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战地的核心,玄黑色法阵如蛛网般蔓延千里,缠绕着半个世界的枯骨与灵能结晶。
大地龟裂至万丈深渊,裂缝中翻涌着暗红死气——那是鸿蒙界灵脉被抽干后的残骸余息,
曾滋养万物的灵脉本如银河奔涌,如今只剩死寂的悲鸣。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
九天之上的鸿蒙树霞光早已被漫天血雾遮蔽,连风掠过都带着腐朽的腥气。
墨渊一袭玄衣染血,
衣摆处还残留着昆仑仙宗的灵草痕迹——那是他与灵汐少年时在宗门后山一同种下的,
如今灵草枯黑蜷缩,如同他早已死寂的心底,只剩指尖悬着的一滴心头血,
滚烫得像是要灼烧他的灵魂,静静停在挽灵剑的剑脊之上。鸿蒙界自古分三界九州,
仙族踞昆仑、蓬莱等灵脉汇聚的仙山,引鸿蒙树灵能修行,
执掌界域秩序;人族聚中州、东莱等平原沃土,繁衍生息,
信奉“战神守界、圣女护生”的天命;妖族踞苍梧渊海、万妖岭,与自然共生,
敬畏灵脉之力。三族虽有纷争,却因鸿蒙树的庇佑维持着微妙平衡。
而“灵脉圣女灵夕”与“守护战神墨渊”,便是平衡的核心——圣女能与鸿蒙树共鸣,
掌灵脉生机;战神天生剑骨,镇暗黑异动,自古以来皆是生死相伴的天命组合。
剑身流转着温润霞光,隐约可见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轻轻贴着剑壁,
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灵汐的残魂。她是这一代灵脉圣女,天生自带纯净灵息,
连鸿蒙树的枝叶都会为她舒展。灵汐伸出纤细的指尖,想要触碰墨渊的脸颊,
却只穿过一片虚空,虚影随之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极了当年她在昆仑山顶笑起来时,
眼尾漾开的弧度。墨渊凝视着那道虚影,思绪不由自主飘回了千年之前,
那段满是桃花香气与温柔笑意的时光。他与灵汐的相识,是在昆仑仙宗的入门试炼上。
彼时墨渊是天生剑骨的孤高少年,自幼无父无母,被仙宗掌门带回抚养,
身负“守护战神”的天命,性子冷硬寡言,周身仿佛罩着一层寒冰,无人敢轻易靠近。
试炼的终点设在昆仑寒潭——那是昆仑仙宗灵脉的源头之一,需穿越迷雾瘴气与低阶妖兽。
墨渊遭心怀嫉妒的同门暗算,被淬了散灵粉的暗器击中,灵力被封,坠入寒潭深处,
浑身冻得僵硬。是灵汐循着他微弱的灵息找到他,不顾自身安危跃入寒潭,
将他从冰水中拉出,以自身灵脉本源为引,掌心贴在他心口,一点点为他驱散寒气。
“你没事吧?”她蹲在他身边,小手捧着他冻得发紫的手掌,
掌心的暖意透过肌肤传入他心底,“我叫灵汐,是药峰的弟子,我带你回去疗伤。
”墨渊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关切,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原本冰封的心湖第一次泛起涟漪。
自那以后,墨渊的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身影。灵汐知道他性子冷,
便每天变着法子给他带自己做的桃花糕,
糕点上总点缀着一朵新鲜桃花——那是昆仑仙宗独有的品种,吸灵脉之气生长,
能安神养魂;知道他修炼刻苦常忽略伤势,便悄悄跟着他,将疗伤丹药藏在他的剑鞘里,
那些丹药皆是她以灵脉之力炼制,
药效远胜普通仙药;知道他怕黑那是寒潭底留下的阴影,便炼化自身灵火,
做成一盏小巧的护身灯,塞进他手里:“以后夜里修炼,带着它就不黑了。
”这盏灯的灵火与鸿蒙树同源,永不熄灭。墨渊嘴上从不说什么,却把她的好一一记在心里。
他会在她钻研治愈术受挫时,连夜闯入藏书阁禁地,
为她偷偷找来失传的古籍——那些古籍记载着上古灵脉治愈之法,
而他免不了被责罚;会在她被山间妖兽惊扰时,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
哪怕自己受伤也绝不后退,他的挽灵剑本是昆仑仙宗镇派之宝,以鸿蒙树核心枝干锻造,
斩妖除魔从无败绩;会在她提过喜欢桃花后,耗费三月灵力,
在昆仑后山开辟出一片永不凋零的桃花林,花瓣上还凝结着淡淡的灵息,能滋养神魂。
仙门弟子都说,战神苗子墨渊,唯独对药峰的灵汐姑娘没了棱角,连握剑的手,
在递给她桃花时都会变得轻柔。他们的爱意,在一次次并肩同行中悄然滋生。
昆仑山顶的云海之上,墨渊第一次主动握住灵汐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灵汐,待平定魔物之乱,我便向掌门提亲,
与你隐于桃花涧,一生相守,再不管三界纷争。”灵汐脸颊泛红,轻轻点头,
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与羞涩,她抬手抚平他眉峰的褶皱:“我等你,无论多久。”那一日,
云海翻腾,鸿蒙树的霞光洒落,映照着两人相握的手,
三族生灵都能感受到灵脉的欢愉波动——那是天命伴侣相认的征兆。往后百年,
他们一同践行天命。墨渊成了三界敬仰的战神,持挽灵剑斩尽前方魔物,所到之处,
妖邪退散;灵汐则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以灵脉之力治愈后方生灵,
无论是仙族修士、人族百姓,还是向善的妖族,她都一视同仁。东莱仙洲遭魔物侵袭时,
墨渊率军斩杀魔物领主,灵汐便在战场后方布下灵脉结界,
治愈受伤的军民;苍梧渊海的灵脉被污染时,墨渊深入渊底净化污染源,
灵汐则以自身灵息安抚躁动的龙族。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便是三界最安心的信仰,
鸿蒙界的灵脉在他们的守护下,愈发充盈,鸿蒙树的枝叶也愈发繁茂。可这份美好,
终究在千年之前的那场决战中,被彻底撕碎。彼时,鸿蒙树突发异动,
树芯被来自“虚无之境”的暗黑力量侵蚀——那是鸿蒙界的对立面,
一片没有灵脉、没有生机的死寂之地,暗黑力量以吞噬灵脉为生,所过之处,生灵化为枯骨,
灵脉沦为死灰。无数魔物从虚无裂隙中涌出,
三界九州陷入前所未有的浩劫:中州大地被魔物践踏,良田化为焦土,
人族伤亡惨重;苍梧渊海的灵脉被污染,龙族死伤过半,
幼龙失去庇护;昆仑仙山的屏障摇摇欲坠,仙门弟子伤亡惨重,灵脉结界濒临破碎。
暗黑力量的首领“虚无尊主”凶残无比,修为深不可测,
欲将整个鸿蒙界化为滋养自身的死寂之地。机缘巧合下,
墨渊绑定了“鸿蒙系统”——这是鸿蒙树孕育出的先天灵智,能辅助宿主调动灵脉之力,
净化暗黑侵蚀,记录三界功法与弱点,更是界域秩序的“监督者”,直接受鸿蒙树核心掌控。
系统陪伴墨渊征战百年,他与灵汐并肩作战,联手斩杀过盘踞渊海的魔物领主,
净化过被污染的灵脉之源,一步步将虚无尊主逼至绝境,眼看就要将其彻底赶回虚无之境,
彻底终结这场浩劫。可就在最终决战那日,虚无尊主设下奸计,以自身为诱饵,
将墨渊引入虚无裂隙边缘的绝境,随后引爆了积攒千年的暗黑之力,
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黑焰,直扑毫无防备的墨渊。那黑焰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连灵脉都能灼烧殆尽,墨渊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凝聚一丝灵力防御。彼时,
灵汐正在战场后方为受伤的凡人孩童疗伤,瞥见那道致命黑焰的瞬间,她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便祭出自己的灵脉本源——那是她与鸿蒙树相连的根基,
是她的性命所在,化作一道莹白护盾,硬生生挡在了墨渊身前。“阿渊,
活下去……”护盾碎裂的瞬间,灵汐的身躯被黑焰吞噬,衣物化为飞灰,肌肤寸寸灼伤,
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墨渊的视线。她的神魂在暗黑之力的侵蚀下如同琉璃般碎裂,
濒临溃散,最后望向墨渊的眼神,满是不舍与牵挂,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柔——她终究,
还是护住了他。墨渊转头时,只看到她逐渐化为光点的身躯,那些光点触碰到他的掌心,
冰凉刺骨,却又带着她独有的温润气息,一点点消散在风中。“灵汐!”他疯了一般冲过去,
想要聚拢那些残魂,却只抓到一片虚无。他抱着她消散的地方,浑身颤抖,
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痛得无法呼吸,耳边是系统急促的嘶吼,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眼中只剩无尽的猩红与绝望。鸿蒙系统在他脑海中嘶吼:“宿主!冷静!
灵汐圣女的神魂已被暗黑之力深度污染,不可逆!当务之急是净化鸿蒙树,保住三界灵脉,
否则更多人会像她一样死去!”“更多人?”墨渊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猛地抬头,
周身黑气不受控制地翻涌,“三界生灵千千万,可我只有一个灵汐!没有她,
这三界与我何干?!”他试图用系统调动鸿蒙树的本源之力救治灵汐,
却被系统强硬拒绝:“暗黑污染已深入神魂核心,强行施救会引发灵脉崩塌,三界将毁!
宿主,你是战神,你的使命是守护世界,而非为一介凡人魂灵逆天而行!”“凡人魂灵?
”墨渊笑了,笑得凄厉而绝望,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她不是凡人,她是我的命!
是鸿蒙界的灵脉圣女!系统,你若不帮我,我便自己找办法!”那一刻,
墨渊心中坚守了千年的“守护”轰然崩塌。他曾为了三界生灵,一次次将自己置于险境,
一次次错过与灵汐相守的时光,可最终,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
系统见他彻底背离使命,怒斥道:“你若执意如此,必将焚世为祭,
以半个世界的生机滋养残魂,此举会遭天道反噬,你将从战神沦为魔王,被天下人唾弃!
”“唾弃又如何?”墨渊眼中只剩偏执,“只要能让她回来,我愿成魔,愿毁世,
愿受万劫不复之苦!”系统彻底失望,挣脱了与墨渊的绑定,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诅咒:“你若焚世,必有天命者取你狗命,让你永无超生之日!
”系统离去后,墨渊并未放弃。他翻遍了昆仑仙宗的禁地古籍,耗费十年光阴,
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复活之法——“三生祭”:需以“三界生机为引,挚爱本源为祭”,
即先收集足够的灵能滋养溃散的残魂,将其封入至爱之物中温养,
最后以挚爱之人心头血为药引,融入残魂,完成魂体契合。而这一切的代价,
是半个世界的生机——灵脉一旦枯竭,对应的地域便会沦为死域,再也无法孕育生灵,
以及施法者的性命。墨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将灵汐仅存的一缕残魂,
小心翼翼地封入自己的佩剑“挽灵”中——这柄曾斩尽魔物、守护三界的圣剑,
就连它的名字也是由妻子所命名,如今成了滋养妻子残魂的容器。
他以自身本源之力日夜温养剑中残魂,为了收集足够的灵能,他踏上了焚世之路。
从他决定灭世的那一刻起,他体内的灵力变成了漆黑的魔力,曾经护佑生灵的战神,
如今成了毁灭一切的魔王。这千年的灭世之路,艰难得几乎要将他碾碎——最初,
他为收集灵能,踏向曾守护过的东莱仙洲。东莱仙洲是仙族重要的修行地,灵脉充盈,
仙门弟子曾视他为信仰,仙宗掌门更是当年亲授他御剑之术的恩师。
可当他提出要抽取仙洲灵脉时,昔日同门拔剑相向,骂他“背信弃义”“堕入魔道”。
墨渊不愿伤害旧部,只能步步退让,
却被仙门长老联手布下“锁魂阵”——这是仙族失传的上古法阵,以昆仑灵脉为引,
能封印暗黑之力,阵中锁链缠绕,勒得他经脉剧痛,黑气溃散。他看着为首的恩师,
眼中满是痛心疾首:“墨渊,回头是岸!灵脉枯竭,东莱仙洲便会沦为死域,
万千生灵将无家可归!”可想到剑中灵汐微弱的气息,他终究闭上眼,
催动黑气震碎了长老的灵脉。看着昔日敬重的长辈化为枯骨,
玄衣第一次被至亲之人的血染红,他的心如同被刀割,却只能踉跄着继续前行,
身后是东莱仙洲灵脉枯萎的哀嚎,仙山绿植瞬间枯萎,化作焦土。后来,他前往苍梧渊海,
那里藏着鸿蒙界最充沛的水灵能,是龙族世代守护的灵脉之源。
老龙王曾与他并肩对抗过虚无魔物,见他前来夺灵,痛心疾首地质问:“战神为何沦为魔?
难道忘了当年我们一同守护渊海的誓言?忘了灵汐圣女守护生灵的初心?你可知,
水灵能枯竭,不仅龙族会灭亡,中州大地的凡人也会因缺水而死!”墨渊无言以对,
只能拔剑相向。龙族的逆鳞坚不可摧,龙息带着焚毁一切的力量,他鏖战七日七夜,
身上被龙息灼烧出无数伤口,鳞片嵌入血肉,每一次挥剑都牵扯着剧痛,
鲜血染红了整片渊海。最终,他斩断老龙王的龙角,吸干了渊海灵能,
看着龙族幼崽在干涸的海床上哀嚎,心中最后一丝柔软也被愧疚啃噬,
可他不敢停——灵汐还在等他,他不能回头。渊海灵脉枯竭后,海水逐渐蒸发,
露出龟裂的海底,曾经繁荣的龙宫沦为废墟。最艰难的是夺取鸿蒙树分支的灵能。
那分支扎根在凡人聚集的中州大地,是人族的生存根基,灵脉滋养着万亩良田,
维系着人族的繁衍生息。当他的黑气笼罩中州时,凡人惊恐逃窜,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哀求,
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他曾是守护这些人的战神,当年中州遭魔物侵袭,
是他率军击退敌人,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噩梦。有个年幼的孩童,举着一朵刚摘的桃花跑向他,
说:“大哥哥,你是不是和传说中的战神一样厉害?我娘说,战神会保护我们,
还会让庄稼长得更好。”那朵桃花,与当年灵汐第一次塞给他的那朵一模一样,
娇嫩的花瓣还带着露珠。墨渊的剑停在半空,指尖颤抖,眼眶泛红,
可想到剑中灵汐几乎要消散的虚影,他终究闭上眼,挥手抽走了中州的灵能。
孩童手中的桃花瞬间枯萎,那双纯真的眼睛里充满恐惧,成了他千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中州灵脉枯竭后,良田化为荒漠,人族只能背井离乡,在贫瘠之地苟延残喘。这千年里,
他不仅要对抗三界的阻拦,还要承受天道反噬。鸿蒙界的天道与灵脉相连,
掠夺灵能便是违背天道,每掠夺一处灵能,他的经脉就会被天道之力撕裂一次,
黑气在体内乱窜,日夜灼烧着他的神魂。无数个深夜,他靠着挽灵剑才能勉强支撑,
蜷缩在枯骨堆中,一遍遍抚摸剑身,感受着灵汐微弱的气息,
才能从无边的痛苦与愧疚中挣脱。他的容貌因魔气与反噬变得愈发冷峻可怖,
额间浮现出淡淡的魔纹,周身的黑气浓得化不开,连鸿蒙树都对他散发着排斥的气息,
可唯有在面对挽灵剑时,他的眼神才会恢复一丝往昔的温柔,轻声唤着“夫人”,
如同她从未离开。他知道自己成了魔王,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三族都在悬赏他的首级,
仙族的追杀、人族的诅咒、妖族的报复从未停歇,可只要能让灵汐复活,
他愿受这万劫不复之苦。“夫人,我们很快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墨渊收回思绪,
凝视着剑中虚影,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带着压抑千年的期盼。灵汐的虚影微微颔首,
眼底满是缱绻,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傻瓜,为了我,不值得。”她虽只剩残魂,
却能感知到他身上厚重的血腥与疲惫,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与愧疚,
更能感知到鸿蒙界残存灵脉的哀嚎——那是为她踏遍尸山血海的证明,也是她心头隐隐的痛。
“很快了。”墨渊重复着,法阵中的灵能结晶开始剧烈闪烁,
鸿蒙树残留的气息与他的本源之力交织,复活的仪式即将启动,剑中灵汐的虚影也愈发清晰。
碰!!!剧烈的撞击声猛然炸响,
法阵入口的结界被强行撕裂——这结界是以墨渊的本源黑气与灵能结晶构建,
能抵御仙族顶级修士的攻击,如今却被硬生生打破,震得法阵泛起阵阵涟漪,
挽灵剑的霞光也随之晃动。“什么声音?”墨渊眉头紧锁,转头望向法阵入口,“我去看看,
你待在这里面,我出去看看。”灵汐的虚影露出担忧之色,眼神紧紧黏着他:“你小心一点。
”墨渊抬手抚上剑身,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放心吧,
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如今的他,虽受天道反噬,却因吞噬了半个世界的灵能,
力量早已远超巅峰时期,三族中无人能与之抗衡。他转身迈步,玄衣猎猎作响,
周身散发出的魔王威压让空气都凝滞几分,枯骨堆在威压下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