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默的发梢滴落，他站在天桥上，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三个月前被公司裁员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手机屏幕亮起，又是一条催债短信——"最后通知：如三日内未偿还五万元借款，将采取法律手段。"
"法律手段？"陈默苦笑，把手机塞回口袋。网贷、信用卡、朋友借款，他已经欠下了近二十万的债务。雨水混合着泪水滑过脸颊，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身离开天桥。
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陈默推门进去，买了一包最便宜的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收银台前，他的目光被旁边货架上的一盒精致巧克力吸引——那是苏雅最喜欢的牌子。分手时她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陈默，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年轻人，你的眼神里有死亡的味道。"
沙哑的声音把陈默拉回现实。他这才注意到收银台后站着的不是往常的店员，而是一位从未见过的老人。老人约莫七十岁左右，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深灰色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什么？"陈默愣了一下。
老人指了指他手中的面包和水："这些一共八元。不过我想，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推到陈默面前，"莫先生，或许能帮你解决烦恼。"
陈默迟疑地拿起名片。纯黑的卡纸上只有烫金的"莫先生"三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我观察你很久了，"莫先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负债累累，女友离去，工作无望...典型的现代都市绝望症。"
"你是谁？"陈默警觉起来，下意识后退半步。
莫先生轻笑："一个能给你提供选择的人。"他缓缓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古旧的黄铜天平，放在收银台上，"人生就是一场交易，年轻人。你付出时间换取生存，付出健康换取金钱。我只是让这个过程...更直接一些。"
陈默盯着那个天平，莫名感到一阵眩晕。天平的一端放着一枚小小的沙漏，里面的红色细沙正在缓慢流动。
"我能给你十万元，"莫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而你只需付出一年的时间。"
"你疯了？"陈默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新型诈骗？"
莫先生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一角，露出里面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先验货，后交易。这是我的规矩。"
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十万元，足够他还清最紧急的债务，给自己喘息的空间。但用一年时间换取金钱？这太荒谬了。
"时间对每个人价值不同，"莫先生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对现在的你来说，一年时间值多少钱？继续这样下去，一年后你只会比现在更糟。"
陈默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信封。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钞票时，莫先生突然合上了信封。
"决定了吗？"莫先生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记住，一旦交易，不可反悔。"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大，陈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雨声还要响亮。他想起催债人的威胁，想起房东的逐客令，想起苏雅失望的眼神。
"我...同意。"他听见自己说。
莫先生的笑容扩大了。他拿起天平旁的一支羽毛笔，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只需在这里签名。"
陈默接过笔，羊皮纸上用古老的字体写着一行字："以一年寿命换取十万元整。"下方有一个空白签名处。他犹豫了一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最后一笔完成的瞬间，天平上的红色沙漏突然加速流动，转眼间上半部分的沙子就全部落到了下面。陈默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走了。他踉跄着扶住柜台，大口喘气。
"交易愉快。"莫先生将信封递给他，"期待下次合作。"
陈默颤抖着接过信封，逃也似地冲出便利店。雨已经停了，他站在空荡荡的街头，打开信封——里面确实是十万元现金。他回头望向便利店，橱窗后莫先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常那位胖乎乎的店员正在整理货架。
陈默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皮肤似乎粗糙了一些。他摇摇头，把这归咎于淋雨后的不适。无论如何，他暂时得救了。至于那个古怪的交易？就当是一场梦吧。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陈默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他完全不记得去年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