爷赏了笔墨纸砚,
我第一次闻到墨香,很好闻,比花香还要好闻。我和绿肥学的很认真,
香叶认不了连个字就连打哈欠,陈嬷嬷提醒的数次,见还是这样,
禀明了二少爷后也就随她去了。绿肥看着我时常认真的看书,也不想落在我后头,
每天勤加练习。二少爷再来的时候,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会看话本了,我正拿着一个话本看,
太入神了,二少爷来了一会儿了,我才知道,行完礼,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拿着我藏在身后的本子,翻了几页,我头低的更多了:”头这么低,地上是有金子吗?
他坐在小踏上,就这么静静的瞧着我。我积蓄眼泪,
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少爷进来也不说一身,奴家也想去迎一迎,
奴家还以为少爷忘记我,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想你想的紧”。二少爷看着娇花似的我,
连忙搂我坐到他的腿上,一声一声的喊着“宝贝儿,娇娇,我也想你的很,”。
抱着我一口一口亲,哄着我,我头发都要散了才放过我。二少爷抱着我看着我的话本,
摸摸我的头,亲亲我的脸,还让我去书桌前写写字,说是要验收一下成果,
在我身后执着我的笔写下他的名字,苏明远,也写下我的名字,春月,
我看着纸上并排的两个名字,开心的看着他,我乘机把手上的墨水蹭到了他的脸上,
并扭身从他怀抱里挣开,笑着跑远了。二少爷的兴致很高,我真的很累了,
他抱着我一声一声的喊着娇娇,宝贝儿,我无意识的回应着。冬天了,
我穿上了自己做的袄子,加了兔子毛的滚边,粉色的缎面是二少爷赏下的,我很是满意。
绿肥也说好看的很,:“春月,你应该多穿穿鲜嫩的颜色,配你是真好”。
我看着她暗绿色的裙子到:“姐姐,你也不比我大几岁,你穿肯定也好看”。
绿肥看了看院子里的天空,脸上有着我看不明的复杂,眼神落寞,我不忍心再问了。
我没迎来二少爷,迎来了香叶,香叶兴冲冲的跑来我的房间,对我说:“天大的事,
二少爷要议婚了”。这对我来说是颗炸弹,对香叶来说,这倒是件好事,
她终于要去做姨娘了。都走了,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的两个名字,把纸卷起来,
放进了我的香囊里,和我的旧手绢放在一起。冬天刺骨的寒风,院子里的花草都已经枯萎,
光秃秃的树都冷的发抖,疯狂的摇摆。我和绿肥坐在炭火旁边,被烟熏的眯眼,
丢了两个红薯进去,说着话:“今儿个,我去厨房拿红薯的时候,听见厨娘说,
二少爷的议婚对象已经确定了,是诚国公府的三小姐。我拿着烤好的红薯咬不下去了,
绿肥继续说:”这下香叶可高兴了“说完就笑了。我葵水没来的时候,心里很担心,
也可能是最近天太冷了,受寒了,肯定是的。我吐了,吐的天昏地暗,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食不下咽。大夫对我说:”小娘子有喜了,脉搏有力的很,好点养着。
大夫去了主母房里回话:“夫人,二少爷房里的春月是有喜了,估摸着也快三个月了”。
主母有些怜惜,叹气道: “行了,你下去吧”。5 进门我跪在二少爷跟前:“求求你,
救救我们的孩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二少爷一脸的冷漠,
擦了擦我的眼泪:“宝贝儿,乖一点,你只是个女奴,
现在还没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少爷,求你留下他吧,
我可以去庄子上,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少爷,药来了”我猛的一惊,身子往后退,
被二少爷一把抓住,强拖拽起来,扔到椅子上,婆子近前来,我看着黑乎乎的汤药,
用尽全力一把推开,药撒一地,我挣开婆子跑了出去。“抓住她”二少爷喝斥道,
我被反手按跪在地,二少爷亲手端来汤药,他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张开嘴。
我心中满是绝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保不住你了!
我像是一块破烂的抹布被丢弃在地,地面血漫开,屋外大雪纷纷,屋角炭盆零星火花闪烁。
腊月初八二奶奶进门了,外头大院里人声鼎沸,到处张灯结彩,绿肥来看我,
见我躺在床上一副惫懒的样子,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个没出息的,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快好起来。二奶奶是国公府的小姐,生来就是一朵富贵花,要不是聘礼给的足,
也不用嫁来满门只有一个探花郎的商贾之家。我随着嬷嬷进入正房给二奶奶请安时,
香叶和绿肥早已等候在外面,二奶奶和二少爷正时蜜里调油的时候,还未起床,
等了一个时辰,才听见屋内传来声音:“竟是这么晚了,相公你就不叫醒我”。
“昨日母亲免了你的请安,这几日你辛苦了”。说着就往门口来了,看见院子里的我们,
没做停留径直走了,也没有看见我今天新戴上的绢花。我们跪着等着奉茶,二奶奶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