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次凯旋求嫁,换他一句“牝鸡司晨”。谢昭宁至死不知,沈砚之珍藏半生的救命玉符,
是她十岁那年碎在毒瘴谷的真心。当寒月剑插进雁门关焦土,
沈砚之才从玉符血纹中窥见真相——他厌弃的疤是她剜肉为引的残痕,
他冷嘲的功是她九百次以命相搏。最终他披上她的染血软甲,用同归黄泉的结局,
补全了青鸾玉符上那句未刻完的“生死不离”。第一章:金殿求姻霜雪漫过朱雀大街时,
沈砚之正站在摘星阁顶。他望着远处银甲映日的军队,腰间凤纹玉符被北风吹得叮咚作响。
林婉柔将狐裘披在他肩头,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他腕间红绳。"听说谢将军又立了军功。
"她呵气如兰,"这次竟在阵前生擒了北狄三皇子。"沈砚之盯着城楼下疾驰的玄色军旗,
旗面上狰狞的麒麟兽首沾着暗红血迹。三日前早朝,
谢昭宁当众斩杀北狄使臣的血似乎还溅在金銮殿蟠龙柱上,那日她拖着九环金刀走过白玉阶,
刀尖在地上划出蜿蜒血痕。"沈大人可要当心。"林婉柔突然轻笑,"听闻谢将军这次,
又要向陛下求恩典呢。"他猛地攥紧栏杆,寒玉扳指在木料上刻出深深凹痕。
七年前那个雨夜,浑身是血的少女也是这样拖着长枪闯进御书房,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臣要沈砚之。""大人!"随从突然气喘吁吁跑来,"陛下急召!
谢将军她......"金銮殿内弥漫着龙涎香也压不住的血腥气。谢昭宁单膝跪在御前,
玄铁护腕上还凝着冰碴。她脚边躺着个檀木匣子,
北狄三皇子的人头正死不瞑目地瞪着殿顶盘龙。"臣请陛下赐婚。"沈砚之踏入殿门的刹那,
听见铠甲与金砖相撞的铮鸣。谢昭宁侧脸的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淡金,
那是三年前为护他留下的箭伤。彼时叛军流矢袭来,她徒手抓住箭羽,掌心白骨森然可见。
"谢卿,这是第七次了。"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沈砚之苍白的脸。
谢昭宁解下腰间寒月剑,剑穗青鸾玉符与护腕相撞,发出细碎清响:"七次出征,七次凯旋。
臣所求,唯沈太傅一人。"沈砚之望着她战袍下摆暗红的血渍,忽然想起猎场初见。
十五岁的谢昭宁一箭射穿猛虎咽喉,却因为急着给他看猎物,被虎爪在腰腹撕开三道血口。
那时她笑得粲然,说这点伤换沈公子平安,值当得很。"臣已有婚约。
"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与救命恩人的婚约。"谢昭宁猛地抬头,眼底碎光如刀。
沈砚之下意识按住腰间玉符,那半枚青鸾纹饰的暖玉,是林婉柔十岁时救他留下的信物。
可此刻谢昭宁剑穗上的玉符在晃动间,竟与他的玉符纹路隐约契合。
"报——"传令兵突然冲进大殿,"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北狄集结三十万大军!
"谢昭宁霍然起身,寒月剑在地面划出火星。她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沈砚之衣摆,
带着塞外风沙的气息:"臣愿往。"皇帝执朱笔的手顿了顿,
"若败了......""臣提头来见。"她抓起人头匣子大步离去,鲜血顺着匣缝滴落,
在白玉阶上绽开朵朵红梅。沈砚之追至宫门时,正看见谢昭宁翻身上马。
她束发的银冠在日光下泛着冷芒,那是去年冬猎他随手赏给侍卫的物件,
却被她当珍宝戴到现在。"将军留步。"他不知为何喊出声,
"边关苦寒......"谢昭宁勒马回望,眼底映着万里冻云:"沈大人可知,
你腰间玉符本该有一对?"她突然抬手扯断剑穗,青鸾玉符在空中划出弧线,"七次求娶,
不过是想物归原主。"玉符落地碎裂的刹那,沈砚之看见内里透出血丝般的纹路。
那纹路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珍藏的凤纹玉符缺失的那部分。
第二章:血色往昔雪夜初见十岁寒鸦掠过枯枝时,谢昭宁正攥着半块栗子糕往猎场跑。
父亲说沈相爷家的公子在林子里迷了路,她偷听到管事说要往西边毒瘴谷寻,
急得连狐裘都没披。暮色里传来细弱的呜咽,她循声拨开荆棘丛,
惊见浑身泥泘的锦衣少年蜷在乱石间。三条赤链蛇缠在他脚踝,毒牙深深嵌入血肉,
月光下泛着幽蓝的伤口已然溃烂。"别怕!"她解下腰间玉符晃响,这是母亲留下的青鸾佩,
能驱百毒。毒蛇吐信的动作突然凝滞,她趁机抽出袖中短刀,刀刃擦过掌心也不觉疼。
少年昏迷前死死攥住她半枚玉符,染血的指尖在她腕间留下月牙状伤痕。
谢昭宁背着他蹚过冰河,听见林间传来马蹄声时,左肩胛骨正卡着毒蛇断牙。"在这里!
"娇俏女声刺破夜幕。谢昭宁被突然涌来的侍卫撞倒在地,
眼睁睁看着林婉柔解下绯色斗篷裹住沈砚之。那姑娘腰间的凤纹玉符晃呀晃,
分明是她方才遗落的另半块青鸾佩。上元惊变十四岁朱雀桥下的冰面裂开蛛网纹时,
谢昭宁正把河灯往沈砚之手里塞。灯面上画着交颈鸳鸯,是她熬了三夜才描成的。
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她转头就见失控的马车撞向糖画摊子,沈砚之的白玉冠正滚在车轮下。
"小心!"她扑过去时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人群像炸开的烟花四散奔逃,
她抱着沈砚之跌进冰窟窿,后腰撞在尖锐的冰棱上。血色在寒水中晕开,
恍惚看见林婉柔提着琉璃灯站在岸边。"砚之哥哥怕冷呢。"三日后她高烧不退,
却听见窗外林婉柔娇嗔。支起窗棂望去,沈砚之正往那姑娘手里塞暖炉,
两人腕上红绳系着同款玉铃铛。她咳出的血沫落在雪地上,像极了摔碎的珊瑚钗。
朝堂对峙十八岁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金銮殿弥漫,谢昭宁的剑尖抵着王御史咽喉。
老臣花白胡子抖如筛糠,方才那句"沈砚之与北狄暗通款曲"还在梁柱间回响。"谢昭宁!
"沈砚之厉喝,广袖扫落她案前虎符,"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他护在王御史身前的姿态,
与那年猎场护着林婉柔时如出一辙。她看着地上滚动的虎符,想起上月沈砚之遭暗算,
是她连夜奔袭三百里擒住刺客。此刻左臂伤口崩裂,血顺着护腕滴在御史绯袍上,
晕出朵朵红梅。"牝鸡司晨。"沈砚之冷冷吐出这四个字时,她正弯腰去捡虎符。
指甲在玄铁上折断也浑然不觉,
只盯着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纹香囊——那是林婉柔最擅长的双面绣。
梅园决裂二十岁碎瓷扎进掌心时,谢昭宁听见林婉柔的啜泣。
那尊青釉花瓶本是她寻来给沈砚之插梅的,此刻却成了"凶器"。沈砚之冲进来时,
正看见林婉柔跌坐在瓷片中,而她手里还攥着半枝带血的红梅。
"不是我......""够了!"沈砚之扯过她手腕,玉镯应声而碎。
那是他去年生辰送她的及笄礼,此刻混着瓷片扎进皮肉,"你可知婉柔有孕在身?
"谢昭宁望着他折断的梅枝,忽然想起十岁那个雪夜。她背着昏迷的沈砚之走出毒瘴谷时,
也曾折过这样一枝红梅插在他襟前。如今那花早已枯成齑粉,就像她藏在铠甲夹层里的婚书。
"沈砚之。"她突然笑起来,眼底映着满园残梅,"你可知那年冰湖......""将军!
"亲兵疾奔而来,"北狄大军压境!"她转身时扯断颈间红绳,母亲遗留的金丝软甲落地。
沈砚之瞥见甲胄内侧暗褐色的字迹,像是经年血迹写就的"宁护砚之",待要细看,
谢昭宁已披甲纵马而去。
第三章:寒剑折心第一折:墨痕如刃通敌诬陷烛泪在青铜灯台上堆成赤色珊瑚,
沈砚之盯着案头密信,羊皮纸边缘被攥出褶皱。信上字迹铁画银钩,
正是谢昭宁批阅军报时惯用的飞白体。那句"三更举火为号"刺得他眼底生疼,
落款处麒麟印鉴泛着幽光——那是谢家军主帅印。"砚之哥哥。"林婉柔捧着药盏进来,
杏色裙裾扫过满地月光,"该换药了。"她指尖拂过他肩上箭伤,那是三日前刺客留下的。
当时谢昭宁的寒月剑正架在刺客颈间,剑锋映出她猩红的眼:"说!谁指使你构陷沈大人!
"沈砚之突然抓住林婉柔手腕:"你说谢昭宁上月去过北狄商行?""柔儿亲眼所见呢。
"她垂泪时像带露梨花,"那日她穿着玄色斗篷,
与狄人换了封信函......"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金戈之声。
三百黑甲卫举着火把围住太傅府,谢昭宁的战靴碾碎阶前薄冰。她手中圣旨明黄刺目,
声音却比冰棱更冷:"奉旨搜查通敌罪证。""谢昭宁!"沈砚之抓起密信摔在她脚边,
"你还要演到何时?"羊皮纸展开的刹那,
谢昭宁瞳孔骤缩——那是她写给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信,
如今每个字都被药水改成了通敌密语。林婉柔突然踉跄倒地,袖中滑出染血的帕子。
沈砚之目眦欲裂地看见帕角绣着的青鸾,
与谢昭宁剑穗的纹样如出一辙:"你竟对柔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