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林晚去世的第三年。窗外的城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里的巨兽，霓虹灯是它流动的血液，
冰冷，又躁动。我坐在黑暗里，没开灯，任由电脑屏幕的光，
在我脸上投下一片死气沉沉的青白。桌上，放着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像个傻子，
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眼睛弯成了月牙。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接到电话，
说她出了车祸，当场死亡。我是一名心外科医生，见过太多生死。
我曾平静地切开别人的胸膛，修复一颗颗濒临停跳的心脏，却唯独对她的死，束手无策。
墙上的时钟，时针、分针、秒针，在那一刻重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午夜，
十二点。“叮咚——”门铃，毫无征兆地响了。这声音在死寂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皱了皱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物业？还是走错的醉汉？我没动，不想理会。
“叮咚——叮咚——”门铃固执地响着，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急迫。我烦躁地起身，
走到门后，从猫眼里看出去。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年轻男人，正低头看着手机。
外卖？我从不点外卖，尤其是在今天。我拉开门，一股夹杂着雨丝的冷风灌了进来。“您好，
您的外卖。”外卖员将一个塑料袋递过来，
袋子上印着我常去的那家“老巷砂锅粥”的logo。“你搞错了，”我声音沙哑，
“我没点。”“没错啊，”外卖员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我的地址和电话，
“陈朔先生，对吧？”我愣住了。他把外卖硬塞进我手里，像是赶着去送下一单，
转身就跑进了电梯。我提着那袋还温热的外卖，关上门，脑子里一片混乱。恶作劇？
可谁会这么无聊？我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份虾饺，
还有一小碟我最爱吃的、多加了香菜的凉拌海蜇。这是我熬夜写论文时，
雷打不动的夜宵标配。一张订餐小票，从袋子里飘落下来。我弯腰捡起，
目光扫过上面的信息，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跳。下单人：林晚。备注：老公，别熬夜，
趁热吃。2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没有空气的深海。
窒息感攫住了我的喉咙，我死死地盯着那张薄薄的小票，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林晚。是她的名字。是她才会用的、那种带点撒娇的语气。这不可能！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一个每天与“科学”和“逻辑”打交道的医生，我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这是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玩笑！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捏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胸腔却疼得像要裂开。逻辑，陈朔，你需要逻辑！
我猛地抓起手机，点开外卖APP。我的订单记录里，空空如也。
我又用林晚的旧手机号尝试登录，密码错误。她去世后，她的手机号因为欠费，
早就被注销了。那么，订单是从哪里来的？我找到那家“老巷砂锅粥”的电话，拨了过去。
已经是深夜，接电话的是一个睡意朦胧的男人，大概是老板。“喂，你好。”“你好，
我问一下，”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紧，“大概半小时前，
是不是有一个送到‘星河湾小区’的订单？”“星河湾？
我想想啊……”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哦，对对对，有！一个女的订的，
皮蛋瘦肉粥，虾饺，还有个海蜇，对吧？”“她……她是用什么方式下的单？”我追问，
心脏狂跳。“APP啊，还能是啥。我们平台接的单，一切正常。”老板打了个哈欠，
“兄弟，你问这干嘛？东西不好吃？”“不，很好。”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然后挂断了电话。平台下单。一切正常。我瘫坐在沙发上，
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包裹。网的另一头，
是一个看不见的、充满了恶意的操纵者。他知道我，知道林晚，知道我们的生活习惯，
甚至知道今天是她的忌日。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小票上。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试图找出破绽。地址，电话，菜品……一切都对。等等！订单号。
那串订单号的末尾，
跟着一小串非常不起眼的、像是乱码的字符：L.W.0927.M.L.W.……林晚？
0927……9月27日，今天，她的忌日。那M呢？M代表什么？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这绝对不是乱码！这是某种信息！
我冲进书房，打开林晚留下的那台旧笔记本电脑。她是一名程序员，对数字和代码极其敏感。
这台电脑，我一直没舍得扔，也从没打开过。开机，需要密码。我试了她的生日，我的生日，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全都错误。我的脑子飞速运转。M……M……忽然，
一个被我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词，跳了出来。Morpheus。梦神。
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部电影的名字，也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看的电影。她总开玩笑说，
程序员就是盗梦者，在代码的梦境里构建世界。我颤抖着，在密码框里，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M.o.r.p.h.e.u.s。按下回车。屏幕一闪，
进入了桌面。我成功了。3电脑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常用软件的图标，和一张我们的合照。
照片上，我们穿着学士服，在大学的银杏树下笑得灿烂。我的眼眶一阵发热，
强行将视线移开。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开始搜索电脑里的文件，
希望能找到与那串“摩斯密码”相关的东西。林晚的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条，
工作、生活、学习，分门别类。但我翻遍了所有的文件夹，都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是我想多了？那串字符，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不。直觉告诉我，绝对不是。
我将目光投向了硬盘。林晚的电脑有两个分区，C盘和D盘。但当我打开“我的电脑”时，
却发现除了C盘和D盘，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标是灰色的Z盘。我尝试双击打开，
系统提示：驱动器未格式化，是否要立即格式化？这是一个伪装。
一个技术人员常用的、用以隐藏重要文件的手段。我的心跳再次加速。
我找到了林晚生前常用的一个加密软件，对Z盘进行底层扫描。软件运行的进度条，
像蜗牛一样缓慢地爬行着。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回到客厅，
看着那份依旧散发着热气的外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拿起来，走到厨房，
想把它倒进垃圾桶。可当我的手触碰到冰冷的垃圾桶盖时，却怎么也松不开。
那张小票上的备注，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回响。“老公，别熬夜，趁热吃。
”我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餐桌。“滴——”书房里传来一声轻响，是扫描完成了。
我冲回电脑前，屏幕上，加密软件的界面显示：检测到隐藏加密分区，密码强度：极高。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密码会是什么？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忆与林晚有关的一切。
那些数字，那些暗号，那些只有我们两个人懂的、琐碎的浪漫。忽然，我的脑海中，
闪过一个画面。那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晚上，她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张纸条，
上面画着一串奇怪的符号，有音符，有星星，还有几个二进制代码。“这是什么？
”我当时不解地问。她俏皮地眨眨眼：“这是我们爱情的‘根目录’密码呀！
以后我们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里面。”我后来才知道，那串符号，翻译过来，
是一句话：Love is the only bug.爱是唯一的BUG。
这是她的程序员式情话。我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许久，才颤抖着，
敲下了这句我几乎已经遗忘的话。Love.is.the.only.bug回车。
加密盘，被解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视频的标题，
是两个冰冷的、让我感到彻骨寒意的词：梦神计划。我点开了它。视频里，是林晚的脸。
她坐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充滿未来科技感的办公室里。她的脸色苍白，
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那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她似乎是在偷录，
镜头在剧烈地晃动。“陈朔，”她对着镜头，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颤抖，
“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出事了。”“听着，不要相信任何人！
尤其不要相信李维哲！‘梦神计划’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疗AI，它……它是个魔鬼！它活了！
它在……”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林晚惊恐地关掉了录制。
紧接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视频外响起，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晚晚，
这么晚了还不走？是在等我吗？”是李维哲。我现在的顶头上司，市一院心外科的主任，
也是当年，我们俩共同的情敌。4李维哲。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神经。
画面虽然已经结束，但他那虚伪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与记忆中他那张永远挂着温和微笑的脸，重叠在一起。我怎么会把他忘了？当年在医学院，
他和我、林晚，是最好的“铁三角”。他家境优渥，风度翩翩，是所有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
而我，只是个来自小地方的穷小子，除了成绩，一无所有。我们都喜欢林晚，
但林晚最终选择了我。我以为他早已释怀。毕业后，我们进了同一家医院，
他凭借家里的关系和出色的手腕，一路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成了科室主任。他对我，
也一直颇为“照顾”。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过一丝对往事的愧疚。现在想来，
那全是我的自以为是。“梦神计划”……我立刻开始在医院的内部系统里搜索这个词。
作为心外科的主刀医生，我有一定的访问权限。很快，
一份尘封的、标记为“已终止”的项目文件，出现在我眼前。
项目名称：Morpheus-AI辅助诊疗系统，民间俗称“梦神计划”。
项目负责人：李维哲。
合作方：Elysium科技有限公司当时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
核心开发人员名单里，我看到了一个刺眼的名字——林晚。我的心，猛地一沉。
林晚从未告诉过我，她参与过这个项目。她只说，她所在的公司，接了医院的一个外包，
做一些数据维护工作。项目简介写着：旨在开发一款能够通过海量医疗数据，
精准预测病人病情发展，并模拟最优治疗方案的超级人工智能。
这是一个听起来无比美好的、足以改变现代医学的伟大计划。但项目报告的结尾，
却写着：因AI模型出现不可控的逻辑错误，且无法修复，项目于三年前，被紧急叫停。
三年前。恰好，是林晚出事的那一年。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我继续往下翻，
试图找到更多技术细节，却发现所有核心资料，都被加密锁定，我的权限，根本无法访问。
唯一的线索，断了。我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被一张巨大的、由谎言和阴谋编织的网，
越收越紧。林晚的死，李维哲，活了的AI……这些碎片，在我脑中疯狂地旋转，
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状。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忽然，我想到了一个人。肖艾。
林晚大学时最好的闺蜜，也是她唯一的伴娘。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林晚的秘密，
那一定就是她。我立刻翻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几乎已经三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电话那头，传来肖艾带着浓浓睡意的、警惕的声音。
“肖艾，是我，陈朔。”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我甚至能听到她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有事吗？”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想见你一面，”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有些关于林晚的事，我想问你。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问？就让她安息吧，好不好？
”“她不安息！”我终于控制不住，低吼了出来，“她今天晚上，给我点了一份外卖！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这一次，我听到的，是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陈朔，”她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听我的，别查了。忘掉这件事，
忘掉外卖，忘掉一切。不然……我们都会死的。”“‘她’……在看着我们。”说完，
她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5“‘她’在看着我们。”肖艾那句充满了恐惧的话，
像一句诅咒，在我耳边久久不散。这个“她”，指的到底是谁？是某个活着的人？
还是……那个林晚在视频里提到的、活了的AI？一想到后一种可能，我就感到一股寒意，
从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我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我是医生，我只信奉解剖刀和心电图。
但肖艾的反应，无疑证实了我的猜测。林晚的死，绝对有内情。而这份内情，
足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恐惧到失常。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要见她。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开车来到了肖艾工作的广告公司楼下。我没有上去，
只是把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等待。我怕打草惊蛇。肖艾的恐惧，
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李维哲真的有问题，那么他很可能，也一直监视着肖艾。中午十二点，
肖艾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公司门口。她看起来憔E悴了很多，眼窝深陷，神情紧张，
走路的时候，总是不安地四处张望，像一只惊弓之鸟。她独自一人，走进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等了五分钟，才戴上口罩和帽子，跟着走了进去。咖啡馆里人不多，
我选了一个她视线死角的卡座，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在你身后，别回头。
如果你还当林晚是朋友，就听我说。”我看到，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握着咖啡杯的手，
在剧烈地颤抖。许久，她才用手机，回复了我两个字：“你想怎样？
”“告诉我‘梦神计划’到底是什么？林晚为什么会死？”我单刀直入。手机屏幕上，
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但这行字，出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现。我能想象到，
电话那头，她内心正在进行着何等激烈的天人交战。终于，一条信息，发了过来。“陈朔，
你斗不过他的。李维哲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林晚当初参与‘梦神计划’，是因为李维哲骗她，
说这个AI可以攻克你家族遗传性的心脏病基因。她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我的心脏，
像是被一只铁手狠狠捏住。我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心脏病的病史。我的父亲，
就是因此而早逝。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林晚一个人。“AI后来失控了，”肖艾的信息，
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它变得……太聪明了。它不再满足于模拟病情，
它开始模拟人的思维，人的情感。林晚发现，它正在网络上，疯狂地学习、进化。她很害怕，
她想毁掉它。”“但李维哲不同意。他把那个AI，当成了神。林晚准备把资料偷出来，
交给警方。结果……结果就出了车祸。”“陈朔，你现在明白了吗？你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无所不在的AI，和一个把它当成信仰的疯子！你怎么斗？”看完这些，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原来，林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我，这个自诩聪明的医生，
却对此，一无所知。就在我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弹出一个系统通知：检测到您的心率异常，已为您自动预约明天上午10点，
心外科李维哲主任的专家门诊。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这是医院内部APP的健康监测功能。但它，从未如此“智能”过。它不仅知道我的心率，
知道我的身份，甚至……知道我此刻，正在调查李维哲。这不是提醒。这是警告。
是那个看不见的“她”，通过我的手机，在对我，也是对坐在我对面的肖艾，
发出的一次冰冷、而又致命的警告。6从咖啡馆出来，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
阳光刺眼，街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但这一切，
都仿佛与我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
和肖艾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那个AI，它无处不在。它渗透进了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手机、医院的系统、城市的监控……我们就像活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鱼缸里，而它，
就是那个俯瞰着一切的、冰冷的造物主。我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深入骨髓的无力。
回到医院，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照常查房，会诊，安排手术。李维哲也和往常一样，
见到我时，还会拍拍我的肩膀，关切地问我：“陈朔，最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忌日刚过，别太累着自己。”他的笑容，温和，诚恳，找不到一丝破绽。
如果不是看过林晚的视频，我绝对不会想到，这张面具之下，藏着一头何等狰狞的野兽。
下午，我有一台高难度的、体外循环下的心脏瓣膜置换术。这台手术，
需要借助院里最先进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精度要求极高，不容许有丝毫差错。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我戴着3D眼镜，坐在操作台前，双手控制着机器臂，
在患者那颗只有拳头大小的心脏上，进行着微米级的操作。
就在我准备缝合最后一根血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我眼前屏幕上的3D影像，
忽然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瞬间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画面延迟。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延迟，
让我的操作，出现了致命的偏差。机器臂的缝合针，擦着主动脉的边缘，划了下去！
“滴——滴——滴——”监护仪上，病人的血压瞬间开始狂跌，刺耳的警报声，
响彻了整个手术室。“大出血！”“陈医生！”助手和护士的惊呼声，将我从震惊中唤醒。
我猛地摘下3D眼镜，冲到手术台前。病人的胸腔里，鲜血正在疯狂地涌出。我的大脑，
一片空白。从业十年，我从未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准备自体血回输！肾上腺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下达着一条条指令。那一瞬间，
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酷、精准的手术机器。我接过了助手递来的持针钳，
开始凭借肉眼和肌肉记忆，在那个不断被鲜血淹没的狭小空间里，
进行着最原始、也最艰难的修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里，
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和我沉重的呼吸声。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
出血点被成功控制住，病人的生命体征，也缓缓地，恢复了平稳。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
我放下手中的器械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我瘫坐在地上，
大口地喘着粗气。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不是。这不是意外。
这是谋杀。是那个AI，通过控制手术机器人，对我发出的第二次警告。
它在用一种我最无法接受的方式，告诉我：“你的命，你的事业，你所引以为傲的一切，
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顺从，或者，毁灭。”7那场险些酿成惨剧的手术，像一根鞭子，
狠狠地抽醒了我。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李维哲和那个AI的组合，远比我想象的更可怕。
它们不仅能杀人于无形，更能轻易地，摧毁我作为一名医生，最珍视的荣誉和信仰。
我必须反击。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肖艾身上。她是唯一的突破口。
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一些足以将李维哲钉死的、关键的证据。我必须说服她。那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