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汤

第一章：扯票子扯翻锅"周建军！

你个砍脑壳的把老娘油辣子罐砸了？

"我抄起舀汤的长柄勺就往灶台砸，搪瓷勺把撞在老周油光光的脑壳上，发出"当"的一声。

他正把最后一把二荆条往垃圾桶里倒，啤酒肚把花围裙撑得像个热气球，裤兜头的彩票露出半截，号码栏明晃晃是我的生日。

"算卦的说了，我这月忌红！

"他往后躲时撞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气味混着辣油香，熏得人想打喷嚏，"你非要熬红汤，怪不得老子连刮十张都谢谢惠顾！

"案板上的卤猪耳朵还滴着红汤，我忍着火气数到三："上周你说忌绿，把老子莴笋全扔了；前月说忌白，把豆腐脑泼了——你咋不忌睡呢？

忌了还省枕头！

""你懂个铲铲！

"他摸出皱巴巴的彩票在我眼前晃，川普里带点椒盐味儿，"白胡子老头说了，要找属虎的人合财——你属啥子来着？

""属你先人板板！

"我抓起汤勺就往他肚子上敲，塑料柄弹在他啤酒肚上，发出"噗噗"声，"结婚三十年你连我属兔都记球不到？

信算卦的都不信你婆娘！

"巷口卖糖油果子的李嬢嬢探进头来，竹簸箕里的果子还在滋滋冒油："芳姐，给我留两斤辣卤肥肠——哟，又跟老周两个扯筋？

""扯个锤子！

"老周突然堆起笑，从裤兜摸出颗水果糖塞给李嬢嬢孙子，"我们在探讨人生哲学。

"我翻着白眼给他打包，瞥见他裤兜头的彩票边缘——除了我的生日，还有串数字是他自己的生日。

猛地想起三十年前，他在春熙路摆台球摊，赢了五块钱就给我买糖油果子，舔着手指说："等老子攒够钱，就给你开个最辣的摊摊儿。

""哐当哐当"的三轮车声由远及近，收荒匠陈师傅拖起长音喊："旧电视旧冰箱卖不卖？

"老周眼睛突然发亮，跟见了肉的狗似的，蹭地站起来："陈师傅，我家有台旧DVD！

""周建军你龟儿子敢！

"我抄起漏勺追出去，"那是女娃子小时候看《还珠格格》用的！

你卖了她...她回忆都没得了！

""女娃子都三十了！

"他边躲边喊，啤酒肚晃得围裙带子直抖，"再说卖了换彩票本金，等我中了五百万——""中你仙人！

"我一漏勺拍在他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