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脉礼结束后的第三日,天刚蒙蒙亮,村口的瞭望哨就发出了急促的示警声。
那是用空心的巨木化石敲击出的声响,三短一长,是枯水村世代流传的 “敌袭信号”。泽泽正在祠堂后园研磨藤根粉,听到声音的瞬间,手中的石臼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粉末撒了一地。
“怎么了?” 李伯拄着拐杖走出来,他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至少能自主行走,但胸口的枯萎病痕迹仍像蛛网般蔓延。
“是示警声。” 泽泽抓起靠在墙角的镰刀,快步冲向村口,“大长老的人来了!”
祠堂里的村民们闻声涌出,原本沉寂的村子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慌得往屋里跑,想收拾细软;有人则抄起锄头、木棍,脸色煞白地跟着泽泽往村口赶。老村长站在祠堂门口,用力顿了顿拐杖:“都别乱!按泽泽说的做!”
村口的土墙上,瞭望哨的二狗正扯着嗓子大喊:“好多人!骑着沙狼!黑压压的一片!” 他手里拿着泽泽给他的 “望眼镜”—— 那是用两块打磨过的能量水晶片做的简易工具,能看清数里外的景象。
泽泽爬上土墙,顺着二狗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荒原尽头的地平线上,扬起了一条黄色的尘带,尘带前端,数十个黑影正快速逼近。那些黑影骑着体型庞大的沙狼,沙狼的利爪踏在碎石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多少人?” 泽泽沉声问。
二狗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看…… 看那样子,至少五十个!都带着刀!”
五十人。
泽泽的心沉了下去。枯水村能拿起武器战斗的,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人,其中一半还是像李伯这样大病初愈的老人。更何况对方骑着沙狼,机动性和冲击力都远胜他们。
“泽泽哥,要不…… 咱跑吧?” 一个年轻村民颤声说,“往迷雾荒原跑,他们不敢追进去。”
“跑?往哪跑?” 老村长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土墙,他看着远处的尘带,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迷雾荒原里的蚀灵雾和雾魇兽,比这些人更可怕。就算跑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看向泽泽:“阿泽,你说吧,怎么打?”
泽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村子四周的地形 —— 枯水村坐落在一片略微凹陷的洼地,东西两侧是高耸的化石林,北面是通往荒原的唯一出口,南面则是一片被风沙掩盖的废弃灌溉渠,渠底深约丈余,里面布满了锋利的石笋。
“把所有人分成三队。” 泽泽迅速做出决定,“一队由李伯带领,带着老弱妇孺躲进南面的废渠,用石头把入口堵死,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出来。二队由二狗带领,去化石林砍些粗壮的树干,在村口筑起路障,越多越好。三队跟我来,把剩下的藤根搬到土墙上,浇上煤油 ——”
“煤油?咱哪有煤油啊!” 有人打断他。
“用苔藓油。” 泽泽道,“把变异苔藓榨成油,虽然燃点低,但对付沙狼足够了。”
村民们虽然慌乱,但泽泽的镇定感染了他们。李伯拄着拐杖,用力拍了拍胸口:“放心,我保证把人看好!” 二狗也抹了把脸,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往化石林跑去。
泽泽则带着剩下的人,冲进祠堂后院。那里堆放着前几日从荒原捡来的地络藤,还有几大缸用变异苔藓榨出的绿褐色油脂。他指挥着村民将藤根捆成一束束,浸泡在油脂里,然后搬到村口的土墙上。
“记住,等他们靠近了再扔,瞄准沙狼的眼睛和鼻子。” 泽泽一边给村民们分发火把,一边叮嘱,“这些藤根里有地脉气,遇火会燃出地灵火,沙狼最怕这个。”
他自己则拿起那把磨得锋利的镰刀,又将一块地脉石揣进怀里 —— 这是老村长硬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挡一下攻击。做完这一切,他爬上土墙,再次望向远处。
那队人马已经很近了,能看清他们的装束 —— 黑色的皮甲,腰间挂着弯刀,为首的正是那个独眼头目,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是上次被地灵火灼伤的痕迹。他的沙狼比其他的高大许多,毛色呈灰黑色,眼睛里闪烁着凶戾的红光。
“高泽泽!滚出来受死!” 独眼头目的声音隔着数百米传来,带着灵力的加持,震得土墙嗡嗡作响,“交出地母宫的宝贝,老子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土墙上的村民们吓得一哆嗦,有人手里的火把差点掉下去。泽泽一把扶住他,沉声道:“别怕。他们人多,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熟悉每一寸土地。”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体内的源晶碎片,将一丝地脉气注入脚下的土地。瞬间,他能 “看” 到地下那些枯萎的地脉支流,像一条条沉睡的蛇,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引动它们,制造塌方或流沙。
这是他的主场。
“想要东西?自己来拿!” 泽泽的声音虽然不如独眼头目洪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得问问我们枯水村的土地答应不答应!”
独眼头目显然没料到泽泽敢应战,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不知死活的小杂种!给我冲!烧了这个破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