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品暴雨如鞭，抽打着河神庙斑驳的青瓦。檐角铜铃在狂风中乱撞，
发出破碎的呜咽。阿鳞被按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后脑勺磕在冰冷的砖石上，
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族老枯瘦如柴的手摇晃着签筒，
浑浊的眼珠在她身上转了转：“去年你娘走得早，今年也该你尽尽孝心了。
”“凭什么又是我家？”阿鳞猛地抬头，额角的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前年我哥，去年我娘，今年轮到我？你们抽签筒里有鬼！”死寂瞬间笼罩全场。
族老突然暴喝一声，将签筒狠狠砸在她胸口。竹筒裂开的刹那，
十几根裹着铅块的竹签骨碌碌滚了出来，在积水里泛着冷光。人群炸开了锅，有人倒抽冷气，
有人破口大骂。“妖女！竟敢污蔑河神！”族老的脸涨得发紫，像发了霉的猪肝，“来人，
给她灌哑药！”两个壮汉冲上来死死按住她，阿鳞拼命挣扎，
指甲在其中一人脸上抓出三道血痕。可更多人涌了上来，有人掰开她的嘴，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灌进去。她剧烈咳嗽，突然狠狠咬住族老伸过来的手指。
“啊——”族老惨叫着后退，鲜血滴在供桌上的猪头贡品上，
在惨白的肥肉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花。阿鳞趁机抓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
朝着人群乱挥：“都别过来！你们以为河神真会保佑？我亲眼看见堤坝裂缝里有官银印记！
那些修堤的银子，早被你们吞进肚里了！”“妖言惑众！”族老捂着流血的手，
“快把她绑了！这丫头被河底的妖孽附身了！”棍棒如雨点般落在阿鳞身上，她被按倒在地，
麻绳深深勒进皮肉。恍惚间，
她想起三天前在堤坝下看到的场景——青石缝隙里露出半截银锭，
上面刻着“景安三年修堤专用”的字样。当时她吓得转身就跑，却没想到，
这成了催命的符咒。冰冷的河水漫过头顶时，阿鳞还在挣扎。她透过水面，
看着族老们模糊的身影，看着暴雨砸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突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人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小虫子，你想活？”阿鳞吐出最后一个气泡，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想让他们...都尝尝这河水...”幽绿的河底，
铁链缠绕的少女缓缓下沉。她的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鳞片，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百年前，
一条黑龙在暴雨中盘旋，为饱受瘟疫折磨的百姓降雨。百姓们欢呼着感谢河神，
却不知等待黑龙的，是王朝先祖的屠龙大阵。铁链勒进龙身的瞬间，阿鳞的手腕也传来刺痛。
她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在黑暗的河水中泛着微光。而在更深处，
一双金色竖瞳缓缓睁开，仿佛沉睡百年的古老存在，终于被唤醒。
第二章 龙醒刺骨的河水如同千万根冰针，顺着鼻腔直往肺里灌，阿鳞感觉胸腔快要被撑裂。
她的四肢像坠了铅块，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也在一点点模糊。就在这时，
手腕上的银色纹路突然烫得惊人，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顺着血管横冲直撞。“小虫子，
想复仇？”那个带着戏谑的低沉嗓音，再次在混沌的意识里炸开，“那就跟我做个交易。
”“复仇”二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阿鳞将熄的意志上。她艰难地在水中点了点头，
刹那间，一股冰凉柔软的触感贴上她的唇，一条泛着银光的光带缓缓流入口中。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阿鳞感觉自己的骨头正在被一寸寸碾碎重组。黑暗中，
巍峨的宫殿燃起冲天大火，城池在洪水中摇摇欲坠，那条黑龙被铁链贯穿龙身，
痛苦的龙吟震得她耳膜生疼。“我叫敖夜，”声音里裹着百年的怨愤，
“百年前被景朝先祖封印在此。现在，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当阿鳞再次睁开眼睛时，
她正漂浮在河面，月光碎银般洒在粼粼水波上。岸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银色纹路如流动的星河，随着呼吸明灭。深吸一口气，
她惊讶地发现河水的腥甜、鱼虾游动的细微声响，
都清晰地涌入感官——她竟能在水下呼吸了。“上岸吧。”敖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记住，每次用龙血的力量，你就离我更近一步。”阿鳞踏着水面走向岸边，
族老们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火把都拿不稳。“妖...妖怪！”有人喊出声，
火把却在她靠近时“噗”地熄灭。阿鳞直直走到浑身发抖的族老面前，
勾起嘴角：“不是要把我献给河神吗？现在，河神来了。”她伸手扣住族老的手腕，
奇异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族老偷偷将修堤银子换成铅块，与县令在密室分赃，
甚至为了掩盖罪行，故意放任洪水肆虐。“原来堤坝决口是你们故意的。
”阿鳞的声音冷得像冰，“为了银子，害死了多少人？”族老脸色惨白如纸，
想挣脱却动弹不得：“你...你怎么会知道？”“因为我能看见你的谎言。”阿鳞甩开手，
族老瘫倒在地。她转身面向人群，声音穿透夜色：“你们以为是河神发怒？错了！
是这些人用你们的命换银子！”骚动瞬间爆发，有人举起农具，有人破口大骂。阿鳞知道，
仅凭几句话还不够。远处堤坝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她在心底默念：“敖夜，借我力量。
”刹那间，银色纹路爬满全身，阿鳞感觉身体轻盈得像一片羽毛。她纵身一跃，
眨眼间便到了堤坝旁。扒开表层的土石，本该是青石的堤坝里，全是腐烂的木头和沙土。
裂缝中，那半截刻着“景安三年修堤专用”的官银，在月光下闪着刺目的光。“阿鳞！
”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转头，看见瞎婆婆被几个壮汉架着，白发在风中凌乱：“快走！
他们要杀你！”阿鳞握紧拳头，龙血在体内沸腾。马蹄声由远及近，县令骑着高头大马，
带着衙役举着火把疾驰而来。“果然是妖女作祟，给我拿下！”县令在马上狞笑，
官服上的酒渍还未干透。阿鳞深吸一口气，看着逼近的官兵。她知道，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在她意识深处，敖夜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第三章 祠堂火暴雨暂歇，潮湿的水汽裹着香烛的辛辣味，
在河神庙祠堂里凝成一团化不开的雾。道士桃木剑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黄符在梁柱间猎猎飘动："今日请河神降罪妖女——""妖女？到底谁才是妖孽！
"阿鳞踹开祠堂大门，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三天前沉入河底的经历，让她腕间的银色纹路愈发清晰，看人时，
那些藏在眼底的阴暗心思也无所遁形。道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大胆！竟敢冲撞法坛！
"桃木剑劈头盖脸地砍来，阿鳞侧身躲过，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指尖的凉意让道士浑身一颤："您袖里这包曼陀罗粉...也是三清赐的？
"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曼陀罗粉遇火即燃，还能迷人心智，
是见不得光的下三滥玩意儿。道士瞳孔猛地收缩，袖口"唰"地弹出三支暗箭，
直取人群中的老弱妇孺！"趴下！"阿鳞拽着身旁的老妪就地翻滚。千钧一发之际，
水面轰然炸裂，漆黑的龙尾破水而出，带着腥甜的河风将暗箭拍向"河神显灵"的匾额。
木屑纷飞间，箭簇深深钉入匾额，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河神发怒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混着慌乱的脚步声，祠堂里乱成一团。道士趁机要逃，
却被阿鳞揪住后领狠狠掼在地上："说！谁让你栽赃嫁祸的？""我...我不知道！
"道士嘴硬，可当阿鳞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
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县令密室里，道士接过沉甸甸的钱袋，
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有曼陀罗粉迷晕百姓，再让邪教徒扮河神现身，那丫头百口莫辩！
""是县令！"阿鳞将道士甩在众人面前，目光如刀般扫过人群中的族老。对方脸色骤变，
想混入人群溜走，却被她一步拦住："你们怕我说破堤坝贪污的事，所以串通县令要我死？
"族老"扑通"一声跪下，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饶命啊！是县令大人说，
只要把你献祭，就分我们三成银子！""好个一箭双雕。"阿鳞冷笑出声。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县令带着衙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官服上还沾着昨夜火灾留下的焦痕："反了反了！竟敢污蔑朝廷命官！"他额角青筋暴起，
腰间刻着"景安堂制"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阿鳞盯着那枚玉佩，
龙血突然在体内翻涌——这和堤坝裂缝里的官银印记，分明是同出一辙！
"大人说从未克扣修堤银两？"阿鳞逼近一步，县令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她猛地扯开对方衣领，锁子甲下的银丝软甲泛着冷光："那这银丝软甲...是用什么熔的？
"软甲表面，"景安三年赈灾"的铭文清晰可见。围观百姓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县令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这...这是本官自掏腰包打造的！
"他伸手去摸惊堂木，却被阿鳞抢先按住。"大人记性不好？
"阿鳞指尖的银色纹路亮起微光，"三日前，我在堤坝裂缝里，也见过同样的铭文。
""妖言惑众！给我拿下！"县令恼羞成怒，可衙役们还没动手，
供桌上的黄符突然无风自燃。火苗顺着符纸窜上梁柱，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祠堂。"救火！
救火啊！"众人乱作一团。阿鳞踩着燃烧的供桌，在火光中看见县令悄悄摸出一枚烟雾弹。
她瞳孔微缩，龙血之力翻涌而出，指尖银光暴涨——敖夜的龙尾再次破水而出，
卷起的气浪将烟雾弹拍回县令脚下。"砰"的一声炸开，烟雾中，
阿鳞听见敖夜在意识里不屑地嗤笑："就这点手段？"火势越来越猛，
阿鳞趁机混入慌乱的人群。临走前，她瞥见族老偷偷往袖中塞了张纸条——那上面，
赫然画着钦差行辕的标记。祠堂外的雨又下起来了，细密的雨帘中，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第四章 公堂对质暴雨初歇，
潮湿的空气裹着泥土腥气灌进县衙公堂。县令官服上还沾着昨夜祠堂大火的焦痕，
惊堂木重重拍下，震落房梁积灰："大胆刁民！竟敢在河神庙纵火，该当何罪！
"阿鳞被衙役按得膝盖生疼，腕间银色纹路却在青砖冷意中微微发烫。她抬头冷笑，
眼里映着县令躲闪的目光："大人说从未克扣修堤银两？""自……自然！"县令喉结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