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撞在公告栏上时，林小满正踮着脚数自己的名字和江熠之间的距离。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为太专注而微微眯起，
阳光透过镜片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红底黑字的分班榜上。红榜前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
她数到第三遍，终于确认烫金的“1”后面跟着江熠，自己的名字缀在“2”后面，
中间隔着两个陌生的名字。“啧，万年老二。”身后飘来的轻笑带着点漫不经心。
林小满猛地回头，撞进江熠的视线里——他没戴眼镜，眼窝很深，睫毛又密又长，
阳光落在他眼尾时，能看见一点淡淡的琥珀色。他校服拉链拉得笔直，领口露出一小片锁骨，
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手里还转着个篮球，指尖敲得球面砰砰作响。
“看来刷题机器也有卡壳的时候。”江熠的目光扫过她攥皱的准考证，
嘴角勾出个算不上友好的弧度。篮球在他掌心转得飞快，突然被他一把按住，抱在怀里。
林小满把准考证往口袋里塞，指尖因为用力泛白。她早听说过江熠，初中部升上来的传奇，
竞赛奖拿到手软，却总爱在课堂上睡觉，偏偏考试永远甩别人半条街。更气人的是，
这家伙明明是个理科生，却有着招摇的长相——上次在操场看见他打球，投篮时跃起的瞬间，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的眉眼锋利得像把刚开封的美工刀，引得围观的女生尖叫连连。
在她看来，这种“靠脸和天赋混日子”的人，哪配和自己比？
她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总比绣花枕头强。”江熠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抱着篮球转身就走，
白衬衫下摆扫过她胳膊时，留下股淡淡的洗衣液混着阳光的味道。
林小满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里把“傲慢鬼”三个字默念了十八遍，
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一、冰面上的较量理科一班的教室在三楼最东侧。
林小满抱着一摞书进门时，眼镜滑到了鼻尖，她抬手推眼镜的瞬间，
看见江熠正把书包往靠窗的最后一排扔。那是她早就看中的位置——采光好，
离黑板不远不近，最重要的是，后面有面墙能挡住老师的视线，
方便她偷偷在草稿纸上演算附加题。“同学，这位置有人了。”她把书往桌上一放，
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因为刚跑上三楼，镜片蒙上了层薄雾，她摘下眼镜擦了擦，
露出的眼睛其实很亮，只是平时总被镜片挡着。江熠正低头转笔，笔杆在指间转得像风火轮。
他抬头看过来时，林小满正好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和他撞个正着。“哦？
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名字刻在桌子上？”他挑眉，笔“啪”地停在指间。
“我昨天就跟班长说过——”“那你该去找班长理论，”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或者，
你可以试试用刷题量把我砸走。”他比林小满高出一个头，说话时微微低头，
林小满得仰起脸才能看清他的表情，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周围传来几声窃笑，林小满的脸腾地红了。她咬着牙把书搬到江熠前排的位置，
坐下时故意用椅子腿撞了他的桌子一下。江熠没理她，
从书包里摸出本封面磨掉的《量子力学史话》，摊开时露出夹在里面的涂鸦，
画着个戴眼镜的小人，脑袋上顶着个大大的“2”。开学第一周，理科一班的同学就发现，
这对年级一二名简直是天生的冤家。数学课上老师提问，两人永远抢着举手。
噎得林小满把刚到嘴边的解题步骤咽回去；林小满则会在他跳步解题时慢悠悠补充：“老师，
江熠同学跳过了三个关键推导步骤，考试这么写会扣分的。”她说话时，
眼镜随着脑袋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只振翅的蝴蝶。物理实验课分组，
他们宁愿跟全班倒数的张昊一组，也绝不看对方一眼。林小满穿白大褂时，眼镜总是往下滑，
她得用肩膀夹着笔，腾出一只手推眼镜，
专注得连额前的碎发垂到镜片上都没察觉；江熠则嫌白大褂碍事，袖子卷得老高，
修长的手指捏着游标卡尺，看似漫不经心，读数却精准得吓人。
实验老师看着林小满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的数据，又看看江熠靠估算得出的结果，
气得拍讲台：“你们俩能不能学学互补？一个像游标卡尺，一个像激光测距仪，
就不能合作出个完美数据？”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
江熠总会和男生们去打球。林小满则抱着本单词书坐在看台上，眼镜反射着阳光，
看似在背书，余光却总忍不住瞟向球场——江熠运球时重心压得很低，
篮球在他手下像有了生命，突破防守的瞬间，他会微微偏头避开对方的手，
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有次他投进个三分球，转身时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居然冲她扬了扬下巴，嘴角带着点得意的笑。林小满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看单词，
耳朵却悄悄红了。“我说你俩，是不是上辈子结了仇？”张昊啃着面包看热闹，
“林小满你看单词本的时候，眼镜都快贴在纸上了，也没见你这么认真过；江熠你打球时，
余光扫看台的频率比看篮筐还高。”林小满哼了一声，
把英语卷子翻得哗啦响：“我跟他不是一个物种。他是天赋型，我是努力型，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恰好被刚打完球回来的江熠听见。
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发梢滴着水，随手拿起林小满放在旁边的纸巾擦脸，
动作自然得像用自己的东西。“努力型？”他慢悠悠地说，“我看是死磕型吧。
上次看见你对着一道选择题的四个选项拜了三拜，还以为你要跳大神呢。
”林小满差点把笔戳进练习册里。那是她月考前夜太紧张，
对着一道死活想不通的物理题干着急，确实做了几个拜托的手势，
没想到被这只夜游神看见了。她气鼓鼓地转头，眼镜滑到鼻尖：“总比某些人上课睡觉，
靠考前突击混日子强。”江熠挑眉：“能靠突击拿第一，说明效率高。不像某些人，
做五三都要按页数编号，活像在给练习册封圣。”他说着，
伸手帮她把滑到鼻尖的眼镜推了上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像触电一样缩回手。
林小满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朝他扔过去。江熠头都没抬，伸手稳稳接住，
还冲她晃了晃：“谢谢林同学投喂，就是这块橡皮该换了，上面全是你的牙印。
”二、裂缝里的光转折点发生在十月的运动会。林小满被班长硬塞进三千米长跑，
理由是“学霸要全面发展”。她平时除了去图书馆就是在教室刷题，八百米都能跑岔气，
三千米简直是要了命。跑到第二圈就岔了气，林小满捂着肚子蹲在跑道边，眼镜被汗水打湿，
视线一片模糊。她摘下眼镜擦汗，露出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别人一个个从身边超过，
眼眶突然有点发热。秋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脸上，像在嘲笑她的狼狈。就在这时，
一只手把一瓶冰镇矿泉水递到面前，瓶身还挂着水珠。“起来，还有一圈。
”江熠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他刚跑完一百米，运动服的拉链敞开着，
露出里面湿透的T恤，锁骨处还沾着点草屑，眼镜——哦他今天居然戴了副备用的黑框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跑不动了。”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自己都觉得丢人。
“你不是最信奉‘量变引起质变’吗？”他踢了踢她的鞋跟，“现在放弃，
你之前绕着操场跑的三十圈不就白跑了？”林小满愣住了。她确实为了练耐力，
每天晚自习后绕着操场跑十圈，这事从没跟别人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江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身往终点走：“别想多了，我只是晚上来练球时，
总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傻子在跟跑道较劲。”那天林小满最终还是跑完了全程，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冲过终点线时，看见江熠靠在看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