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却遭遇山匪,我被凌辱,儿子被害。
小叔子裴砚叙率人荡平了山匪老窝,找最好的缝尸匠收殓了儿子。
我悲痛欲绝一病不起,他衣不解带细心照顾我数月。
病好那日他当众下跪求婚,称爱慕我许久愿照顾我一生一世。
我感动于他的痴情,点头应允。
怀胎六月,我却意外听到他和早死夫君的对话。
“大哥,我为给澜悦续命,生剖了你唯一的儿子。
这是我个人行径,你可千万别责怪澜悦。”
“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幸亏你当机立断杀了楠儿为澜悦续命。”
“当初澜悦选择了大哥你,我唯有默默祝福。
如今能为她做点事,别说只是一个孩子,就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我们都记着你的好,只是澜悦近来怀孕身体虚弱,怕是……”“大哥放宽心,月迟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待生下来,我就剖心给澜悦送过去。”
原来我以为的救赎,本就是刽子手和地狱。
我冷笑连连。
我的孩儿我做主,凭何要成全你们无耻的爱恋。
1“二弟,不是为兄信不过你,你抱着流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还会忍心下狠手吗?”“毕竟当年看着楠儿甜甜地叫我爹爹,我可下不了手。
再说外面传闻你和月迟夫妻情深,你就不怕她发现了同你和离?”裴砚叙面无表情,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像你妇人之仁?桑月迟早已脏了,我不会允许她的孩子存在世上。”
“你若不信,大不了再像两年前一样,出钱请几个亡命之徒,神不知鬼不觉!”我曾经的夫君,裴歧川面露不忍。
“月迟因为两年前的事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你日日陪在身边,最清楚不过。
旧事重现,我怕她活不下去……”裴砚叙抿了口茶,淡淡开口。
“人都是健忘的,等过一年我再让她怀孕,如此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赊命人为澜悦续命。”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在,我和澜悦也就放心了!澜悦身体虚弱,听说赊命人的心头血可以暂缓症状,不若我将澜悦送回府上住一段时间。”
兄弟两个把酒言欢,我却如同置身腊月寒冬。
原来当年我的夫君并没有战死沙场,而是假死脱身和柳澜悦双宿双飞。
原来大归那日的山匪,是裴砚叙亲自派去的,我的楠儿,他才五岁,那么乖却被他最崇拜的亲生父亲和叔父联手害死。
原来他对我的情深义重都是伪装,只是想要我赊命人的血脉为柳澜悦续命。
我捂着嘴,浑身发软靠在墙柱上,恍然想起楠儿身死,我被凌虐得遍体鳞伤,裴砚叙抱着满身是血的我,哭得不能自已。
“是我的错,是我没替大哥照顾好你们娘俩!”“月迟,我已派人剿灭了山匪的老巢,为你和楠儿报了仇!”他将自己锁在书房,以血入经,不眠不休抄了百卷经文为楠儿超度。
万阶石梯,他一步一叩首虔诚在佛前点燃长明灯,祈愿楠儿早登极乐。
楠儿死后,我痴痴呆呆夜夜噩梦,裴砚叙求遍天下名医,夜夜打地铺在床边守着我。
好不容易走出心魔,到头来却发觉自己一直都在地狱。
裴砚叙不知何时走出书房,看到泪流满面的我,眼中闪过一抹慌张和心虚。
“月迟,你何时来的?发生什么事,怎么哭这么凶?”我低垂着眼,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滔天的恨意。
“孩子踢了我一脚,有点疼……”裴砚叙松了一口气,蹲下身耳朵贴着我的肚子,满脸期待和宠溺。
“小调皮,我是你爹爹!娘亲怀你辛苦,不可调皮扰娘亲!”他站起身将我搂进怀中,刮了刮我的鼻子。
“小哭包,等他出来,我一定教他好好孝顺娘亲!”他表情真挚看不出一丝破绽,甜蜜的情话张口就来,我却寒凌凌打了个冷颤。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的礼物吗?”裴砚叙眼神一闪,想要藏起手中匣子,慌乱中里面东西却不小心掉下来。
是一个金项圈,做工精美,圈外刻着保平安的经文,一看就是裴砚叙的字迹。
“这是给我们孩子的吗?”裴砚叙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金项圈,仔细用衣袖擦拭一遍又一遍。
“同僚家中孩子即将出生,这是我送他的礼物。”
“老人常说孩子贱养才会身体康健,我们的孩子没必要这么奢侈……”我心中了然,那个金项圈势必是给柳澜悦腹中孩子准备,到底是贱养康健,还是早知道他活不长用话敷衍我?我眼底划过一抹嘲讽,转身就走。
“月迟,走慢些,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裴砚叙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又亲自吩咐下人采买食材。
自我怀孕后,他亲自接管了我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他都精心研究荤素搭配。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他却为我亲自掌勺做菜。
就连身上的衣衫都是他亲手测量制作。
人人都称他是丈夫楷模,从前我也沉浸在他刻意营造的温柔幸福中。
可想到今日书房他们的对话,我却只感到寒凉。
他紧张的不是我和孩子,而是要确保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供柳澜悦续命。
不知是不是白日受到刺激,晚上我又开始做噩梦。
梦中我和楠儿被山匪绑在山洞,眼睁睁看着他被剖开胸腹,掏出心肝。
“娘,娘,我好疼,救救楠儿……”我猛地惊醒,身边床铺冰冷,裴砚叙不知去了何处。
2想到梦中楠儿的惨叫,辗转难眠披衣来到楠儿牌位供奉的佛堂。
我已很久没来看他,刚出事那阵我夜夜噩梦难以入睡,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裴砚叙将楠儿的牌位锁在佛堂,他说为免我触景伤情,也免得楠儿牵挂我入不了轮回,他会日日打理照料。
他也的确做到了,每晚都会抽一段时间在佛堂抄经陪楠儿。
佛堂的门没上锁,佛堂书案上没有一张经文的影子,却是挂满了柳澜悦的画像。
楠儿的牌位被随意扔在地上,上面晾着一张墨迹为干的新画像。
画中柳澜悦小腹微凸,右下角写着“挚爱澜悦”。
原来这些年,他所谓给楠儿抄经祈祷都是骗我的,不过是躲在这里日日思念心上人。
枉我还感动他的付出和真心,他却将楠儿的牌位当做了晾晒的工具。
心痛到极点,我将楠儿的牌位紧紧抱在怀中,忽然听到外面裴砚叙的声音。
我下意识躲到了供桌下面,紧紧捂着嘴。
“咦?澜悦的画像怎会在地上?我明明用东西支着呢。”
“大人,小少爷的牌位不见了,您看要不要找找?”“不过一块破木头,若是月迟心血来潮要看,大不了随意找块木头糊弄一下……”他将柳澜悦的画像珍而重之摆在桌面,手指轻抚,说不尽的深情缱绻。
“澜悦明日抵京,我要亲自去接一下,若是夫人问你,你就说我公务繁忙。”
等到他们离去,我才抱着楠儿的牌位跌跌撞撞离开。
第二日黄昏,裴砚叙一脸春风跨进门,见我神色恹恹,愧疚地从身后搂着我。
他身上带着甜腻的桂花香,正是柳澜悦最钟爱的味道。
“怎么了,可是怪我没有陪你,都怪我,忙公务忘了时间。”
他倾下身想要吻我,我却不着痕迹向后躲了躲,用帕子遮着口鼻轻咳掩饰。
“月迟,可是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就去请大夫……”如同往常一般,我只是咳嗽一声,他就大张旗鼓将京城名医全都请来府中。
直到再三确定我腹中孩子安然无恙,他才轻轻松了口气。
摩挲着我的手,装作漫不经心开口。
“月迟,你还记得柳澜悦吗?就是前些年你救下的那个孤女……”他说的没错,柳澜悦是我救下的孤女。
那时她衣衫不整从青楼跑出路,跪在我的脚边求我救她。
我为她赎身,待她若亲姐妹,她说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我,定结草衔环报答我。
却不曾想,遇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到了议亲的年纪,我为她精心挑选,她却一再推辞,最后索性不告而别。
事到如今才明白,她分明是看上了我的夫君,远遁和他双宿双飞。
“她回京了,怀着身孕无处可去,我想从前你待她亲如姐妹,我就把她带回家住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