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为云璃放弃仙尊之位,却被她亲手钉在诛仙台上。“别怪我,你的混沌神体,
是拯救苍生的唯一钥匙。”重生三百年前,他撕碎婚书冷笑:“苍生?关我屁事!
”当云璃捧着定情玉佩跪求原谅时,他剑指魔渊:“钥匙在此,有胆来取!
”仙魔战场雷劫轰鸣,玄玑怒吼:“你竟引动天劫!
”凌九霄看着在魔气中挣扎的两人轻笑:“这钥匙,开的是你们的地狱之门。”冰冷的触感,
刺骨锥心。那寒意并非来自身下坚硬如万载玄冰的诛仙台,
而是从脊骨深处蔓延开来的、足以冻结神魂的绝望。
凌九霄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彻骨的冰冷中艰难浮沉,每一次挣扎,
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四肢百骸,搅动着他的经脉丹田。
仙元……他苦苦修持数千载、已臻化境的浑厚仙元,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
硬生生从这具曾傲视九霄的仙躯中剥离、抽吸。如同最熟练的屠夫在剔骨剜肉,缓慢,精准,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残忍。每一次仙元的流逝,都伴随着他生命本源的急剧黯淡。
视野里一片猩红,那是他自己的血,染红了模糊的视线。他勉强撑开沉重如山的眼皮,
目光艰难地聚焦。诛仙台冰冷的符文在身下幽幽流转,散发着不祥的灰白色光芒。四周,
影影绰绰。高高在上的仙门巨擘们,那些他曾庇护、曾提携、甚至曾并肩作战的面孔,
此刻都隐在朦胧的光影之后,沉默得如同石雕。他们的目光,或躲闪,或冰冷,
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两道身影,却清晰得如同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穿透了血色的迷雾。云璃。她依旧穿着那身他最熟悉的流云素雪裙,衣袂飘飘,
清丽绝伦的脸庞上,此刻却寻不到一丝往日的温存。那双曾让他沉溺的翦水秋瞳,凝望着他,
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空洞的平静。她纤细白皙的手,稳稳地、没有一丝颤抖地,
按在一柄贯穿他胸膛的暗金色长钉末端——戮仙钉。那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
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心脏,加速着仙元的崩溃和生命的流逝。在她身旁,玄玑。
他名义上的至交好友,此刻身披华贵耀眼的紫金仙甲,丰神俊朗的脸上,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甚至……一丝微不可查的嘲弄。
他的目光扫过凌九霄痛苦扭曲的脸,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垃圾。
痛……深入骨髓、撕裂神魂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最后的意识碾碎。然而,比这剧痛更甚的,
是心口处那仿佛被投入九幽寒狱的冰冷空洞。他曾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仙尊之位,
甘愿隐于幕后,只为成全她的道途,只为护她一世无忧。他曾视玄玑为刎颈之交,托付后背,
共享机缘……换来的,却是这诛仙台上的绝杀!“为…什么?
”凌九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滴落在冰冷的诛仙台石面上,晕开刺目的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盯住云璃的眼睛,
那空洞的平静像冰锥,狠狠扎进他残破的心。云璃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但那抹悲悯的平静却纹丝未动。她微微启唇,声音清冷,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冰泉,
不带半分情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诛仙台上:“九霄,莫怨我。”她顿了顿,
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残破的仙躯,看向某个虚无缥缈的远方,“你的混沌神体,
是开启‘归墟之钥’的唯一本源。唯有彻底炼化它,才能引动归墟之力,
镇压即将爆发的万古魔劫,拯救这……天下苍生。”天下苍生!这四个字,像四记重锤,
狠狠砸在凌九霄的心口,砸得他神魂震荡,几欲狂笑!为了这所谓的“苍生”,
他凌九霄就该被挚爱背叛,被挚友算计,就该被钉在这诛仙台上,
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抽干仙元、炼化神体,成为他人踏上无上荣光的踏脚石?荒谬!
何其荒谬!“苍生?”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和云璃素白的裙角。
一股狂暴的、毁灭一切的戾气,如同沉睡万载的火山,
在他即将彻底熄灭的识海深处轰然爆发!那是不甘!是滔天的恨意!
是对这虚伪天道、对眼前这满口仁义实则卑劣至极的“道侣”和“挚友”最深的诅咒!
他死死盯着云璃,眼神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毒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嘶吼,带着血,带着恨,
切的疯狂:“云璃…玄玑…今日之赐……我凌九霄……若有来世……定要尔等……百倍偿还!
定要这满口苍生……虚伪透顶的仙道……天翻地覆!”话音未落,
一股更加强横、更加霸道的吸力猛地从戮仙钉上爆发!如同无形的巨口,
贪婪地吞噬着他最后残存的本源。
凌九霄感觉自己的意识、神魂、连同那混沌神体最后的微光,
都被这股力量蛮横地撕扯、拽离!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着冰冷的死寂,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最后残存的感知,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那焚尽灵魂的恨意,
凝固成一颗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种,沉入永恒的虚无…………意识,如同沉睡了亿万年,
在一片混沌虚无中艰难地、一丝丝地凝聚。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击着他的太阳穴。凌九霄闷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随即是巨大的茫然。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铺着洗得发白、略显粗糙的棉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劣质熏香、陈旧木头和淡淡草药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阳光透过糊着黄麻纸的简陋木窗棂照进来,在积着薄薄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不是诛仙台那冰冷绝望的灰白,也不是他前世仙尊寝殿的恢弘流云。他猛地坐起身,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四肢百骸,一阵酸软无力感传来,体内空空荡荡,
曾经浩瀚如海的仙元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微弱得可怜、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气流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游走。
这孱弱的感觉……是炼气期?不,甚至可能只是炼气初期的门槛!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属于少年的手,指节分明却略显单薄,
皮肤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掌心没有常年握剑留下的厚茧,
只有几道浅浅的、属于少年人的掌纹。这……不是他凌九霄的手!至少,
不是那个站在仙道绝巅、俯瞰众生的仙尊之手!巨大的惊骇和荒谬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房间角落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镜面映出的,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脸庞。
眉宇间依稀可见前世的轮廓,却带着未脱的稚气,脸色苍白,嘴唇因虚弱而有些干裂,
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可怕,里面翻涌着与这年轻脸庞格格不入的沧桑、痛苦,
以及……一丝刚刚苏醒、尚未完全凝聚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戾气。这张脸……是他!
是三百年前,他还未离开青云宗,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时的模样!三百年前!
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开——重生!他竟然回到了三百年前!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焦急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清脆焦急的女声:“九霄师兄?
九霄师兄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青云宗外门弟子制式青衫的少女冲了进来。她约莫十四五岁,梳着简单的双丫髻,
面容清秀,此刻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担忧,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汤药。她是林小婉,
凌九霄前世在青云宗时,
唯一一个在他落魄时依旧真心待他、最后却因替他挡下云璃一道暗算而香消玉殒的小师妹。
“小婉……”凌九霄看着这张鲜活、带着真切关怀的脸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干涩地吐出两个字。前世她倒在血泊中,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望着他,
满是担忧和不舍的画面,瞬间冲垮了他心防的一角,让那刚刚凝聚的冰冷戾气都微微一滞。
“师兄!你可算醒了!”林小婉见他坐起,惊喜地快步上前,将药碗放在旁边的小木桌上,
眼圈却红了,“你都昏睡三天了!吓死我了!都怪那个云……”她的话猛地顿住,
似乎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凌九霄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不安,
连忙岔开话题:“师兄快把药喝了,这是丹堂李长老特意配的,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你…你别太难过了……”内伤?难过?凌九霄的记忆碎片飞速重组。
三百年前……昏睡三天……云璃……是了!就在数日前,云璃,
这个他前世爱入骨髓、今生恨入骨髓的女人,
为了替她那个骄横跋扈的族弟云飞扬强夺他在宗门小比中侥幸获得的一株“凝元草”,
悍然出手!他那时不过炼气初期,如何抵挡已是炼气后期的云璃一击?当场重伤呕血,
昏迷不醒!凝元草?呵!那不过是一株勉强算得上入品的低级灵药!在前世仙尊凌九霄眼中,
连路边杂草都不如!可就在三天前,为了这株杂草,他险些被那个女人一掌打死!
前世的自己,是多么愚蠢!竟把蛇蝎当成了明珠!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暴戾的怒火,
如同压抑的岩浆,在他胸腔内奔涌冲撞。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微微颤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温和清越,如同珠玉落盘的女声,
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关切:“九霄师弟,你醒了吗?师姐……来看看你。”这个声音!
这个刻入他灵魂深处的声音!凌九霄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杀戮与毁灭!前世诛仙台上的冰冷绝望,戮仙钉贯体的剧痛,
仙元被剥离的屈辱,云璃那悲悯而空洞的眼神……所有的一切,如同最血腥的画卷,
轰然在他眼前炸开!他猛地抬头!门口,光影分割处,一个窈窕的身影亭亭而立。
她穿着一身青云宗内门弟子特有的月白色流云裙,身姿曼妙,容颜清丽绝伦,肌肤胜雪,
眉目如画。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更添几分柔弱与无辜。正是云璃!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青玉小盒,盒盖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株灵气盎然、通体碧翠的“凝元草”。她的目光落在凌九霄身上,
带着一种足以让前世少年凌九霄心碎怜惜的愧疚和担忧。“九霄师弟,”云璃莲步轻移,
走到床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是师姐不好,一时心急,
失手伤了你。飞扬他……他修炼出了岔子,急需这凝元草救命,我……我当时也是慌了神。
”她将青玉盒轻轻放在凌九霄身侧的床沿上,动作优雅,“这株凝元草,
算是师姐给你的赔礼。还有……”她微微侧身,从袖中取出一个更小的、用红绸系着的锦囊,
“这是‘小还丹’,对内伤最有奇效,你……”她的声音轻柔,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目光盈盈,仿佛盛满了全世界的歉意与情意。这副姿态,这副神情,
与前世在诛仙台上那悲悯而冰冷的模样,诡异地重叠在一起!虚伪!令人作呕的虚伪!
凌九霄体内的戾气瞬间冲顶!那压抑的岩浆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滚!”一声低吼,
如同受伤野兽濒死的咆哮,猛地从凌九霄喉咙里迸发出来!声音不大,
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暴戾和……刻骨的憎恨!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云璃脸上的温柔关切瞬间僵住,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里,
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被一层冰冷的薄怒覆盖。她从未想过,
这个一直对她唯唯诺诺、痴心一片的外门废物,竟敢如此对她说话!
还是在林小婉这个贱婢面前!林小婉更是吓得小脸煞白,手里的药碗差点打翻在地,
惊骇地看着床上气息陡然变得陌生而恐怖的师兄。凌九霄没有看林小婉,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口冰封万载的寒潭,死死地钉在云璃那张虚伪的脸上。
前世诛仙台上的恨意,此刻如同实质的毒焰,在他眼底疯狂燃烧!他猛地伸手,
却不是去接那所谓的赔礼。他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和厌恶,
精准地探入怀中衣襟的内袋里。摸索。指尖触碰到一块温润的硬物。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掏出!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死寂。一块半圆形的羊脂玉佩被狠狠摔在云璃脚边的地上!
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细,一面刻着小小的“璃”字,另一面刻着“霄”字。
这正是当年云璃亲手赠予他,象征两人“情定”的所谓定情信物!前世他珍若性命,
贴身收藏数百年,直至被钉上诛仙台!此刻,这块承载着前世无尽屈辱和背叛的玉佩,
在冰冷的地面上摔得粉碎!莹白的碎片四散飞溅,
如同他们之间那早已被毒液浸透、不堪回首的过往!云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的薄怒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取代!
这玉佩……他竟敢……他竟敢如此?!“拿着你的垃圾,
”凌九霄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向云璃,“还有你那恶心的怜悯和假惺惺的丹药……”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门口。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他指的不是门,而是地狱的入口。
“给我——滚出去!”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云璃的脸色,
瞬间由震惊的苍白转为羞愤的涨红,随即又化为一片铁青!她身体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那双曾让凌九霄沉溺的翦水秋瞳,此刻喷射出难以置信的怒火和一丝被彻底羞辱后的怨毒!
她死死盯着凌九霄,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凌!九!霄!”她几乎是咬着牙,
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尖锐刺耳,再不复之前的半分温婉,“你好!
你很好!”她猛地一甩衣袖,带起一股冷风,将那盒凝元草和地上的玉佩碎片扫到一边,
看也不再看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月白色的裙裾在门槛处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房间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死寂,和地上那摊刺目的碎玉。
林小婉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她看着床上那个气息冰冷、眼神陌生得可怕的师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满心的惊惧和担忧。凌九霄缓缓收回指着门口的手,指尖的微颤不是因为虚弱,
而是强行压抑着体内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一切的暴戾杀意。他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混杂着劣质熏香和草药的浑浊空气涌入肺腑,
却奇异地让他沸腾的杀意稍稍平复了一瞬。再睁眼时,
眸底深处翻涌的恨意和戾气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冰冷沉寂。他转头,
看向吓傻了的林小婉,声音依旧很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暴虐:“药。”林小婉一个激灵,
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端起桌上那碗温热的汤药,
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师…师兄…药…药凉了些,但…但应该还好……”凌九霄没有犹豫,
接过粗糙的陶碗,仰头将里面苦涩的褐色药汁一饮而尽。滚烫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
灼烧感刺激着虚弱的身体,也让他混沌的意识更加清醒。力量!他需要力量!刻不容缓!
前世记忆如同浩瀚的星河在他识海中铺展开来。
无数失落的秘地、埋藏的传承、绝世的功法、未被发掘的顶级天材地宝……这些信息,
如同最精准的地图,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小婉,”凌九霄放下空碗,
声音低沉而果决,“收拾一下,我们立刻离开青云宗。”“离…离开?”林小婉彻底懵了,
杏眼睁得溜圆,“师兄,你的伤还没好!而且…我们…我们去哪啊?
”“去一个能让我变强的地方。”凌九霄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掀开身上单薄的被子,
忍着经脉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强行下床。脚步有些踉跄,但腰背挺得笔直,
带着一种不容折弯的韧劲。他看也不看地上那摊碎玉和滚落的凝元草,
仿佛那只是最肮脏的垃圾。“苍生?”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住,
侧头瞥了一眼云璃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也嘲讽到极致的弧度,
声音轻得如同自语,却又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
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关我屁事!”三个月后。黑风山脉深处。此地瘴气弥漫,
古木参天,浓郁的灵气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腐殖质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是低阶修士的禁区,凶兽毒虫遍地,危机四伏。一处隐蔽的山坳内,
布设着简陋的防御和遮蔽气息的阵法。阵眼中央,凌九霄盘膝而坐。他赤裸着上身,
精瘦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皮肤表面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是新鲜的爪痕,
深可见骨,有些是陈旧的疤痕,颜色暗沉。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
疯狂地吞噬着周围浓郁的、甚至带着毒性的天地灵气。山坳之外,
隐约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兽吼和法术爆裂的轰鸣,间或夹杂着修士临死的惨叫。
那是林小婉在战斗。三个月来,凌九霄凭借着前世记忆,带着她穿梭于各大凶险绝地,
以近乎自虐的方式疯狂历练、掠夺资源。每一次战斗,都是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磨砺。
凌九霄体内,《混沌不灭诀》的玄奥心法正以前世仙尊的境界推动着,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运转。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的河床,
贪婪地汲取着汹涌而入的驳杂灵气。这些灵气在功法的淬炼下,被强行提纯、压缩,
化作奔腾咆哮的洪流,一次次冲击着境界的壁垒!
炼气三层…炼气五层…炼气七层…短短三个月,
跨越了寻常修士可能需要苦修十年甚至数十年的距离!“还不够…远远不够!
”凌九霄紧闭双目,额角青筋暴起,
忍受着灵力强行冲击经脉带来的剧痛和体内积累的凶兽戾气反噬。炼气后期?
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依旧是蝼蚁!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识海轰然一震!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苍茫的力量被强行唤醒!皮肤之下,隐隐有混沌色的微光流转,
带着吞噬万物的气息!混沌神体!虽只是初初觉醒一丝本源,但那霸道的吞噬之力瞬间暴涨!
轰——!山坳内浓郁的灵气,连同阵法之外弥漫的凶戾瘴气、血腥之气,如同百川归海,
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过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灵气漏斗,
倒灌入凌九霄的天灵!“破!”一声低沉的厉喝从他胸腔中迸发!咔嚓!
仿佛有无形的枷锁被强行挣断!一股远胜之前的强横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
猛地从凌九霄身上爆发开来!狂暴的气浪席卷而出,
将山坳内布置的简易阵法瞬间冲得七零八落!筑基!成!凌九霄豁然睁开双眼!
眸中精光爆射,如同黑夜中划过的两道冷电!那眼神,冰冷、锐利,
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磨砺后的沉凝杀伐之气,再无半分少年稚嫩。
筑基期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咆哮,充满了力量感。就在这时,山坳外的战斗声骤然激烈,
夹杂着林小婉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云璃!你想干什么?!”凌九霄眼神骤然一寒!
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山坳入口处。林小婉嘴角溢血,青衫破损,气息有些紊乱,
正手持一柄青光流转的长剑,警惕地挡在入口前。她对面不远处,
云璃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流云裙,亭亭玉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仿佛只是偶然路过。但在云璃身侧,还站着两人。一个身着华贵锦袍、面容倨傲的青年,
正是云飞扬,他看向林小婉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贪婪。
另一个则是个面容阴鸷、气息沉凝的黑袍老者,眼神如同毒蛇,锁定了林小婉,
显然修为远在她之上,正是云家派来保护云飞扬的供奉,筑基中期修士——阴老!
“小婉师妹,你误会了。”云璃声音依旧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只是途经此地,
感应到有剧烈的灵力波动,担心有同门遇险,才过来查看。”她的目光,
却若有若无地扫向山坳深处,带着一丝深藏的探寻和势在必得。三个月前那场羞辱,
她从未忘记!更让她心惊的是,这个废物凌九霄,竟然销声匿迹了!而且,
她安插在宗门的眼线传来模糊的消息,似乎有人在黑风山脉见过他,修为……竟有异常提升?
这让她坐立不安,必须亲自来确认!“哼!林小婉,识相的就滚开!”云飞扬不耐烦地喝道,
眼神淫邪地扫过林小婉因战斗而略显凌乱的衣衫,“凭你也想挡路?阴老,拿下她!
废了她的修为,本少爷要好好‘审问’她凌九霄那个废物躲在哪里!”阴老闻言,
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干瘪的手掌抬起,
一股阴冷粘稠的灵力波动瞬间锁定了林小婉!筑基中期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
林小婉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中的长剑几乎要握不住,眼中却充满了决绝!
她不能退!师兄还在里面突破的关键时刻!
就在阴老那缠绕着黑气的枯爪即将抓向林小婉丹田的刹那——“我的师妹,
也是你这老狗能动的?”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
突兀地在场中响起!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小婉身前!快!
快得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正是凌九霄!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惊魂未定、眼中瞬间涌上泪水的林小婉。他的目光,
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凶剑,
带着刚刚突破筑基、尚未完全收敛的狂暴气息和沉淀了三百年的滔天杀意,
死死地钉在云璃那张虚伪的脸上!轰!
一股远比阴老更加狂暴、更加凶戾、带着混沌原始气息的筑基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
猛地从凌九霄身上爆发开来!瞬间冲散了阴老的锁定,狠狠撞向对面三人!蹬蹬蹬!
云飞扬首当其冲,如同被巨锤砸中胸口,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面如金纸。阴老闷哼一声,枯瘦的身体晃了晃,连退三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猛地抬头,
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
这股威压……竟让他这个筑基中期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和窒息感!唯有云璃,
身上似乎有宝物光华一闪,勉强稳住了身形,但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无法遏制的恐慌!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息狂暴、眼神冰冷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少年,
哪里还有半分三个月前那个外门废物的影子?!这怎么可能?!短短三个月,
从炼气初期到筑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凌…九霄?
”云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强自镇定,试图重新找回那份掌控感,
“你…你果然在这里!你修为精进如此之快,莫非是得了什么……不义之财?
还是修炼了魔道邪功?”她试图用言语占据道德高地,目光却死死盯着凌九霄,
仿佛要将他身上所有的秘密看穿。凌九霄嘴角缓缓勾起。那是一个笑容,
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充满了嘲弄、轻蔑,和一种看透一切的残酷。“不义之财?邪功?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云璃,
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把戏。”他向前踏出一步,仅仅一步,
那狂暴凶戾的气息却如同实质的巨浪,再次狠狠压向云璃!“三个月前,你为了一株凝元草,
悍然出手,欲置我于死地。那时,你可曾想过‘不义’二字?”他声音陡然拔高,
如同惊雷炸响,字字诛心,“今日,你带着你家这废物和一条老狗,在此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