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碰到了逃婚的未婚夫

大婚当日碰到了逃婚的未婚夫

作者: 翘嘴哥

言情小说连载

小编推荐小说《大婚当日碰到了逃婚的未婚夫》,主角周慕寒时槿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推荐语“那年及他蹲在我妆台前替我描说‘阿槿的凤本世子亲手给你戴’。红绸还没挂满心他就跟着北境密使连夜消只留半块碎玉在我枕三年我跪在摄政王府的汉白玉阶看他握着赵郡主的手掀盖珠钗碰碎了当年的定情他垂眸扫我一声冷如霜:‘时姑本王的婚可没你的名’可他忘了——当年那道皇室指婚的圣我还藏在妆匣最底这一我要他亲手把凤重新戴回我头”“京中...

2025-07-05 10:19:04

推荐语“那年及笄,他蹲在我妆台前替我描眉,说‘阿槿的凤冠,本世子亲手给你戴’。

红绸还没挂满心园,他就跟着北境密使连夜消失,只留半块碎玉在我枕边。三年后,

我跪在摄政王府的汉白玉阶上,看他握着赵郡主的手掀盖头。珠钗碰碎了当年的定情玉,

他垂眸扫我一眼,声冷如霜:‘时姑娘,本王的婚帖,可没你的名字。

’可他忘了——当年那道皇室指婚的圣旨,我还藏在妆匣最底层。这一次,

我要他亲手把凤冠,重新戴回我头上。”“京中都传,

时家嫡女为失踪的未婚夫守了三年活寡,如今摄政王要娶赵郡主,她怕是要疯魔了。

我摸着妆匣里褪色的婚书笑了。周慕寒走的那天,留了半块虎符在我这儿;他不知道,

当年太子妃的玉牌,我也没还给皇室。联姻宴上,赵郡主的盖头刚要掀,

我捧着金漆木匣踏进殿门。‘摄政王可还记得,’我把虎符拍在案上,

‘当年你说等北境平了,就用这虎符换我的凤冠?’他瞳孔骤缩的模样,比我想象中更解气。

这一次,不是我求他回头——是他的江山,他的权,都得求我,再信他一次。

”“周慕寒回来的第一夜,我在他书房翻到了赵郡主的画像。墨迹未干,

旁边批注着‘赵氏与北境互市,可解军粮之困’。我捏着画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

当年那个会偷摘我发间海棠的少年,如今连娶亲都要算清利弊?可他忘了,时家的商船,

才是北境最隐秘的粮道。三日后,他的联姻帖送到赵府,我却带着时家账册踏进皇宫。

‘陛下,’我跪下来叩首,‘当年太子妃的位置空了三年,

如今该有人替陛下看住摄政王的兵权了。’殿外飘起大雪,我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一次,旧情是刀,权谋是鞘——我倒要看看,他是要江山,还是要当年那个,

为他留了三年灯的姑娘。”1 旧梦难寻第1章 订婚前失踪的少年,

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时家嫡女时槿站在御花园廊下,指尖捏着半盏未饮的桃花酿,

琉璃盏沿被她握得发疼。三月春宴,满庭海棠开得正好,粉白花瓣落了满地。

可时家如今在京中不过是勉强维持的破落户——自五年前周慕寒订婚前夕失踪,

皇帝收回太子妃指婚诏书后,时家便再没资格站在宴会中心。

“听说摄政王今日要带新定的赵郡主同来。”“可不是?赵氏手握北境军粮,

这联姻比当年太子妃指婚还金贵。”几个贵女从她身侧走过,银铃般的笑声撞进耳朵。

时槿垂眸盯着盏中晃动的酒液,喉间泛起苦涩。五年了,

她还是会在听到“周慕寒”三个字时心跳漏拍——那个在她及笄礼上替她系同心结的少年,

那个说要“待我功成,便风风光光娶你”的周慕寒。

“摄政王到——”一声尖细的通传像银针扎破了满庭喧闹。时槿猛地抬头,

手中酒盏“当啷”坠地。穿堂风掀起玄色蟒纹大氅的下摆,男人踩着满地落花走来。

他眉峰如刀裁,眼尾微挑,右耳坠着粒鸽蛋大的东珠,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可五年前那个会红着脸给她递糖蒸酥酪的少年,如今浑身浸着冰碴子似的冷意,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参见摄政王!”满庭贵女跪了一片,时槿却像被钉在原地。

她望着他从面前走过,玄色大氅扫过她裙角,竟像是刻意避开了她的影子。“时姑娘?

”旁边的小丫鬟轻轻扯她衣袖,时槿这才惊觉自己还直愣愣站着。她慌忙屈膝,

却在低头瞬间瞥见他腰间玉佩——那是她亲手雕的并蒂莲,五年前他说要贴身戴着,

“等我回来娶你时,用它换你的凤冠。”心跳如擂鼓,时槿鬼使神差追了上去。

绕过朱漆廊柱时,裙角勾住青石缝里的花枝,她踉跄着扶住廊柱,

抬头正撞进一双冷得刺骨的眼睛。周慕寒不知何时停了步,正侧身盯着她。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扫过时槿的脸便迅速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忌讳。“摄政王?

”前头有官员唤他,周慕寒应了一声,转身要走。时槿顾不得礼仪,

伸手拽住他大氅的袖角:“慕寒,是我……”“松手。”低哑的声音像浸了霜,

时槿指尖一颤,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他拽着她拐进偏殿后巷,青砖墙上爬满紫藤,

落英缤纷里,他的脸比紫藤花还冷:“时姑娘最好管住自己的眼睛。”“你认不出我了?

”时槿喉间发苦,腕骨被捏得生疼,“五年前你留书说去边疆历练,我等了你三个月,

等来的是太子妃指婚被撤的诏书!”“当年的事,本王不想再提。”周慕寒松开手,

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时家如今该明白,本王和时家,早无瓜葛。”“无瓜葛?

”时槿眼眶发烫,“那你腰间的玉佩……”“啪——”玄色大氅扬起一阵风,

玉佩被他扯下来攥在掌心。时槿望着他指节泛白的手,突然想起五年前雪夜,

他裹着一身寒气撞进她的绣楼,把冻得通红的手揣进她怀里:“阿槿,我要去北疆,

等我回来。”那时他的掌心暖得像团火,哪像现在,冷得能把人心尖冻裂。“这东西,

本王早该扔了。”周慕寒将玉佩塞进袖中,转身要走。

“摄政王——”廊角转出一道月白身影,裙裾扫过满地落花。

时槿抬眼便撞进一双含情杏眸——是赵氏郡主赵妍玉。她腕间金铃轻响,

声音像浸了蜜的春茶:“陛下让臣妾来寻您,说西暖阁的茶要凉了。”周慕寒转身时,

眉峰已舒展得像换了个人。他替赵妍玉拂去肩头紫藤花瓣,声音软了几分:“让你久等了。

”时槿望着那双手。五年前,也是这双手,

在她生辰时为她簪过海棠花;在她被庶妹推下池塘时,

颤抖着把她从冰水里捞起来;在她绣坏婚服急得掉眼泪时,

笨手笨脚替她补那朵开败的并蒂莲。可如今,这双手替别的女子拂花瓣,说“久等了”。

“时姑娘?”赵妍玉这才看见时槿,眼尾微挑,“可是找摄政王有事?”“无事。

”时槿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过是认错了人。”周慕寒没再看她,

携着赵妍玉转身离去。玄色与月白交叠的身影消失在廊角,时槿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掌心还留着他刚才扣过的淤青。“阿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槿转身,

正撞进时晚似笑非笑的眼睛。这个她从小疼到大的庶妹,如今穿着比她更鲜亮的织金裙,

腕上的翡翠镯子晃得人眼花:“我就说阿姊不该来,摄政王如今是赵郡主的,

哪还看得见咱们时家?”时槿没理她,低头捡起脚边碎成几瓣的琉璃盏。酒液渗进青石板缝,

像一滩凝固的血。她望着周慕寒离去的方向,袖中帕子被攥成一团——那帕角绣的并蒂莲,

是她当年照着他玉佩上的花样绣的。“阿姊?”时晚推了推她,“该去给皇后娘娘敬茶了。

”时槿木然点头,跟着时晚往主殿走。风卷着落花扑在脸上,

她忽然想起周慕寒刚才说“当年的事”时,眼底闪过的那丝冷光。他在怀疑什么?

怀疑她和他的失踪有关?这个念头像根刺扎进心里。时槿攥紧帕子,

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当年他走得无声无息,如今却连解释都不肯给么?她总要问个明白,

哪怕他说……从未信过她。时槿追着周慕寒的脚步又走了两步,

玄色大氅带起的风卷着紫藤花瓣扑在她脸上。她伸手扯住他袖角,这一次没敢用力,

指尖只轻轻勾住金线绣的蟒纹:“你说当年的事不想提……可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觉得,

我时家害你失踪?”周慕寒脚步顿住,侧过脸时,东珠耳坠在暮色里晃出冷光。

他垂眸盯着她发颤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铁:“时姑娘该知道,

五年前那封‘边疆历练’的信,根本不是我写的。”时槿如遭雷击。

五年前她收到的那封字迹潦草的信笺突然在眼前浮现——周慕寒的字她再熟悉不过,

清瘦如竹枝,可那封信的笔锋却歪歪扭扭,像被人攥着手指硬写的。

她当时只当是他赶路匆忙,原来……“所以你怀疑是时家截了你的信,伪造笔迹?

”她声音发紧,“可我等了你三个月,直到皇帝收回太子妃诏书,

才知你根本没递过请婚表章!”“人心难测。”周慕寒甩开她的手,袖角扫过她手背,

“时家当年攀附太子,后来太子失势,转头又想借本王上位——这种事,本王见得多了。

”时槿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廊柱。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突然想起五年前他第一次带她去赛马场,也是这样绷着下巴说:“阿槿别怕,我牵着马缰呢。

”那时他的掌心暖得能捂化她冬天冻红的手,如今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

“你信我一次就那么难?”她喉间发涩,“当年我若真要害你,何必要等五年?

”周慕寒没再说话,转身时玄色大氅划出利落的弧度。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垂花门后,

只余下满地被踩碎的紫藤,像谁揉皱了扔在地上的旧帕子。“阿姊。

”时晚不知何时站在廊角,指尖转着帕子,“皇后娘娘等急了,再不去敬茶,

咱们时家今日连最后那点体面都要丢干净了。”时槿低头理了理被扯乱的裙角。

她摸出妆匣里的螺子黛,对着廊柱倒影补了补眉,镜中女子眼尾泛红,

却硬是把泪意逼回了眼底。“走吧。”她声音平稳得像往日主持家宴,

“总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春宴散得晚,时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时,月亮已经爬上了西墙。

时晚掀开车帘先钻进去,锦缎裙裾扫过时槿的鞋面:“阿姊可知摄政王为何选赵妍玉?

赵氏的北境粮道,比时家当年的太子妃诏书金贵十倍呢。”时槿望着车外宫墙投下的阴影。

宫灯在风里摇晃,把“周慕寒”三个字晃成一片模糊的光影——他说那封信是伪造的,

说时家攀附权势,可当年太子妃诏书是皇帝主动下的,她时槿不过是个被指婚的棋子。

马车碾过青石板,颠簸间她摸出袖中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帕角的丝线磨得发毛,

是她这些年翻来覆去看旧了的。当年周慕寒说要娶她时,眼底的光比宫灯还亮,

如今却连半分温度都不肯留。“阿姊在想什么?”时晚突然凑近,

“难不成还想着摄政王回心转意?我听赵郡主身边的丫鬟说,

摄政王昨日还让人往赵府送了南海明珠,说是给未来的摄政王妃压妆。”时槿捏紧帕子,

指甲掐进掌心。南海明珠她见过,五年前周慕寒从西域商人手里买了一对,

说要串成珠钗给她梳头。后来他失踪,那对珠子便再没了下落,原来……是给了别人。

马车拐进时府角门,门房举着灯笼迎上来:“姑娘们回来了,老爷说今日累着,

让先去用晚膳。”时槿踩着月光往自己院子走。竹影扫过她裙角,她忽然停在井边,

望着水面晃动的倒影——那个在及笄礼上红着脸接同心结的姑娘,

那个在雪夜等信等到手炉冷透的姑娘,如今眼尾添了细纹,连哭都要憋着。“凭什么?

”她对着井水轻声说。风掀起她鬓边的珠花,凉意顺着后颈爬上来,“他说人心难测,

我便偏要让他看清;他说时家攀附,我便偏要让时家站得比谁都直。

”井边的夜合花在风里簌簌落瓣,时槿伸手接住一瓣,放在鼻尖轻嗅。

花香清甜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酒气——是周府的方向?她抬眼望向西边,

夜色里隐约能看见周府飞檐上的兽首,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阿姊?

”小丫鬟捧着披风从后面跑来,“夜里凉,您披件衣裳吧。”时槿接过披风裹在身上,

望着周府方向的夜色,眼底浮起冷硬的光。既然命运把周慕寒重新推到她面前,那这一次,

她不会再当那个站在廊下等信的姑娘了。她转身往房里走,裙角扫过井边的青石板。

月光落进井里,把她的影子和五年前那个等信的姑娘叠在一起——这一次,

该换她来问个清楚了。

2 旧约与新局的博弈第2章 旧约与新局的博弈时槿踩着青石板往栖梧院走,

竹影在裙角摇晃成一片细碎的墨色。转过月洞门时,

一阵浓烈的酒气突然裹着夜风扑来——廊下的朱漆柱旁斜倚着个人,玄色广袖垂落至地,

腰间玉佩在灯笼光里晃出冷白的光。"时大姑娘这是要回房数帕子?"那人声音含着醉意,

尾音却像淬了冰,"五年前等信的模样,倒比现在娇憨些。"时槿脚步一顿。

周季白的脸在灯笼影里忽明忽暗,眉峰斜挑,眼尾还沾着酒渍,分明醉得厉害,

可那双眼却亮得反常,像深潭里淬了把刀。"周公子怎会在时府?"她攥紧袖中帕子,

指甲掐进掌心,"莫不是又来讨酒喝?"周季白直起身子,玄色衣摆扫过廊柱上的青苔。

他离她不过三步远,酒气里混着龙涎香:"时姑娘不是要动摇摄政王?我这送上门的梯子,

倒成了讨酒的?"时槿喉间一紧。前日在宫道上,

她见周季白故意撞翻周慕寒的茶盏;昨日听门房说,

周府老夫人骂他"不成器的养子"——这些碎片突然串成线,她盯着他腰间的周氏族徽,

心跳陡然加快:"你...想做什么?""时姑娘想做什么?"周季白笑了,

指尖绕起她鬓边的珠花,"借我这把刀捅摄政王,还是借摄政王的刀砍我?"他忽然逼近,

温热的酒气喷在她耳畔,"昨日赵府收了南海明珠,今日时家就该慌了——可时姑娘,

你是慌时家的权势,还是慌那个人的心意?"时槿猛地后退半步,珠花"叮"地坠地。

她望着地上那点碎光,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我要周慕寒后悔当年弃约。""后悔?

"周季白弯腰拾起珠花,在指尖转了转,"他当年若是真心,怎会让你等五年?时姑娘,

你要的从来不是后悔,是他回头看你一眼。"他将珠花别回她鬓角,动作轻得像在哄孩子,

"帮我坐上周氏家主之位,我便每日在摄政王耳边说时家的好,说时姑娘的妙——如何?

"时槿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周氏家主之位?周慕寒是嫡子,

周季白不过是老夫人当年捡来的弃婴...可周慕寒这些年改革触动旧族利益,

周家长辈早对他不满——原来这醉鬼的算盘,比谁都精。

"周公子不怕我转头把话告诉摄政王?"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声音冷得像冰。

周季白忽然笑出声,指节叩了叩廊柱:"时姑娘若真想当摄政王的棋子,

五年前就该嫁去太子府了。"他踉跄着往院外走,玄色衣摆扫过她的绣鞋,"三日后宫宴,

时姑娘若改了主意..."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月洞门外,只剩龙涎香散在风里。

时槿扶着廊柱站了很久。井边那夜的决心还烫在胸口,可周季白的话像根细针,

扎破了她精心裹着的茧——她真的只是要周慕寒后悔吗?宫宴那日,玉漏刚刚报过酉时三刻。

时槿望着案上的酒壶,青瓷壶身映出她泛红的眼尾。赵妍玉的笑声从主座传来,银铃似的,

和五年前周慕寒说"等我"时的语气重叠在一起。"时姑娘可是醉了?

"贴身丫鬟小桃轻声提醒,"摄政王的马车该出宫了。"时槿猛地灌下一口酒。

辛辣的酒液烧着喉咙,烧得她眼眶发酸。她提起裙角往宫道跑,

发间珠钗撞得叮当响——像极了及笄礼那天,她跑着去接周慕寒送来的同心结。

宫道上的灯笼连成一条火龙。周慕寒的马车刚转过朱漆影壁,时槿便扑过去,指尖勾住马缰。

驾车的侍卫刚要呵斥,车帘"刷"地被掀开,冷如霜雪的目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时姑娘这是做什么?"周慕寒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宫宴未散便拦车,成何体统?

"时槿望着他眉骨间那道淡疤——是五年前打猎时为她挡熊留下的。她喉咙发紧,

却还是咬着牙说:"时府的马车坏了,求摄政王送我一程。"马车内沉默得能听见虫鸣。

时槿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节泛白。车帘漏进的风卷着他身上的沉水香,

和记忆里雪夜等信时炉中的香一模一样。"到了。"马车停下时,周慕寒的声音像块冷玉。

时槿抬头,时府的朱漆大门近在咫尺。她突然伸手攥住他的衣袖,

酒气混着哭腔:"当年你说等北疆战事平了就回来娶我,是骗我的吗?

"周慕寒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底,碎成一片寒潭:"时姑娘该明白,

当年的婚约不过是陛下平衡周氏与时家的棋子。""我不管!"时槿踮起脚,

吻上他冰凉的唇。五年的思念、委屈、不甘全涌上来,她攥着他的衣襟,

像要把整颗心都揉进这个吻里。"够了!"周慕寒一把推开她。时槿踉跄着跌坐在阶前,

发簪散了,青丝披落肩头。他站在阴影里,眉目冷得像块玉,"时槿,你若再这样不知自重,

休怪我连时家的体面都不留。"话音未落,马车已碾着青石板远去。

时槿望着车辙消失的方向,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风掀起她的裙角,

吹得鬓边珠花乱颤——那是周季白替她别上的,此刻正戳得耳垂生疼。"阿姊?

"时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赵郡主身边的丫鬟说,

她主持的春祭拍卖会上...会有好东西。"时槿抹了把脸,抬头看见时晚站在灯笼下,

手里攥着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和她袖中那块,针脚一模一样。

3 玉环碎尽情意难圆第3章 玉环碎尽,情意难圆时晚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

灯笼的光透过她指尖的缝隙漏下来,在并蒂莲绣纹上投出细碎的光斑。

她望着时槿泛红的眼尾,

喉间那团热乎的话便烫得更厉害了——春祭拍卖会的消息是赵妍玉身边的碧桃特意传给她的,

说那玉连环是前朝和离帝后临终前互赠的信物,能解情劫、续旧缘。"阿姊不去么?

"她轻轻拽了拽时槿的衣袖,帕子上的茉莉香混着时槿发间残留的酒气,

"我...我昨日在街角茶棚听见几个老嬷嬷说,这玉连环最是灵验,

当年周大人家的三少奶奶就是靠类似的物件,把出了远门的郎君盼回来了。

"时槿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她望着时晚眼尾那颗浅淡的泪痣——和母亲房里那幅仕女图上的一模一样,

突然就想起十岁那年暴雨夜,时晚缩在柴房里发抖,是她偷了母亲的锦被去裹她。

可此刻时晚眼里的光太亮了,亮得像当年自己捧着周慕寒送的同心结时的模样。

"你若想去便去。"时槿别开脸,指甲掐进掌心,"我...我有些乏了。

"时晚的睫毛颤了颤,旋即绽开个笑:"那我让周公子陪我去。"她踮脚替时槿理了理乱发,

帕子擦过她眼角时带着温凉的湿意,"阿姊早些歇着,我回来给你带糖蒸酥酪。

"春祭拍卖会设在城西的云来楼,朱漆门廊下挂着十二盏羊角灯,

照得门楣上"情定三生"四个金漆字直晃眼。时晚刚跨进门,

便被暖香裹了个满怀——是赵妍玉惯用的沉水香,混着脂粉气在厅里漫开。

她寻到二楼雅阁时,周季白正斜倚在软榻上啃蜜橘,墨绿锦袍半敞,露出一截月白中衣。

"我的时二姑娘,"他抛着橘核笑,"这么急着拉我来,

莫不是怕那玉连环被旁的小娘子抢了先?"时晚耳尖发烫,

将手里的檀木匣推过去:"这是我名下庄子的地契。"她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喉结动了动,

"当年...当年慕寒哥哥在我生辰时说过,玉连环是最珍贵的定情物。

"周季白剥橘子的手顿了顿。他抬眼时,

眼尾的红痣在烛火下像滴血:"你可知那玉连环为何叫'回首之爱'?

"他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茶盏,"前朝帝后和离时各执一枚,后来皇后病危,

皇帝捧着碎玉在病榻前哭了三天三夜——可那玉到底是碎的。

"时晚攥紧了袖中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抽气声,她探身望去,

只见赵妍玉正立在鎏金托盘前,素白手笼里托着两枚羊脂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此乃'双鲤连环佩',"赵妍玉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泉水,"一枚刻'执子',

一枚刻'偕老',得其一者,可向另一枚主人求缘。"时晚的心跳得耳膜发疼。

她看见玉佩内侧隐约有血丝状的纹路——和周慕寒送她的平安扣里的血丝,像极了。

那年她摔下梅花树,是周慕寒用平安扣替她止住了额角的血,他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血丝越多,护的人越亲。""起拍价五千两。"赵妍玉的话音刚落,楼下便举起十数块木牌。

时晚捏着地契的手沁出冷汗,她举起木牌:"一万两。""一万五。""两万。

"时晚的声音发颤,周季白在旁扯她的衣袖,她却像没知觉似的,"三万。""三万五。

""我押庄子。"时晚猛地站起来,木牌撞得案几哐当响,"城郊的千亩桑田,抵十万两。

"厅里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赵妍玉的目光扫过来,

嘴角勾出极淡的笑:"时二姑娘好魄力。""十万零五千。"时晚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这声音她太熟了,带着北疆风雪里淬过的冷,像把淬了冰的刀。她转头望去,

周慕寒正立在楼梯口,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掸尽的雪,身后跟着两个持剑的暗卫。

"慕寒哥哥..."时晚的声音发涩,"我、我是为了你...""时二姑娘误会了。

"周慕寒的目光扫过她,像扫过一截无关紧要的廊柱,"本王要这玉连环,是要赠予赵郡主。

"他抬手指向主位,"北境二十城的军粮,换赵家和离帝后的旧物,倒也划算。

"时晚觉得有团火从脚底窜到头顶。她抓起托盘里的"执子"佩,

攥得指节发白:"我、我把这枚送你!"她踉跄着跑下楼梯,在周慕寒面前站定,

"当年你说等我及笄就送我玉连环,现在我拿来了..."周慕寒后退半步,

玄色大氅扫过她的裙角。他垂眸望着她掌心的玉佩,喉结动了动,却还是伸出手——不是接,

而是攥住她的手腕,将玉佩重重砸向地面。"咔——"清脆的碎裂声惊得烛火乱颤。

时晚望着地上的玉屑,有冰凉的液体砸在手背上。

周慕寒的声音混着碎玉的棱角刺进她耳朵:"时二姑娘该明白,当年的话不过是孩童戏言。

此物早已无主。"他转身时,大氅带起的风掀翻了她的发簪。时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蹲在她跟前替她系歪了的蝴蝶结,说:"阿晚莫哭,

我给你摘最甜的枣子。"可现在,他连个侧影都不肯留。"二姑娘?

"碧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故作的关切,

"赵郡主说让您去后堂用茶..."时晚猛地摇头,踉跄着往门外跑。雪不知何时下了,

落在她发间,凉得刺骨。她没注意到二楼雅阁的窗棂被推开条缝,周季白倚在窗边,

望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指尖摩挲着方才从她袖中摸出的翡翠镯子——和时槿房里那只,

竟是一对。时府的暖阁里,时槿正对着烛火发怔。她捏着帕子的手突然一抖,

茶盏"啪"地摔在地上。"姑娘?"丫鬟小桃忙蹲下身收拾,"可是烫着了?

""方才门房说..."时槿望着窗外飘雪,声音发虚,"摄政王...摄政王重伤,

要入府调养?"小桃的手顿了顿:"说是遇刺,伤口在左肩,

血浸透了大氅..."时槿的指尖抵着胸口,那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望着案头那半块未绣完的并蒂莲,突然想起周慕寒眉骨间的淡疤——五年前他替她挡熊时,

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却笑着说:"阿槿别怕,我在。"雪越下越大,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时槿望着铜镜里自己泛白的脸,突然站起身,绣鞋踩在碎茶盏上,刺得生疼。

她望着镜中晃动的烛火,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备车,去前院。

"4 王府宴上的旧情试探第4章 王府宴上的旧情试探时槿的绣鞋碾过碎茶盏的瞬间,

尖锐的瓷片刺进脚心,疼得她膝盖一弯。小桃吓得扑过来要扶,却被她攥住手腕,

指节发白:"备车。""姑娘!"小桃急得眼眶发红,"大夫人刚传话,

说族老们在正厅等您议春祭的事——""推了。"时槿打断她,声音像浸在冰水里,

"就说我旧疾复发。"她望着铜镜里自己泛青的唇色,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

周慕寒替她挡熊时,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却用染血的手替她擦眼泪:"阿槿别怕,我在。

"那时他眉骨的伤口还在渗血,现在该是留了淡疤的吧?前院的马车已经备好,

时槿踩着积雪上车时,

听见门房低声议论:"摄政王遇刺...听说刺客用的是北境狼牙箭..."北境?

她攥紧袖口,那里还缝着当年周慕寒去边疆前塞给她的半块平安符。车帘被风掀起一角,

她看见时晚房里的灯还亮着,

想起方才小桃说时晚从王府哭着跑回来的事——可此刻她顾不上这些了,

胸口像压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坐立难安。摄政王府的朱门在雪幕中缓缓打开时,

时槿的手还在抖。门房见是时家嫡女,忙哈着腰引她往宴厅去。隔着雕花门帘,

已能听见丝竹声和女子轻笑——是赵妍玉的声音,清清脆脆的:"摄政王伤口可还疼?

妍玉特意让厨房炖了鹿血羹,最是养伤的。"时槿顿住脚步。她看见门帘缝隙里,

赵妍玉正端着青瓷碗,葱白指尖几乎要碰到周慕寒的手背。他穿着月白中衣,

左肩缠着渗血的纱布,半张脸隐在烛影里,看不出表情。周家长辈们坐在下首,

大夫人捏着佛珠冷笑:"到底是赵氏郡主,比某些失势的...""时姑娘到了。

"门房高声通传。满厅的目光唰地扫过来。时槿踩着门槛的脚微微发飘,

却在抬眼的瞬间扯出个得体的笑:"听闻摄政王抱恙,时槿特来探病。"她望着周慕寒,

他的目光扫过她时像刮过一片霜,连停留都不肯多一刻。赵妍玉端着鹿血羹站起身,

裙角扫过紫檀木桌:"时姐姐快请坐。"她的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时槿腕间的翡翠镯子,

"这镯子真好看,倒让我想起前日在周府库房看见的一对,说是要赏给未来主母的。

"时槿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看见周老夫人端茶的手顿了顿,大夫人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丝竹声突然拔高,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琴声——赵妍玉这是在暗示,

周氏已将主母之位许给了她。"今日府里的红梅开得极好。"时槿突然开口,

目光转向赵妍玉,"妹妹可愿同我去后园赏梅?"赵妍玉的笑意僵了僵,

旋即挽住她的胳膊:"自然愿陪姐姐。"后园的梅树落了雪,红瓣上覆着白霜,

像极了那年三人同游时,周慕寒给她和时晚折的梅枝。时槿站在梅树下,

从袖中摸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锦袋,轻轻一抖——三枚半旧的银锁骨碌碌落在雪地上。

"这是七岁那年,我们在护国寺求的。"时槿蹲下身,指尖拂过刻着"慕"字的那枚,

"你的刻着'妍',时晚的刻着'晚',我的...刻着'槿'。"她抬头时,

赵妍玉的脸色已白如纸,"当年大师说,这三枚锁要凑齐了才保平安。

可后来...他只带走了我的那枚。""你什么意思?"赵妍玉后退半步,

靴底碾碎了半朵梅花。"我是说。"时槿站起身,锦袋在手中攥成皱团,"有些缘分,

是从血里刻进命里的。"她望着赵妍玉发抖的指尖,突然笑了,

"听说郡主的母族在北境管着粮草?"赵妍玉的瞳孔骤缩。

时槿的声音轻得像雪:"北境的冬天,最怕断粮。"她转身往宴厅走,雪落在发间,

"不过...若有人愿意通融..."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是赵妍玉的鹿血羹摔在了梅树下。时槿望着宴厅里重新亮起的烛火,

周慕寒的侧影在窗纸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她知道,从今日起,这潭水要彻底搅浑了。

赵妍玉的鹿血羹在雪地里碎成暗褐的星子,瓷片割破她绣着并蒂莲的袖口,

渗出的血珠落在雪上,像极了时槿方才抖落的银锁。她望着时槿挺直的背影,

喉间发紧——北境粮草的关节,母族在北疆管着三分之一军粮调度,

若时家从中作梗..."时姐姐好手段。"她的声音发颤,

伸手去捡那枚刻着"妍"字的银锁,指尖却被冻得蜷起,

"当年我不过是替慕寒哥哥收着这锁,怕他去边疆受了潮...""替他收着?

"时槿在廊下停步,侧过脸时睫毛上沾着细雪,"那他走前塞给我的半块平安符,

你可也替他收着?"她没等赵妍玉回答,

裙裾扫过积雪往宴厅去了——赵妍玉的母族最怕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北境的雪能埋了十万大军,粮草断三日,连战马都要啃皮甲。

宴厅里的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周老夫人正用银镊子拨着茶盏里的浮菊,见时槿进来,

眼皮抬了抬:"时姑娘这赏梅赏得久了。"时槿福身时,绣鞋碾过方才赵妍玉留下的鹿血渍,

黏腻感从鞋底渗上来。她望着主位上的周慕寒——他左肩的纱布已换过,

月白中衣被血浸透的痕迹还在,眉骨处确实有道淡疤,像道褪色的新月。

"时某今日备了些薄礼。"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檀香混着雪气散出来,

"是西疆进贡的蜜渍金橘,最是润喉。"说着便要亲手打开,"摄政王伤口未愈,

吃些甜的...""放下。"周慕寒的声音像淬了冰。他垂眸翻着案上的军报,

连眼角都没抬,"时姑娘的心意,本王受不起。"时槿的指尖在锦盒上顿住。

她能听见周家长房大夫人用帕子掩着嘴笑,

能看见下首几个族老交头接耳——五年前她是太子妃备选时,这些人可都是跪着给她奉茶的。

"那...时某敬摄政王一杯。"她抄起案上的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碎光,

"祝摄政王早日康复。"周慕寒终于抬眼。他的目光扫过时槿发间的红梅簪,

扫过她腕间的翡翠镯,最后落在她攥着酒杯的手上——那双手还沾着方才捡银锁时蹭的雪水,

指尖泛着青白。"本王不饮私酒。"他说罢便要端起自己的茶盏,时槿却突然倾身,

酒液溅在他月白中衣上,晕开个深黄的渍。"是时某手滑。"她借着扶案的动作凑近,

袖中半块平安符硌着心口,"摄政王可知,当年你走后,我在护国寺跪了七日?

"她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老方丈说,若要破你我命格里的劫,

除非...""除非什么?"周慕寒的呼吸扫过她额发。他的声音里没了方才的冷硬,

倒像浸在深潭里的玉,凉却清透。时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五年前他在雪地里替她挡熊,

也是这样近的距离,血滴在她衣襟上,烫得她心口发疼。她鬼使神差地摸出腰间的银削刀,

取了案上的雪梨:"我替你削个梨。"梨皮在她手下卷成细链,落在白瓷盘里像条金腰带。

时槿削到最后,故意让刀尖划破指尖,血珠落在梨肉上,红得刺目:"这样甜。

"她举着梨要喂他,手腕却被他攥住。"时姑娘自重。"周慕寒的指节抵着她腕骨,

力气大得要捏碎骨头,"本王与你,早无瓜葛。"时槿的梨"啪"地摔在案上,

果肉溅到他衣襟的血渍上。满厅的丝竹声突然停了,连炭火都似不敢作响。

她望着周慕寒眼底翻涌的冷意,突然想起那日在时府听见的传言——摄政王要娶赵妍玉,

是为了北境二十万大军的军权;而她时家,不过是块旧帕子,早该扔了。"除了我,

你还能选谁?"她的声音在发抖,眼泪却怎么都掉不下来,"赵妍玉的母族贪得无厌,

周季白的人在暗桩里埋了三十封密信,你以为...""够了。"周慕寒甩开她的手,

起身时带翻了茶盏,"时姑娘若再纠缠,休怪本王不客气。"时槿的脑子"嗡"地一声。

她望着他转身要走的背影,突然扑上去,踮脚吻住他的唇。雪水从发间滴进后颈,

她尝到他唇上的苦,是外敷的金疮药味。宴厅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周老夫人的茶盏"当啷"落地,大夫人的佛珠散了满地。周慕寒的身体僵得像块冰,

直到时槿退开,他才重重擦了擦唇,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阴鸷:"把时姑娘送出去。

"两个侍卫上来架她时,时槿的绣鞋又碾到了那摊鹿血。她望着周慕寒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

突然笑出声——他方才擦唇的动作太急,连金疮药都蹭到了指尖。"时姑娘醉了。

"小桃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快扶姑娘上车..."时槿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听见马车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听见小桃在哭,

还听见某个熟悉的男声在车外说:"送时姑娘去偏院吧,本王亲自照看。"最后一丝清醒里,

她认出那是周季白的声音。他的声音像浸了蜜,可五年前他替周慕寒送来平安符时,

也是这样的语气——那时他说:"慕寒哥哥让我告诉你,等他回来。

"5 深闺疑云起旧梦绕朱门第5章 深闺疑云起,旧梦绕朱门时槿是被一阵檀香熏醒的。

锦被压得肩头发沉,她睫毛颤了颤,先触到了额角的湿润——有人用帕子蘸着温水,

正一下一下替她擦去冷汗。意识回笼的瞬间,她猛地攥住那只手,指节因用力泛白。

"姑娘醒了?"丫鬟的声音带着惊喜,"周公子在偏厅候着,我这就去通传。

"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被掀开一角,时槿望着头顶鎏金的云纹藻井,喉间发涩。

她记得宴厅里的鹿血味,记得周慕寒擦唇时的嫌恶,记得马车颠簸中有人说"送偏院",

可再往前——她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作痛,像有团雾堵在记忆里,

只余下零星碎片:雪地里的血,金疮药的苦,还有个声音说"等他回来"。"阿槿。

"推门声惊得她抬眼。穿月白锦袍的男人立在门口,眉峰微挑,眼角有极淡的细纹,

正是周季白。他手里端着青瓷药碗,脚步放得极轻,

像是怕惊着什么易碎的物事:"大夫说你受了寒,这碗姜汤趁热喝。"时槿望着他递来的手。

五年前他替周慕寒送平安符时,也是这样温声细语,连符纸都用檀木匣装着。

可此刻他腕间的翡翠串珠泛着冷光,指节在瓷碗边缘压出青白的痕——这双手,

真能是"父亲"的手?"父亲。"她开口时声音发哑,故意将"父亲"二字咬得极清,

看着周季白瞳孔微微一缩,"这里是...""是为父的别苑。"周季白在床沿坐下,

指尖替她理了理散在枕上的发,"你前日坠了马,大夫说要静养些时日。"他顿了顿,

指腹轻轻按了按她后颈,"过去的事,暂且别想,安心养着便好。

"后颈的触感让时槿脊背发凉。她分明记得自己前日是在周府的宴厅,如何成了坠马?

可周季白的目光太温和,温和得像浸了蜜的刀,她垂眸掩住眼底的警惕,

伸手接过药碗:"女儿知道。"姜汤入口微辣,她故意呛了两下,

看周季白忙不迭抽帕子替她擦唇角。帕子是沉水香的,

和她记忆里某个清晨的味道重叠——那时她在时府绣阁,

小桃捧着新晒的帕子说:"周公子送的香粉,说是北境特产。""阿槿可是嫌苦?

"周季白的声音打断回忆,"明日让厨房炖甜羹来。""女儿不挑。"时槿将空碗递还,

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只是总闷在房里无聊,父亲可许我学些女红?

"周季白的笑纹更深了:"原该如此。明日让张妈妈来教你刺绣,再挑个会烹茶的丫鬟跟着。

"他起身时袍角扫过床沿,"你且歇着,为父去前院处理些事。"门合上的刹那,

时槿翻身拽过锦被蒙住脸。布料里还沾着周季白的沉水香,她闭着眼数到三十,

突然掀被下床。雕花衣柜里挂着月白衫裙,妆匣里的螺子黛未拆封,

连妆奁底部都压着新晒的樟木香包——这哪里像静养的偏院,分明是早备下的牢笼。

第二日张妈妈来教刺绣时,时槿故意把针脚绣得歪歪扭扭。"姑娘这手生得紧。

"张妈妈笑着替她理线,"从前在周府时,您可是最会绣并蒂莲的。""周府?

"时槿指尖一颤,银针戳进指腹,"我...从前常去周府?"张妈妈一愣,

慌忙掏帕子替她止血:"姑娘莫不是忘了?您与摄政王自小订亲,

周老夫人最是疼您..."她突然住了口,眼神飘向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

时槿垂眸盯着帕子上的血珠。周老夫人疼她?可昨日宴厅里,周老夫人的茶盏落地时,

看她的眼神比看阶下囚还冷。她捏着绣绷轻笑:"张妈妈莫要哄我,我若真是周府的准儿媳,

怎会连半个人来探病都没有?"张妈妈的手一抖,绷子上的红绸滑落在地。她慌忙去捡,

府里忙着摄政王的婚事...赵郡主的聘礼都抬进侧院了..."时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张妈妈弯腰时鬓角的白发,

突然想起昨日替她擦汗的丫鬟说"周公子命人日夜看守"——若真是父亲,何须看守?

若真是静养,为何连周府的人都不来?第七日清晨,时槿站在廊下看海棠。这七日里,

她跟着张妈妈学完了苏绣的基本针脚,跟着烹茶的小柳学会了温盏点茶,

甚至能背出偏院每块青石板的裂纹走向。仆妇们的话里漏出的碎片拼起来,

是个她从未听过的"自己":周府准儿媳,时家嫡女,可时家的人没来,周慕寒的人也没来,

只有周季白每日辰时来送药,酉时来问安,像根缠在她腕上的线,越收越紧。"姑娘,

该用晚膳了。"小柳捧着食盒过来,"周公子说今日亲自陪您用饭。

"时槿望着食盒里的翡翠虾饺,

突然想起小柳昨日收拾妆匣时说漏的话:"前日周公子让刘妈去银楼打了对金镯子,

说是要给嫡女的见面礼。"嫡女?可她问遍了偏院上下,谁都没听过周家有嫡女,

更没听过周季白有女儿。暮色漫进雕花窗时,周季白带着一身晚风进来。

他今日换了墨绿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见时槿站在案前,笑着问:"阿槿可是在练字?

""女儿想替父亲做顿饭。"时槿转身,指尖绞着帕子,"这些日子学了茶礼,

想试试厨艺..."她声音渐低,像个怕被拒绝的小女孩。周季白的眼尾微微上挑,

却还是笑着应了:"好,明日让厨房备好食材。"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指腹擦过她耳后时顿了顿,"阿槿这般乖,为父欢喜。"时槿垂眸藏起眼底的暗涌。

她能感觉到周季白的指腹在她耳后摩挲,像在确认什么——或许是确认她真的不记得了?

或许是确认这具身体里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阿槿"?夜更深时,时槿坐在镜前。

烛火在铜镜里晃出两个影子,一个是她,一个是记忆里的碎片:雪地里的血,金疮药的苦,

还有周季白递来的平安符。她伸手碰了碰镜中自己的脸,轻声道:"你到底是谁?

"窗外的更漏敲过三更,时槿望着案头未拆封的绣绷,突然笑了。明日要做的那顿饭,

或许能让她找到答案——毕竟,周季白越想让她做"阿槿",她越要看看,这层伪装下,

藏着怎样的秘密。6 月下温酒谁为刀俎第6章 月下温酒,谁为刀俎?第七日辰时三刻,

时槿在小厨房的灶前站得腿酸。竹编蒸笼里的蟹粉狮子头正"咕嘟"冒热气,

她踮脚去揭盖子,手腕却被竹片硌得发红——这是她今早第三次打翻作料罐,

小柳在旁欲言又止,最后只默默将撒在案上的盐粒扫进铜盂:"姑娘慢些,

周公子说了不着急的。"时槿垂眸搅着砂锅里的菌菇汤,木勺碰在陶壁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记得昨日替周季白斟茶时,瞥见他袖中露出半截玄色缎带——那是北境商人特供的墨云缎,

周家的账房娘子说过,这种料子只有周季白的暗卫才用。而今日清晨,

她在柴房角落发现半块带血的粗布,染着极淡的沉水香,

和周慕寒从前送她的平安符一个味道。"姑娘,狮子头要老了。"小柳的提醒将她拽回现实。

时槿慌忙关火,指尖却不小心蹭到滚烫的笼沿,立刻泛起一片红。

她咬着唇将四菜一汤摆上漆盘,青瓷碗沿还沾着几点汤渍,倒像是刻意做旧的笨拙。

偏院的圆桌擦得锃亮,时槿把菜一一摆好时,听见廊下传来脚步声。

周季白今日穿了月白锦袍,腰间羊脂玉坠子在暮色里泛着柔光,见她站在桌前绞帕子,

眼尾微挑:"倒像只怕被主人家嫌手艺差的小雀儿。"时槿抬头,

眼尾故意垂出几分怯意:"前日看张妈妈做狮子头,说要'松而不散',

可女儿总怕...怕您吃着不香。"周季白在她对面落座,象牙箸尖挑起狮子头,

琥珀色的汤汁顺着肉糜纹路淌下来。他咬了一口,眉峰微动——这狮子头火候过了些,

肉糜偏紧,菌菇汤里的盐又多了半分。时槿盯着他喉结动了动,

见他咽下后竟笑了:"比我小时候在庄子里吃的野炊强多了。"时槿心口一跳。

周季白从前最厌油腻,十二岁那年在时府用膳,因厨子多放了半勺荤油,

他当场掀了食盒——这些细节,是她这七日里从老仆们零碎的闲语里拼出来的。

可此刻他不仅吃了,还赞了,分明是在配合她演这出"父慈女孝"的戏码。

"女儿再给您添盏酒吧。"时槿端起酒壶,手腕故意晃了晃。青瓷酒壶碰在铜爵上发出脆响,

滚热的酒液溅在她手背上,她倒抽一口冷气,酒壶"当啷"掉在桌上。"烫着了?

"周季白霍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时槿的手背已经红了一片,指节微微发颤,

眼眶里蓄着泪,偏要咬着唇说"不疼"。周季白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烫伤处,

指腹的薄茧蹭得她发痒,却听见他低笑:"阿槿从前最怕疼,被猫抓道印子都要哭半日。

"时槿睫毛颤了颤。他说的"从前",是哪段从前?是她记忆里空白的那三年?还是更早,

早到她连周慕寒的婚约都未定下时?周季白松开手,

从腰间摘下羊脂玉佩:"这玉是我十二岁那年在大雪山求得的,说能挡灾。你收着,

明日让刘妈找金匠打个红绳系上。"玉佩触手微凉,

时槿盯着上面浅雕的云纹——和她昨日在柴房那截粗布上的针脚一模一样。

周季白的目光落在她发顶,声音放得极软:"阿槿这般乖,为父自然要疼你。

"时槿垂眸将玉佩收进袖中,指尖隔着锦缎摩挲玉面。

她知道这是试探——若她是真的"阿槿",该捧着玉佩掉眼泪;若是假的,

或许会急着追问来历。可她只是将玉佩贴在胸口,

抬头时眼尾还沾着水光:"那...那女儿明日给您绣个帕子,把这玉穗子也绣上?

"周季白的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眼底闪过极淡的笑意,又很快隐进暮色里:"好。

"晚风吹动窗纸,时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袖中玉佩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她想起今早小厨房的柴房里,那半块带血粗布上的沉水香——周慕寒从前总说,

这是北境雪山上的冰蚕香,只有他的暗卫才用。而周季白的墨云缎暗卫,

周慕寒的冰蚕香暗卫,还有这枚云纹玉佩...更漏敲过二更,时槿在烛下展开绣绷。

红线在素绢上走得歪歪扭扭,她却突然停住——窗台上不知何时落了粒红豆,

沾着极淡的沉水香。她捏起红豆,想起周慕寒从前总爱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或许明日,

该让小柳去前院找张妈妈借针线,顺道把红豆塞进给时府的请安匣里。

至于周季白的玉佩...时槿将玉翻过来,在背面极浅的位置,

发现了半枚模糊的刻痕——像是"陈"字的右半边。陈德生,

那个总跟着周季白出入户部的老侍郎,前日她在小柳收拾的药渣里,

见过和他书房一样的沉水香残屑。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时槿望着案头未写完的药方,

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7 旧账笔勾销新火照不亮旧伤第7章 旧账一笔勾销,新火照不亮旧伤晨钟撞破云层时,

时槿踩着朝靴跨过奉天殿门槛。殿内朱漆廊柱下铜鹤香炉飘着沉水香,她的绣鞋碾过青石板,

声音在空旷的殿中格外清晰。周季白正与几个老臣站在御阶下说话,余光扫到她时,

唇角勾起半分笑——像极了昨日递玉佩时的模样。"启禀摄政王,臣有事要奏。

"时槿在丹墀前站定,声线平稳得像是秋日湖面。高座上的周慕寒抬了抬眼。

他今日着玄色朝服,腰间玉玦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自三个月前回朝后,

这是时槿第一次在朝上与他正面相对。"时卿请讲。"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

落在时槿耳中却烫得慌。"户部侍郎陈德生,私通北境盐商,侵吞赈灾银粮。

"时槿展开手中的檀木匣,"这是今春运往云州的粮册抄本,原册在陈大人书房暗格里,

墨色与他昨日呈给户部的不同;这包药渣,是从时府小厨房筛出的,

混着北境沉水香——陈大人每月十五去白云观替母祈福,总爱带这种香。

"她的指尖划过第三件证物,一方粗布碎角:"还有这个,沾着暗卫的血。

陈大人的墨云缎暗卫,与周季白大人府中的暗卫服色一致。""时姑娘血口喷人!

"陈德生踉跄着扑过来,玄色官服下摆扫过她的绣鞋,"老臣对大周忠心耿耿——""忠心?

"时槿后退半步避开,袖中那枚云纹玉佩硌着腕骨,"陈大人昨日还让人往时府送了安神汤,

药渣里的沉水香,和您书房香炉里的残屑,连燃过的炭灰形状都一样。"她忽然笑了,

眼尾微挑,"您说,是我血口喷人,还是您的暗卫太笨?"殿中落针可闻。

周季白的手指在袖中蜷起,指节泛白。陈德生的额头撞上青石板,

"砰砰"声里带着哭腔:"摄政王明鉴!是周...是周大人逼老臣的!""够了。

"周慕寒的声音像一记重锤,震得殿角铜铃轻响。他目光扫过陈德生,又落在时槿脸上,

"刑部即刻彻查。"退朝时,时槿的额头沁出薄汗。她望着周慕寒被侍从簇拥着离去的背影,

喉间泛起酸涩——从前他总说,她若受了委屈,他定要讨个公道。可如今,

他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回到时府时,

门房捧着个红漆礼盒候在影壁后:"赵郡主的人刚送来的,说是贺时姑娘今日立威。

"锦缎掀开,是一套月白喜服。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光,随礼盒落出的信笺上,

赵妍玉的小楷清瘦如竹:"闻时姑娘智破贪案,心甚敬之。慕寒与我婚期已定在中秋,

特备薄礼,望姑娘来观礼。"时槿捏着信笺的手发颤。她想起十四岁那年,

周慕寒也是这样捧着红绸,说要娶她做太子妃。那时的喜服是桃红色,绣的是百子千孙图,

他说等他们老了,要在院子里看孙子们追着猫跑。"收了。"她将信笺叠好,

声音平稳得像是从未动摇过,"赏送东西的人五两银子。"暮色漫进闺房时,

时槿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赵妍玉的喜服被收在樟木箱最底层,

可那抹月白色总在眼前晃。她摸出袖中玉佩,

背面的"陈"字残痕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周季白的试探,陈德生的背叛,

赵妍玉的婚期...这些线头都缠在一处,勒得她喘不过气。"姑娘,摄政王求见。

"小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槿猛地站起,铜镜"哐当"撞在妆台上。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指尖却止不住发抖。三个月了,这是周慕寒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他站在廊下,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翻卷,手中捧着一卷旧策书。时槿认得那卷书,

是她十二岁时抄的《女戒》,墨色还带着孩子气的歪扭。"当年你说要抄一百遍《女戒》,

说这样就能做个好太子妃。"周慕寒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走的时候,你抄了三十七遍。

"时槿的喉咙发紧。她想起那个雪夜,周慕寒跪在她的院子里,说要去北境历练,

等回来就娶她。她哭着把抄了一半的《女戒》塞给他,说:"你要敢不回来,

我就抄完这一百遍,然后烧给你。""摄政王今日来,是要讨这卷书?"她别开眼,

望着廊下的海棠树,"时家如今势弱,可不敢留摄政王的东西。

"周慕寒的指尖在策书上顿了顿。他忽然上前一步,玄色大氅的寒气裹住时槿:"阿槿,

当年我离开,是因为...有人要取我的命。""所以你连封信都不送?"时槿猛地推开他,

眼眶发烫,"你可知我等了你三年?等得时家被人踩进泥里,

等得满京城都笑我是被退婚的笑话!""我让人送了红豆。"周慕寒的声音哑了,

"每年中秋,你窗台上的红豆,都是我让人放的。"时槿想起昨夜那粒带着沉水香的红豆,

喉间的酸涩突然涌上来。她别过脸去,望着远处的月亮:"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郡主的婚期都定了。""那是权宜之计。"周慕寒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阿槿,

跟我走。我可以废了那门亲事,我们回北境,回当年你等我的那个小院子——""不行。

"时槿抽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家现在需要我。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

让父亲和哥哥再被人踩在脚下。"周慕寒望着她,目光像被霜打过的月亮。他慢慢后退两步,

玄色大氅在地上拖出一道影子:"我明白了。"他转身要走,时槿突然喊住他:"慕寒。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宫宴那日,我有事要告诉你。"时槿望着他的背影,

声音轻得像是怕被风刮走,"关于...当年的事。"周慕寒的肩膀颤了颤。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挥了挥,玄色大氅在夜色里翻卷如墨,很快消失在院门处。时槿摸出袖中玉佩,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上面,云纹像是流动的水。她望着院外渐沉的月亮,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面——那些被岁月覆盖的记忆,似乎有什么正在裂开一道细缝。

8 旧情如刃割断前尘梦第8章 旧情如刃,割断前尘梦宫宴的灯火渐次熄灭时,

时槿正攥着帕子站在景和殿后的偏廊下。夜风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

吹得她鬓边的玉簪微微晃动——那是方才太后赏的,翠色流苏扫过耳尖,凉意直往骨头里钻。

"阿檀,去回摄政王,就说时家嫡女在西暖阁等他。"她将帕子往袖中一塞,

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分,尾音却发颤。小丫鬟阿檀望着她泛白的指节,欲言又止,

终究福了福身,提着绣花灯往御书房方向去了。西暖阁的炭盆烧得正旺,

时槿却觉得后颈发凉。她望着案上那盏琉璃灯,灯芯噼啪炸响,

像极了三年前她跪在祠堂抄《女戒》时,窗外雪粒打在窗纸上的动静。

那时她总盼着窗台上能多一粒红豆,好证明周慕寒还活着——可如今红豆攒了满满一锦盒,

当年的少年却成了说一不二的摄政王。殿门被推开时,穿堂风裹着雪末子灌进来。时槿转身,

正撞进一双寒潭似的眼睛里。周慕寒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化的雪,

发间玉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连眉峰都凝着霜:"时姑娘深夜约见,

可是要践宫宴上的'有事相告'?""我记起来了。"时槿往前迈了半步,

指尖几乎要碰到他腰间的玄铁令牌,"当年你走的前夜,我们在梅林里埋了同心锁。

你说等北境的雪化了,就回来取。"周慕寒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望着时槿泛红的眼尾,

那里还沾着方才宫宴上应酬时的薄粉,此刻被热气一蒸,倒像是要滴出水来。

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翻涌,是当年在北境雪地里啃冷馍时想起的软香,

是每次往时府窗台放红豆时,躲在墙根听见的她的叹息。"你记起什么?

"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记起我走后你如何在茶会上笑着说'周郎早成故人'?

记起时大人如何带着你去赵府求亲,说'小女愿为赵三公子填房'?"时槿如遭雷击。

那些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她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在时家被弹劾、父亲重病的夜里,

她跪在祠堂求签,签文说"断旧缘,得新生"。她以为周慕寒死了,

以为那红豆不过是哪个丫头的恶作剧,所以她咬着牙说尽狠绝的话,

不过是想替时家寻条活路。"不是的!"她抓住他的衣袖,

"我那时以为你...以为你死了!是前日整理旧物,在妆匣最底层翻出半块同心锁,

才记起我们埋锁时你说'若我死了,这锁就替我陪你'。慕寒,我真的...""够了。

"周慕寒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带倒。他转身背对着她,

玄色大氅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褶皱,"你总说'当年',可当年我在北境被刺客追着跑时,

你在京都的桃花宴上题诗;我替陛下平了三州叛乱时,你在赵府看赵妍玉试嫁衣。

现在你记起了,就要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时槿踉跄着扶住案角,青瓷茶盏"当啷"落地,

碎成几片。她望着地上的瓷片,忽然想起那年周慕寒走前,她摔了他送的琉璃盏,

他蹲在地上捡碎片,指尖被划得冒血:"阿槿莫哭,我赔你十盏八盏。

""我没有要你当什么都没发生。"她的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琴,

"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我怨的是自己,怨自己没等到你,

怨自己...连你的红豆都没认出来。"周慕寒的背僵了僵。他伸手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是当年时槿塞给他的,里面装着半块同心锁。他摸了半响,

终究没回头:"时姑娘若只是要说这些,周某告退。"话音未落,他已掀开门帘出去。

穿堂风卷着雪粒扑进来,时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

突然想起方才宫宴上赵妍玉替他斟酒的模样。那郡主的手白得像玉,

递酒时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他连眉都没皱一下。"慕寒!"她追出殿门,

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宫宴上赵郡主说...说你允了她开春完婚。是不是真的?

"周慕寒在廊下停住脚。他侧过脸,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声音却清晰得像刀:"时姑娘既然记起了从前,该知道我周慕寒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当年我说等我回来娶你,是真的;现在我说要娶赵妍玉,也是真的。"时槿的膝盖一软,

差点栽进雪地里。她扶着廊柱,望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被红灯笼的光晕吞没。

雪越下越大,落在她发间、肩头,很快积成薄薄的一层,像极了那年她等他的雪夜。

"时姑娘。"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槿转身,见司沅撑着青竹伞站在不远处,

月白锦袍上落了几点雪,眉目在伞下显得格外柔和:"太后让下官送时姑娘回府。

"时槿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雪地里,鞋袜都湿了。她吸了吸鼻子,

勉强扯出个笑:"有劳司大人。"去时府的马车里,司沅始终垂着眸,

只偶尔抬眼瞥她红肿的眼尾。他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时姑娘可需要请太医?""不用。"时槿裹紧狐裘,

狐毛扫过鼻尖,带着淡淡的沉水香——和周慕寒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司沅的香更清,

像雨后的竹。她望着车外飞掠的灯笼,突然说:"司大人是不是想问,

我和摄政王...?""下官不敢。"司沅的手指在车壁上轻轻叩了两下,"只是觉得,

时姑娘不该为了旁人的事伤神。"时槿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上个月在诗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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