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山脉终年云雾缭绕，主峰之巅的练武场上，两道身影在晨曦中交错。剑光如龙，划破薄雾，发出清脆的铮鸣。
“手腕再抬高三分，剑气方能绵延不绝。”云清师尊声音清冷，手中长剑轻挑，将林逸的剑势引向一侧。
林逸凝神屏息，按照师尊指点调整姿势。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已经与师尊对练了一个时辰，体内灵力几近枯竭，但眼神依旧明亮坚定。
“师尊指点的是。”林逸挽了个剑花，再次攻上。他的剑法得云清真传，已有了七分神韵，只是在力道掌控上还欠火候。
云清师尊白衣胜雪，身形飘忽如仙，每每在剑锋将至时轻描淡写地避开，再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回击。她目光始终落在林逸身上，注意着他每一处细微的破绽。
“今日心绪不宁，为何？”云清师尊突然问道，剑尖点向林逸左肩。这一剑来得突然，林逸急忙回防，却还是慢了一拍，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
林逸收剑后退，平复着喘息：“弟子知错。”
他确实分心了。昨夜修炼时险些走火入魔，此刻经脉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不愿让师尊担心，故而没有提及。
云清师尊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忽然感知到什么，眸光一凛。
练武场边缘，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轻盈地走来。是苏婉，三个月前新入门的弟子，天赋不错，性格活泼，很受门中年轻弟子欢迎。
“林师兄！”苏婉挥着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听说你在这里练剑，特地给你带了清心茶来。”
林逸转头望去，礼貌性地点头致意。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云清师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继续。”云清师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手中长剑骤然加速，剑风凌厉，逼得林逸不得不全力应对。
苏婉站在场边，有些尴尬地捧着茶壶，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专注地看着场中比剑的两人，目光大多时候停留在林逸身上。
“林师兄好厉害，竟然能和云清师尊过这么多招。”她小声赞叹，声音却足以让修炼之人听清。
云清师尊眼神更冷，剑招突然变得诡谲难测。林逸顿感压力倍增，连连后退，几乎无法招架。
“师尊？”林逸惊讶地唤道。往常的指导练剑，师尊从未用过如此凌厉的攻势。
云清师尊不答，剑势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虽不致命，却逼得林逸狼狈不堪。场边的苏婉也看出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终于，在一记精妙的虚招后，云清师尊的剑尖停在了林逸喉前三寸。胜负已分。
“今日就到这里。”云清师尊收剑入鞘，语气淡漠。
林逸长舒一口气，用剑支撑着身体，汗水已浸透衣背。他感到师尊今日格外严厉，却不知缘由。
苏婉见状，连忙小跑着上前，递上水囊：“林师兄，喝点水吧。你今天和师尊对练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林逸正要接过，却突然感觉周身气温骤降。云清师尊袖袍一拂，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明日功课加倍。”
望着师尊远去的背影，林逸苦笑着摇头，接过苏婉的水囊：“多谢苏师妹。师尊近来似乎心情不佳。”
苏婉眨眨眼：“有吗？我觉得云清师尊一直这样冷若冰霜啊。”
林逸没有解释。只有他最清楚，师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近来时常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那种情绪，往往在苏婉或其他师弟师妹接近他时，变得尤为明显。
“师兄，下午我们去后山采集灵草好不好？”苏婉期待地问，“听说那里有株凤尾兰快要开花了，可以炼制助长修为的丹药呢。”
林逸本想拒绝，但看到苏婉恳切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确实需要一些灵草来调理经脉，便点了点头：“申时在后山入口见吧。”
苏婉高兴地应下，蹦跳着离开了练武场。
林逸收拾好佩剑，望向云清师尊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当晚，林逸照例去师尊的清心殿请安。殿内熏香袅袅，云清师尊正执笔批阅卷宗，头也不抬地问：“今日与苏婉去了后山？”
林逸一愣：“师尊怎么知道？苏师妹说后山有株凤尾兰即将开花，让我陪她去守着。”
“她为何不找别人，偏找你？”云清师尊放下笔，抬眸看他，眼神深邃如寒潭。
林逸被问住了，半晌才道：“或许因为我是她师兄？”
云清师尊不再言语，继续低头批阅卷宗。林逸站在原地，感觉师尊今日比平时更加冷淡，却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直到他告退时，才听见师尊极轻地自语：“我一手带大的徒弟，倒是会讨小姑娘欢心。”
林逸回头，只见师尊依然专注地看着卷宗，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错觉。但那句话却如一颗石子投入他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师尊这是在...吃醋吗？
这个念头一出，林逸自己都觉得荒谬。云清师尊是何等人物，凌霄派最年轻的长老，修为已至化神期，怎会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
可若不是吃醋，又该如何解释师尊近日的异常？
带着满腹疑惑，林逸退出清心殿。月光洒落在庭院中，为一切披上银辉。他回头望去，只见师尊独自站在窗前，仰望着天边明月，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那一刻，林逸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回去陪伴在那孤寂身影旁。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默默转身，踏着月光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刹那，云清师尊的目光已从明月移开，正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眸中情绪复杂难明。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弟子们的谈笑声。云清师尊轻轻关上窗户，将外界的一切隔绝。清心殿内，只剩熏香袅袅，和一颗不再平静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