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王老头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反复扎着,从肩胛骨一直疼到脚后跟。
他的人生就像烤肠,有时烤生了,有时烤焦了,但不管怎样都得咽下去。天还没亮透,
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头顶。他摸索着从冰凉的木板床上坐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拆解一台锈死的旧机器,关节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在这狭小阴暗的出租屋里格外清晰。这屋子是从一个二房东手里租来的,
位于城中村深处一条歪斜的巷子里。墙皮早就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块,
墙角结着蛛网,偶尔有一两只瑟缩的蟑螂快速爬过。屋里唯一的家具就是这张木板床,
和一个掉了漆的旧木箱,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家当——几件打了补丁的旧衣服,
一双磨平了鞋底的解放鞋,还有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王老头姓王,大名王富贵,
但这名字跟他一辈子都没什么关系。年轻时有人喊他老王,后来喊王师傅,再后来,
等他老得走不动道,只能推着烤肠车在街上晃悠时,
就只剩下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孩喊他“烤肠爷爷”,或者干脆没人喊,
大家只是从他身边匆匆走过,像路过一块路边的石头。他走到屋角的水龙头前,
拧开那个锈迹斑斑的开关,冰凉的水“哗哗”地流出来。他捧起水,往脸上胡乱拍了拍,
冰冷的刺激让他打了个哆嗦,也稍微驱散了一些困意。水顺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往下流,
像是一条条细小的河流,在他饱经沧桑的皮肤上蜿蜒。他的脸很黑,
是那种长期在外面风吹日晒留下的古铜色,又混合着岁月沉淀的灰暗,
像是一口用了几十年的老锅,锅面上结了厚厚的油垢和烟尘。头发已经全白了,
稀稀疏疏地贴在头皮上,像深秋时节树上残存的几片枯叶。
他穿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得发亮的蓝色卡其布外套,
这还是很多年前他在工厂上班时发的制服,如今早已不合身,紧绷在他消瘦的身上。
下身是一条同样破旧的黑色裤子,裤腿上沾着一些油渍和灰尘。他弯下腰,试图系上鞋带,
却因为腰疼而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艰难地完成这个动作。做完这一切,
他走到屋子另一角,那里停着他的烤肠车。说是车,
其实就是一个用铁皮和木头拼凑起来的架子,下面装着四个旧轮子,
推起来“咕噜咕噜”地响,还带着一股铁锈味。车上面是一个玻璃罩子,
罩着一个长方形的铁板烧,旁边有个小柜子,放着烤肠、竹签、酱料和一些零钱。
这就是他全部的营生,是他七十岁以后赖以生存的唯一依靠。他伸手去推烤肠车,
车轮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滚动,发出刺耳的噪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巷子很深,
两旁是密密麻麻的自建房,窗户大多还黑着,只有零星几家透出微弱的灯光,
传来模糊的咳嗽声和水龙头放水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还有隔夜垃圾的酸腐气息。推到巷子口,天光稍微亮了一些,但依旧是灰蒙蒙的。风不大,
却带着一股寒意,钻进王老头的衣领,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很厚,
像是一块巨大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叹了口气,这天气,怕是不好卖烤肠。
但他还是得去。不去,今天的饭钱就没了,明天的房租也不知道在哪里。他推着车,
沿着马路牙子慢慢往前走。路上已经有了一些行色匆匆的人,穿着干净的衣服,背着包,
往地铁站或者公交站走去。他们很少看王老头一眼,即使看了,眼神也大多是漠然的,
或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王老头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
看着烤肠车的轮子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2 回忆中的温暖他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他推着一辆板车,上面装满了砖块,在建筑工地里来回奔波。
那时候他还年轻,有的是力气,虽然累,但心里是踏实的。他有一个家,有一个老婆,
还有一个儿子。老婆叫李秀兰,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跟着他来到城里,操持家务,
省吃俭用。儿子叫王磊,小时候很活泼,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喊他“爸爸,爸爸”。
那时候日子虽然苦,但有盼头。他想着多赚点钱,在城里买个小房子,
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他拼命地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回到家,
看到老婆热好的饭菜,看到儿子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他就觉得什么都值了。可是,
盼头这东西,有时候就像肥皂泡,看着漂亮,一戳就破了。首先是饥荒的年代,
具体哪一年他记不清了,只记得肚子总是饿,街上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人。
他和李秀兰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树皮、草根,最后连皮带都煮了。儿子王磊那时候还小,
饿得整天哭,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一天,他出去找吃的,
回来的时候,看到李秀兰抱着已经断了气的王磊,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个木偶。
王老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走到路边的一个台阶上,
停下来,扶着烤肠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儿子,心里还是会疼,那种疼,像是刻在骨头里的疤,
时不时就会发作。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他常去的那个路口。这是一个十字路口,
旁边有一个地铁站,早上和傍晚人流量最大。他把烤肠车停在路边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
尽量不挡住行人的路。然后,他开始做摆摊前的准备工作。他从柜子里拿出烤肠,
一根根地串在竹签上。烤肠是最便宜的那种,淀粉很多,肉味很淡,但价格便宜,
一块钱一根,两块钱三根。这是他能买到的最便宜的烤肠了,利润微薄,但没办法,
太贵了没人买。他的手指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
那是长期干活留下的痕迹。串烤肠的时候,他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有时候会被竹签扎到,
冒出一点点血珠,但他只是用嘴吸一下,或者在衣服上擦一擦,继续干活。然后,
他打开铁板烧的开关,开始预热。蓝色的火苗“呼呼”地窜出来,舔舐着铁板,
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很快,铁板上就散发出一股热气,驱散了一些清晨的寒意。
王老头搓了搓手,把它们凑到铁板上方取暖。他的手背上布满了老年斑,
像一片片枯槁的树叶,皮肤松弛,青筋暴起,像是爬在上面的蚯蚓。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穿着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背着书包的学生,推着婴儿车的老人……他们行色匆匆,
脸上带着各自的表情,焦虑的,麻木的,或者偶尔有一丝轻松的笑意。王老头开始吆喝起来,
他的嗓子因为长期吸烟和说话,变得沙哑而干涩,声音不大,像是蚊子叫:“烤肠,
热乎的烤肠,一块钱一根,两块钱三根……”很少有人停下来。
偶尔有一两个小孩拉着大人的手,指着烤肠车说:“妈妈,我想吃烤肠。
”大人往往会皱皱眉头,说:“那个不干净,吃了拉肚子,咱们去买别的。
”然后就拉着孩子匆匆走开。王老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里掠过一丝失落,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在很多人眼里,他卖的烤肠是“不干净”的,
是“垃圾食品”。也有例外的时候。有时候会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或者是穿着朴素的农民工,会停下来买一根。他们掏钱的时候,会仔细地数着零钱,
递给王老头,然后接过烤肠,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慢慢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每当这时,王老头的心里才会稍微暖和一点,觉得自己这一天的辛苦,
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意义。有一次,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手里攥着一块钱,走到他的烤肠车前,小声地说:“爷爷,我要买一根烤肠。
”王老头笑了笑,给她拿了一根最大的,还多刷了点酱料。小女孩接过烤肠,
开心地说了声“谢谢爷爷”,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王老头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自己的儿子王磊那样。但这样的温暖时刻,
总是很短暂。更多的时候,是漫长的等待和无人问津的寂寞。王老头靠在烤肠车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里又开始回想那些陈年旧事。儿子王磊死后,
他和李秀兰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两个人相依为命,心里都揣着一块巨大的伤疤。
李秀兰的身体也垮了,整天咳嗽,脸色苍白。他更加拼命地干活,想给她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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