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烟火里的告白小说

星空与陌生人苏郁攥着半截炭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草稿纸上的侧脸轮廓已经被橡皮擦破了几个小洞，

可她仍在固执地描摹 —— 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还有那截若隐若现的锁骨纹身。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作响，美术教室的吊扇徒劳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

却始终吹不散她手心里的汗。这是她在青禾美术集训班的第三个月。

墙角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画架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像无数道割裂现实的刀痕。苏郁盯着自己画布上的静物，陶瓷花瓶的边缘总画不直，

歪歪扭扭的线条像被秋风揉碎的水面。她忽然想起昨夜母亲在电话里的叹息："苏郁，

咱们实在没钱再买新画材了......""听说今天有转学生要来。

" 前排的女生小薇回头时，马尾辫扫过苏郁的画架，"据说是市青少年美展的金奖得主，

叫什么来着...... 陆沉？"苏郁的炭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黑线。

她低头看向自己磨破边的帆布包，里面躺着从垃圾桶捡来的半管赭石颜料，

管口还沾着干涸的褐色痕迹。上周她偷用教室后排的废弃画材时，分明看见班长皱起的眉头，

像看见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从那以后，她总觉得同学们的目光里多了些刺人的东西。

画室的木门被推开时，苏郁正在收拾画具。她抬头的瞬间，

恰好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新来的男生穿着洗得泛白的牛仔外套，

背着比他还要高的画框，锁骨处的黑色纹身蜿蜒如蛇。他的目光扫过苏郁画布上的星空，

苏郁慌忙低头，额前的碎发扫过画纸上未干的炭笔痕迹，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叫陆沉。" 男生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在嘈杂的画室里划出一道清晰的涟漪，

"以后请多指教。"苏郁攥着调色盘的手微微发抖。她看着陆沉把画框立在靠窗的位置，

画布上的星空图尚未完成，星云的漩涡却已仿佛要将人吸入宇宙深处。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苏郁却注意到他的调色盘边缘沾着干涸的银色丙烯，

像散落的星星碎片。当天傍晚，苏郁在画室待到很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背上，

冷得像冰碴子。她蹲在后排的储物箱前，翻找着有没有可用的废弃颜料，

指尖被生锈的铁皮划出细小的血珠。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猫爪落在地毯上。

"你在找这个吗？"苏郁猛地回头，看见陆沉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一管钴蓝色颜料。

月光从他背后斜斜地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那截纹身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苏郁的喉咙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 她盯着陆沉手中的颜料，金属管身折射着月光，

像一颗坠落的流星，"我在找之前用过的颜色。"陆沉没有说话，径自走到苏郁的画架前。

他垂眸盯着画布上那幅未完成的星空，苏郁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片刻后，

他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苏郁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你的星星，比真的还亮。

"苏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陆沉把钴蓝色颜料轻轻放在她的画架上，

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月光穿过颜料管，

在画布上投下一片幽蓝的光斑，像一片凝固的海洋。颜料罐的秘密从那天起，

苏郁的画架旁总会出现崭新的颜料。起初是几管常用色，钛白、群青、熟褐，

像被细心挑选过的星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画架边缘。后来渐渐有了昂贵的进口品牌，

管身上的烫金外文标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苏郁甚至能在管口闻到新鲜的油彩气息。

苏郁不敢声张，只能在深夜把感激化作笔下的星空。她在每幅画的角落藏着陆沉的侧脸，

用细小的笔触勾勒他的睫毛、鼻梁，直到整个画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星群。

那些隐藏的画像就像她心底的秘密，在深夜的画室里独自发光。"苏郁，

你的颜料......" 同桌小薇的目光在颜料管上打转，"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苏郁慌忙用画纸盖住颜料管，指尖不小心蹭到群青颜料，

在画纸上晕开一片忧郁的蓝："是、是我亲戚送的。" 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背上。她知道，在这个以家境论高低的集训班里，

突然出现的昂贵颜料只会引来猜忌。只有陆沉一如既往地沉默。他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

画架上的星空图日复一日地完善。苏郁偶尔抬头，会看见他握着画笔的手悬在画布上方，

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有一次，

明看见星云的漩涡里浮现出自己的轮廓 —— 马尾辫、梨涡、还有作画时咬嘴唇的小动作。

十月的雨夜，苏郁留在画室赶作业。雨水拍打着窗户，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她握着画笔的手冻得发红，画布上的星空却在雨中愈发璀璨。忽然，门被推开，

陆沉抱着画框闯进来，发梢滴着水珠，在地上溅出深色的圆点。"你怎么还在？

" 他把画框立在墙角，声音带着喘息。苏郁慌忙藏起正在画的速写本，

速写本里夹着陆沉的侧脸涂鸦。她的指尖还沾着银色丙烯，

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我...... 我想把这幅画完成。"陆沉没有说话，

径自走到她的画架前。苏郁的星空图上，一颗流星正划过深蓝色的夜空。他忽然拿起调色盘，

蘸了些银色丙烯，在流星的尾迹处添了几颗闪烁的星星。那些星星连成弧线，

像苏郁笑起来时的梨涡。"这样更像你。" 他退后两步，牛仔裤上的水渍在地上晕开，

"你的星星，应该更耀眼。"苏郁的心狂跳起来。她看着陆沉指尖的银色颜料，

忽然想起自己速写本里那些藏着陆沉的星空画。那些未说出口的心事，

是否也像这些颜料一样，早已被他看穿？月光下的对话那天之后，苏郁开始刻意避开陆沉。

她害怕自己的自卑被他看透，更害怕那些颜料背后的深意。她不再留在画室加班，

不再看陆沉的方向，甚至在食堂遇见时，也会绕道而行。直到十一月的某个深夜，

苏郁鬼使神差地回到画室。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画架上，她看见陆沉蹲在她的画架前，

正在往颜料盒里补充新的颜料。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苏郁忽然想起他总穿着洗旧的外套，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在物质的匮乏中挣扎。

"你......" 苏郁的声音颤抖着，在寂静的画室里碎成一片。陆沉的手顿住，

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苏郁看见他脚边放着一整盒未拆封的进口颜料，

盒身上的烫金 logo 在月光下刺得她眼睛发疼。

"为什么......" 苏郁的喉咙发紧，她想起那些昂贵的颜料，

想起自己藏在星空里的心事，"为什么要帮我？"陆沉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本速写本。

苏郁认得那是自己丢失的本子，扉页上画着第一颗银色星星，

那是陆沉第一次送她颜料时留下的痕迹。"你的每幅画里都有我。" 他翻开本子，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苏郁的涂鸦，有他在画室的侧影，有他低头整理颜料的模样，

"而我的每幅画里，都有你。"苏郁的眼泪砸在画纸上，晕开了未干的炭笔痕迹。

她看着陆沉一步步走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旷的画室里回响。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苏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道。"苏郁，" 陆沉的声音很轻，

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我喜欢你的星星，更喜欢你。"苏郁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星河。

那些藏在颜料罐里的心意，终于在月光下化作璀璨的星光。她忽然想起自己画过的无数星空，

原来每一颗星星，都在等待与另一颗星星的相遇。误会的荆棘十二月的风裹挟着冬雨，

将校园的梧桐叶打得七零八落。苏郁缩在走廊的角落里，看着陆沉和林曼曼并肩走来。

林曼曼穿着米色羊绒大衣，脖颈间的丝巾在风中扬起优雅的弧线，

她笑着往陆沉怀里塞了个精致的礼盒，红色丝带在冷雨中格外刺眼。苏郁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陆沉低头整理礼盒，指节摩挲着烫金包装纸的模样，

像极了苏郁第一次收到颜料时的小心翼翼。那天陆沉也是这样的神情，

将钴蓝色颜料轻轻放在她的画架上，仿佛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珍宝。苏郁转身跑向画室，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她脸上砸出冰凉的泪痕。她把所有颜料锁进柜子，

金属柜门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回到座位，她抓起画满星空的速写本，

一页页撕扯下来，纸屑像雪片般飘落在垃圾桶里，模糊了陆沉的侧脸。接下来的日子，

苏郁像只受惊的蜗牛。她不再留在画室加班，不再看陆沉的方向，甚至在食堂遇见时，

也会端着餐盘落荒而逃。有次陆沉在楼梯口堵住她，苏郁却低头盯着他磨旧的运动鞋，

说："我要去图书馆。"陆沉的画架渐渐积满灰尘。苏郁听说他不再参加任何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