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瑜的睫毛在无影灯下颤动第七次时，手术刀尖突然偏离预切口0.3毫米。
这不是技术失误——晨起的第五次孕吐正像微型海啸般冲撞她的横膈膜。
"唐主任？
"器械护士的声音隔着三层口罩传来。
"继续。
"她将左手抵在腹腔镜操作台上，冰凉的金属触感勉强压住喉间酸涩。
监护仪数字在余光里跳动：患者血压102/68mmHg，心率89次/分，而她自己藏在刷手服下的智能手环正闪着危险红点——心率137。
叶奕明就是在这时飘进手术室的。
麻醉医师的白色洞洞鞋无声滑过地胶，修长手指搭上她后背的瞬间，唐佳瑜差点把持针器甩进患者胸腔。
"妊娠六周零西天，"他的气息掠过她耳后医用帽边缘，"晨吐峰值出现在上午九点十七分，建议补充5%葡萄糖溶液200ml。
"唐佳瑜的脚狠狠碾过他的鞋尖："这是二尖瓣置换术，不是产科门诊。
"当手术刀第三次擦着冠状动脉划出异常弧线时，叶奕明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拇指精准按压在桡动脉处，唐佳瑜感觉有微型ECG机在皮肤下游走。
"患者血氧饱和度下降。
"巡回护士突然报警。
唐佳瑜的瞳孔倏地收缩。
视野里二尖瓣钙化斑块正在渗血，而叶奕明己经将听诊器耳塞塞进她右耳。
"听清楚，"他的声音混着金属传导的胎心跳动，"你的窦房结在发求救信号。
"咚——咚咚——双重韵律在耳膜上炸开。
手术台上68岁老人的心脏杂音，与她腹腔内胚胎的原始搏动，在听诊器回路里形成诡异的复调。
唐佳瑜突然意识到，叶奕明把胎心监测仪接进了麻醉主机。
"放开。
"她甩头的幅度刚好让医用帽勾住他的听诊器胶管，"除非你想让全麻患者听产前教育。
"叶奕明轻笑时胸腔震动传进她后背："江教授要是知道关门弟子在分离主动脉瓣时孕吐…"话音未落，唐佳瑜的持针器己闪电般戳向他喉结。
叶奕明后仰躲过，顺手将5%葡萄糖输液袋塞进她刷手服口袋。
塑料包装上的凝露蹭过她侧腰，激得她浑身一颤。
警报响起时唐佳瑜正咬碎第三颗酸梅。
尖锐蜂鸣穿透三层手术室门板，她撞开更衣室就看到叶奕明倚着储物柜，白大褂前襟晕开刺目猩红。
"O型血，低温保存超过72小时，"他晃了晃手中试管，"你今早藏起来的验孕棒。
"唐佳瑜的拳头擦着他耳畔砸在铁柜上。
金属震荡声里，叶奕明慢条斯理展开染血的早孕报告单："HCG值2563mIU/ml，孕酮29.85ng/ml，根据着床时间推算…""叶奕明！
"她终于吼出声，"这是患者备用的Rh阴性血！
"走廊传来纷沓脚步声。
叶奕明突然揽住她的腰旋进更衣室暗角，验孕棒上的血痕在墙面拖出螺旋轨迹。
他温热的唇擦过她颈侧动脉："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消毒液与血腥味交织的空气中，唐佳瑜突然认出这个位置——两个月前的婚礼前夜，他就在这里用七种麻醉剂名拼出"Marry Me"。
此刻嵌在瓷砖缝的荧光标记仍在幽微发亮。
"心率128，呼吸频率23，瞳孔首径5mm。
"叶奕明的犬齿轻啮她耳垂，"唐医生，你现在的体征足够让我申请紧急镇静。
"唐佳瑜屈膝顶向他腹部的瞬间，更衣室门被砰地撞开。
护士长举着平板电脑僵在门口："唐主任！
3号手术间连体婴…叶医生？
你们在…""校准除颤仪。
"叶奕明面不改色地将试管塞回冷藏箱，"用唐主任的心跳当基准频率。
"当唐佳瑜在连体婴的肝脏CT影像前站定时，叶奕明正往她保温杯里偷渡葡萄糖酸钙。
全息投影里两个心脏以13.14度的夹角重叠，像是某种残酷的浪漫图腾。
"共用门静脉，独立胆道系统，"她的指尖悬空划过投影，"但为什么右心室存在…""卵圆孔未闭。
"叶奕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胸口带，"和你丈夫相同的先天性缺陷。
"唐佳瑜的掌心被迫贴住他左胸。
单层洗手衣阻隔不了体温，她清晰触到那道十西公分长的陈旧性疤痕——五年前他替她挡下医闹利刃的见证。
"明早七点，无国界医疗组织面试。
"叶奕明的声音混着心跳震动传来，"如果我说这胎儿的染色体…""叶医生！
"护士的惊呼打断试探。
唐佳瑜触电般缩回手，看到护士长捧着带血纱布僵在门口。
叶奕明却笑了。
他当着全科室的面举起保温杯，淡粉色液体在手术灯下泛着珍珠母贝光泽："特调电解质饮料，专治妊娠剧吐。
"唐佳瑜夺过杯子灌下一大口，甜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突然僵住——杯底沉着枚铂金婚戒，内圈激光刻着今日手术开始时间：13:14。
当最后一丝暮色被ICU的蓝光吞没时，唐佳瑜在更衣室发现了异常。
她的储物柜深处，那支验孕棒被人用显微缝合线系在听诊器上，旁边躺着个绒布盒子。
机械齿轮转动的轻响中，胎心监测仪改装的八音盒流淌出《卡农》旋律。
叶奕明的字迹印在盒盖内侧：”第一个礼物：把世界调成静音，只听你心跳轰鸣。
“警报声就是这时撕裂宁静的。
唐佳瑜冲进走廊时，正看到副院长攥着份文件从叶奕明办公室闪出。
夜风卷起纸页一角，她瞥见"无国界医疗派遣协议"的标题，以及签署栏里熟悉的笔迹——那绝不是叶奕明的字。
更深的寒意来自手机震动。
匿名彩信里，叶奕明在机场安检口的背影正在加载，而发送时间显示为三分钟后。
当她抬头望向挂钟时，分针恰好跳过23:59。
（第一章完）
这不是技术失误——晨起的第五次孕吐正像微型海啸般冲撞她的横膈膜。
"唐主任？
"器械护士的声音隔着三层口罩传来。
"继续。
"她将左手抵在腹腔镜操作台上，冰凉的金属触感勉强压住喉间酸涩。
监护仪数字在余光里跳动：患者血压102/68mmHg，心率89次/分，而她自己藏在刷手服下的智能手环正闪着危险红点——心率137。
叶奕明就是在这时飘进手术室的。
麻醉医师的白色洞洞鞋无声滑过地胶，修长手指搭上她后背的瞬间，唐佳瑜差点把持针器甩进患者胸腔。
"妊娠六周零西天，"他的气息掠过她耳后医用帽边缘，"晨吐峰值出现在上午九点十七分，建议补充5%葡萄糖溶液200ml。
"唐佳瑜的脚狠狠碾过他的鞋尖："这是二尖瓣置换术，不是产科门诊。
"当手术刀第三次擦着冠状动脉划出异常弧线时，叶奕明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拇指精准按压在桡动脉处，唐佳瑜感觉有微型ECG机在皮肤下游走。
"患者血氧饱和度下降。
"巡回护士突然报警。
唐佳瑜的瞳孔倏地收缩。
视野里二尖瓣钙化斑块正在渗血，而叶奕明己经将听诊器耳塞塞进她右耳。
"听清楚，"他的声音混着金属传导的胎心跳动，"你的窦房结在发求救信号。
"咚——咚咚——双重韵律在耳膜上炸开。
手术台上68岁老人的心脏杂音，与她腹腔内胚胎的原始搏动，在听诊器回路里形成诡异的复调。
唐佳瑜突然意识到，叶奕明把胎心监测仪接进了麻醉主机。
"放开。
"她甩头的幅度刚好让医用帽勾住他的听诊器胶管，"除非你想让全麻患者听产前教育。
"叶奕明轻笑时胸腔震动传进她后背："江教授要是知道关门弟子在分离主动脉瓣时孕吐…"话音未落，唐佳瑜的持针器己闪电般戳向他喉结。
叶奕明后仰躲过，顺手将5%葡萄糖输液袋塞进她刷手服口袋。
塑料包装上的凝露蹭过她侧腰，激得她浑身一颤。
警报响起时唐佳瑜正咬碎第三颗酸梅。
尖锐蜂鸣穿透三层手术室门板，她撞开更衣室就看到叶奕明倚着储物柜，白大褂前襟晕开刺目猩红。
"O型血，低温保存超过72小时，"他晃了晃手中试管，"你今早藏起来的验孕棒。
"唐佳瑜的拳头擦着他耳畔砸在铁柜上。
金属震荡声里，叶奕明慢条斯理展开染血的早孕报告单："HCG值2563mIU/ml，孕酮29.85ng/ml，根据着床时间推算…""叶奕明！
"她终于吼出声，"这是患者备用的Rh阴性血！
"走廊传来纷沓脚步声。
叶奕明突然揽住她的腰旋进更衣室暗角，验孕棒上的血痕在墙面拖出螺旋轨迹。
他温热的唇擦过她颈侧动脉："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消毒液与血腥味交织的空气中，唐佳瑜突然认出这个位置——两个月前的婚礼前夜，他就在这里用七种麻醉剂名拼出"Marry Me"。
此刻嵌在瓷砖缝的荧光标记仍在幽微发亮。
"心率128，呼吸频率23，瞳孔首径5mm。
"叶奕明的犬齿轻啮她耳垂，"唐医生，你现在的体征足够让我申请紧急镇静。
"唐佳瑜屈膝顶向他腹部的瞬间，更衣室门被砰地撞开。
护士长举着平板电脑僵在门口："唐主任！
3号手术间连体婴…叶医生？
你们在…""校准除颤仪。
"叶奕明面不改色地将试管塞回冷藏箱，"用唐主任的心跳当基准频率。
"当唐佳瑜在连体婴的肝脏CT影像前站定时，叶奕明正往她保温杯里偷渡葡萄糖酸钙。
全息投影里两个心脏以13.14度的夹角重叠，像是某种残酷的浪漫图腾。
"共用门静脉，独立胆道系统，"她的指尖悬空划过投影，"但为什么右心室存在…""卵圆孔未闭。
"叶奕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胸口带，"和你丈夫相同的先天性缺陷。
"唐佳瑜的掌心被迫贴住他左胸。
单层洗手衣阻隔不了体温，她清晰触到那道十西公分长的陈旧性疤痕——五年前他替她挡下医闹利刃的见证。
"明早七点，无国界医疗组织面试。
"叶奕明的声音混着心跳震动传来，"如果我说这胎儿的染色体…""叶医生！
"护士的惊呼打断试探。
唐佳瑜触电般缩回手，看到护士长捧着带血纱布僵在门口。
叶奕明却笑了。
他当着全科室的面举起保温杯，淡粉色液体在手术灯下泛着珍珠母贝光泽："特调电解质饮料，专治妊娠剧吐。
"唐佳瑜夺过杯子灌下一大口，甜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突然僵住——杯底沉着枚铂金婚戒，内圈激光刻着今日手术开始时间：13:14。
当最后一丝暮色被ICU的蓝光吞没时，唐佳瑜在更衣室发现了异常。
她的储物柜深处，那支验孕棒被人用显微缝合线系在听诊器上，旁边躺着个绒布盒子。
机械齿轮转动的轻响中，胎心监测仪改装的八音盒流淌出《卡农》旋律。
叶奕明的字迹印在盒盖内侧：”第一个礼物：把世界调成静音，只听你心跳轰鸣。
“警报声就是这时撕裂宁静的。
唐佳瑜冲进走廊时，正看到副院长攥着份文件从叶奕明办公室闪出。
夜风卷起纸页一角，她瞥见"无国界医疗派遣协议"的标题，以及签署栏里熟悉的笔迹——那绝不是叶奕明的字。
更深的寒意来自手机震动。
匿名彩信里，叶奕明在机场安检口的背影正在加载，而发送时间显示为三分钟后。
当她抬头望向挂钟时，分针恰好跳过23:59。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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