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少主恼怒：“莫要小觑我，他日必让你后悔。”
六年后，宗门少爷成了仙尊，骑着神兽，携三五仙子而来。
偶遇了山脚卖两文银子丹药的我。
他戏谑道：“既是故人，多买两枚吧。”
1.再次见到仙尊萧青云，我在山脚摆摊卖丹药。
他揽着仙子的纤腰，嘲讽道：“呵，苏轻舟，你已沦落至贩卖丹药了？”“魔教覆灭了，你那邪道魔头养不起你了？”被提及的慕容玄淡定地捞起炉中的丹药，问我：“这是何人？”萧青云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我强忍笑意，解释道：“萧宗主，你昔日同门。”
萧青云身旁的仙子一手拿着一枚丹药，不知所措：“青云哥哥，你们相识？”他宠溺地抚了抚仙子的青丝：“旧识罢了，山中寒凉，去灵兽背上歇息。”
在萧青云得意的目光下，我抬头看了看天边盘旋的神兽。
“苏轻舟，看来你眼光也不怎样，当初抛弃我，选择更强大的慕容玄，如今可后悔了？”我无语：“共五枚灵丹，别忘了结账。”
“我这仙子爱吃，再来两枚吧，给你增些功德。”
我想让他速速离去。
慕容玄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将我推到一旁。
他好脾气地取出丹药，贴心地装入玉盒，递给萧青云。
对方掏出一张千两银票：“不必找了，晚上吃顿好的。”
慕容玄没接，眼底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不必了，既是旧识，我请你。”
萧青云不屑道：“这当口就别死要面子了。”
慕容玄抬眼瞥向天边：“你这法力，似乎还停留在当年啊？”萧青云面色僵硬：“胡说什么？”“我奉劝你一句，这个女子当初能抛弃我，如今也能甩了你。”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踏空而去。
留下我和慕容玄在山风中面面相觑。
“他刚刚怎未说莫要小觑我？”我无语：“忘了吧。”
慕容玄咬了口丹药，好笑地问：“你会甩了我吗？”“不一定。”
“我们会长相厮守吗？”“难说。”
慕容玄：......“你如何知晓他修为未进？”我问。
“因为当年，我便已胜他一筹。”
我俩斗嘴间，真正的摊主回来了。
他是慕容玄的好友，因不愿联姻，与家族决裂。
父母断了他的灵石供给，他放狠话要自己修炼。
卖丹药。
他骂骂咧咧地从慕容玄手里夺过丹药。
“慕容兄，我去趟洞府的功夫，你吃了六枚，还一分灵石未赚！”慕容玄：“方才有个蠢货买丹药未给灵石。”
“我的天！这可是小弟的心血啊！”萧青云敢来挑衅，肯定是得了什么消息。
他说的没错，慕容家确实要完蛋了。
我和萧青云从小就是同门师兄妹。
一起练功，一起悟道，十几年的相互扶持。
长大后，我们一起从青云峰来到昆仑山修行。
萧青云家里有个小炼丹坊，在那个偏僻山门已经算不错的条件了。
我爹是剑术大师，娘精通阵法，他们特别看重我的修炼。
我是独生女，家里的资源都给我了，漂亮的法衣，精致的法器，偶尔一件贵重的仙家宝物，还有每年不便宜的丹药。
来到昆仑山后，我才发现仙门的繁华，远不是那个小山门能比的。
昆仑山灵气迷人。
我还是个弟子，可以拿着家里给的灵石，尽情享受仙门生活。
但飞升之后呢？我想留在这里。
当初选择和慕容玄在一起时，不少人替萧青云抱不平。
说我贪图仙缘，虚荣慕强，甩了自己的师兄。
贪图仙缘，我认了，毕竟谁不想飞升成仙？慕容玄的魔教，不是萧家那个小炼丹坊能比的。
但甩了萧青云，我可不认，我们俩从来没在一起过。
如今，萧家快要完蛋了，人人躲着不敢沾边。
而萧青云却已经今非昔比。
萧家的炼丹坊扩大了规模，又赶上灵气复苏的好时机，开始做起了丹药生意。
开了二十多家分坊，赚得盆满钵满。
不少人等着看我笑话，笑我瞎了眼，选错了人。
慕容玄是魔道系的弟子，我是剑道系，本来没什么交集。
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和萧青云住一个洞府。
了解到他的背景，我对他客气礼貌，毕竟跟他处好关系没坏处。
最好能交个朋友，发展下人脉。
他对别人的态度始终淡淡的，不冷漠，也不热情。
有点仙气。
刚入门的时候，除了修炼，我满脑子都是赚灵石。
一开始在炼丹坊打工，炼制丹药。
慕容玄来取丹时，炼丹坊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见是我，有点惊讶：“你缺灵石？”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缺，赚点外快而已。”
他点了点头，又问：“哪种丹药效果最好？”“我喜欢用七星聚灵丹。”
“那就要这个吧。”
在炼丹坊干了一个月，我直接不干了。
原因就是，活太多，灵石太少。
坊主说：“丹药可以随便吃，这样就能把灵石省下来了。”
他说得好听，但我也不能顿顿吃丹药啊。
不过离开前，我把一个想打工的师妹介绍给他了。
再次见到慕容玄，我在传送阵那儿。
他轻轻笑了一下：“你还挺忙啊，干这干那的。”
我调侃道：“怎么，玄公子也会亲自来取东西？”他毫不客气地认下了这个称呼：“玄公子也是凡人。”
“不应该是扔个传音符，让人直接送到洞府吗？”他无语：“少看点话本。”
一个月后，我又把传送阵的活辞了。
师姐给我介绍了份勘察秘境的活。
萧青云突破元婴期那天，在天池办宴会，请了很多同门。
慕容玄也在。
一个女修身着翠绿流仙裙，发髻上簪着一支碧玉簪子，清丽脱俗。
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送了萧青云一件五品法器，而我准备的礼物也是法器。
她那件法器价值近四千灵石，这个价格对弟子来说有点贵了。
大家都知道我和萧青云的关系，纷纷好奇我送了什么。
我看向那件三百灵石的法器，感觉有点拿不出手了。
萧青云轻笑：“轻舟送什么，我都喜欢。”
之后喝酒，聊天。
我没参与，坐在一边喝茶，看着他们玩。
萧青云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突然大喊：“我们轻舟会跳古典舞，要不让她给你们表演一段？”有人跟着起哄，让我跳舞。
看着萧青云拿我炫耀的样子，我脸色有点僵。
“我今天穿的衣服不太方便，以后有机会跳给你们看。”
我保持礼貌的微笑。
萧青云的另一个同门韩明很不会看眼色，说：“你凑合跳一下嘛，别扫兴。”
我求助地看向萧青云，示意他管一下他的同门。
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跳舞。
但他还是推了推我：“轻舟，我今天突破元婴，就当给我个面子。”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惯着他。
“你有什么面子？”场面瞬间僵住了，大家面面相觑。
萧青云脸色更是难看。
这事本来就不是我引起的，我毫不在乎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萧青云他们又重新聊了起来，刚才的小插曲好像没发生过。
我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人的对话。
门缝里，韩明一脸好奇：“萧兄，你跟苏轻舟到底在一起了没有？”“你不是说你们青梅竹马吗？”萧青云笑着解释：“我们三岁就一起玩了，两家长辈一直想撮合我们，但我还没想好。”
一旁的女修娇声道：“那不过是长辈的心愿罢了，自幼相识也未必非要结为道侣。”
韩明捧着玉杯，笑道：“我前些时日见苏轻舟在丹坊炼丹呢，小姑娘生得如此俊俏，何必去做这等粗活？”萧青云眉头微皱，语气担忧：“她也真是的，缺灵石怎不与我说？”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冲进去痛斥一番。
只听萧青云又道：“突破元婴后，轻舟向我表明心意，我未曾应允，可我二人世交，我也不好闹得太僵。”
“呵。”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
一直未发一言的慕容玄很是贴心地笑了笑：“这有何难，不喜欢就直说呗。”
萧青云有些不悦，解释道：“慕容兄，你不明白，我与轻舟相识多年，情谊颇深。”
慕容玄神色淡然：“没事，没准儿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此话怎讲？”“我瞎扯的。”
萧青云：……我：……说出令人无语的话，却面不改色。
我对慕容玄又有了新的认知，这人说话不按套路出牌。
萧青云无奈道：“慕容兄真会开玩笑。”
慕容玄继续问：“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萧青云沉默了。
他总是恰到好处地立于朋友的位置，既不肯更进一步，也不愿明确拒绝。
慕容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修道之路漫长，你定会遇见更多有缘人，相信我，你值得更好的。”
萧青云犹豫：“那轻舟……”“她是最好的，与你无缘。”
“……”门外的我险些笑出声来。
慕容玄一番荒谬言论，搞得众人不知该如何接话。
想笑，又笑不出。
“慕容兄，你……”萧青云面色僵硬，欲言又止。
慕容玄不再理会，转身朝门口走来。
我心中一紧，连忙跑到回廊拐角处躲藏。
缓缓平复呼吸，却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别藏了，出来吧。”
我纹丝不动。
“再不出来，我便回去告诉他们，你在偷听。”
“……”“苏苏你刚才帮我说话。”
“怎么苏？”我：？他直言不讳：“我也想一睹你的舞姿，不知可有这个荣幸？”我轻笑：“好啊，九月九重阳节有我的表演，你可来观赏。”
慕容玄挑了挑眉，整个人都透露着愉悦。
“告辞。”
说罢便潇洒离去。
他好生狂傲，说走便走。
我没再进去，直接回了洞府。
萧青云在天池宴会上所言非虚，我确实对他有过情愫。
少年时，萧青云待我极好。
他会为我带早膳，买糕点，攒灵石送我礼物。
我爹娘也会指点他修炼之法。
我一直以为我们成为道侣是水到渠成之事。
突破金丹后，我满怀期待地暗示他：“已成金丹，应当不会再有人说我们年少轻狂了吧？”回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他说：“轻舟，我觉得这次突破不甚理想，待我再修炼一段时日，再考虑此事。”
我表示理解，也未强求。
可最后，我也未等到他向我表明心意。
虽然失望，我却也不再多问。
有些事，主动一次便够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我们曾约定的昆仑山。
七夕那日去萧家做客时，我不慎听到了萧青云和他娘亲的对话。
萧夫人苦口婆心地劝他：“我知你喜欢轻舟，可你们如今年纪尚轻，日后你便知晓，单凭喜欢难以长久。”
“你父亲的故交在天庭任职，我已将他女儿的传音符给你，你们可以多加了解，若实在不成……轻舟那孩子也不错。”
“娘，我明白了。”
萧青云应承下来。
“你也要多留意轻舟，那丫头从小就精明，当心她心思活络起来。”
萧夫人也并非全然看不上我，只是觉得萧青云值得更好的。
换言之，我是备选。
九月九那日，我在重阳宴上舞了一曲《霓裳羽衣》。
台下修士众多，不知慕容玄是否前来。
反正我并未看见他。
结束后，我去了更衣处。
慕容玄传音入密：我在外头等你。
推开门，回廊灯火昏暗，只有他一人。
慕容玄侧身靠在墙上，神情慵懒地低着头。
听见开门声，他微微抬头看来，嘴里还叼着根玉箫。
我嘴快于心：“你这是在装什么？”“……”慕容玄生得极好，即便做出如此刻意装腔作势的姿态，也显得风流倜傥。
被拆穿后，他向我走来，神情略显不自在。
“你方才……”“且慢。”
我打断他的话，狐疑地从他嘴边取下那支玉箫，轻轻捏了捏。
是糖霜做的。
“慕容玄你莫不是魔怔了？”我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实在忍俊不禁。
他未作言语，就那般冷不丁地看着我。
我慢慢笑不出来了。
他要么是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感受不到尴尬。
要么就是我接连两次揭穿他，惹恼了他。
我收起笑容，紧张道：“我与你说笑罢了。”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人情世故。
慕容玄真生气了？会记仇吗？完了，本想结个善缘，结果交了个仇人。
谁知，他轻轻将那块糖拿回去，放入口中。
“可愿与我共进晚膳？”见他并未动怒，我悄然松了口气。
“时辰已晚。”
“萧青云约了仙子赏花，你当真不与我用膳？”我不解：“这两者有何干系？”最后，我们去了宗门附近的一家小酒楼。
用膳时，慕容玄还在纠结萧青云。
“萧青云在吊着你，你看不出来吗？”我点头：“我知道。”
他皱眉：“你这么喜欢他，还不放手？”我无所谓道：“也还好。”
在得知他和他娘亲把我当备选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
但我也没打算戳破，毕竟两家世交，闹僵了不好看。
而且，到底他吊着我，还是我吊着他，谁又说得准呢？不过这话我没打算告诉慕容玄。
他和萧青云住在一起，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那般关心我和萧青云的事作甚？”我问。
慕容玄坦诚地看向我：“我不关心他，我只是想让他明确拒绝你，免得你还心存期待。”
“然后呢？”“然后我可以趁虚而入。”
“……”空气一瞬间寂静。
我夹了块灵兽肉，细细咀嚼。
又饮了口灵酒，慢慢品味。
我故作玩笑地转移话题：“你不会是萧青云派来探我口风的吧？”“我看起来与他交情很好吗？”不好吗？“你们住在一起的情谊，我不懂。”
好在慕容玄也没再纠结刚刚的问题。
夜里，我躺在洞府的软榻上把玩传音符。
慕容玄传来了几幅图像，画的是我跳舞时的样子。
画技不错。
我由衷赞叹。
慕容玄：下次也可以为你作画。
随后他又传来一幅图像。
画面中的我身着宗门道袍，应是在夜里，站在演武场上。
那时候我好像还不认识他。
我起了小心思，故意问：萧青云回去了吗？愣了半分钟，那边回复：我怎么知道。
我：……我将那几幅图像收好，跟他回了条消息。
我：我要睡了。
其实是不想聊了，我想玩会传音符。
慕容玄：你是在跟我报备吗？？？？我特喵！愣神的功夫，他又回：以后每晚都会报备吗？或者我跟你报备。
这么快就睡了？晚安。
我关了传音符，假装睡觉。
我感觉自己情商不够高，人情世故拿捏不好。
因为慕容玄的话，我每次都接不上。
他聊得太过了。
我只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他说想“趁虚而入”，不是为了我，就是为了萧青云。
我感觉我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至始至终，我都只想与他结个善缘。
我和慕容玄门第悬殊，若成道侣，日后分道扬镳的几率会很大。
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朋友就不一样了。
朋友是稳定且长久的关系。
只要不过分，找他帮个忙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日后帮我在天庭谋个差事。
我想得挺美，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
有点难办。
兴洛是察觉到慕容玄的意图，萧青云有了危机感。
亦或洛是之前约会的仙子与他闹僵了，他又想起了我。
他开始频繁约我出去品茶，听曲，看戏。
我也没拒绝，闲暇时便赴约。
既然慕容玄误会我钟情萧青云，那就继续误会好了。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喜欢上别人了。
我的不拒绝给萧青云增添了很大自信。
他认为我对他情深义重，很是安心。
生辰那天，萧青云带我出去用膳。
他看到我的新法器，问：“你换法器了？”“嗯，昨日刚炼制的。”
有点贵，但想到自己过生辰，勘察秘境的报酬也到手了，就炼制了。
他欲言又止：“轻舟，法器功能都差不多，没必要炼制新的，你之前那件不是还能用吗？”“之前那件品阶太低，而且这是我自己勘察秘境赚的灵石炼制的。”
他还是不认同：“姑娘家还是要顾家一点，别那么大手大脚，把灵石省下来用在该用的地方不好吗？”“萧青云你够了，我又没用你的灵石。”
见我生气，他急忙转移了话题：“是是是，我不该说你，今日你生辰，我带你去品尝仙果。”
回到洞府已经很晚了，我桌子上多了一个玉盒。
我好奇地问：“这是谁的？”师妹柳琪正在布阵：“哦，慕容玄给你的，他在洞府外等你，我正好帮你带进来……护山大阵成了！”我传音符没灵力了，刚注入灵力，便看到慕容玄发来的消息。
生辰快乐。
有礼物，你要不要下来看看是什么？我问师妹：“他说什么了没有？”柳琪：“他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你跟你的青梅竹马赏月去了……谁断我五行阵！”我：……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条青玉手镯。
我在坊间打听过，此等品相的青玉手镯，价值不下三千两白银。
忍不住暗骂一声，凭什么这世上的富贵人家这么多，偏偏少我一个？我没打算收下慕容玄的东西。
我是真心想与他结个善缘，日后好相互扶持。
但人情用多了便不好使，此番收了如此贵重之物，日后还怎好意思请他在天庭为我谋个差事？我给慕容玄传音：不好意思刚才传音符没灵力了，手镯很漂亮。
慕容玄：你喜欢就好。
我：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明天我给你送回去吧。
慕容玄：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我会很没面子。
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慕容玄这种人的确很看重颜面。
世间人情最是难懂，我决意以德服人。
我：礼物太贵，我还不起，你忍心看我省吃俭用攒灵石给你回礼吗？慕容玄：无妨，我的灵石供你吃喝，你的灵石用来给我准备惊喜。
我特喵。
我与他之间，是否有些暧昧了？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传了个笑脸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