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佛堂烬暴雨如天幕倾塌,青岩寺的佛堂浸在昏暗中。沈晏宁跪在蒲团上,
腕间佛珠深陷皮肉,檀香混着血腥气在经幡间游走。三盏长命灯忽明忽暗,
映得《地藏经》扉页的“待地狱成空”似被血水洇透。“玄明师父,陛下亲临,请开山门!
”禁军铁甲撞碎雨声的刹那,她忽然低笑,金钗尖端抵上守宫砂。鎏金凤尾刺破肌肤的瞬间,
佛龛里地藏菩萨的漆面竟剥落一滴黑泪,与她腕间血珠同时坠地。
“母后…怕…”三年前的焦糊味突然涌入鼻腔。那日椒房殿的火舌舔舐罗帐,
三岁幼子蜷在凤榻角落,小手攥着半枚碎凤佩。鸩酒从他嘴角溢出时,
宫门外正传来萧靖珩破城的号角。“哀莫大于心不死,恨莫过于骨难销。”她喃喃念着,
金钗生生剜下朱砂痣。血水顺着青砖纹路漫开,
恍惚化作小皇子咽气时攥皱的襁褓纹样——金线绣的百子千孙图,最后成了焚化炉里的飞灰。
山门轰然洞开,玄铁重靴踏碎佛堂积水。萧靖珩的龙纹氅衣扫过经幡,
佩剑“琅琊”堪堪停在她染血的袈裟下摆。“邺朝需要它的皇后。
”他声线如三年前大婚那夜,执手教她抚琴时般温润,剑尖却挑开她衣襟。
心口箭伤狰狞如蜈蚣——那是谢沧澜的穿云箭,三年前隔着火场射入她左胸。
沈晏宁仰头笑了。腕间佛珠突然崩裂,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滚落满地。她赤足踩过经文字句,
任碎珠嵌入脚心,俯身拾起灯油浇在《地藏经》上。“陛下可知,青岩寺的灯油掺着人脂?
”火折子擦亮的瞬间,她望见他瞳孔骤缩,“三年前焚化稚子的炉灶,炼出的油膏格外清亮。
”火焰腾起时,萧靖珩猛然掐住她脖颈。
她嗅到他袖口龙涎香下掩着的焦臭——与那日他抱着小皇子尸身踏入火场时,
衣摆沾着的味道如出一辙。“你以为朕留你性命,是为了听这些疯话?
”他指腹摩挲她喉间伤痕,那是鸩酒瓷片划破的旧疤,“北狄铁骑已破雁门关,
明日册封大典,你需戴着凤冠接受万民朝拜。”佛堂突然灌进穿堂风,
经卷残灰扑上她染血的袈裟。沈晏宁望着飘向殿外的火星,恍惚看见三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瘫坐在焚化炉前,疯癫般抓着灰烬往嘴里塞,直到谢沧澜的箭矢穿透胸膛。“萧靖珩。
”她忽然唤他名讳,指尖抚上他心口蟠龙纹,“你夜半惊醒时,
可曾听见孩童诵《孝经》的声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龙纹氅衣下的身躯骤然紧绷。
她笑着将染血的金钗刺入他掌心,趁他吃痛松手时,抓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
“我儿被灌下鸩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母后我怕’。”烛台尖端抵住喉管的刹那,
她望见暴雨中列阵的玄甲军,“你说邺朝需要皇后,可我要的,
是三千铁甲踏碎这吃人的山河。”惊雷劈开夜幕,电光映亮佛堂壁画。十八层地狱图中,
拔舌恶鬼的面容竟与当朝太傅有七分相似。萧靖珩突然低笑,任由掌心鲜血滴入铜炉。
“那便踏碎它。”他扯断她颈间佛珠,将刻着“长宁”二字的玉扣塞入她掌心,“但沈晏宁,
你需活着看这山河如何碎在你眼前。”珠串断裂声里,她恍惚听见谢沧澜的声音。
三年前火场中,他隔着浓烟嘶吼:“往生咒超度不了恶鬼,沈晏宁,我要你活着入地狱!
”暴雨骤急,山门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沈晏宁攥紧玉扣,尖锐棱角刺破掌心。
血珠滚落《地藏经》残页时,她看见焦黑字迹下隐约透出的北境舆图。
“待地狱成空…”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扉页题字,突然低笑出声。佛堂梁柱轰然坠下一段焦木,
惊起满地香灰。萧靖珩的佩剑突然横在她颈间。剑身映出她耳后赤蝶胎记,艳如新血。
“明日辰时,凤鸾春恩车会停在寺门前。”他转身踏入雨幕,
玄色大氅掠过门槛时甩落一串水珠,“你猜,谢沧澜的箭这次会射穿你的左胸,还是咽喉?
”惊雷再起时,沈晏宁抓起燃着的经卷掷向佛龛。火光窜上菩萨金身的刹那,
她望见壁画里的恶鬼集体转向宫城方向。腕间伤口渗出的血染红半卷《往生咒》,
混着雨水的经文在地上蜿蜒如血河。“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她对着燃烧的佛像呢喃,
赤足踩碎最后颗菩提子。脚心传来的刺痛与三年前踏着火炭冲出椒房殿时,竟分毫不差。
山门外忽有马蹄声急。她拢紧染血的袈裟,
从灰烬中拾起片未燃尽的纸页——北境布防图的残角上,赫然印着谢氏狼首徽记。
雨幕深处传来更鼓声。沈晏宁将玉扣按进胸口的箭伤,望着宫城方向轻笑出声。
九重檐角的风铃在暴雨中寂寂无声,像极了小皇子咽气时,她咬碎的那串东珠璎珞。
第二章·血袈裟子时的更鼓渗过宫墙时,沈晏宁正将指尖浸入青铜钵。血珠坠入清水刹那,
案头烛火“噼啪”炸开一朵灯花,
映得《华严经》扉页上的“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泛起诡谲的金光。“娘娘,
该抄经了。”崔贵妃遣来的宫女捧着鎏金香炉,炉中升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婴孩手掌的形状。
沈晏宁望着烟雾掠过窗棂上贴的喜字——那是三日前册封大典的残痕,朱砂混着浆糊,
像极了椒房殿火场里融化的东珠。她蘸血落笔时,腕间结痂的伤口再度崩裂。
血珠晕染了“无明烦恼”四字,经纸背面竟浮出蜿蜒的墨线——北境十二连城的布防图,
笔触与谢沧澜当年教她绘的塞外雪松一模一样。“菩萨低眉渡众生,金刚怒目镇魍魉。
”窗外忽有夜枭厉啸,沈晏宁猛地攥紧经卷。
三年前先帝临终的景象猝然浮现:枯槁的手攥着她腕子,
指甲缝里嵌着九连烽火台的燧石碎屑。
“若萧氏有异…咳咳…焚烽火召北境军…”那口淤血喷在龙榻上的《山河社稷图》,
恰落在如今崔氏掌控的盐铁重镇。吱呀——佛堂暗门突响,
松脂火把的光晕里浮出谢沧澜的身影。玄铁面具遮住他左脸烧伤,
右眼却比三年前更幽深如潭。他腰间新添了狼首铜牌,那是北狄贵族的图腾。
“崔家往北境运的可不是盐铁。”他抛来半枚虎符,边缘还沾着冰原特有的蓝雪,
“三百车紫焰硝石,足够炸平半座雁门关。”沈晏宁的指尖抚过虎符纹路,冰寒刺骨。
三年前谢沧澜率军破城时,铠甲上结的也是这种幽蓝的霜。她忽然将虎符按在血抄的经卷上,
北境地图霎时被染成暗紫色。“五姓七望的命脉不在硝石。”她扯落半边袈裟,
露出心口箭伤结的疤,“当年你这一箭穿透《女诫》时,可曾看见书页里夹着的户部密档?
”谢沧澜的瞳孔骤然收缩。火光跃动间,
面具下的喉结滚动如困兽:“那夜你本该死在火场…”话音未落,佛龛后传来机括轻响。
沈晏宁反手将经卷掷入香炉,青烟瞬间化作赤红。谢沧澜的弯刀抵上她后颈时,
暗门处传来萧靖珩的低笑:“朕的皇后,是在超度亡魂,还是在…勾结外敌?
”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漫入佛堂。萧靖珩的玄色龙袍下摆沾着泥雪,
掌心托着枚染血的银铃——那是青岩寺小沙弥系在脚踝的驱邪之物。
沈晏宁忽觉喉间泛起腥甜。三日前她重返宫闱时,
那小沙弥曾偷偷塞给她半块饴糖:“师太…不,娘娘要长命百岁呀。”孩子手心的温度,
此刻正灼烧着她藏在袖中的北境密函。“陛下可知,这《华严经》的纸浆掺了人发?
”她碾碎烧剩的经卷残片,灰烬里露出半截未燃尽的青丝,
“北狄巫祝最爱用稚子头发制往生笺,说是能…锁魂续命。”萧靖珩的剑鞘突然扫落供桌。
烛台滚落时,谢沧澜的弯刀在沈晏宁颈间划出血线。三人影子在墙上纠缠如修罗场,
经幡被剑气撕碎的刹那,她望见窗外掠过白幡一角——明日是钦天监算好的吉日,
要为她枉死的皇儿做招魂法事。“沧澜。”萧靖珩忽然唤得亲昵,
剑尖挑起谢沧澜的狼首铜牌,“三年前你为朕当庭射杀镇北侯时,这面具下溅到的血,
可比现在烫?”佛堂陷入死寂。沈晏宁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三年前金銮殿上的画面如毒蛇缠上心头:谢沧澜的箭穿透父亲咽喉时,
血珠正溅在她绣着百子千孙的裙裾。那日她腹中胎儿第一次胎动,隔着血肉撞上她痉挛的手。
谢沧澜的刀锋突然转向,割断自己一缕发掷入香炉。青烟腾起时化作展翅血鹤,
喙间叼着枚眼熟的玉佩——正是小皇子临终攥着的碎凤佩。“娘娘可识得此物?
”他的独眼映着沈晏宁骤缩的瞳孔,“三日前臣率军剿灭北狄探子时,
从他们祭司的骨灰坛里…翻出来的。”惊雷劈裂夜幕,暴雨再度倾盆。沈晏宁踉跄扶住经幡,
幡尾垂落的铜铃撞出凄厉声响。那碎玉边缘的齿痕与她腕间伤疤完美契合,
玉中沁着的血丝竟与萧靖珩掌心血痣同色。萧靖珩突然扼住她手腕,
龙纹扳指碾过她结痂的守宫砂:“朕的皇后应当记得,当年你诞下死胎时,
太医院用了多少人参吊命?”沈晏宁如坠冰窟。记忆深处传来婴啼声,
与焚化炉里柴火爆裂声重叠。她发疯般抓挠心口箭伤,
直到谢沧澜的弯刀横在萧靖珩颈间:“陛下,您龙袍上的雪,是雁门关特有的蓝雪。
”剑拔弩张之际,佛堂梁上突然坠下个陶罐。腥臭液体泼洒间,
沈晏宁的袈裟瞬间腐蚀出无数孔洞——竟是化尸水混着北狄狼毒!“小心!
”谢沧澜旋身将她护在怀中,后背硬生生承下毒液。沈晏宁嗅到他衣领间的药香,
与三年前火场中他裹着她的披风上,浸透的止血散味道别无二致。
萧靖珩的剑却已刺穿陶罐后的黑影。刺客咽气前突然狂笑,
七窍流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诡异图腾——正是沈晏宁耳后赤蝶胎记的轮廓。
“看来有人等不及招魂法事了。”萧靖珩拭剑的手稳如磐石,
仿佛方才生死一线不过戏台闹场。他忽然扯落沈晏宁半边残破的袈裟,
指尖抚过她肩头陈年鞭痕:“皇后当年为保沈氏全族,在刑堂跪了三天三夜时,
可曾想过这些伤…会成为今日的筹码?”沈晏宁挥开他的手,
却摸到袖中硬物——谢沧澜趁机塞入的青铜钥匙,纹路与巫蛊人偶腹腔的凹槽严丝合缝。
佛堂外传来打更声,她望着漏刻上将将重合的子丑时,忽觉掌心钥匙滚烫如烙铁。
“陛下想要筹码?”她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指尖点向谢沧澜心口,“不如问问谢统领,
三日前他在北境斩杀的狄人首领…为何生着崔氏暗卫的刺青?”暴雨砸在琉璃瓦上如擂战鼓。
谢沧澜的面具“喀嚓”裂开细纹,露出下颌处未愈的刀伤——那伤口走势,
竟与沈晏宁腕间剜砂的伤痕如出一辙。萧靖珩的剑鞘突然扫落佛龛,菩萨金身轰然坠地。
开裂的佛像腹腔里,滚出串刻满咒文的头骨念珠,每颗都嵌着婴孩乳牙。“好得很。
”帝王的笑声浸着森然寒意,“明日法事,便用这串珠子超度皇儿吧。”他碾碎一颗头骨珠,
粉尘扑在沈晏宁渗血的袈裟上,“皇后可知,招魂幡上要写逝者生辰?
不如告诉朕…咱们的皇儿,究竟生于哪个时辰?”沈晏宁如遭雷殛。
记忆突然裂开道缝隙:生产那夜暴雨如注,接生嬷嬷的银剪在血水中泛着青光。
她昏死前最后听见的,是萧靖珩在产房外怒斥:“保不住皇子,太医院全体殉葬!
”谢沧澜的刀尖忽然刺破她袖角。半幅染血的襁褓残片飘落,
金线绣的“长宁”二字正与萧靖珩赠的玉扣呼应。佛堂外蓦地传来尖利哨声,
似夜枭又似人泣。“子时三刻了。”萧靖珩转身踏入雨幕,龙袍上的蓝雪化作幽蓝血水,
“皇后若想清楚皇儿真正的死因,明日法事…便亲手点燃招魂幡。”惊雷劈中庭中古槐,
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灌入佛堂。沈晏宁攥着青铜钥匙,
看谢沧澜割下刺客背部的皮肤——那人皮上刺着的,竟是沈氏灭门前夜,
她亲手绘给父亲的北境粮草图。“三年前金銮殿上…”谢沧澜忽然开口,喉间似含着碎瓷,
“我若说那一箭是为救你…”话未说完,沈晏宁已将钥匙刺入佛龛底座。暗格弹开的瞬间,
数十封密信雪片般飞出,每封都印着崔氏族徽与北狄狼首交缠的火漆。雨声渐歇时,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沈晏宁望着信上“三月三血洗雁门关”的字样,
耳畔传来谢沧澜几不可闻的叹息:“你鬓间有根白发了。
”第三章·碎玉阶辰时的日头爬上九重宫阙时,沈晏宁正踩着金砖上的血渍走向太和殿。
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藻撞出碎响,
绣金凤袍下摆扫过阶前未擦净的鸩酒痕迹——那是昨日处死的三个钦天监官员留下的。
"娘娘留步。"崔贵妃的鎏金步摇刺破晨雾,丹蔻指尖捏着白玉净瓶。
沈晏宁嗅到瓶中飘出的乳香时,腕间剜砂的伤疤突然灼痛——这味道与焚化小皇子时,
炉中撒的往生香一模一样。"听闻姐姐在佛堂染了晦气。"崔氏旋开瓶塞,
琥珀色液体泛着珍珠光泽,"这是陛下亲赐的玉露,最宜…净手除秽。
"沈晏宁望着液体中浮动的金粉,忽然想起谢沧澜昨夜塞给她的密函。
北狄祭司占卜用的骨粉,遇龙涎香便会凝成婴孩指印。
她反手将玉露泼向汉白玉雕的铜鹤香炉,青烟腾起时果然显出五指抓挠的痕迹。"贵妃可知,
这铜鹤腹中藏过多少婴尸?"她抚过香炉上的蟠龙纹,指尖沾着经年累月的尸油,
"先帝朝的十九位皇子,有七位都成了这炉中香灰。"崔氏脸色骤变,正要开口,
太和殿内突然传来礼乐声。沈晏宁的凤履踏上玉阶时,
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突然裂开道缝隙——三年前她册封那日,
小皇子正是在这阶前摔碎了长命锁。"凤座不是冠冕,是淬毒的枷锁。
"萧靖珩的声音混着龙涎香飘来。他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泛着血丝,
那是用北狄战俘的血染的丝线。沈晏宁望着御座旁新设的鎏金摇篮,
忽然听见幻听般的婴啼——与那夜产房中撕心裂肺的哭声重叠。册封典仪刚行至三跪九叩,
崔氏突然掀翻奉天案。青玉圭碎裂的瞬间,她扯住沈晏宁的广袖:"诸位且看!
皇后腕间可是佛门戒疤?"朝阳穿透云层,照得沈晏宁结痂的伤口如赤蛇盘踞。百官骚动间,
她反手拔下九尾凤钗掷向香炉。金器碰撞声里,
凤钗竟化作带血的产钳形状——正是三年前从她体内取出死胎的那把。"此身早在地狱,
何惧再加业火。"她碾碎香灰抹在唇上,胭脂色瞬间艳如鲜血,"倒是贵妃娘娘,
昨夜子时在冷宫超度亡魂时…可曾听见端敬太后唱北狄安魂曲?"崔氏踉跄后退,
绣鞋踩到碎玉险些跌倒。沈晏宁趁机扯落她腰间禁步,金镶玉的坠子裂开,
露出半枚刻着狼首的青铜钥匙——与巫蛊人偶腹腔的锁孔严丝合缝。
萧靖珩的指尖突然叩响龙椅,殿外立刻涌入玄甲卫。沈晏宁望着围上来的刀戟,
恍惚看见三年前谢沧澜率军破宫时的寒光。她突然撕开凤袍前襟,
心口箭伤随着呼吸狰狞起伏:"陛下要不要验验,这道疤里可藏着您要的虎符?"死寂中,
谢沧澜的弯刀破空而来,斩断她鬓间一缕白发。刀刃钉入御前金砖时,
刀柄上缠着的襁褓碎片随风展开——正是昨夜冷宫里发现的,染着蓝雪与朱砂的残布。
"禀陛下,北境急报。"谢沧澜独眼扫过沈晏宁渗血的衣襟,
"崔氏运往雁门关的硝石车…昨夜被炼成了骨灰坛。"沈晏宁突然低笑出声。
她弯腰拾起谢沧澜的刀,任刃口割破掌心,将血涂抹在御座前的《万国坤舆图》上。
血珠沿着北境十二连城的标记蜿蜒,恰与三年前父亲战死的那条冰河重合。
"好一场忠奸难辨的戏码。"萧靖珩击掌三下,玄甲卫突然调转刀锋对准崔氏,
"可惜皇后漏算了一着——你从冷宫人偶腹中取的钥匙,开的可不是龙脉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