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宿舍里弥漫着一股黏腻的湿热。我刚洗完澡，正背对着门口换衣服。
一道极其细微的“咔嚓”声响起。我猛地回头。闺蜜宋瑶正举着手机，
摄像头明晃晃地对着我赤裸的后背，屏幕上甚至还残留着拍摄的画面。看到我回头，
她不仅没收敛，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楚言，把你男朋友让给我。”她晃了晃手机，
语气轻佻又笃定：“不然，这些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学校论坛的头条。
”1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宋瑶，
你疯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都在发抖。她嗤笑一声，
那张我曾经觉得无比亲切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陌生的嫉妒与恶毒。“朋友？楚言，
你照照镜子，你配吗？”她往前一步，上下打量着我，声音尖刻刺耳。
“你平时在男生面前装得清纯，私下里不知道多骚。我拍你怎么了？就你这样，
被拍到也是活该！”“不像我，干干净净，纯洁可爱。只有我，
才配得上周子昂那样的天之骄子！”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抓起衣服胡乱套上，
疯了一样冲出宿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陆霄。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我在篮球场找到了他，他刚打完球，额发上还挂着汗珠。
我冲过去，语无伦次地把宋瑶偷拍威胁我的事说了出来，我抓着他的手臂，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霄，你快帮帮我，宋瑶她疯了……”我等待着他的安慰，
他的愤怒，他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坚定地站在我这边。然而，他只是慢慢地、一根一根地，
掰开了我的手指。他甚至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宋瑶，声音冷得像冰。
“我觉得宋瑶说得对。”“楚言，你就成全她吧。”陆霄的话，像一把重锤，
将我心中最后一点希冀砸得粉碎。我呆呆地看着他，这个从小就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
此刻正用最平静的语气，将我推向深渊。不远处，宋瑶正对着我们，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原来，他们才是一伙的。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
关上门，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在地。眼泪终于决堤，我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发出了压抑又绝望的呜咽。这一夜，我哭干了所有眼泪。不是为了失去的朋友和爱人。
而是为了那个被他们联手杀死的，天真愚蠢的自己。天亮时，我擦干脸上的泪痕，
看着镜子里那双红肿却冰冷的眼睛，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你们，都该付出代价。
2我平静地起床，洗漱，甚至对着镜子，用遮瑕膏仔细盖住了红肿的眼圈。
宋瑶正坐在床上化妆，看到我，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像一只炫耀羽毛的孔雀。“想通了？
”我点点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想通了。周子昂，是你的了。
”她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屈服，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尖锐的笑声。“楚言，
算你识相！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以后离周子昂远一点，你的照片，我会‘好好’保管的。
”她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眼里的威胁不加掩饰。我没再看她，转身拿起书包。
“今天下午放学，篮球场，我会和周子昂说清楚。”我留下这句话，径直走出了宿舍。身后，
是宋瑶愈发肆无忌惮的笑声。我没有去教室，而是拐进了一个无人的楼梯间。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电话接通的瞬间，
我听见自己冷静到可怕的声音。“你好，我要报警。”“我被同学偷拍了私密照片，
她以此威胁我，让我把男朋友让给她。”我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
将事情的经过、时间、地点，以及宋瑶的名字和宿舍号，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对面的警察。
“好的，同学，请你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出警。”挂断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一个让她永无翻身之地的铁证。
3我回到教室，像往常一样听课、做笔记，甚至在课间，还微笑着回答了同学的问题。
宋瑶几次用挑衅的眼神看我，我都视若无睹。她越是得意，就越会放松警惕。下午放学，
我如约走向篮球场，宋瑶和陆霄果然跟在不远处。我没有去找周子昂，而是拿出手机，
给宋瑶发了条信息。“照片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要一个保证。”很快，她回了过来，
字里行间满是炫耀。“放心，删了多可惜？你那几张照片，只是我的收藏品之一。
我手上还有几十个女生的‘精彩瞬间’呢，个个都比你清纯。”看到这条消息，
我的指尖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她不止对我一个人下手！
我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继续引导她。“你疯了？你要做什么？”“做什么？当然是发大财啊，
蠢货！等我建个网站，把这些照片分门别类放上去，有的是人愿意花钱看。到时候，
我出国留学，当富婆，你和周子昂算个屁？”鱼儿，上钩了。我将所有的聊天记录截图保存，
然后按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录音键，拨通了她的电话。“宋瑶，我们当面谈谈。”电话那头，
她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谈的？楚言，别耍花样！”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
故意示弱：“我怕……我怕你说话不算数，我把周子昂让给你了，你还把照片发出去怎么办？
”我的软弱似乎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嗤笑道：“就凭你？也配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
不光是你的，还有张静、李悦……她们的照片我都有！谁敢不听话，我就让谁在全校出名！
听懂了吗？”“懂了。”我轻声说，然后挂断了电话。录音，到手。4我将所有证据，
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发给了之前联系我的那位警察。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
看向不远处正对着我冷笑的陆霄，和一脸胜券在握的宋瑶。几分钟后，
两名穿着便服的警察出现在了宋瑶身后。“宋瑶同学是吗？我们是警察，
有点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宋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她惊慌地看向我，又看向陆霄，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警察？你们找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她试图挣扎，
但警察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胳膊。“我们接到举报，
怀疑你涉嫌非法获取、传播他人隐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当警察从她口袋里搜出手机，
并要求她解锁时，宋瑶脸色死灰。她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怨毒，最后化为彻底的崩溃。
“楚言！是你！是你报警抓我！你这个贱人！”她疯狂地尖叫起来，面容扭曲，
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清纯可爱。我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被警察带走，
看着她在我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她以为她赢了。她不知道，
从她举起手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5宋瑶的案子，判决下得很快。
证据确凿，性质恶劣，涉及多名受害者，数罪并罚。最终，她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刷一道数学题，笔尖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五年。
足够让一个人的青春彻底葬送在铁窗之后。而陆霄，作为知情不报的从犯，因为情节较轻，
被处以十五日行政拘留。办案的警察姐姐将结果告诉我时，
语气里带着同情：“拘留所会通知他的家人，你……没事吧？”我抬起头，
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我没事，谢谢您。”我当然没事。我只是，
亲手埋葬了我的整个过去。十五天后，陆霄被放了出来。警察让我去领他的个人物品，
因为他的紧急联系人一栏，至今填的还是我的名字。多么讽刺。我拿着一个密封袋走出警局，
里面是他的手机和钱包。阳光下，我面无表情地拉开密封条，
拿出了那部我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亮起，没有密码。
或许，他以为我永远不会再碰他的东西。我点开了相册，
指尖划过一张张我们从小到大的合影，那些笑容灿烂的过往，此刻看来，
只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默剧。然后，我的手指顿住了。在一个名为“珍藏”的加密文件夹里。
我看到了我的那张照片。就是宋瑶偷拍我，威胁我的那一张，赤裸的后背，慌乱回头的瞬间，
被镜头无情地定格。照片下方，还有一条来自宋瑶的讯息。“阿霄，送你的礼物，不用谢。
”发送时间，就在她威胁我的那天晚上。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冷到了冰点。我曾以为，
陆霄只是在友情和所谓的爱情之间，选错了边，愚蠢地选择了包庇。现在我才明白。
他不是包庇。他是同谋，是共犯，是这场恶毒阴谋的欣赏者和受益者。
他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我的信任，一边躲在暗处，欣赏着我被羞辱的“礼物”。
我抓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胸腔里却意外地平静。没有愤怒，没有眼泪。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恶心。6我平静地将照片和聊天记录存证，然后，当着明媚的阳光，
再一次拨通了110。“您好，我要举报。”我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冷静，
像一部没有感情的机器。“我举报有人非法持有并传播淫秽物品，物主名叫陆霄。”“证据，
就在我手上这部手机里。”青梅竹马，二十年的情分。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碾得粉碎。
陆霄的罪名，比我想象中定得更快。人证物证俱在，他甚至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传播淫秽物品罪，他步了宋瑶的后尘，被判入狱。自此，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都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学校里彻底炸开了锅。宋瑶的恶行，陆霄的伪善，
成了所有人课间热议的丑闻。曾经嫉妒我的女生，如今对我报以同情。
之前看我不顺眼的男生，也开始为我打抱不平。“楚言也太惨了，一个闺蜜，一个竹马，
都是人渣！”“谁说不是呢？幸好楚言够刚，直接报警，换我可能就认栽了。
”“以后离这种人远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抱着书本穿过喧闹的走廊，
对所有同情、好奇、议论的目光都视若无睹。那些议论，于我而言，不过是聒噪的背景音。
我的世界，在亲手推倒重建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净。只剩下书本，试卷，
和窗外那棵安静的白杨。以及，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考出去。去北京，去清华，
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我崭新的人生。7自从那天后，我的世界被无限简化。
只剩下三件事。刷题。背书。考试。宋瑶和陆霄的丑闻，成了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在学校里激起千层浪，经久不息。走廊里，食堂中，那些目光如影随形。同情，好奇，
或是藏在暗处的幸灾乐祸。“听说了吗？就是高三那个楚言，
亲手把最好的朋友和青梅竹马送进去了。”“嘶……这女的也太狠了点吧？”“狠？
那是你没被偷拍裸照威胁！换我，我捅死他们的心都有了！楚言这叫有脑子，是正当防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