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肉面的热量

一碗羊肉面的热量

作者: 前柳

都市小说连载

小说《一碗羊肉面的热量》是知名作者“前柳”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张海张宏展全文精彩片段:“还能活多久?”她张宏坐在病床边的塑料凳子屁股只沾了个边主治医生姓“积极治配合好的”他顿了一“大概……三个”“多少钱?”张宏声音又干又陈医生推了推眼“靶向药加上后保守估先准备二十万”病房里静得吓张宏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东咽不下也吐不出李梅忽然轻轻吸了口“不治”张宏猛地抬像被那三个字烫着“梅子!你胡说什么!”“钱的...

2025-08-06 12:56:23

“还能活多久?”她问。张宏坐在病床边的塑料凳子上,屁股只沾了个边儿。主治医生姓陈。

“积极治疗,配合好的话,”他顿了一下,“大概……三个月。”“多少钱?”张宏问,

声音又干又涩。陈医生推了推眼镜。“靶向药加上后续,保守估计,先准备二十万吧。

”病房里静得吓人。张宏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李梅忽然轻轻吸了口气。“不治了。”张宏猛地抬头,像被那三个字烫着了。“梅子!

你胡说什么!”“钱的事你甭操心!我去借!砸锅卖铁也……”“陈大夫,

”李梅的视线越过张宏激动的脸,落在医生身上,“我……就想吃口东西。

”陈医生镜片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好,想吃点什么?

我给你安排。”“王记,”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舌尖似乎还回味着什么,“羊肉烩面。

”张宏心里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王记羊肉烩面,那是他们年轻时常去的地方。窄小的铺面,

油腻腻的桌子,热腾腾的雾气混着羊肉汤的浓香……那时候穷,两人合点一碗面,

他总是习惯性地把碗里那几片薄薄的羊肉先夹走,放进嘴里,再把自己碗里的面多拨些给她,

嘴里还嘟囔:“你多吃点,我不饿。”“好,王记羊肉烩面。”陈医生点点头。

“梅子……”他喉咙发紧,“咱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李梅没说话。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呼吸声又轻又浅,像随时会断掉的游丝。张宏坐立不安,

一会儿看看紧闭的房门,一会儿看看李梅苍白的脸。他想说点什么,搜肠刮肚,

却只挤出些干巴巴的“再想想”、“总会有办法”之类的词儿,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王记面馆红围裙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李阿姨,您的面。

”张宏的胃里条件反射般咕噜了一声。他几乎是立刻拿起筷子,

精准地夹住了最厚实、看起来最诱人的那片羊肉。动作快得像演练了千百遍,

一种刻在骨头里的习惯。他手腕一抬,

那片油亮亮的羊肉就稳稳当当地落入了旁边那只空着的塑料碗里。“快,梅子,

趁热……”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又去夹另一片。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抬起头,

看向李梅。李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彻底消失了。

张宏手里的筷子还悬在半空,夹着第二片羊肉,僵在那里。张宏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猛地扑到床边,手指颤抖着想去碰李梅的脸,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梅子?梅子!

”他哑着嗓子喊,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醒醒!面……面来了!你最爱吃的面来了!

你看啊!”他慌乱地端起那只塑料碗,碗里那片孤零零的羊肉还在微微晃动。

他把碗凑到李梅紧闭的嘴边。“吃啊!你吃啊!”李梅毫无反应。“大夫!大夫——!

”张宏踉跄着冲向门口,嘶声力竭地吼叫。走廊里瞬间炸开了锅。陈医生冲在最前面。

护士们训练有素地围了上去,有人迅速检查李梅的颈动脉,有人去拿仪器。

张宏耳朵里只有持续不断的轰鸣声。葬礼是在老家镇上的殡仪馆办的。

张宏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黑西服,站在人群前面,脸上挂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呆滞。“宏子,

节哀啊……”“梅子她……唉,走得快,少受罪……”张宏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告别厅角落里,儿子张海站在那里,背对着所有人。张海今年二十五,在深圳打工,

接到消息连夜赶回来的。从进殡仪馆门到现在,他还没跟张宏说过一句话,

连眼神都没碰一下。仪式结束了。这时,张海动了。他几步就跨到了张宏面前。

张宏被儿子眼中那股骇人的戾气慑住了,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小海……你……”张海没理他。

他那只一直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的手,猛地抬了起来。“啪!”一声脆响。不是拳头,

也不是耳光。一个暗红色、硬皮封面的小本子,被他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摔在了张宏的胸口上!“看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张海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

“这就是妈的钱!妈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早他妈的被你‘借’光赌光了!一分都没剩下!

”张宏像被雷劈中了,地上那本存折。他当然认得!

李梅把它藏在衣柜最底下那件旧棉袄口袋里,他翻到过不止一次。上面最后一笔记录,

清晰地印着:日期:三个月前。支取金额:捌万元整。余额:零。他想起来了。三个月前,

就是李梅查出胃不舒服、第一次去医院检查的前几天。那次牌局,他输红了眼,

把兜里最后几百块都拍在桌上还不够,被人挤兑得下不来台。

他趁着回家拿“急用钱”的借口,偷偷翻出了这本存折……他当时怎么想的?他想的是,

先“周转”一下,赢了立马还上,神不知鬼不觉……他压根没去想,

那可能是李梅攒了多少年、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人群一片哗然。

“畜生啊……”“梅子命苦……”“难怪……难怪不治了……”张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王记面馆的老板,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径直走到李梅的遗像前,

默默地把保温桶放在供桌上,对着照片深深鞠了一躬。做完这一切,老王才转过身,“张宏,

今天早上,梅子进医院前,特意绕到我店里一趟。”“你猜她跟我说啥?”“她说,

‘老王哥,今天的面……他那碗里,肉,少放点吧。’”嗡——张宏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王。

少放点肉?李梅临进医院前,特意去交代老王……给他少放点肉?“三十年!

”老王的嗓门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半辈子的愤懑,“整整三十年!张宏!

从我那小破摊子支起来第一天,你们俩第一次来吃面,梅子就偷偷把我拉到一边!

”“她红着眼圈,求我!求我每次给你们煮面,往你碗里,多!塞!肉!”多塞肉?三十年?

那些李梅默默把自己碗里的肉拨到他碗里的画面,

那些她笑着说“我不爱吃肉”、“你干活累你多吃”的情景,如同决堤的洪水,

疯狂地冲垮了他记忆的堤坝!老王那最后一句冰冷的话,如同跗骨之蛆,

追着他钻进了耳朵:“她到死……都怕你碗里肉不够!

”“畜生……赌鬼……三十年的肉……”他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红着眼睛,

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钱……钱呢?梅子……钱藏哪儿了?保险!对……保险!

你说过买过保险的!钱呢?钱放哪儿了?!”他记得,很多年前,李梅提过一嘴,

说托人买了份什么保险,好像还不少钱。只要能找到那份保险单,拿到那笔钱,

他就能堵上儿子的嘴,就能在那些亲戚面前直起腰杆!

至少……至少能证明李梅不是因为他没钱才放弃治疗的!“保险单!妈的保险单!

”就在一片狼藉中,露出了一沓保险文件。他急切地翻找着,终于,

翻到了那张关键的保单凭证页。投保人:李梅。被保人:李梅。险种名称:重大疾病保险。

保额:二十万整。张宏的心脏狂跳起来!二十万!正好是陈医生说的那个数!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数字,仿佛看到了救赎的光!有了这笔钱,一切都能挽回!

他颤抖的手指急切地往下移,寻找着受益人那一栏。受益人姓名:张海。张宏愣住了,

不是他!受益人不是他张宏!是儿子张海!“李梅!你他妈……”他咬牙切齿,

刚要破口大骂,

目光却猛地扫到保单下方的一行小字:“受益人变更日期:2024年9月20日。

”那天是他们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那天……那天发生了什么?那天他好像又输了钱,

晚上回家,李梅难得地炒了两个菜,还倒了杯便宜的白酒给他。饭桌上,

她好像说了什么……好像是想跟他商量点事?李梅刚说了个开头,他就嫌她啰嗦,

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行了行了!烦不烦!一天到晚就知道叨叨!老子够烦的了!

”难道……难道就是那天?!她默默咽回去的话,就是想跟他说改保险受益人的事?

就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在他粗暴地打断她、嫌她烦的时候?他猛地掏出手机,

拨打保险单页眉上的客服电话。“喂?您好,这里是安心人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甜腻腻的女声传来。“查……查保单!”张宏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保单号……XXXX……李梅!受益人!我要查受益人变更记录!去年九月二十号!

”“先生您好,查询到保单号XXXX,投保人李梅女士,

于2024年9月20日办理了受益人变更手续。原受益人张宏先生,已变更为张海先生。

该变更已生效。请问您还有其他……”后面的话,张宏一个字也没听清。

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九月二十号。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他嫌她烦、吼她闭嘴的那天。

原来,那天她咽回去的,不止是话。她咽回去的,是最后一点念想,

是最后一丝对这个丈夫的指望。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

把他从麻木的泥沼里猛地拽了出来。“喂?小海?”他的声音干涩嘶哑,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一丝……近乎卑微的讨好。“我在楼下。开门。

”“嘟…嘟…嘟…”忙音响起,电话被挂断了。他踉跄着冲到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

张海手里拎着一个熟悉的、印着“王记”字样的红色保温桶。“进去说。

”张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看着张海把那个红色的保温桶放在唯一还算干净的饭桌上,

拧开了盖子。熟悉的热气和浓香再次弥漫开来,是王记羊肉烩面的味道。

张海拿出两个塑料碗,动作机械。他先盛了一碗,推到张宏面前。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筷子,

伸进保温桶里,把自己那碗里的羊肉片,一片,又一片,仔细地夹了出来,

全部放进了张宏面前的碗里。几片薄薄的羊肉很快在张宏碗里的面汤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

做完这一切,张海才端起自己那碗只有面条和汤的碗,拿起筷子,埋下头,

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张宏僵在原地,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堆满了羊肉的面,

又看看儿子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这场景……这场景太熟悉了!只不过,角色彻底对调了。

“小海……”张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这是干啥?肉……肉你自己吃啊!

”张海没有抬头,只是大口地吃着面,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不爱吃肉。”五个字,

像五根冰锥,狠狠扎进了张宏的心脏!我不爱吃肉……这句话,李梅说了三十年!

他也心安理得地信了三十年!如今,一模一样的话,从儿子嘴里吐出来,却带着淬毒的倒刺!

“小海……”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哀求,“深圳……深圳那边的工作……还好吧?

你妈……你妈一直惦记着,说你在那边坐办公室……体面……”张海夹面条的动作顿住了。

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了几下。然后,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张宏。屏幕上,

是一段视频通话的录制画面。画面晃动得厉害,背景是裸露着钢筋水泥的灰色建筑框架。

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声、电钻的尖啸声、机器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

隔着屏幕都震得人耳膜发麻。画面中央,

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沾满灰浆和油污的深蓝色工装的人,正背对着镜头,

用力地挥舞着一根撬棍,试图撬动一根沉重的钢梁。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

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而紧绷的脊背线条。那个人……是张海!

张宏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把它盯穿!这不是什么办公室!

这分明是工地!是又脏又累、随时可能出事的建筑工地!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画面最后,

张海似乎感觉到了拍摄,猛地回过头来。安全帽下那张年轻的脸,沾满了汗水和灰尘,

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被撞破的惊惶。就在他回头的瞬间,

镜头扫过他身后不远处悬挂在脚手架上的巨大红色横幅,上面几个刺眼的白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张宏的视网膜上:“安全生产100天!”视频结束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张海粗重的呼吸声。他收回手机,重新拿起筷子,

低头继续吃他那碗没有一丝油星的面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张宏僵在原地,

像一尊被彻底风化的石雕。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原来……原来儿子不是什么坐办公室的白领。

原来李梅每次跟他提起儿子在深圳“坐办公室”、“工作轻松”,都是在骗他!

都是在替他这个当爹的……遮羞!都是在维持这个家最后一点可笑的体面!

他看着儿子沉默地吞咽着清汤寡水的面条,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羊肉,

只觉得那碗面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嘲笑着他这失败透顶的一生。

“小海……”他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带着哭腔,

“爸……爸对不起你们……爸……”张海猛地放下碗筷。塑料碗底磕在桌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张宏。那双年轻的眼睛里,没有泪,

只有一片被生活磨砺出的、冰冷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失望。“爸,”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妈走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她说,‘别恨你爸。’”张宏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张海扯了扯嘴角,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说,‘他就是……习惯了。

’”张宏像被这句话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

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张海看着他蜷缩在地上的父亲,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灰暗。他默默地收拾起保温桶和碗筷,没有再看张宏一眼,拉开门,

身影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只留下身后那扇没有关严的门缝,透进一丝外面阴冷的风。

张宏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暗红色的骨灰盒上。那是李梅的归宿。老王帮忙挑的,

最便宜的那种。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他。他想碰碰她。哪怕只是冰冷的盒子。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抖的手指伸向那个小小的红木匣子,指尖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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