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野被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惊醒。他屏住呼吸,
盯着窗帘缝隙里那只悬在半空的手——那不是人手,指节是反折的,
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泥。窗外是十楼,没有阳台,没有空调外机,
只有湿冷的夜风卷着雨丝,把那只手吹得轻轻摇晃。“咚。”一声闷响从楼下传来,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花坛里。林野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抓起手机想报警,
屏幕却在这时突然亮起,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别看窗,数到三百,它会走。
楼下的花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一节一节地站起来。林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盖过了窗外的雨声。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死死钉在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上,
指尖冰凉地颤抖着。一、二、三……他在心里默念,每个数字都像铅块般沉重,
拖拽着时间缓慢爬行。楼下的花坛里,
那东西的轮廓在雨幕中逐渐清晰——扭曲的脊柱一节节挺直,发出湿漉漉的泥浆滴落声,
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嘎吱轻响。风卷过窗帘缝隙,那只悬空的手还在摇晃,
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忽大忽小,仿佛在嘲弄他的恐惧。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寒意顺着脚心蔓延全身,连呼吸都凝成了白雾。数到五十时,楼下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
像被雨水浸泡的破布在撕扯,林野的胃部一阵痉挛,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惨白的脸,
汗水混着雨水的咸腥味渗进嘴角。一百零一。林野的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每一次碰撞都发出细碎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窗外的刮擦声停了,
那只悬空的手似乎静止了,只剩下雨点单调地敲打着玻璃。这短暂的死寂比噪音更令人窒息,
仿佛某种巨大的恶意正在无声地酝酿。他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神经。
一百零二、一百零三……楼下花坛里的呜咽变成了断断续续、湿漉漉的拖曳声,
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泥泞里爬行。那声音…那声音不是在远离,而是在绕着公寓楼打转。
林野的血液几乎冻住,他能想象那个扭曲的轮廓正贴着墙根移动,
湿漉漉的泥浆顺着粗糙的墙面往下淌。它想找到入口?冷汗浸透了他的睡衣后背,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一百一十五。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雨水和泥土腐败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那只悬在窗外的手突然又动了!不是刮擦,而是用一根反折的、沾满暗红泥污的手指,
在湿漉漉的玻璃上缓慢地划动。林野的眼角余光无法完全避开那扇窗,
他瞥见了那诡异的动作——一道歪斜的湿痕正被勾勒出来。它在写什么?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停止呼吸。数数的节奏彻底乱了,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猛地回神,
慌乱地在心里默念:一百一十六、一百一十七……楼下的拖曳声消失了。紧接着,
一声沉闷的撞击从单元门的方向传来——砰!像是沉重的身体撞在了金属门上。
林野浑身一抖,赤脚踩着的冰凉地板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它想进来!
这个认知像冰锥刺穿了他的理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汗水沿着鬓角滚落,滴在屏幕上,模糊了那条救命的短信。他不敢擦,不敢动,
只能死死盯着那行字,用尽全身力气继续默数。一百二十。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窗玻璃上,那只手留下的湿痕,隐约组成了一个扭曲的符号。
一百四十三。林野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剧痛。
玻璃上那个湿漉漉的符号边缘,雨水正蜿蜒流下,像黑色的泪痕,
模糊了线条却加深了其中蕴含的某种恶意。他不敢再看,拼命将视线拉回屏幕,
但眼角余光里,那只手的手指依旧蜷曲着,悬停在符号旁边,仿佛一个沉默的句点。砰!砰!
撞击声再次从楼下传来,不再是孤立的闷响,
而是连续、沉重、带着金属门框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撞击都让地板传来更清晰的震动,
仿佛那东西正用整个身体在疯狂冲撞。单元门的金属扭曲声刺耳地钻进耳朵,
林野几乎能想象出那扇薄薄的铁皮门向内凹陷、铰链发出濒死哀嚎的景象。它要进来了!
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数数的声音在他脑中变得支离破碎,
一百四十五…不,是一百四十四?恐惧让记忆和理智都开始崩解。窗外的雨声似乎骤然变大,
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催促。那只悬空的手就在这时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
它开始用一种令人牙酸的频率急速抖动,指甲不再是刮擦,
而是疯狂地、毫无规律地敲击着玻璃,发出哒哒哒哒密集如雨点般的脆响。
这声音像无数细针扎进林野的太阳穴,比之前的刮擦更刺耳百倍,
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急迫感,几乎要震碎他最后一点坚持的神经。他死死咬住嘴唇,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才勉强将那个被惊飞的数字拽回来:一百四十六…一百四十七……楼下的撞击声停了。
一片死寂突然降临,只有窗外那只手疯狂敲击玻璃的哒哒声,
以及林野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这诡异的停顿比撞击更恐怖。它停下来了?它在听?
还是在准备更可怕的冲击?汗水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敢抬手去擦,
任由咸涩的液体刺痛眼睛,
视线里手机屏幕的光晕和窗外那只疯狂抖动的手的残影重叠在一起,扭曲成一团混乱的光斑。
他必须数下去,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一种新的、极其细微的声音——不是撞击,也不是拖曳,而是……窸窸窣窣。
像是什么湿透了的、带着粘液的东西,正极其缓慢、极其耐心地,
沿着单元门内侧的墙壁……向上攀爬。一百五十。林野的思维像生锈的齿轮般艰涩转动,
那个数字几乎是被他呕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再是楼下模糊的蠕动,
而是贴着外墙,沿着冰冷的水泥墙面,一层、一层地向上攀援。
每一次轻微的刮擦都伴随着湿漉漉的粘液被拉断的黏腻声响,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盖过了窗外那只手疯狂的哒哒敲击。那东西在爬楼!目标明确,直奔他所在的十楼而来!
寒意不再是蔓延,而是瞬间冻结了他的骨髓。他赤脚踩着的冰凉地板仿佛变成了冰面,
寒气直冲天灵盖。手机屏幕的光晕里,他看见自己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倒影,
汗水混合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在屏幕上蜿蜒出新的痕迹。
一百五十一……他试图集中精神,但攀爬的声音像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缠绕住他的神经,
拼命将他拖入恐惧的深渊。那声音……那声音正经过八楼!
他能“听”到那沉重、湿透的躯体在雨水冲刷的墙面上艰难移动时,
剥落下墙皮碎屑的细微声响。砰!一声闷响从客厅方向传来,比楼下的撞击更近!是阳台门?
还是……林野的心脏几乎停跳,全身血液逆流。那东西难道已经到了他隔壁?不,
不可能这么快!但紧接着,那窸窸窣窣的攀爬声陡然加速,变得急促而狂乱,
仿佛被客厅那声闷响刺激到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嗜血的焦躁。哒哒哒哒!
窗外的手也仿佛同步响应,敲击玻璃的频率达到了癫狂的程度,
密集的脆响连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疯狂冲击着他的耳膜和理智。
一百五十二……林野的牙齿打颤得几乎要碎裂,下唇的伤口再次被咬破,
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冰冷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窒息的痛苦。攀爬声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就在九楼的位置!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雨声、窗外疯狂的敲击和他自己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喘息。它停住了?在干什么?在感知?
在定位他精确的位置?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比任何声响都更致命。
一百五十三……他在心里嘶喊,数字像烧红的铁钉扎进脑海。
然后——“嘶啦……”一声极其轻微、令人头皮炸裂的摩擦声,
从紧贴着他卧室外墙的某个点传来。像是指甲,或者某种更尖锐、更坚硬的东西,
在缓慢地、试探性地刮擦着他卧室的窗框边缘。那声音如此之近,近到仿佛就在他的耳畔!
它已经抵达了十楼!就在他的窗外!那只疯狂敲击的手,和这新出现的、近在咫尺的刮擦声,
形成了一上一下、一内一外双重恐怖的合奏!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东西湿漉漉、扭曲的肢体紧贴着他卧室外的墙壁,
那颗可能已经不成形状的头颅,正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仅有一墙之隔!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面那条“数到三百”的短信,
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苍白。一百五十四……他死死盯着屏幕,
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驱动着几乎停摆的大脑,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最后的祷告。窗框上的刮擦声停了,紧接着,
一种新的、更沉重的压力感,似乎沉沉地靠在了他卧室的窗玻璃上。一百五十五。
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微却尖锐,像冰层在巨大压力下即将碎裂的哀鸣。
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并非均匀分布,
而是集中在某个点上——仿佛有什么冰冷、坚硬又极其沉重的东西,正抵着玻璃,
缓慢而持续地加力。林野能清晰地“听”到玻璃纤维内部细微的、濒临断裂的应力在尖叫。
手机屏幕的光晕在他汗湿的掌心里疯狂晃动,映着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
汗水、泪水和唇角的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屏幕上,几乎完全淹没了那行救命的短信。
他不敢眨眼,不敢呼吸,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对抗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恐惧,
以及……继续数下去。一百五十六……数字在脑中艰涩地滚动,像生锈的齿轮在泥泞里转动。
窗外的敲击声消失了。那只悬空的手,连同它疯狂的动作,仿佛从未存在过,瞬间归于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安静,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窒息。只剩下窗外那沉重、持续的压迫感,
以及雨点敲打玻璃的单调背景音。林野的心脏被这诡异的寂静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它……在等什么?还是在积蓄力量,准备那最后的一击?
乎要被这死寂逼疯的瞬间——*嗡……嗡……嗡……*手机在他汗湿的手心里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短信,是来电!刺耳的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炸雷,
瞬间撕裂了林野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他全身猛一哆嗦,差点将手机甩出去。
屏幕上跳动着的不再是陌生号码,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由乱码和符号组成的来电显示。
那嗡嗡的震动声带着一种冰冷、机械的恶意,疯狂地刺激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耳膜和神经。
不!不能接!那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脑海。但手指,那冰凉、僵硬的手指,
却在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被牵引的麻木感中,不受控制地向着接听键滑去。
仿佛那震动本身带着某种邪恶的磁力,吸住了他的指尖。
一百五十七……他在心里绝望地嘶喊,试图用数字的锁链拽回失控的肢体。
然而那震动声太响了,太近了,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他的大脑,搅动着恐惧的浆糊。
指尖离那绿色的接听键,只剩下毫厘之距!窗玻璃上的压力陡然剧增!不再是缓慢的挤压,
而是猛地一撞!“喀啦——!”一声清晰、尖锐的碎裂声骤然炸响!不是整块玻璃的破碎,
而是以那个压力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数道细长、狰狞的白色裂纹!如同冰面被重锤击中,
蛛网般的裂痕在黑暗中闪电般扩散,将窗外扭曲的雨夜景象割裂成无数片!那裂纹的中心点,
正对着林野的脸!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泥土腥腐气息和铁锈味的阴风,
瞬间从裂纹的缝隙里飕飕地灌了进来!像无数只无形的手,猛地攫住了林野裸露的皮肤。
那风里蕴含的恶意是如此粘稠、如此具体,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呃啊——!
”一声短促、撕裂般的抽气声从林野喉咙里挤出,不是尖叫,
是恐惧扼杀一切声音后仅剩的残响。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瞳孔放大到极限,
死死盯着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白色裂痕,以及裂痕后面……那比夜色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
手机屏幕的光,清晰地映照出裂纹狰狞的走向,也映亮了他脸上彻底崩溃的绝望。
那乱码符号组成的来电显示,依旧在屏幕上疯狂地跳动着,
嗡嗡的震动声与窗外灌入的阴风合奏成地狱的序曲。
一百五十八……数字在他一片空白、只剩下纯粹恐惧的脑海里,微弱地、绝望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被那裂纹灌入的冰冷和手机疯狂的震动彻底淹没。一百五十九!
这个数字在喉咙里卡成一块带血的冰坨。裂纹在眼前疯狂蔓延,
细碎尖锐的“噼啪”声如同死神的低语,每一次微响都让他全身的肌肉痉挛般抽紧。
冰冷的、饱含腐败泥土和浓重铁锈味的阴风像毒蛇的信子,从那些狰狞的白色裂口里钻入,
缠绕上他的脖颈,舔舐着他的脸颊,钻进他单薄的睡衣领口。那寒意深入骨髓,
几乎冻结了他的心跳。屏幕上的乱码来电疯狂跳动,嗡嗡的震动声不再是单纯的噪音,
而是一种邪恶的共鸣,震得他握着手机的手掌骨节发白,麻木感正从指尖向手臂蔓延,
对抗着大脑撕心裂肺的“不要接”的呐喊。窗玻璃上,那只刚刚消失的手的位置,
那片深沉的黑暗里,骤然亮起两点微弱的光。不是反射,
是某种生物自身散发出的、浑浊而冰冷的幽光,如同深潭底部的磷火,
死死锁定了林野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那两点幽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
一个低沉、湿黏、仿佛无数气泡在粘稠泥浆中破裂的喉音,贴着破裂的玻璃缝隙,
清晰地钻了进来:“……看……见……你……”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
狠狠凿在林野的鼓膜上,直抵脑髓。它知道他在里面!它就在那里,
隔着即将彻底粉碎的屏障!裂纹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猛地向外扩张了一圈,
更多的寒气汹涌而入,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几乎将他肺里的空气都冻结了。
“呃……”林野的牙关咯咯作响,视线被冷汗和泪水彻底模糊,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乱码和那条“数到三百”的短信在扭曲的水光中重叠、旋转。一百六十!
他几乎是用灵魂在嘶吼这个数字,试图用它构筑最后一道虚无的堤坝,
抵挡那来自深渊的凝视和宣告。指尖距离那致命的绿色接听键,只剩下最后一层汗水的距离,
那震动带着蛊惑的魔力,牵引着他麻木的肌肉。窗外的两点幽光骤然贴近,
几乎要嵌进裂纹之中,玻璃不堪重负的呻吟变成了尖锐的哀鸣,
裂纹中心的那一小块玻璃向内凸起,形成一个危险的、布满蛛网的白点,
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砰!砰!砰!不是来自窗户,而是卧室门!
沉重、急促、带着门板剧烈震颤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野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有什么东西……在撞他的卧室门!就在屋内!一百六十一!
林野的思维被这突如其来的门内撞击彻底劈碎,仿佛灵魂出窍般僵在原地。
窗外的两点幽光倏地转向,死死钉在了卧室门的方向!
那低沉湿黏的喉音发出一声困惑而暴怒的咕哝:“……谁……?
”门板在重击下发出濒死的呻吟!砰!砰!砰!每一次撞击都比上一次更沉重、更疯狂,
门框边缘的墙皮簌簌掉落,细小的灰尘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晕里飞扬。那不是试探,
是纯粹的、狂暴的破坏欲!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卧室外面,在客厅里,
正不顾一切地要闯进来!手机屏幕上的乱码符号依旧在疯狂跳动,
嗡嗡的震动声顽固地钻入耳道,
纹不堪重负的细响、以及那两点冰冷幽光的凝视混合成一片混沌的、要将他撕碎的噪音地狱。
他该怎么办?窗外的怪物近在咫尺,玻璃随时会彻底崩溃。门外的撞击者狂暴而直接。
手机……那诡异的来电仿佛带着诅咒!
一百六十二……这个数字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被门外又一次猛烈的撞击轰散!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踉跄退去,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试图远离门和窗户这两处死亡威胁的中心。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他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来。手机脱手而出,
“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的阴影里,屏幕朝下,但机身那疯狂的震动却并未停止,
反而因为接触地面而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
门锁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尖鸣!锁舌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变形、崩开!
门板向内猛地凸起一大块,裂缝从锁眼处向上撕裂!林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冲破肋骨!他看到门外黑暗中,一个模糊的、异常高大的轮廓在晃动,
带着非人的力量。窗玻璃上的裂纹也在这瞬间发出了更密集的“噼啪”声!
那只抵在裂痕中心的“手”——或者说那个坚硬沉重的东西——似乎被门内的动静彻底激怒,
猛地加大了力量!中心那块布满蛛网的白点向内凸起得更加明显,几乎要脱离玻璃本体!
冰冷的阴风呼啸着从裂缝涌入,卷起地上的灰尘,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和腐土腥气,
直扑林野的面门。“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脸。
视线被狂风吹得一片模糊,只能看到门上那个巨大的凸起在黑暗中剧烈颤抖,
锁舌彻底失效的“咔哒”声清脆得令人绝望!门,就要被撞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窗外的撞击和门外的撞击诡异地同步了!砰——!哗啦——!!!卧室门终于不堪重负,
猛地向内崩开!门板重重拍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而窗玻璃上那承受了所有压力的中心点,
也在这同一刹那彻底碎裂!一小块三角形的尖锐玻璃碎片向内激射而出,
“夺”地一声深深钉入林野头顶上方的墙壁!紧随其后的,
是大量细碎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哗啦啦倾泻在地板上!
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毫无阻碍地从窗户的破洞灌入!
林野被这双重爆响震得耳鸣不止,眼前发黑。他死死贴着墙壁,心脏停跳了一瞬,
视线在狂风的吹袭下艰难地聚焦——门口,一个庞大的身影堵住了所有光线。那绝不是人形!
轮廓臃肿扭曲,散发着比窗外涌入的腐臭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它微微佝偻着,
似乎刚刚撞门的冲击让它也晃了一下。但下一秒,它猛地抬起头,动作僵硬而迅猛!
手机屏幕的光从地上微弱地反射上来,勉强照亮了来者的下半张脸。一张惨白浮肿的脸,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和暗红色的牙龈。嘴唇乌紫,下巴不自然地歪斜着,
像是脱臼了。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贪婪。
林野的血液瞬间冻结——这张脸,他认得!是楼下那个总在打瞌睡的保安,老陈!
但他现在……绝不仅仅是“人”!
他身上那件深蓝色的保安制服被某种粘稠的、半透明的物质撑得鼓胀欲裂,
袖口处露出的手肿胀发黑,指甲尖长弯曲。他的一条腿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
脚踝关节呈现出可怕的反折。老陈——或者说,
这个顶着老陈皮囊的东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仿佛野兽找到猎物的咕噜声,
浑浊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贴墙而立的林野。它无视了地上嗡嗡震动的手机,
无视了窗外灌入的狂风暴雨和那两点依旧悬在破洞外的幽光,迈开了那条反折的腿,
以一种极其怪异、却又带着可怕力量的姿势,一步,一步,踏着满地的玻璃碎渣,向他逼来。
湿滑的粘液从它肿胀的制服下摆滴落,在玻璃渣上留下蜿蜒的、反射着微光的痕迹。
一百六十二!这个数字在喉头被恐惧碾成粉末。
老陈——那顶着人皮的怪物——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反折的脚踝踩在碎玻璃上,
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粘稠的液体从肿胀的裤管渗出,
在尖锐的玻璃渣上拉出长长的、反光的丝线。那股浓烈的腥甜混合着窗外灌入的泥土铁锈味,
几乎凝成实体,堵塞住林野的鼻腔和喉咙。它肿胀发黑的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
尖长的指甲在手机屏幕反射的微光下泛着污浊的油光,直直抓向林野的面门!一百六十三!
林野的灵魂在尖叫,身体却像被钉死在冰冷的墙壁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高频震颤,
却无法挪动分毫。瞳孔里只剩下那只不断放大的、非人的手爪,
指甲尖端离他的眼球只剩不到半尺!脚下,那该死的手机还在疯狂地震动,
嗡嗡声贴着地板钻进骨头缝里,与怪物喉间满足的咕噜声、窗外呼啸的风雨声搅拌在一起,
疯狂撕扯他仅存的意识。就在那污黑的指甲几乎要触碰到他睫毛的瞬间——“吼——!
”一声狂暴、嘶哑、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从窗外炸响!比惊雷更近,更暴戾!
那两点原本悬在破洞外的浑浊幽光,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充满恶意与饥饿的凶芒!紧接着,
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黑影,带着摧枯拉朽的蛮力,狠狠撞在窗框剩余的玻璃和木框上!轰隆!
!!整面墙壁都在呻吟!残余的玻璃瞬间化为齑粉,木屑与窗框碎片如同霰弹般向内激射!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一股截然不同的、如同腐烂沼泽般浓烈百倍的恶臭,
排山倒海般冲入房间!那股冲击力之强,竟将正扑向林野的怪物老陈撞得一个趔趄,
抓向林野的手爪擦着他的头皮挥空,“嗤啦”一声在墙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一百六十四!林野被狂风吹得向后猛撞在墙上,后脑勺磕得眼前金星乱冒,
却也因此侥幸避开了那致命一爪。他惊骇欲绝地抬眼望去,只见窗外那撞破的窟窿边缘,
一个庞大到几乎塞满整个窗口的轮廓正狂暴地扭动着。借着手机屏幕在地上顽强透出的微光,
他勉强看清了那东西的一部分——覆盖着湿漉漉、沾满泥浆和腐败水草的黑毛,
皮肤是溃烂的深绿色,
一条粗壮得如同巨蟒、却布满吸盘和倒刺的“肢体”正狂暴地拍打着窗框,
每一次落下都让地板震颤!那两点浑浊的幽光,
赫然是它头颅上两只巨大的、没有眼皮的眼睛,此刻正燃烧着贪婪的火焰,
死死锁定在房间内的两个“猎物”身上!怪物老陈站稳了扭曲的身体,
浑浊的死鱼眼转向窗外的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冒犯的低沉咆哮,充满了警告。
它似乎被这更庞大、更具威胁的存在激怒了。两个怪物,一个在门内,一个在破窗之外,
无形的对峙在充满碎屑、雨水和恶臭的狭窄空间里瞬间形成。空气凝固了,
只有窗外风雨的咆哮、地上手机持续不断的嗡嗡震动,以及两头怪物粗重、非人的喘息声。
一百六十五!林野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他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像一片在狂风暴雨中即将被撕碎的枯叶。左边是散发着腥甜腐臭、扭曲变形的保安老陈,
右边是窗外塞满视野、散发着沼泽恶臭的恐怖巨影。它们互相敌视,却又都对他垂涎三尺!
脚下,那催命的手机依旧在黑暗中嗡鸣,绿色的接听键像一只恶魔的眼睛,
在玻璃碎片和灰尘中幽幽闪烁。怎么办?逃?往哪里逃?门被老陈堵着,
窗户是那头巨兽的血盆大口!数数?那微弱的数字在两头洪荒巨兽的威压下,
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百六十六……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碾碎。就在他绝望到极点的瞬间,
两头对峙的怪物似乎达成了某种原始的默契——几乎在同一刹那,它们同时动了!
老陈猛地转身,佝偻却异常迅猛地再次扑向林野!而窗外那条布满吸盘和倒刺的粗壮肢体,
如同攻城锤般带着腥风,呼啸着越过破碎的窗台,直直捣向房间中心!目标,
赫然也是蜷缩在墙角的林野!一百六十七!那数字不是数出来的,
是心脏在肋骨牢笼里撞碎的哀鸣!两道死亡的阴影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带着各自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同两堵倾倒的巨墙,将他渺小的身影完全吞噬。
腥甜腐臭的风是老陈的先锋,那肿胀发黑的手爪撕裂空气,直取咽喉!窗外,
那条覆盖着腐泥水草的粗壮肢体带着沉闷的呼啸,搅动着腥风暴雨,
吸盘和倒刺在手机微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目标是他的胸膛!时间被压缩成薄薄的一片,
林野甚至能看清老陈爪尖上凝结的粘稠污垢,
能感受到窗外巨兽肢体带起的劲风割裂面颊的刺痛。逃?无处可逃!躲?两面夹击!
大脑在极致的恐惧下反而榨出一丝诡异的清明——向下!
身体的本能抢在思维之前做出了反应!他像一滩融化的蜡,猛地向冰冷的地板瘫软下去,
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玻璃碎渣上,刺痛瞬间炸开,却成了此刻唯一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轰!!!!头顶上方,两道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在了一起!老陈那非人的手爪,五指如钩,
带着撕裂皮肉的决心,与窗外巨兽那条布满吸盘倒刺的、如同攻城巨锤般的肢体,
在原本属于林野头颅所在的位置,发生了恐怖的碰撞!一声令人牙酸骨裂的闷响!
那不是金属撞击,更像是朽木被巨力碾碎,混合着粘稠液体被猛烈挤压的噗嗤声!
老陈肿胀的手腕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内扭曲、塌陷,几根尖长的指甲瞬间崩断,
乌黑的粘液和某种暗红色的组织碎片飞溅开来,
有几滴腥臭滚烫的液体溅到了林野蜷缩的脊背上!它喉咙里爆发出绝非人声的痛苦嘶嚎,
那嘶嚎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
那条反折的腿在玻璃渣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窗外巨兽的肢体也被狠狠弹开,
吸盘在撞击中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几根倒刺明显折断了,
深绿色的溃烂皮肤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同样喷溅出散发着浓烈沼泽恶臭的粘稠液体。那巨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比之前更加狂暴愤怒,窗框残存的木料在它躯体的狂暴扭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多的碎片簌簌落下。两只巨大的、燃烧着贪婪与痛楚的浑浊巨眼,
死死盯住了房间内造成它痛苦的源头——那个散发着腥甜气息的“同类”!
林野蜷缩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脸几乎贴着满地的玻璃碎屑和粘稠污迹,
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疯狂地泵动着濒死的血液。一百六十八!他尝到了嘴里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知是牙龈咬破,还是恐惧灼伤了喉咙。头顶上方,
两个怪物短暂的交锋留下的余波仍在震荡,腥臭的液体滴落,粘稠的、恶臭的、滚烫的,
混杂着冰冷的雨水。剧痛从膝盖蔓延,
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深的绝望——它们只是暂时被彼此阻挡了,而自己,
依旧被困在这血腥的斗兽场中央!手机!那嗡嗡的震动声从未停止,
此刻正顽强地从他脸侧的地板传来,绿色的幽光透过玻璃渣的缝隙,
微弱地映亮了他沾满冷汗和污迹的脸颊。那光点,像恶魔诱惑的低语,离他蜷缩的手指,
近在咫尺。一百六十九!冰冷的玻璃碎屑刺入掌心,剧痛却像一针强心剂,
猛地刺穿了他因恐惧而麻木的神经。那震动,那嗡嗡声,像毒蛇的芯子舔舐着他的耳膜,
又像无形的钩子,拖拽着他蜷缩在地的躯体。不能碰!理智在尖叫,那东西是诅咒!是引线!
但身体的本能,那深植于绝望土壤中的求生欲,却驱使着他颤抖的手指,
在湿滑粘稠的地板上,摸索着,痉挛着,向那片幽幽的绿光探去——指尖,在下一秒,
无可避免地、重重地按在了那冰凉的、疯狂震动的屏幕上!“嗡——”手机屏幕骤然熄灭!
那如同垂死野兽挣扎般的震动,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死寂。
一种比之前所有喧嚣和撞击更为恐怖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房间。
只有窗外风雨的嘶吼和两头怪物粗重、带着痛楚与怒火的喘息声,填充着这令人窒息的真空。
连滴落的粘液和血污砸在玻璃渣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林野僵住了,
指尖残留着那冰冷的触感和最后一下剧烈的震颤。他做了什么?他接通了?还是……挂断了?
那诡异的铃声没有响起,只有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静止。一百七十!
这念头像冰锥刺入脑海。他猛地抬头。地上那原本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像一块冰冷的墓碑。然而,这死寂只持续了一瞬。
“滋啦……”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电流穿过朽木的杂音,
毫无预兆地从那漆黑的手机内部响起,短促得如同幻觉。紧接着——嗡!
手机屏幕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不是接通的绿色,不是来电的诡异幽光,
而是纯粹的、冰冷的、带着灼烧感的惨白!这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撕裂了房间的昏暗,
将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粘稠污迹、扭曲的阴影,以及林野那张因惊骇而扭曲变形的脸,
都照得纤毫毕现,如同曝光过度的相片底片!“吼——!”窗外那头巨兽首当其冲,
两只巨大的、燃烧着浑浊火焰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狠狠灼伤!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缩,
那条布满吸盘和倒刺的肢体狂乱地挥舞着,重重砸在窗框残骸上,木屑与泥浆飞溅!
它似乎对这强光有着本能的、极度的厌恶和恐惧。而近在咫尺的怪物老陈,反应更为剧烈!
那张惨白浮肿的脸在强光下如同融化的蜡像,浑浊的死鱼眼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喉咙里爆发出一种非人的、混合着极度痛苦和纯粹恐惧的尖啸!
它猛地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同样肿胀发黑的手臂,死死地遮挡住面孔,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像是被无形的电流贯穿。它身上那股浓烈的腥甜腐臭气息,在这白光的照射下,
仿佛变得更加刺鼻,甚至开始蒸腾起若有若无的、带着焦糊味的黑烟!白光!对它们有效!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林野被恐惧冻结的思维!一百七十一!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重新奔涌的声音。机会!这突如其来的白光,这诡异的手机,
竟成了他绝境中唯一的、意想不到的屏障!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膝盖和手掌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空隙!
门?被老陈堵着,而且它只是暂时被强光刺痛!窗?那头巨兽虽然后退,但破洞仍在,
它暴怒的肢体就在外面狂舞!他的目光,在惨白强光的照耀下,
疯狂地扫视着这个如同炼狱的卧室。墙壁冰冷,家具倾倒,满地都是致命的碎片……等等!
墙角!在衣柜和墙壁之间,被倾倒的椅子挡住的那个狭窄缝隙!
那是他小时候捉迷藏才会钻的地方!白光不可能持续太久!手机屏幕已经开始剧烈地闪烁,
光芒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濒临崩溃的电流声。老陈捂着脸的手臂在颤抖,
遮挡下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似乎在艰难地适应这强光。
窗外巨兽的咆哮也渐渐转为更加狂暴的蓄力,那条粗壮的肢体不再狂乱挥舞,
而是绷紧了肌肉,吸盘收缩,倒刺狰狞,显然准备发动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就是现在!
一百七十二!林野的心脏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无视了膝盖的刺痛,用尽全身力气,
手脚并用地向那个狭窄的墙角缝隙扑去!身体擦过冰冷的地板和尖锐的玻璃渣,
留下几道新的血痕。他像一条濒死的鱼,拼命地扭动着,
将自己挤进那个布满灰尘蛛网的狭小空间,蜷缩起身体,
用倾倒的椅背作为最后一道脆弱的屏障。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阴影的瞬间——手机屏幕的惨白光芒如同燃尽的蜡烛,猛地彻底熄灭!
黑暗,带着两头怪物被彻底激怒的狂暴气息,如同滔天巨浪,轰然回卷,
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瞬间糊住了林野的眼睛,
也淹没了最后一丝侥幸。他死死蜷缩在墙角缝隙里,
冰冷的墙壁和倾倒的椅背是此刻仅有的屏障,单薄得如同纸糊。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
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擂中,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膝盖和掌心的剧痛,
提醒他这脆弱的“藏身之处”有多么可笑。“嗬……嗬嗬……”前方,近在咫尺的地方,
传来了怪物老陈粗重、压抑的喘息。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痛苦,
而是混合着被强光灼伤的暴怒和一种重新锁定猎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黑暗中,
林野能清晰地听到它拖拽着那条反折的腿,在玻璃碎渣上刮擦挪动的刺耳声响,
正一步步向墙角逼近。那股浓烈的腥甜腐臭,如同有形的触手,穿透椅背的缝隙,
缠绕上他的脖颈,冰冷而窒息。窗外,那头巨兽的咆哮声陡然拔高,带着被彻底激怒的狂躁!
它似乎完全放弃了警惕,被林野最后那一下按亮手机屏幕的行为彻底点燃了凶性。
“轰隆——!!!”不再是试探性的撞击,这一次是毁灭性的冲撞!
整面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远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窗框残存的朽木和砖石如同脆弱的饼干般碎裂、崩塌!
雨水裹挟着冰冷的泥浆和刺鼻的沼泽恶臭,如同决堤的洪流,狂暴地灌入房间!
那巨大的破洞瞬间扩大了不止一倍,几乎吞噬了整扇窗户的轮廓!
一个庞大得令人绝望的阴影,蠕动着、挤压着,带着摧枯拉朽的蛮力,
硬生生从那破开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豁口中,向屋内探入!
林野感到身下的地板在疯狂震颤,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掉进他的头发和衣领。黑暗中,
他只能凭借声音和那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来判断——那东西,进来了!它的一部分,
那覆盖着湿漉漉黑毛和溃烂深绿色皮肤的恐怖躯体,正强行挤入这个狭窄的囚笼!
狂风卷着雨点和腥臭扑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吼——!
”老陈发出一声短促而凶戾的咆哮,仿佛在警告这个侵入自己“领地”的庞然大物,
又像是在为自己即将到口的猎物宣示主权。它显然被巨兽的暴力入侵激怒了,但更多的怒火,
依旧牢牢锁定在缝隙里那个散发着活人气息的“小点心”身上。
林野能感觉到它肿胀、散发着恶臭的身体几乎贴到了倾倒的椅子上,
那令人作呕的气息近在鼻端。完了……被堵死了!墙角这个缝隙,在两头怪物的夹击下,
瞬间从脆弱的庇护所变成了绝望的棺材!一百七十三!这个数字像冰渣一样滑过林野的脑海,
带着濒死的麻木。膝盖的剧痛和手掌被玻璃割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烧着,
但此刻都远不及那两头巨兽逼近带来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惧。
…滋滋……沙沙沙……”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老旧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电流杂音,
毫无预兆地从林野脚边不远处的地板上响起!是那个手机!它没有沉寂!
在那刺目的白光熄灭、黑暗降临之后,它竟然再次发出了声音!
但这声音与之前的震动、铃声、乃至那恐怖的惨白强光都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更诡异、更无序的噪音,像是信号被干扰,又像是……某种信号正在强行介入!
这细微的、在风雨和怪物咆哮声中几乎被淹没的杂音,却像一根冰冷的针,
瞬间刺破了林野被恐惧冻结的感知。他全身的汗毛在刹那间倒竖起来!
一股比面对两头怪物更加阴冷、更加未知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那手机……那该死的东西……它到底想干什么?!黑暗中的杂音如同鬼魅的窃窃私语,
微弱却顽固地钻进林野的耳朵,每一个不规则的“滋啦”声都像小刀在刮擦他的神经。
他蜷缩在墙角,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生怕一丝微弱的气流都会暴露自己,或者……惊扰了那个正在发出诡异声响的手机。然而,
这细微的异响,在两头被暴怒和饥饿支配的怪物那震耳欲聋的咆哮与喘息中,
似乎并未引起它们丝毫的注意。
它们的感官完全被彼此的威胁和林野这个唾手可得的“血食”所占据。“嗤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撕裂声几乎贴着林野的头皮响起!是怪物老陈!
它那只完好的、肿胀发黑的手爪,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狠狠抓在了遮挡林野的倾倒椅背上!
脆弱的木料如同纸片般被撕裂开来!几根锋利的木刺擦着林野蜷缩的肩膀飞过,
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透过椅背新撕裂的破口,
林野甚至能隐约看到黑暗中老陈那张浮肿惨白的脸上,浑浊的死鱼眼中燃烧着贪婪的凶光,
以及嘴角咧开时露出的、沾着粘液的尖利牙齿!它找到他了!“吼——!
”窗外那头巨兽似乎也感应到了老陈的得手,发出一声更加焦躁狂暴的咆哮,
充满了被抢夺猎物的愤怒!那条强行挤入房间、布满吸盘和倒刺的粗壮肢体猛地扬起,
带着搅动风雨的呼啸,如同一根巨大的攻城槌,不再是无目标的拍打,
而是带着毁灭性的精准,狠狠朝着老陈和林野藏身的墙角方位砸了下来!
腥臭的泥浆和冰冷雨水随着它的动作泼洒而下!两面夹击!真正的绝杀!一百七十四!
林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绝望。身体死死蜷缩,却无处可藏。
头顶是巨兽砸落的恐怖肢体,带着沉闷的死亡呼啸;面前是撕裂椅背、直探而入的鬼爪,
散发着腐肉的恶臭!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道死亡阴影即将把他彻底碾碎的瞬间——“滋啦……沙沙……沙……喂?
……能……听到吗?……林野?……”那个从地板上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
猛地清晰了一瞬!
一个极其微弱、失真严重、仿佛隔着无尽干扰和遥远距离传来的、人类的呼唤声,
极其突兀地,从那漆黑的手机里传了出来!那个呼唤声像一根冰冷的救命稻草,
猛地刺入林野被绝望淹没的意识!“林野?”——那失真、遥远的嗓音,
带着电流的沙沙杂音,如同鬼魂的低语,却分明是人类!一百七十五!
这念头像炸雷般劈开混沌。恐惧与荒谬交织,让他浑身剧颤。手机不是诅咒的源头?
难道是……救援?声音断断续续,
物的咆哮:“沙沙……坚持住……滋啦……别碰……光……”每一个词都裹挟着刺耳的干扰,
仿佛信号正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林野的心脏狂跳,几乎撞碎肋骨。希望?陷阱?他分不清!
但本能驱使他蜷缩得更紧,指甲抠进墙缝的灰泥里,血和冷汗混在一起。“吼——!
”老陈的鬼爪停在半空,浑浊的死鱼眼第一次没锁定林野,
而是茫然地转向声音来源——那漆黑的手机!它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嘶嘶声,
仿佛被这突兀的人声搅乱了猎食的专注。窗外的巨兽也猛地一顿,
砸落的恐怖肢体悬在风雨中,吸盘收缩,倒刺微颤,燃烧的巨眼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似在分辨这新的“威胁”。两头怪物短暂的迟疑,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一百七十六!
林野抓住这瞬息的机会!身体像绷紧的弓弦,他拼命压低声息,耳朵却死死贴向地板。
手机里的声音又挣扎着响起:“……信号……干扰……滋啦……跑……东墙……”东墙?
那里只有斑驳的砖石和倾倒的书架!绝望的迷雾中,一丝微光闪现——难道有生路?
但下一秒,杂音骤变,化作尖锐的嗡鸣,如同千万只毒蜂在手机内部炸开!
老陈被这噪音激怒,猛地回神,腐烂的脸扭曲着,鬼爪再次探向椅背裂缝!
窗外巨兽的咆哮也重新蓄力,肢体肌肉虬结,准备碾碎一切!
林野的呼吸卡在喉咙——那声音,是救赎,还是催命的丧钟?一百七十七!他死死盯着手机,
黑暗中,那漆黑的屏幕边缘,
竟渗出一丝诡异的、幽蓝色的光晕……那丝幽蓝的光晕如同从深海渗出的磷火,
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浓稠的黑暗,在手机漆黑的屏幕边缘无声地流淌、蔓延。
它不像之前的惨白强光那样霸道、灼热,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
如同某种活物的呼吸,规律地明灭着。“滋啦——嗡——!”尖锐的嗡鸣声骤然拔高,
不再是杂音,而是化为一种高频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手机内部猛烈地迸发出来!
这声音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瞬间刺透了风雨声和怪物的咆哮,直直扎进林野的耳膜深处,
让他脑仁一阵剧痛,几乎要抱头蜷缩!这突如其来的、非自然的噪音,
终于彻底扰乱了怪物老陈和窗外巨兽的行动节奏!
老陈那只即将撕裂椅背、抓向林野的鬼爪猛地一顿!它浮肿惨白的脸上,
浑浊的死鱼眼剧烈地转动着,死死盯住地上那发出刺耳噪音和诡异蓝光的手机,
喉咙里发出一种困惑而暴躁的低吼。那蓝光似乎对它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让它本能地感到不适,甚至……一丝被冒犯的狂怒?它覆盖着粘液的尖牙呲得更开,
但伸向林野的爪子却微微偏移了方向,似乎在那噪音和蓝光的干扰下,
暂时失去了精准的目标锁定。窗外的巨兽反应更加直接!
那悬停在半空、蓄势待发的恐怖肢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抽打了一下,
覆盖着湿漉漉黑毛和溃烂深绿色皮肤的表皮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吸盘疯狂地开合收缩,
倒刺不安地抖动。它燃烧着浑浊火焰的巨眼在黑暗中痛苦地眯起,
庞大的躯体发出一阵带着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忌惮的低沉嘶鸣,砸落的动作硬生生僵滞住了!
那高频的噪音和冰冷的蓝光,似乎对它敏感的感官造成了比强光更直接的伤害或干扰!机会!
一百七十八!林野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这诡异的噪音和蓝光,虽然同样危险未知,
却意外地为他争得了宝贵的、或许是最后的一线喘息之机!
他脑子里疯狂回荡着手机里最后传来的破碎信息:“跑……东墙……东墙!”东墙!
他猛地扭头,在手机屏幕边缘渗出的微弱蓝光照耀下,瞳孔因极度紧张而收缩。东墙!
那里只有倾倒的书架和后面冰冷的砖石!书架在之前的冲撞中早已歪斜,
露出后面斑驳的墙面。有什么?暗门?不可能!这老房子的结构他太熟悉了!还是……等等!
书架后面!林野的目光死死钉在书架与墙壁的缝隙处,借着那幽蓝的、不断明灭的光线,
他似乎看到……那被书架半遮挡的墙面上,靠近地面的位置,砖石的缝隙似乎……特别深?
颜色也更深?像是一块被糊住又被震裂的……旧痕迹?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封死的……猫洞?
或者……某种更小的通道入口?一百七十九!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
绝望中滋生出近乎疯狂的决断!“嗡——咔咔咔咔!”手机的噪音骤然扭曲、变形,
仿佛内部的零件正在崩坏、碎裂!那幽蓝的光晕也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的频率越来越快,
亮度却在诡异的增强,蓝得发紫,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炸开!这濒临极限的状态,
显然无法再长时间压制两头被激怒的巨兽!老陈的困惑已经化为被戏弄的暴怒,
它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威胁的咆哮,那只停顿的鬼爪重新开始发力,撕裂的椅背木屑飞溅!
窗外的巨兽也似乎开始强行适应那噪音,庞大的身躯再次蓄力,
绷紧的恐怖肢体发出令人心悸的骨节摩擦声,蓄势待发的毁灭性力量重新凝聚!就是现在!
一百八十!林野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压榨生命潜能的力量!他不再去看那闪烁尖叫的手机,
不再理会头顶即将落下的巨爪和面前撕裂的鬼手!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
都凝聚成一个动作——像一枚被绝望弹射出的炮弹,他手脚并用,
不顾一切地朝着东墙墙角、那个被倾倒书架半掩的、疑似裂痕或旧洞口的位置,
猛地扑了过去!膝盖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身体擦过地面的玻璃渣带来新的刺痛,
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撞开它!钻进去!林野的身体狠狠撞上倾倒的书架残骸,
腐朽的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彻底散架!碎裂的木片和几本硬壳书砸落下来,
沉重的书角磕在他的后脑和背上,带来一阵眩晕的钝痛。但他根本顾不上!
膝盖和手掌的伤口在粗暴的摩擦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火辣辣地灼烧着神经,
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压抑着痛苦的闷哼,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肩头,
像一头困兽,朝着书架后那片被幽蓝光线勾勒出的、颜色异常深暗的墙缝猛力撞去!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伴随着骨头与坚硬砖石碰撞的钝响!
预想中穿透薄墙或者撞开破洞的触感并未传来,迎接他的是冰冷、粗糙、毫无缝隙的坚实!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浇透全身——不是洞口!只是一道深一点的旧裂缝!一百八十一!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停止跳动。“嗡——轰!!!”就在他撞上墙壁的同一刹那,
手机发出的刺耳高频噪音达到了顶点,随即如同被掐断般戛然而止!
那幽蓝发紫、疯狂闪烁的光晕骤然熄灭!绝对的黑暗如同浓墨般再次泼下,
瞬间吞噬了所有光源!只有手机屏幕最后熄灭的位置,留下一点灼烧视网膜般的残影。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噪音的消失,如同解除了某种无形的束缚!“吼——!
”老陈被彻底激怒了!林野撞击墙壁的声响和气息的波动,在黑暗降临的瞬间,
无比清晰地暴露了他的位置!那只肿胀发黑的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腥风,再无阻碍,
猛地穿透了早已支离破碎的椅背残骸,直直抓向林野蜷缩在墙角的身影!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死亡近在咫尺!窗外,那头巨兽也发出了震碎耳膜的狂吼!
失去了噪音和蓝光的干扰,它庞大的肢体带着积蓄已久的、摧枯拉朽的毁灭力量,
如同崩塌的山峰,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泥浆,轰然砸落!
目标正是林野和那只该死的小东西所在的墙角!空气被挤压发出沉闷的爆鸣!两面夹击!
避无可避!一百八十二!林野的瞳孔在黑暗中绝望地放大,
他甚至能“听”到鬼爪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巨兽肢体砸落时搅动的恐怖风压!
身体的本能让他死死贴住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退,只能等待被碾碎的命运。“咔嚓!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绝境中,一个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
从他肩头刚刚猛烈撞击过的墙缝处响起!不是砖石碎裂的声音,
更像是……某种薄薄的、覆盖在表面的硬壳被撞破了!
一股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带着浓重地下泥土腥气和朽木味道的气流,
猛地从那道裂缝中喷射出来,直接扑打在林野汗湿的脖颈和脸颊上!这气流如此突兀,
与房间里的沼泽恶臭截然不同!一百八十三!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墙后面有空间?!
老陈的鬼爪已经触及了他的衣领!指尖冰冷黏腻的触感让林野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头顶,
巨兽肢体砸落的阴影带着死亡的气息完全笼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剧痛!
林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
不顾一切地将身体再次狠狠撞向那道刚刚喷出冷风的裂缝!这一次,他不再用肩膀,
而是侧过身,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冲击力,猛地顶向裂缝的中心!“哗啦——!
”一声远比刚才响亮的碎裂声爆开!那道深色的“裂缝”根本不是砖缝,
而是一层干涸板结、不知覆盖了多少年的厚厚泥灰!在两次猛烈的撞击下,
尤其是这一次精准的冲击,它如同腐朽的蛋壳般彻底崩碎了!
一个仅容一人勉强挤过的、不规则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墙壁底部!
洞口边缘参差不齐,露出里面更加幽深的黑暗,那股冰冷的地下气息瞬间变得浓郁无比!
“嘶啦!”鬼爪撕裂了林野后背的衣物,带起几道火辣辣的血痕!
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在他的后颈!“轰——!!!”巨兽的肢体也同时砸落!
整个墙角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砖石、木屑、书籍碎片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
狂暴的气流和冲击波将林野的身体狠狠向前推去!一百八十四!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洞口出现的瞬间,死亡的爪牙已经擦身而过!林野顺着那狂暴的推力,如同被巨浪拍打般,
一头扎进了那个散发着阴冷泥土气息的漆黑洞口!
肩膀和侧身狠狠刮过洞口边缘粗糙尖锐的砖石棱角,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不管不顾,
手脚并用地向里猛钻!身后,
是两头怪物因猎物突然“消失”而发出的、混合着暴怒与困惑的惊天咆哮!
老陈的鬼爪疯狂地抓挠着洞口边缘的碎石,试图扩大缺口;巨兽的肢体则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地轰击着那面残破的墙壁,试图将整个角落彻底捣毁!
砖石崩塌的巨响和怪物狂躁的嘶吼在身后交织成地狱的交响,碎石和烟尘从洞口簌簌落下,
砸在林野身上。他不敢回头,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抽吸着洞内冰冷污浊的空气,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爬去!一百八十五!
身后砖石崩塌的巨响和怪物疯狂的嘶吼被狭窄的通道扭曲、放大,如同地狱的号角紧追不舍!
每一次巨兽的撞击都让整个通道剧烈震颤,泥土和碎屑簌簌落下,
像冰冷的雨点砸在林野的头上、背上。老陈鬼爪刮擦洞壁的声音尖锐刺耳,
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拗,仿佛那腐烂的手指下一秒就能钩住他的脚踝!
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林野几乎是贴着冰冷湿滑的地面向前蠕动。
肩膀和侧身被洞口砖石刮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与粗糙地面的摩擦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
充斥着他的鼻腔。膝盖的旧伤在剧烈的爬行中仿佛被重新碾碎,每一次屈伸都牵扯着神经,
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通道里污浊阴冷的空气,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仿佛来自更深地底的腐朽气息。他不敢停!
哪怕一丝的迟疑都会被身后那毁灭性的力量追上!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吞噬了所有方向感。
他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前!
手掌在湿滑的泥地和尖锐的石子上磨得血肉模糊,但他感觉不到,或者说,
身体上任何一处疼痛都被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恐怖所覆盖。“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贴着洞口炸响,紧接着是更加狂暴的撞击!整个通道仿佛要塌陷!
一大块湿冷的泥土混着碎石猛地砸在林野的背上,砸得他闷哼一声,差点岔气!烟尘弥漫,
呛得他剧烈咳嗽。洞口方向传来老陈更加焦躁和愤怒的嘶嘶声,
以及巨兽肢体疯狂捣毁墙体的、令人肝胆俱裂的沉闷轰隆声!它们进不来!
但它们正试图彻底拆毁这条通道的入口,把他活埋,或者逼出来!
这念头让林野的血液几乎冻结!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像一条受伤的蛇,
拼命扭动着身体向前猛蹿!通道似乎在前方微微向下倾斜,黑暗更加深邃。他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用手疯狂地向前探去——指尖突然触到的不是泥土,也不是砖石!
而是一种冰冷、湿滑、带着某种奇异弹性的东西!像……皮革?又或者……某种厚实的菌毯?
一百八十六!这诡异的触感让他全身汗毛倒竖!通道的尽头是什么?
指尖传来的诡异触感让林野浑身一僵,像被电流击中!那绝不是泥土或岩石的冰冷坚硬,
而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活物感——冰冷、湿滑,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
却又有着如同腐败内脏般的奇异弹性!菌毯?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一百八十七!
恐惧的毒液瞬间注入四肢百骸!他触电般缩回手,手脚并用地想要倒退,
但狭窄的通道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后背狠狠撞在湿冷的洞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就在他缩手的瞬间,那被他触碰过的区域,似乎……动了一下?不是整体的移动,
而是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涟漪!紧接着,那一片区域的黑暗,
竟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幽绿色荧光!这点荧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此突兀,
瞬间勾勒出前方一小片区域的轮廓——不是平坦的通道,
而是无数纠缠蠕动的、粗如手指的深色藤蔓状物!
它们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前方的通道壁、地面,甚至头顶,形成一张巨大而令人窒息的网!
那幽绿的光点,正是从其中几根“藤蔓”的末端渗出,如同恶毒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林野的呼吸彻底停滞,一股比身后怪物更原始的恐惧攫住了心脏!那不是藤蔓!
那湿滑粘腻的触感,那诡异的弹性,那如同活物般蠕动、泛着冷光的形态……是菌丝!
某种巨大得超出想象、覆盖了整个前方通道的恐怖真菌的菌丝网络!一百八十八!
他仿佛一头撞进了一张活着的、腐烂的巨口深处!幽绿的光点闪烁不定,如同在呼吸。
随着这微光,林野惊恐地看到,在那些粗壮菌丝缠绕的最深处,紧贴着洞壁的地方,
似乎……隐约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
像是一个人被厚厚的、湿漉漉的菌丝苔藓完全包裹、吞噬,
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姿势,如同琥珀里的昆虫标本。
是之前误入这里的牺牲者?还是……这恐怖真菌生长的“养料”?
“嘶嘶……嘶……”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虫豸在潮湿腐叶下爬行的声音,
从那片荧光闪烁的菌丝网络中弥漫开来。这声音并非来自听觉,
更像是一种直接钻进脑髓的冰冷呓语!就在林野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震慑得动弹不得时,
离他最近的一根粗壮菌丝,那顶端泛着幽绿光芒的部分,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
猛地抬了起来!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腐殖质臭气的液体从它抬起的尖端滴落。
那点幽绿的光芒,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饥渴!一百八十九!
一百九十!那滴落腐臭黏液的幽绿尖端,带着非人的饥渴,
如同毒蛇扑击般猛然朝林野的面门激射而来!速度之快,
在绝对黑暗中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惨绿光痕!
浓烈的、足以让胃袋痉挛翻搅的腐朽气味瞬间灌满鼻腔!林野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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