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我魂魄被勾,眼睁睁看着阴差把我塞进棺材。>“抓错了抓错了!
对门刚生孩子的媳妇才是正主!”我拼命喊叫。>阴差冷笑:“生死簿上写的可是你名字,
错不了。”>我低头看见锁链上浮现对门媳妇的名字,却惊恐发现我身上也显出同样的印记。
>那晚我冒险敲开产妇的门:“快逃!阴差要抓你!”>她怀里的婴儿突然睁开眼,
对我诡异地笑。>“傻小子,”产妇掀起襁褓,“看看清楚,谁才是该被勾走的魂?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好事的日子,我却在自家炕上挺尸——不是真死,
是冻僵了。那年的雪,邪性,鹅**子扯絮似的往下掉,没日没夜。风跟刀子似的,
卷着雪沫子,从窗户缝、门板缝里钻进来,带着哨子,呜嗷呜嗷地叫唤,听着就瘆得慌,
像谁家死了人吹的唢呐。窗户玻璃上结的冰花,厚得连外头是黑是白都分不清了。
我蜷在炕头,身上压了两床厚实得能闷死人的棉花被,像个大号蛹。可那寒气,刁钻,
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疙瘩。脑袋昏昏沉沉,
眼皮子重得像吊了秤砣。心里头就一个念头:熬过去,熬过这小年夜的寒气,开春就好了。
就在这半死不活、神思恍惚的当口,一股子透心凉的阴风,“呼啦”一下,
毫无征兆地灌满了整个屋子。那风冷得邪门,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
还有点儿……纸钱烧过的焦糊气?炕洞里明明还有点火气,可这风一吹,
屋里那点子暖和气儿,眨眼就没了影儿,跟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似的。
我整个人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冰凉的力道猛地从炕上提溜了起来,身子轻飘飘的,
没了半点分量。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我那穿着破棉袄的身子,还好好地蜷在炕上呢,
脸色青灰,跟冻硬的死猪肉一个色儿!可我……我这算是啥?我咋飘起来了?
没等我琢磨明白这见了鬼的事儿,那股阴风裹着我,像丢破麻袋似的,“嗖”地一下,
直接从糊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纸里穿了出去!那感觉,就像被塞进了一个冰窟窿做的滑道,
又冷又晕,四周是混沌的黑暗和呼啸的风雪声。也不知“飘”了多久,
那股拉扯的劲儿猛地一松。我“噗通”一下,
感觉自己重重地砸在了什么硬邦邦、冰凉的东西上。摔得我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那感觉,像是整个人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冰坨子里。好半天,我才哆嗦着,
勉强支棱起这轻飘飘的“身子”。抬眼一看,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窟窿底儿。
眼前是一片荒得不能再荒的乱葬岗子。惨白的月光,跟冰水似的,
稀稀拉拉地泼在高低起伏的坟包子上。枯树杈子像鬼爪子一样伸向黑黢黢的天,风一吹,
呜呜地响。雪没停,但落在这地方,连个声儿都没有,死寂死寂的。
就在这片死寂的坟圈子中间,戳着口大棺材!那木头,黑漆漆的,月光打上去,
连个反光都没有,吸光似的。棺材盖儿斜斜地掀开一半,露出个黑洞洞的口子,
像张等着吃人的大嘴。我正对着那棺材口发怵呢,旁边忽然响起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哗啦啦……哗啦啦……”我猛地一扭头,浑身的“血”都凉了!两个“人”!
一个又高又瘦,跟根竹竿成了精似的,身上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看不出本色的长袍子,
颜色像泡烂了的旧报纸。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颏儿,
青白青白的,没一点人色儿。另一个矮墩墩的,像个粗壮的树桩子,
穿着件同样破旧、但颜色偏暗的袍子。脸上也是模模糊糊,但能感觉到一股子蛮横的凶气。
俩“人”手里都拖着条老粗的铁链子,
那“哗啦啦”的瘆人动静就是这铁链子拖在冻硬的地上发出来的。铁链子黑沉沉的,
沾满了泥雪,每一环都透着股沉甸甸的、不祥的寒气。这俩玩意儿,
透出来的那股子阴冷死气,比腊月里的石头河还冻人!根本不是活物!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两个大字在疯狂打转——阴差!专门拘魂索命的鬼差!
那高个儿的阴差,兜帽下似乎扫了我一眼,那感觉像冰锥子刮过骨头。他没说话,
只是朝着那口敞开的黑棺材,极其僵硬地抬了抬他那枯树枝一样的手。矮胖的那个,
嗓门又粗又哑,像是破锣被砸了个窟窿,震得坟圈子里的雪沫子都簌簌往下掉:“时辰到咧!
磨蹭啥?自个儿进去!省得爷爷们费劲!”他手里那根粗铁链子不耐烦地抖动着,
发出“哗楞楞”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惧猛地攫住了我!活蹦乱跳一个大活人至少刚才还是,
咋能躺进棺材里?那不是咒自己死吗?“两位……两位差爷!”我扯着嗓子喊,
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在这空旷的坟地里显得又尖又细,“弄错了!肯定弄错了!
我没死!我好好地在自家炕上猫冬呢!你们抓错人了!
”那高个阴差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嗤笑。
矮胖阴差更是直接“呸”了一声,粗声恶气地吼道:“放屁!生死簿上写得明明白白!
王小柱,槐树屯的!腊月二十三子时三刻!就是现在!错不了!少他娘的废话!进去!
”他嘴里吼着,手上那根粗铁链子“哗啦”一抖,带着一股刺骨的阴风,
毒蛇般就朝我脚脖子缠了过来!那冰冷刺骨的铁链一触碰到我脚踝的“魂体”,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和麻痹感瞬间炸开,像被烧红的烙铁烫穿了骨头!
我“嗷”一嗓子惨叫出来,整个魂儿都痛得缩成了一团,意识像被重锤砸中,眼前阵阵发黑。
矮胖阴差压根不理会我的惨叫,手腕一抖,那铁链子就跟活过来似的,猛地收紧、发力!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我像个轻飘飘的破麻袋,被铁链子硬生生拖拽着,双脚离地,
朝着那口敞开的黑棺材直直地甩了过去!“砰!”一声闷响,
我感觉自己重重地砸进了棺材里。后脑勺磕在硬邦邦的棺材板上,撞得我魂体一阵剧烈震荡,
眩晕感铺天盖地。浓烈的木头腐朽味、泥土的腥气,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陈年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眼前是棺材盖内侧粗糙的木纹,
还有几道深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过的痕迹。恐惧像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我的脖子,
勒得我喘不上气。外面那两个索命的鬼差!我要被活埋了!被当成死人钉在这棺材里!“不!
不!!”我用尽所有力气嘶吼,声音在狭窄的棺材里嗡嗡回响,带着绝望的哭腔,“差爷!
真的错了!你们要抓的不是我!是对门!老张家!他家媳妇!刚生完孩子没几天!
身子弱得很!肯定是她!她才该是正主儿!”我语无伦次,
把能想到的信息都吼了出来:“她叫李秀娥!对!李秀娥!槐树屯张有福家的!
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你们查查!快查查生死簿!抓错人了啊!
”我拼命地用手或者说魂体凝成的手的形状去推头顶斜盖着的棺材板,
可那木板沉重得像座山,纹丝不动。冰冷的触感直透“掌心”。棺材外面,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风雪刮过坟包子的呜咽。我的心沉到了底,冰冷一片。完了,他们不信。
我要被活活钉死在这棺材里了……就在绝望像墨汁一样彻底染黑我所有念头时,棺材外头,
响起了那个高个阴差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像两块冰在摩擦:“李秀娥?”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锥子一样穿透棺材板,扎进我的耳朵里。“哗啦啦……”铁链拖动的声音靠近了棺材口。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嘶喊:“对对对!李秀娥!张有福家的!
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得风一吹就倒!肯定是她!差爷明鉴啊!你们抓错人了!
”棺材外头又静默了几息。矮胖阴差那破锣嗓子响了起来,带着点不耐烦的疑惑:“大哥?
簿子上……是写的王小柱没错啊?这瘪犊子玩意儿是不是想诈唬咱?”“急什么。
”高个阴差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铁锁拘魂,名讳自显。
链子拿来。”我趴在冰冷的棺材底板上,耳朵死死贴着棺材壁,大气不敢出,
心脏如果魂体有的话狂跳得快要炸开。外面传来铁链轻微的磕碰声。紧接着,
我听到矮胖阴差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嘶——大哥!邪……邪门了!
这链子上……链子上咋……咋浮出字儿来了?!”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矮胖阴差的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又惊恐:“李……李秀娥?!是李秀娥的名字!
还有生辰八字!全……全对得上!咋回事啊大哥?簿子上明明……”“闭嘴!
”高个阴差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寒意,
比这腊月的风雪还要冻人。棺材外头瞬间死寂,只剩下矮胖阴差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我趴在棺材里,浑身僵硬,魂体仿佛冻成了冰坨子。锁链上浮现了李秀娥的名字?
那……那我呢?簿子上写的是我王小柱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混乱和恐惧攫住了我。高个阴差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名讳自显,断无差错。锁链所指,方是正魂。
这链子上显了李秀娥……”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度压抑着什么,
“那生死簿上王小柱的名录……是假的!”假的?!我的名字在生死簿上是假的?!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我混沌的脑子里炸开!那我算啥?我算个啥东西?我为什么会被勾来?
无尽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大哥!
那……那这棺材里头的……”矮胖阴差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向我所在的棺材。“哼!
”高个阴差发出一声极其阴冷的哼笑,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锁链显了谁,就拘谁的魂。至于棺材里这个……名不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