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林叙是闻名遐迩的经济教授。一日我给他送电脑讲演时，却无意看到电脑里excel，
里面用复杂公式计算对每个女朋友的付出回报比。我的得分最高，
而最后一张表格却只有名字。我平静关上电脑不哭也没闹。第二天，
我也列了一张excel，计算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去离婚。1我自嘲地笑了笑，
计算这事讲究个天分。林叙是个中好手。结婚五年，因为家里对他的信任，
借着黎家女婿东风，林叙有数不清项目资源和经费支持，顺风顺水成了全系最年轻的教授。
黎家很多项目也和林叙盘根错节。我若此时提出离婚，黎家怕是要伤筋动骨。我叹了口气，
关上excel，电脑界面上还是美国经济学家贝克尔提过的婚姻经济学理论。
或许我第一次在书房呆那么久时间，林叙端了杯蜂蜜水送了进来：乐之，
怎么今天看书那么久？要学什么，我教你。他温煦的样子让我有一丝恍惚，
还想似往常般伸开手要抱抱撒娇时，昨天的excel闯入了我的脑海，我的手愣在原地，
林叙也发觉我的不对劲，蹙了眉：你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林叙瞅了一眼我的界面，
脸色些微变得不自然。我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公，我看上一个黄金手镯，
你最近不是发了奖金吗...结婚后林叙为了彰显自己，并没有从黎氏那主动要过什么，
素日里还是保持教授清高的样子。黄金手镯，价格也就奖金的一小部分。话音还未落，
便被林叙打断：乐之，按经济学原理，你从小买了那么多珠宝，
它们能提供给你的效用早已递减，还不如想一想其他的。周末我忙完课题，
我陪你去迪士尼？我原地自嘲苦笑。不像以往那样给林叙投去崇拜的目光。
我借口姐妹闲聊，把林叙推出了书房。昨日的excel如同魔咒般盘旋在我的脑海里。
林叙为了表达信任，电脑从不设密码，那excel还是打开的模式。电脑没了电，
接上电源那刻excel便蹦到了我的眼前。我忍着对数字的头痛，
一边看着excel一边用手机查着晦涩的术语。终于我搞明白了，最后高亮的那一栏，
代表的是用最少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回报。我定睛一看，
林叙还贴心地给了小字备注：黎乐之，黎家小姐，什么都有，只要情绪价值。
娶她能进入黎氏，投入低回报大。后面几张表格还有他的前女友们：蒋琬，大小姐，
工作狂，控制欲强，不好掌控，投入高回报不定。陈满月，普通工薪族，上进，
但要一起打工还债，投入高回报低。而秦予薇，他最得意的学生。属于她的表格里，
只是孤零零地躺着个名字。昨天送电脑时，秦予薇一口一个师母叫的热情，
可接过电脑时却朝我眨了眨眼：老师总是这样，平日工作也丢三落四，
我说帮他取电脑还不要，非得麻烦师母。但素日里的林叙，
连家里我衣帽间的摆设都记得清清楚楚。林叙忽然敲了敲门，
略带抱歉和我说道：我得去趟学校，明天有个汇报，组里几个学生把数据搞错了。
今晚你别等我了。周日我们一起迪士尼别忘了！我朝他体贴笑了笑，
林叙如一阵风般只留给我关门声。我打了电话给裴馨支支吾吾说着这事，她还没回什么，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这还不明显？
空白说明对这个人的感情无法用公式计算。2裴馨慌忙安慰我，
又赶紧小跑到一边悄声道：乐之不好意思啊，我手机声音大了些让我哥听到了。裴墨？
我曾经的包办订婚对象，但实在他的眼里只有项目项目项目，我们只能友好当做朋友。
被裴墨听到这事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自嘲化解尴尬：没事，他说的倒也没错。
裴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老林在你心尖，但这种事...你俩在一起，
他除了所谓情绪价值还给过你其他的吗？告诉你一个经济学最朴素道理，
沉默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渣男弃了就弃了，不可惜。当务之急是回去找你爸摊牌，
别到时候被吃干抹净了。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想了一整夜还是决定回家和爸爸说清楚。
爸爸听完只是拍了拍我的手叹了口气：乐之，你受苦了。
都怪爸爸早年只是光顾着挣钱...不过还好，他林叙虽然参与多，
还好爸爸留了个心眼，你现在发现也不是坏事。只是...我看出爸爸的欲言又止，
反握住爸爸的手坚定说道：我会等一段时间，等林叙和黎氏切割干净，爸爸，我多努力些，
让你放心。从爸爸那回来，林叙邀请我去参加他们今日答辩的庆功宴。我本来不想参加，
却拗不过林叙不同的学生轮番来邀请。一到饭店，林叙便从善如流替我拉开椅子，
为我夹我喜欢的菜。学生纷纷起哄，秦予薇更是招呼起来：对啊，师母别客气，
就跟自己人在一起一样。她这番女主人的发言我简直要气笑。可林叙却没有任何反应，
习以为常。我看着其他殷勤学生，生生咽下这口气维持体面。
席间我一了解才知道今天其实是秦予薇的答辩日。
有几个学生故作酸溜溜打趣：老师是真的照顾予薇啊，昨天她搞错几个数据，
老师让我们全组人回来帮忙查数据。哈哈，予薇是天才啦，老师肯定要特殊关照啊。
经常单独给予薇开小灶，这不都送了予薇礼物。裴馨其实和林叙同一个系，
我朝裴馨打听了，秦予薇在各位教授眼里一言难尽。而林叙当年力排众议让录取了她。
甚至她的毕业论文，主要内容都是林叙的。听到礼物二字，林叙夹菜的手愣在空中。
秦予薇却直愣愣看着我，转而换上素日里娇弱的样子：师母，别听他们瞎说，
一块手表而已。老师说了，买表就是提醒我珍惜时间，每一分钟都要花的有价值。
我瞟了一眼那手表，价格抵得上林叙今年发的奖金。我和林叙四目相对，他罕见地别过了眼。
每一分钟都有价值？是啊，我忽然想起我和林叙几乎每场约会都能获得一定的进度。
第一场约会，他得到我的肯定有第二场才恋恋不舍离去。第二场约会，定了旅游，
有了第一次，第三场约会，见家长。.....林叙笑着转移了话题，我整顿饭味如嚼蜡。
回到家，顾不得开灯，委屈涌上心头，我直接质问：怎么？给我买个镯子不行，
给她手表就可以？林叙蹲了下来，握着我的手不停安慰我，又把我拥在怀里：好了，
那答辩日对一个博士有多重要你也知道。而且她家里条件不好，我做老师的只得关照一下。
一个镯子对我们黎大小姐算什么？你想要，明日我们买。我知道，
这个买是心照不宣的黎家出钱。平日里生气，林叙给我台阶我便下了。
可今天我非要问个明白：倘若我不喜欢你送这个手表呢？林叙，怕不只送手表吧？
你对秦予薇的照顾有点...林叙如同猫被踩了尾巴，突然松开我的手，腾
地站起来厉声问道：黎乐之，你怎么了？一个手表而已，你那么斤斤计较？
我照顾秦予薇是因为她有天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请不要侮辱我的职业！
林叙气冲冲拎了衣服就走，门叩上的那一刻，我心里似乎也有扇门关了起来。
3爸爸虽然老江湖，但和林叙切割时还是引起他的警觉。结婚五年后，
林叙第一次给我花自己钱买了手镯：喏，镯子上还有钻石，你不是想要吗？
快带上给我看看。去迪士尼的时候带上。加了钻，刚好比这手表贵些。
为了不让林叙发觉异常，我还是忍着不快和他去了迪士尼。可我没想到，
在迪士尼门口我看到了秦予薇。她歪着头笑了笑，可语气里却染上哀伤：老师，
我在你的电脑里看到你的日程，我长这么大还没来过迪士尼呢...
我还想当面谢谢老师帮忙我搞定留校呢！林叙原本还在尴尬的神情被心疼所覆盖。
我心里冷笑连连，知晓今天秦予薇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我们。我大度地表示一起同行，
林叙松了口气。秦予薇开始和林叙攀谈那些晦涩难懂的术语。林叙刚开始还会看我脸色，
见我神色如常，林叙便放开了手脚，和秦予薇聊了起来。秦予薇故作天真问了几个问题，
林叙皱了眉头，却还是耐心解释起来。甚至还生怕秦予薇觉得自己笨，
还不忘和秦予薇开玩笑缓解气氛。原来他所谓的情绪价值都不只给我啊，我可真的是投入低。
两人都忘了我的存在。我叹了口气，走在后面看着两人，真是登对。秦予薇突然反应过来，
踌躇转身挠了挠头：师母，对不住啊，我还以为在学校就和老师...忽略了您。
我还没说什么，她便笑盈盈拉住我的手：唉，那个过山车最好玩了，师母您和我一起，
让老师给我们排队，我俩吃冰淇淋去！我实在受不了她这幅女主人做派，
冷哼了一声抽出自己的手：不好意思，我这优速通，不用排队。秦予薇的脸红了起来，
林叙慌忙打着圆场：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补票。
秦予薇笑眼弯弯：老师你果然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只想离开，
却没承想转身时，两个打闹小朋友飞奔而来，惯性下我跌落在地，
而离我一尺的秦予薇也摔了个底朝天，甚至手心沁出了血。
林叙立刻朝我大声嚷道：至于吗？！黎大小姐，今天一整天丧着脸，
我不是补给你礼物了吗，针对我的学生干什么？！
一旁的秦予薇怯生生拉着林叙的手：对不起老师，
可能师母不是太喜欢我...今天是你们约会，我不该来打扰的。
林叙心疼吹了吹秦予薇的手，背对着我：都老夫老妻了，还约什么会。起来，
我带你去处理伤口。他小心翼翼把秦予薇扶了起来：乐之，我带她处理一下伤口，
迪士尼改天补上。你先回家等我，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4我拖着一瘸一拐的脚回到了家，我以为自己会生气、愤怒和委屈，可一路上我都很平静。
林叙见我回来赶紧迎了上来：老婆，你怎么这么晚？你受伤了？！我冷冰冰甩开他的手，
林叙也不恼，赶紧拿来冰和药。他轻轻扶起我的脚开始上药，
叹了口气：她...她家里不容易，可以坚持到经济学博士花光家里积蓄。
一个人在海城无依无靠的，很像当初的我，我便起了恻隐之心...
今天我看到她受伤也怕她到学校乱说...到时候更是说不清...
我打断了林叙：你那护犊子的样子就不怕她误会到学校乱说？林叙被我噎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我高耸的脚背：好了，别生气啦，以后我离她远点。
作为老师的义务我已经尽到，以后看自己造化了。我不想和林叙浪费口舌。
接下来日子林叙变得越发殷勤，他所有的礼物我都通通收下。
一次和裴馨煲电话粥时她忍不住问我：你和老林摊牌了？他最近到和秦予薇保持距离，
秦来找他他也避而不见。在办公室里偶尔还能听到他问送老婆什么礼物合适，怎么，
铁公鸡拔毛了？我听着裴馨的话，心里没任何波澜，仿佛在讲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可没过多久，爸爸却打来一个电话：乐之，林叙这小子介绍他的学生和黎氏做项目，
我现在在收尾阶段了...我捏紧了手机，林叙不仅要自己为秦予薇铺路，
甚至在明明得知爸爸已经疏离他的情况下，还要用黎氏资源为秦予薇铺路。我安抚住爸爸，
冲到林叙学校，却在进到办公室前听到他的电话：我最近都开始给黎乐之买礼物了。
原本以为上岸后能轻松些，但她最近似乎非要盯着我给她买这买那。她爸是真的精，
突然和我切割，搞得我焦头烂额。和大小姐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但伺候大小姐是真的难。
予薇我还是能帮就帮，毕竟，我也只能在她面前做自己...尽管心中早有准备，
但听到林叙这么说，我心里还是被各种负面情绪裹挟。委屈、失望和愤怒扑面而来。
原本放在门栓的手也滞在了空中，我用尽力气逃离办公楼，漫无目的在校园里闲逛，
踢了无数的石子才堪堪保持平静。爸爸给秦予薇安排了个不痛不痒的项目，
林叙像得了圣旨般，长长松了口气。林叙也开始和秦予薇重新恢复了亲近。
食堂里不期而遇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下课后借着师生关系经常在办公室讨论问题，
老师之间团建总能默契去一个地方散步。爸爸发给我消息已经处理好一切时，
我长长舒了口气。在裴馨提醒下，我来到学校，林叙的办公室里，
秦予薇正弯着腰和林叙讨论这项目，我眼尖，一眼便看出秦予薇没穿内衣。
林叙喉咙不由得滚了几下，他尽可能避开秦予薇的胸前，却时不时瞄到。
秦予薇娇俏地开了口：老师，师母和你毫无共同语言，你那么优秀，是全系最年轻的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