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高中女老师十年后校庆重逢，
她醉醺醺靠在我肩上： “你当年……为什么不敢吻我？” 全场哗然中我拽她离席，
却被反手按在墙上： “现在我是你学姐了，同学——” “还不敢吗？”十年了。
南城一中的梧桐树好像又粗壮了些，蝉声却还是老样子，嘶哑着，
把九月午后的阳光搅得愈发粘稠。我扯了扯衬衫的领口，有些喘不过气。
校友签到处人声鼎沸，成功人士们寒暄着，交换名片，笑声爽朗又刻意。我缩在角落，
像一滴误入油锅的水。就不该来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攒动的人头，然后，猛地定格。
其实先注意到的是几个以前教过我的老教师，围成一圈。然后，才看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她。
林夕。我的高三语文老师。时间好像没舍得在她身上刻太重的刀痕。还是那么瘦，
一件简单的珍珠白衬衫裙，衬得脖颈修长。侧着脸在听旁边老师说话，
嘴角抿着一点很浅的笑意，指尖绕着一缕滑落的长发。和记忆中那个站在讲台上，眼神清亮，
能把《逍遥游》讲得让我们屏住呼吸的身影，缓缓重叠。心口莫名一撞，我下意识想别开眼，
却已经晚了。她像是感应到什么，转过头来。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我脸上。
那双眼睛，褪去了些许当年的清澈，多了点看不清的雾霭，但底子没变。她微微偏头，
似乎在记忆库里检索。我喉咙发紧，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她记得我吗？
那个坐在最后一排，总是低着头，作文却写得格外用力的沉默男生？
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点探究的雾霭散开，嘴角礼貌地、客气地弯了一下，
是对一个有点面熟却又叫不出名字的学生的标准表情。然后，她自然地转回头，
继续和旁边的老师交谈。一股巨大的、冰凉的失落瞬间淹没了我。也是，十年了，
她教过那么多学生，我算什么。校庆典礼冗长得让人昏昏欲睡。领导讲话，优秀校友发言，
节目表演。我坐在礼堂中后排，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教师专区那个白色的身影。
她坐得笔直，很专注地看着舞台，偶尔鼓掌。好不容易熬到典礼结束，晚宴设在学生食堂。
食堂被精心布置过，拉上了彩带，每张圆桌都铺上了桌布。气氛比白天更活络，
酒瓶开启的砰砰声，劝酒声，笑闹声，混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我被以前几个还算熟悉的同学拉着，坐在了一桌相对边缘的位置。几杯啤酒下肚，
那点不自在才稍稍缓解。“哎，你看那边，林老师！”同桌的谁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语气有点夸张，“没想到林老师这么能喝啊？敬酒的就没断过。”我抬头望过去。
教室那几桌显然成了热闹中心。她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酒杯，脸已经红得厉害，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但笑容还在撑着，和一个个上前敬酒的人碰杯，然后仰头喝下。
她的脚步已经有点虚浮，身体微微摇晃着。旁边有老师似乎想劝，被她摆手挡开。
心里某个地方猛地揪紧。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她说过，厌烦酒桌文化。那年教师节，
班里同学凑钱想请老师们吃顿饭，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喝酒。
现在却……又一轮敬酒的人潮涌上。我看见她几乎是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
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眼神都是散的。胃里一阵翻滚。我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指节发白。“不行了，看着都吓人，”旁边同学啧啧两声，“这么喝要出事的。
”几乎是这句话落音的瞬间，我看到她又灌下一杯，然后猛地弯腰，似乎被呛到，
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边一阵小小的骚动。脑子里的某根弦，“崩”地一声断了。
身体比思考更快一步行动。我站起来，绕过几张桌子，朝那边走过去。脚步很快，
带倒了一把空椅子也顾不上扶。周围的喧哗声仿佛隔了一层膜，听不真切。
我拨开围着的几个人，甚至没看清是谁，直接走到她身边。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还在咳，
眼角都是生理性泪水，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我伸出手，
轻轻扶住她的胳膊肘。触手一片滚烫。“林老师，”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您喝多了，
我扶您去旁边休息一下。”她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我好几秒，眼神涣散，
没有焦点。周围的人安静下来，都看着我们。好几秒后，她那涣散的目光终于一点点凝聚，
好像终于认出了我，嘴角吃力地往上扯了一下，
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是……你啊……”没等我反应，
她整个人的重量突然毫无征兆地朝我压过来。额头重重抵在我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瞬间穿透了薄薄的衬衫。我的身体彻底僵住，
血液轰一声全冲上了头顶。周围的一切——声音、光线、人群——瞬间褪色、虚化，
只有肩膀上那一点沉重又滚烫的触感，无限放大，灼烧着我所有的神经。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看着这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惊愕、探究，
甚至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兴味。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擂鼓一样在胸腔里撞动。
就在这片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她埋在我肩头，又含糊地动了动，声音很轻，
带着醉后的黏连和委屈，却像一颗惊雷，
炸响在落针可闻的空气里：“你当年……为什么不敢吻我？
”“……你当年……为什么不敢吻我？”那句话，轻飘飘的，黏连着醉意和说不清的委屈，
却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猛地捅进我的胸腔，然后狠狠一绞。空气彻底死了。
所有窥探的、惊愕的、玩味的目光都凝固在我脸上，火辣辣的。肩膀上的重量沉甸甸的，
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哆嗦。不能再待在这里。一秒钟都不能。
几乎是凭着一种动物般的本能，我猛地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她很轻，像一片被雨打湿的叶子，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滚烫的脸颊贴着我颈侧的皮肤，
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呓语着什么。我抱着她，几乎是逃离现场般，大步穿过一张张惊愕的面孔，
穿过那令人窒息的寂静，走向食堂出口。身后，死寂被打破，窃窃私语声浪潮般涌起，
但我听不清，耳朵里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擂鼓般的心跳。夜风扑面而来，
带着校园里植物清冽的气息，稍微吹散了一点那令人头脑发昏的酒气和窘迫。走廊灯光明亮，
照得她脸上的潮红无所遁形。我抱着她，脚步很快，只想尽快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楼梯拐角，
阴影落下。我正准备快步通过，怀里的人却突然动了一下。“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依旧含混，却带上了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我一愣，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她的脚踩在地上，明显还是软的，晃了一下，
伸手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站稳。她抬起头，眼里的迷蒙醉意像是被那阵风吹散了不少，
虽然依旧氤氲着水汽，但底层某种清亮锐利的东西正破开迷雾，一点点透出来。
她就那样看着我，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从上到下，细细地刮过我的脸。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发干：“林老师，您……”话没说完，她突然动了。毫无预兆地，
她猛地伸手，抓住我的衬衫前襟，力道大得惊人，狠狠一拽！我完全没防备，
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向前扑去。天旋地转。“砰”的一声闷响，
我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瓷砖墙壁，震得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下一秒，一只手臂横压过来，
小臂紧紧地、近乎凶狠地抵在我的喉结下方，压迫感瞬间袭来，让我呼吸猛地一窒。
她整个人逼压上来，离得太近了，近得我能清晰地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我惊慌失措的倒影，
能数清她因为醉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睫毛，能感受到她呼出的、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
全都拂在我的脸上。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大脑，耳边嗡嗡作响，思维彻底停滞。
她盯着我，那双刚刚还盛满醉意朦胧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
又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低了下去，沙哑了，
带着一丝玩味的、危险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
重重砸在我的耳膜上：“现在我是你学姐了，同学——”她刻意停顿，
压在我喉间的手臂又施加了一分力，身体也更逼近一寸，嘴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朵。
“还不敢吗？”“还不敢吗？”那五个字，沙哑的，带着酒气的灼热，像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耳膜，钉进脑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