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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语依旧》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烟萝寄梦”的创作能可以将阮眠顾一澄等人描绘的如此鲜以下是《星语依旧》内容介绍:本书《星语依旧情未了》的主角是顾一澄,阮属于现代言情,家庭,豪门世家,暗恋,豪门总裁,虐文类出自作家“烟萝寄梦”之情节紧引人入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2264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19 07:54:32。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她和他结婚三也照顾了他三她爱他入他却厌恶她!害得阮家破阮父入阮絮强奸致阮母毒发身纵然是烧沸的水也有凉透的那一更何况是一颗炙热的她签下了离婚协决定与他天各一在病魔夺走她生命之她将自由和光明都献给了从两不相再无归期!……
第一章“七天后,我就不欠你们了……”阮眠轻抚墓碑上的遗照,眼神中满是苦涩。
……寒山墓园,周遭落下绵绵春雨。她跪在墓碑旁,手颤地写下日记。“今天是四月五号,
我和顾一澄结婚的第1095天,也是害他失明的第1001天……距离我们离婚,
只剩七天。”阮眠看着文字笑着,好像在记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哐当——”响声打断了她的泪意。她条件反射地丢下日记直奔声源方向。导盲杖掉落一旁,
顾一澄狼狈地在地上摸索。听着沉重的粗喘声,阮眠跑过去将他扶起。“没事吧?
”阮眠满脸惊慌查看顾一澄情况。“不是说了在车上等我?
我来探望爸……”“少在这惺惺作态恶心人!”顾一澄长臂一甩,空洞眼中尽是厌恶与暴怒。
阮眠被他的力道甩开,直直撞到身后台阶。腰部传来剧痛,她猛地倒吸凉气,
下唇被她咬得发白,硬是一声不吭。顾一澄无视阮眠,双手在地面胡乱摸索,挣扎起身。
她咽下满心苦涩,忍着疼痛将导盲杖递给他。“滚。”顾一澄声音低沉,带着刺骨寒意。
她身形一顿,固执地将导盲杖塞进他手中。男人看不见,接过瞬间便粗暴挥舞,“嘭!
”桌上旁的祭祖物件摔落一地。“阮眠,你这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祭拜!
”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阮眠呼吸一窒,这样的话听过千遍万遍,心口仍似被利刃绞割,
疼痛难忍。“你要是不痛快……”她强压喉间哽咽,“就想想,还有七天就离婚了。
”“装什么大度?婚姻结束,立马滚蛋!”阮眠只觉心中的痛,快要让她失去站立力气。
紧抓着衣角,声音轻颤着:“你是真对我厌恶至极。”顾一澄骤然抬手,往阮眠方向摸索。
他的手从她手臂一路攀上肩膀,最后死死卡在她脖颈,不断施力。声音阴森,
字字带恨:“何止厌恶?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现在就死!”话落,
他如同扔垃圾般将阮眠甩开。阮眠踉跄后退,失重将身后墓碑撞倒。司机匆匆赶来,
见她身下鲜血渗出,轻摇着头,上前搀扶。顾一澄语气一沉:“老王!”司机慌忙收回手,
转身扶着顾一澄朝车门走去。“砰”车门紧闭,扬长而去,只留一阵呛人尾气。
阮眠淋着寒雨,靠着墓碑方向泪流不止。良久,才嘶哑低喃:“对不起!
”……等她踉跄走到溪山别墅。顾母正倚靠在玄关处,一副高傲嫌恶表情睥睨着阮眠。
她眼神不屑,手指直戳桌上的纸,语气强硬:“签了它。”阮眠泪水再也噙不住,
滴落在纸张上,晕染出朵朵墨花。
上面清晰写着一行字眼角膜捐献书第二章顾母也懒得跟她绕圈子,“你爸六十多了吧?
还在狱中服役!”她垂落的手微微颤抖:“你明知那是误会……”顾母根本不听,
将那张纸推进了几分。“只要你在这份捐献书上签字,跟一澄离婚,误会自会解开。
”阮眠抬头看着顾母,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哽得发苦。“一澄,知道这事吗?”闻言,
顾母神情森冷拿出检查单扔在阮眠面前。阮眠看着检查单上的字,瞳孔皱缩!临床诊断,
渐冻症晚期,不孕不育。“我们顾家可容不下你这绝育还一身病的废物!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如同宣告阮眠将死命运般。僵硬感瞬间吞没,她拼力弯腰捡起,
望着那两张决定命运的纸,满心酸涩。顾母神情厌恶,不耐道:“好好掂量,再拖下去,
你爸就等着横死在牢里!”话落,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阮眠看着那两张纸,手臂僵硬,
怎么也抬不起来。半响,才敛了神,前往二楼主卧。房间里,床头灯柔和开着,
驱散了一室冷清。顾一澄躺在床上,狭长双眸微阖,似是睡着。看着他刀削般的脸,
阮眠有些晃神。伸出手,在虚空中无声描绘着他的轮廓。“出去。”男人厌恶声音传来。
阮眠手一僵,有些迟缓放下。“一澄,我来送你礼物。”她强忍心底涩意,
将手中眼角膜捐献书递给他。顾一澄拧着眉,神色带愠。“明知我看不见,还送礼物,
我看你存心就是羞辱我!”说罢,他猛地推开阮眠。地上锋利碎瓷器划伤阮眠手腕,
刮出道道血痕。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不是的。”顾一澄满脸嫌恶,“滚!
”“我是来送离婚协议。”她苦涩解释道。男人微怔,
蓦地神情中满是讥讽:“周末离婚办事处不上班,你掐着点签字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三年前,顾一澄赶往机场途中,撞上阮家的车,车祸惨烈。他双眼尽毁,
顾父更是当场丧命。迫于无奈,才娶了暗恋他七年的“舔狗”阮眠当顾太太。
如今顾家生意如日中天,一跃成为江城首富,她阮眠当真舍得放手?这般想着,
顾一澄心情更为躁闷郁结。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下床,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差点摔倒。
“小心!”阮眠连忙伸手去扶,却被男人一把推开。她的举动,让顾一澄觉得自己很挫败。
整整三年了,他还是没能适应黑暗。阮眠轻手轻脚将桌子挪开些,
眼底带着顾一澄看不到的卑微和小心。“医生说了,七天后给你安排眼角膜移植手术,
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重见光明。”她的话,并未给到顾一澄安慰。反而,是更肆无忌惮的羞辱。
“一想之后要看到你的脸,我就觉得恶心。”顾一澄话语间皆是浓浓嫌恶。
阮眠的心狠狠一痛,差点直不起身。这些年,她如保姆般对顾一澄悉心照料,
换来还是他的不屑一顾。如今她依他所愿签字离开,得到的却是恶心二字。
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却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还一条路走到底。“放心,七天后,
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第三章阮眠轻飘的口吻,饱含了太多苦涩情绪,
沉重到让她近乎窒息。良久后,她看顾一澄签完字,才轻唤道:“一澄。”“说。
”顾一澄冷淡丢给她一个字。阮眠握着拳,迟疑半响,
才开口:“我爸的事……”顾一澄轻敲着桌子,语气冷冽打断:“闭嘴,
我恨不得他死在监狱才好!”还未说出口的乞求被狠狠掐断。阮眠咬着下唇,
望着顾一澄冷漠眉眼,酸涩眼眶浸着眼泪:“如果,我用你最需要的东西换呢?
”顾一澄眉头微蹙:“什么?”“我的眼睛。”他怔愣片刻,随即摸索着抚上她的脸。
突然的靠近,让阮眠心底一颤。但下一瞬,顾一澄粗粝手指渐渐滑至她的眼眶,不断收紧。
“阮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这场谈判,最后以她被顾一澄扔出书房结束。
顾一澄根本不信她。她咽下所有未尽的话,神情哀伤,赶往阮家。还未走到门口,
便被人轰在了院外。阮絮神色晦暗,眉宇透着寒意:“寒舍不欢迎顾太太,请回吧!”说完,
便紧关上了房门。阮眠不断地拍打着房门,颤着唇哽咽:“姐,让我进去好不好?
”她怕这次不见,以后就再也见不着。可回答她的只有寒凉,“别叫我姐,
我妹三年前车祸就死了!”阮眠僵在原地许久,才颤着回过神。“姐,你相信我,
爸一定能出狱,阮家一定会好起来的。”“啪”一桶水泼在阮眠身上,浑身浸湿。
阮絮面色冷沉,一字一顿:“阮家沦落至此,人人唾弃,都是你的错,
你这贱人有什么资格进阮家大门!”阮眠唇瓣哆嗦,看着眼前愤恨的姐姐,
说出字字诛心的话。遍体生寒,身子不断颤抖。凛凛风声,
伴随淅沥春雨将她破碎的心侵蚀不堪。殷红鲜血从口鼻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变成血花。
她最后看了眼阮家紧闭的大门,捂住刺痛心口,鲜血随着步伐隐去。院内,
阮絮同样站在寒风里,望着她孤寂的背影,泪水无声滑落。阮父入狱,阮家破产,
回顾家当顾太太便是她最好的归宿……这一切的烂摊子就让她来收拾吧!
阮眠拖着残损身体来到监狱。阮父隔着玻璃,颤抖的手抚上她苍白小脸,老泪纵横,“孩子,
你受苦了。”“若不是那场车祸,你何苦嫁给他受这份罪……”她鼻尖泛红,
声音颤栗:“爸,不委屈,车祸与你无关,我知道,我都知道。”阮父努力摇了摇头,
许久开口:“眠眠,我这把老骨头拖着也是累赘,
不如将我……”阮眠隔着玻璃紧靠阮父的手,强忍泪意,
打断他的话:“医院为一澄找到合适的捐献者了。”“真的吗?是谁?
你一定得好好感谢人家。”阮父浑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看着满眼希冀的阮父,
她强牵笑意点头,“是个渐冻症晚期女孩,医生说她活不久了。
”第四章阮父长叹:“年纪轻轻,可惜了。”阮眠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不可惜,
她一人偿还即可,只是不能陪家人终老,是永远的憾事。下午,阮眠告别阮父,
回到溪山别墅。一进门,看到顾一澄坐在客厅,心情不错。阮眠正要说话,
猛地看到他无名指带着一枚情侣戒指。蓦地,她脸色一阵苍白。顾一澄听到动静,沉声道,
“离婚办事处后天有值班窗口,去办离婚证。”阮眠嗓音发颤:“怎么这么着急?
”顾一澄难得好心情扬了扬薄唇:“既然是礼物,当然要趁早拿到。”阮眠心头一闷,
攥紧装药的塑料袋。听到窸窣声,顾一澄皱眉:“手里拿的什么?”阮眠一怔,
下意识藏到身后,蓦地想起他看不见,拿了出来。“清热降火的药。”“晦气!
”顾一澄说着起身上楼。经过阮眠身边,香水味扑鼻而来。她压下情绪,
脱口而出:“昨晚你去哪了?”顾一澄脚步微滞,冷声道:“我说过……”“没离婚,
我还是你妻子,有权知道你行踪!。”生平第一次,阮眠打断了他的话。整整1095天,
他的冷嘲热讽她都能忍受。可那枚戒指和香水气息,却成了击垮她的利剑。
顾一澄顺着声音朝阮眠靠近,冷厉低语:“夜魅会所,满意了!”说罢,扶着栏杆上了楼。
夜魅会所?他宁可去那种地方,也不愿多陪她一会。一阵眩晕,连带着心脏也如针扎般刺痛。
她连忙弯下身缩紧,想缓解那抹疼意。顾一澄听到身后传来痛苦低吟,
心底一紧:“又搞什么鬼?”阮眠刚要说话,身子一僵,半响动弹不得。
她看着顾一澄俊朗脸庞,和无光眼眸。所有一切,都是她爱至骨髓模样。良久后,哽声道,
“我生病了。”她祈求似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她的担忧。但是没有,
只有无尽冷漠。“下秒,是不是还得说你快死了。”顾一澄唇角一撇,满脸不耐,
只觉刚才一瞬的愣神荒唐可笑。他是疯了才相信那个女人的谎话。生病?
不过是她抗拒离婚的幌子。就算是死,这婚也得离!阮眠看着顾一澄的决绝背影,
眼眶涩红发涨。看着僵硬的四肢,眼神变得空洞苍白。身体好转片刻,去了医院复查。
周书安蹙眉说道:“特效药的副作用会比国产药强,最好办法是住院化疗,不然……”。
阮眠蜷紧手心,打断,“化疗会间接影响眼睛活性。”字里行间,都是对化疗的婉拒。
周书安和煦眉眼,陡然泛起愠怒:“为了顾一澄,值得吗?”阮眠笑了笑,笑意未达眸中,
尽是苦涩:“情爱也好,仇怨也罢,都抵不过‘欠’字。”离开诊室,阮眠身子发硬,
只能扶着墙慢慢走。这时手机响起提示音,是追债人发来短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不还钱,你们全家就拿命来抵!!”赶到阮家院子,不少人拿着铁棍将阮母围在中间讨伐。
“500万再不还,就让你俩女儿卖身肉偿,伺候我手下兄弟!”阮母拿起地上的扫把,
狠厉道:“你们敢?”一群人抡圆胳膊作势要教训阮母。阮眠毫不犹豫,箭步冲上前,
将阮母护在怀中。“啪……”黑狗血悉数泼到阮眠身上,满院血腥味熏得众人直犯恶心。
阮眠强压反胃,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地上,怒视这群嚣张跋扈的人。“卡里有100万,
先拿走!阮家定会还清欠款!”那100万是她在顾家所有积蓄。闹事头领拿了钱,
才带着人骂骂咧咧走了。阮眠卸下防备,神色焦急地查看阮母情况。阮母眼神慌乱一瞬,
迅速敛起,带着哭腔哀求:“顾太太,求你别再祸害阮家,阮家家事轮不到你这外人插手!
”她急得眼眶泛红,连忙解释:“妈,我也是阮家女儿啊!”“啪!”一声脆响,
巴掌狠狠扇在阮眠脸上,满脸恨意。“阮父被你害死在监狱,你还有脸说是阮家女儿!
”“早知阮家被你害成这幅模样,你出生时我就该掐死你!”第五章阮母死死咬住牙关,
逼着摆出一副冷血模样。“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阮眠拼命摇头,泪水眼眶里打转。
阮絮匆匆赶回家,得知死讯,她抄起扫把,发疯似的将阮眠赶出院门,语气森寒。“当年,
要不是你执意爱慕顾一澄,阮家怎会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这个扫把星,滚,
滚回顾家做你的豪门阔太太!”阮母和阮絮看着她孤寂背影,指甲掐进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对不起小眠,阮家如今这副惨状,不能再拖累你了。与其让你深陷泥潭,
不如放你自由!……阮眠不知怎么拖着昏沉身子回到溪山别墅。
刚进门便听见顾一澄接电话声音。电话那头传来,“顾总,阮劲松于昨日下午死于监狱,
尸身已处理好了!”闻言,阮眠情绪崩溃直奔顾一澄身前。“顾一澄。
”她一字一顿唤着他的名字,仿若泣血。“三年来我问心无愧,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在你父母面前也毕恭毕敬,你为何非要置我父亲于死地!”顾一澄怔愣一瞬,
冷笑出声:“没做错?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盼着你从我眼前消失!
”“光阮劲松一人死太便宜了,远远不够!”“阮眠,只有你目睹亲人一个个惨死,
我才能解失明之恨,丧父之仇!”阮眠噤了声,感觉身上力气都在消散。
顾一澄冷厉声音继续传来:“阮眠,你怎么还不去死?”还不去死?阮眠倏地红了眼,
老天早已定了她的生死之期,她想多活一天都是奢望。她喉间满是哽咽,还有三天,
就能如他所愿了。……春雨带着凄厉寒意,阮眠跪在阮家方向发了愣。被阮家逐出族谱一事,
闹得人尽皆知。阮眠被勒令不许参加阮父葬礼。她站在雨中忏悔八小时,已经发病三次。
但阮眠明白,即使自己站上八天八夜也是徒劳。她爸回不来了。深夜,辗转反侧多番,
她顶着寒凉夜色悄悄回了家。阮家门前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堵门要债。“别以为阮劲松死了,
你们就能赖账?做梦!”院门被人用红漆写满了“杀人犯。”又见有人要泼漆到遗像上,
阮眠怒火中烧,冲上前打翻油漆:“住手!”领头人一脚就要踢向阮眠肚子。
阮絮提着一个皮包走了出来,怒视面前一群人。“这里有50万!剩下的350万,
我阮絮就算死也会还清!”那伙人拿了钱才离开,看到阮眠一身“血色”,
阮絮吓得脸色煞白。确认是红漆后才放下心,脸色瞬间冰冷:“顾太太,有意思吗?
来看笑话?”阮眠连忙摇头解释:“我只是担……”话未说完,院门被无情关上,
阮眠窘迫站在院外。一夜春风,阮絮隔着院门陪着她站到了天亮。透过门缝,
她看着阮眠踉跄背影,颤抖咬着手腕不让自己哭出来。渐冻症发作的阮眠,四肢无力,
只能缓慢爬行到遗像旁。轻柔地用袖子擦拭着遗像上溅上的油漆。“爸,是女儿不孝!!
”她望着遗像轻声喃呢,“女儿还没开车载您去观世间山河,去公园练太极,
去水库钓鱼……您就离开女儿了……”她哽声说着,眼眶浸出滴滴血泪。“顾一澄不好,
我不要他了。从今往后,我只做阮家女儿,不做顾家儿媳!”第六章“好不好,
好不好……”阮眠一遍遍祈求着,眼底满是绝望。半响,渐冻症二次发作,
她如石头般动弹不得。泪水汹涌而落,她张了张嘴,想再叫一声爸,喉咙沙哑,
再发不出声音。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梗在喉头。她已经做好了率先离开准备,
父亲却走在她前面。要如何,才能承受这种痛……临走时,阮眠对着遗像深深鞠了一躬。
“爸,一直没敢跟您说,那个身患绝症要给顾一澄捐眼角膜的女孩,就是我……”“对不起,
您养我长大,我却没能护好自己这副身子。”“很快,我就能来陪您了,您慢些走,
我怕追不上。”天色渐暗,阮眠艰难回了溪山别墅。既然决心要离婚,
多耽搁一天都是对彼此的折磨。门前,阮眠开锁,却发现密码错误。她微愣,摁响门铃,
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开,任清雪身着性感蕾丝吊裙站在玄关。阮眠愣住,
这是顾一澄心念三年的白月光。“你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任清雪侧身指向客厅,
阮眠这才惊觉家中一切已面目全非。她的物品杂乱扔在客厅,
和顾一澄仅有的婚纱照也被随意扔在地上。“什么意思?”阮眠问道。
任清雪轻蔑一笑:“你和一澄离婚协议还有三天就起效,怎么有脸继续赖在这?”闻言,
阮眠只觉无比荒谬。这时,楼上传来顾一澄的声音:“清雪,你在和谁说话?
”“乞丐上门讨饭。”任清雪仰头回应。“吵死了,关门!”导盲杖狠狠敲地,声音震耳。
任清雪无奈将视线转向阮眠,阮眠自嘲一笑:“三年前,你一声不吭消失,如今为什么回来?
”女人神色淡然,指尖轻抚腹部。阮眠看着任清雪隆起小腹,忍不住问道:“孩子是一澄的?
”“不是。”任清雪回答得很干脆。看着阮眠一脸错愕样子,
她浅笑道:“孩子是我黑人男友的,本想打掉,是一澄执意让我留下。”这瞬,
阮眠彻底意识到,为何捂了十年,都暖不了顾一澄的心?只因他心里全被任清雪填满,
无论她如何,他都能爱屋及乌。他把所有爱和暖都给了任清雪,所有憎和恨都留给了自己。
她输了,输得彻头彻尾。此刻的她,觉得再多待一刻,都是对自己的致命讽刺。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是阮母电话刚接通,
阮母急切地说:“你姐被一群富二代带走了……”“富二代?”阮眠震惊道。
阮母颤声道:“絮絮为凑钱没日没夜兼职,好端端不知怎么惹到他们。”阮眠的心骤然下沉,
四处打听才得知阮絮被富二代带去了夜魅顶楼。夜魅顶楼只有黑金用户才配进去。她没办法,
只能不顾任清雪的阻拦直奔书房。“一澄!”阮眠声音满是慌乱,“我姐被带到夜魅顶楼了,
求你救救她……”顾一澄也是刚得到消息,沉声道。“阮絮自己找死跟富二代赌酒,
凭什么让我屈尊救她!”说完,便将阮眠轰了出去。阮眠拍打着房门,满心悲怆,
她姐怎么会拿命去赌酒。她别无他法,只能打车去老宅求顾母帮忙,却遭冷眼相待。
“真不愧是姐妹,你姐为钱作践自己,出事也是咎由自取。”“识相点,滚去看她最后一眼,
说不定还能替她收尸!”阮眠再一次被拒之门外,无法言说的酸痛,从心底翻涌而起,
直逼咽喉。时至今日,她才明白阮家的悲凉处境和世态炎凉。阮眠刚到夜魅会所,
就瞧见阮絮怀揣数沓钞票,浑身伤痕,衣衫不整地被人扔在门口。她的心猛地一颤,
颤抖将阮絮揽入怀中,泪如泉涌地哭喊:“姐,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一声声呼唤,
眼底尽是绝望。“我知道你想替阮家还债,想让我过得好,想独自扛下一切,
我都知道……”阮絮看着她,痛苦喘息着,竭力想抬手为她拭去脸上泪珠,可浑身无力,
怎么也抬不起。嘴角鲜血不断渗出,她用尽最后一丝余力:“眠眠,这350万,
拿去还……”话音未落,头便重重地垂了下去。第七章夙雨浸湿两人全身。不一会,
警察就将阮絮尸身拖去了太平间。金属床铺覆盖白色床单,只留下昏暗灯光无力闪烁。
阮眠站在一旁,望着阮絮遗体,如石化般动弹不了。为何苍天总是抓弄人,
两天时间至亲之人系数逝去。心脏处钝痛变成尖锐刀刃翻搅,疼得喘不过气。葬礼。
顾家未见人影,只有顾老太太碍于世家薄面出席。她看着双眸红肿的阮眠,
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阮丫头啊,看在奶奶的份上,别怪顾家见死不救,
你姐为钱自甘下贱,谁也救不了!”老太太长叹一声,又恳切道:“一澄脾气怪,你多包容。
等明天志愿者捐了眼角膜,他会慢慢看到你的好。”阮眠眸光空洞看着阮絮的遗照,
眉眼间满是悲寂。心底酸涩,怎么都压不住。顾一澄重见光明那天,
她的世界将永远暗黑无光。如果知道喜欢他要以至亲性命为代价,她宁可从未看他一眼!
阮眠紧紧抱着阮絮骨灰盒,下葬仪式简陋至极,墓碑就立在阮父碑旁。
看着秀丽的照片被永远贴在了碑上,阮眠心绪哀怨而悲凉。阮母一言不发上了两柱香,
红着眼跪在一旁,默默烧着纸钱。阮眠僵着身子慢慢跪下,不断磕着头:“爸,姐,对不起。
”良久,阮母阖上红肿的双眼,强忍心底酸楚,苦涩开口:“顾太太,送到这请回吧!
”“妈,别赶我走,我只有你了……”阮眠嘴唇翕动。话未完,
就被阮母厉声打断:“顾太太有顾家依靠,别再作践我这老婆子了!”阮眠泪珠簌簌滚落,
心尖如被刀割般刺痛。阮母撇过头不敢去看她,舌尖却涌上血腥味。小眠,
阮家彻底分崩离析了,妈不能再把你也连累。阮眠艰难起身,苍白唇瓣染上鲜红,
寒风扬起她的长发,背影破碎凄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囚养笼中的鸟,浑身满是枷锁,
挣脱不了牢笼。阮眠走进老宅,顾母看到她后,连忙将她拽至后院,
紧蹙眉头:“马上手术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掏出一份无偿眼角膜捐献书,神情淡漠。
“给我1000万,我立马和顾一澄离婚,并将眼角膜匿名捐给他,此生消失在他面前。
”她可以永不见天日,找个角落默默等死,但她必须为阮母余生考虑。
顾母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不屑冷笑起来,笑声异常刺耳。“阮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阮眠用力攥紧掌心,压下心底起伏。“不答应,
我立马取消眼角膜捐献,和顾一澄不死不休耗上一辈子。”顾母没办法,只能咬牙答应。
得到答复的阮眠,紧闭着眼,无声痛哭。许久,她将珍藏几年的日记本掏了出来,
对着日记写下了这场婚姻结局。写完后,她将所有东西都封存在老宅杂货间。
按照顾一澄对自己的恨,应该会毫不犹疑的丢掉。这样结局,或许是最好的。离开房间,
将客厅最后一个尖锐角落包裹好。阮眠披着夜色往阮家赶去。一小时不到路程,
因她的渐冻症,不断摔倒再爬起,走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天亮,到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费力将门敲响,阮母看到满身污血的阮眠,彻底愣住。她强撑意识对阮母欣然一笑:“妈,
我不是顾太太了,终于能做回阮眠……”第八章阮眠紧咬舌尖想清醒,
却还是不争气地手脚发颤抽搐。阮母搀扶她坐下,眼中满是惊慌,“你身体怎么回事?
”她张了张嘴,喉头哽咽,她知道,病情瞒不住了。一番冷静后,将所有情况都告诉了阮母。
阮母拉着阮眠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以后妈照顾你。”看着母亲通红眼睛,
阮眠轻轻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这一夜,阮眠和母亲相拥而眠,像小时候一样,感到莫大安心。
隔天。看着满头白发的阮母,阮眠悄悄留下了字条。
她将自愿签署的捐献书和离婚协议交给顾母后。顾母将支票扔在地下,勾唇讽笑:“一千万,
拿着钱,从我儿子身边消失!”她默然捡起支票,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去往银行。
将钱尽数转给阮母,来到医院。不一会,阮眠被推进手术室,
而顾一澄已经注射了麻药正在昏睡。阮眠望着这个她暗恋了七年,当了三年丈夫的男人,
苦涩如潮,挪开了视线。手术前,她轻声说:“明天后,我就不欠你们了……”医生进来,
隔帘拉上。阮眠阖上眼,微声呢喃,“愿自此永不相见。”当晚,手术成功。
阮眠眼中蒙着一层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阮母接到周书安电话,才找到重症病房的阮眠。
她赶到病房,看着阮眠眼睛被纱布包裹,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仪器。
颤抖的手不知该触碰何处,“眠眠,你眼睛……”剩下的话,阮母再也说不出来。
阮眠害怕吓到阮母,努力摸索抓住她的手,强忍剧痛安抚:“妈,
我很快就会好的……”阮母攥着她的手,想到银行卡里多出的一千万,泣不成声。
只能站在一旁,颤着声回答:“好……妈妈等眠眠病好。”阮眠听后,才安心放下手,
急促睡着了。而后,阮母跪在了周书安面前。“医生,求您救救我女儿啊!我已痛失一女,
不能再失去她了……”“我给您磕头,
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周书安急忙扶起不停叩首的阮母,他见惯生死,
此刻也只能无奈摇头。“我得如实告知您女儿的情况,她本就是渐冻症晚期,
此次大型手术又引发并发症,即便靠仪器……”阮母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周书安长叹一声:“最多撑过这个月,还会四肢僵化,动弹不得,彻底成废人,生不如死。
”阮母全身颤抖扶着桌面,哑声道:“真没别的办法了吗?”他红着眼,
说出了不该讲的话:“我建议你给她安乐死,这是她最体面的离开方法了。”阮母瘫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到病房。看着浑身插满了仪器的阮眠,眼泪簌簌流干。这夜,
阮眠怎么都睡不着。浑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样,抽搐得难受,浑身僵硬。
阮母就默默地守着她,看着自己女儿疼的浑身颤抖。她绝望地办理了安乐死的手续。
准备扎针那天,虽看不见,但阮眠心脏总不安的跳动。这夜急诊室,冷得刺骨,
仪器从她身上撤离,她慌乱摸索着阮母的身影。“妈……妈你在哪儿?
”阮母轻握住她的手:“妈在这儿,眠眠别怕,很快就不痛了,就能解脱了。
”阮眠当场明白了阮母话语的含义,强忍大脑剧烈疼痛,急促开口:“妈,
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如今,她只剩母亲这一个亲人了,怎能丢下她。
阮母将她碎发抚至耳后,喉咙像被鱼刺卡住,哽咽道:“眠眠乖乖去,妈过会儿就来陪你,
咱们一家四口就团聚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她费力说:“妈,我不想死……求求你,
救救我……”阮母眼神空洞,紧紧箍住挣扎的阮眠,看着周医生的针筒离她手臂越来越近。
她将阮眠的头转向一边,拥入怀里。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愿她直面死亡。
“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第九章手术后的第一天,顾一澄并没有用盲杖,
而是凭借记忆中的路线走进溪山别墅。“砰!”脚下磕一个障碍物,让他差点摔跤。
“什么东西?”顾一澄眉眼不悦。任清雪从厨房走出来,挺着肚子说道:“上次就告诉你,
我把茶几挪到玄关口了,你注意点走路。”顾一澄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
撑着盲杖摸索着上了楼。楼梯扶手栏杆上,多了一些棘手的灯串,锋利的边角有些割手。
顾一澄的脸色异常难看。若是那个女人在,
一定不会弄这些磕磕绊绊的东西影响他……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进了房间,
将门关得惊天动地。回到卧室,顾一澄解开眼睛上的纱布,
感觉压在心底整整一年的阴影即将挥散。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拂过眼角,迫切想重见光明。
想起这个志愿者是阮眠帮忙寻到的,他拿起手机决定给她打电话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嘟”铃声响到底,都没有人接听。这是第一次,顾一澄拨打那个女人的电话,
没有立即得到回应。顾一澄的心情,骤地低沉了几分。那莫名的情绪,冲散了他心底的畅快,
只觉得无比烦躁。他摸索着拨通语音信箱,给阮眠留了言。“眼角膜手术已成功移植,
谢谢你帮我找的志愿者。”顾一澄相信阮眠在听到自己的留言后,
应该会立马跑来医院看望他吧?这般想着,顾一澄嘴角勾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连着两日,来到医院。医生给他复查眼部恢复情况时,都表示恢复得很不错。
“听说那个志愿者女孩生前拒绝打麻醉药,就是为了保护这对眼角膜的活性。
”护士在一旁感叹道。闻言,顾一澄的心微微紧缩。一直压在心头的莫名情绪,
让他有些沉闷。这两天阮眠一直没有给他任何回复,甚至也没来医院看他。
她不是一直盼着自己能重见光明吗,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顾一澄正晃着神,
耳畔又传来护士和医生的交谈声。“哎,刚捐献完眼角膜就安乐死,
怪可怜的……”“听说她妈也准备跟着去呢?”听着他们的话,顾一澄蜷紧手指,
心底做了决定。“我想去看看那位志愿者。”他对医生说道。或许,
阮眠正在替他感谢那个志愿者。闻言,医生微愣:“眼角膜移植术后必须七天才能摘纱布,
你的眼睛目前不能见强光。”“我想最后见那个志愿者一面,毕竟是她让我重见光明。
”因为有她的眼睛,他才能如正常人一般好好看这个缤纷世界。医生见他执意如此,
心情微微踌躇。那个女孩,走得太过孤零,多一个人去看看她也好。一番思考,
医生勉强帮他拆了眼部的纱布,然后戴上防强光墨镜。“太平间看望后,
必须尽快赶回急诊室复查。”医生嘱咐道。顾一澄点头,
随即努力适应墨镜内半模糊半暗沉的画面。一年了,
他终于能够再次看见了……第十章医院太平间。冷风刺骨吹来,透着令人压抑的沉重气息。
顾一澄戴着墨镜,朝着阴森挂水的停尸间走去。越往里走,他就觉得心口压着的石块越沉,
隐隐让他透不过气。深黑的墨镜下,所有的色彩都变成得灰蒙蒙。太平间内,
一个消瘦的中年女人跪坐在地上,神情悲恸。“到了那边一定要听你爸的话,
按时吃饭好好睡觉。”“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
更没有让你伤心的人……”顾一澄听着那个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
好像是……阮眠母亲的声音?他呼吸一滞,脚步有些沉重地朝前走去,
看到那个中年女人有着一张和阮眠模样相似却沧桑的脸。“妈?”他瞳眸一缩,
下意识唤出了声。这具尸体明明是那个志愿者的,阮眠的母亲为何一脸悲恸坐在这里?
阮母这时才发觉有人走了进来,她侧眸看了眼一身黑衣的顾一澄。“你来了。
”阮母哑声说着,将视线定格在他戴着墨镜的双眼上,“眠眠的眼睛,用得还习惯吗。
”顾一澄心一颤:“什么意思?”给他捐献眼角膜志愿者不是个渐冻症晚期患者吗?
阮母没回应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白布,掌心微微抚摸轮廓,
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无声淌落。顾一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大脑蓦地一片空白——那具白布下躺着的女人,赫然是阮眠!顾一澄狠狠地怔在原地。
像是被一道雷击中,寒意从脚底一瞬传遍了他的全身。自愿捐献眼角膜给他的人……是阮眠?
!顾一澄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却是缓慢得像是将要停止。蓦地,
他的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但无济于事,疼痛没有缓解半分。
阮母看着顾一澄,眼神哀伤,她轻声说:“眠眠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既然你来了,
也该知道所有的真相。”“当年,眠眠不顾我和她爸爸的劝阻,执意要嫁给你。
本以为你们顾家大门大户,不会苛待我女儿。可她患上渐冻症晚期,
你这个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的丈夫都不知道。”眼泪顺着衰老的面颊缓缓流下,
先后失去丈夫和双女,阮母整个人在几天之间垮了下去。顾一澄喉间一涩,
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他低垂着头,
声音嘶哑的好似被锋利的砂石磨得血肉模糊:“对不起……妈,
对不起……”阮母疲惫地叹出一口气,合上眼偏过头不再看他:“好好保护……眠眠眼睛吧。
”纵然有再多的怨气也没办法,死者不能复生。而后,顾一澄没有离开,他跪在阮母的身后,
沉默地忍受着心脏的疼痛。直到夜色降临,因他没有及时赶回医院,医生派来的人来寻他。
他挥了挥手示意等等,喉咙微微一动,觉得眼睛处有些疼痛。他茫然地伸出手摸了一下,
竟触碰到一片湿润。顾一澄看着手指上清澈的液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眼泪。
他心脏狠狠一颤,整个人怔住。他……哭了?为阮眠哭了?
像是为了要印证他的这个想法似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在他眼前的地上。
医生似乎叮嘱过,他不能流眼泪,不然会伤害到眼角膜。可是,他控制不住。
心已经痛到麻木,眼睛也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啃咬一般疼。阮眠,是你在惩罚我吗?
顾一澄倏地想起阮眠跟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三天后,
我就不欠你了。”第十一章顾一澄在停有阮眠尸身的太平间待了整整七天,168小时。
明日就是阮眠尸身下葬的日子。按照阮母的要求,顾一澄没有办的太张扬。盖着白布的尸身,
被送进火葬场,最后只送出来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轻飘飘的,方方正正的木盒,
就将阮眠这一生都归为虚无。阮母哭成个泪人,几近晕厥,哽咽地说不出话。
顾一澄泪眼布满血丝,眼底满是刺痛。他看着阮眠的骨灰盒,心底蓦地就冒出个离奇的想法。
他想把她带回家。想是这么想,最后还是看着那盒子被放进一个小小的坑中,再被泥土掩埋。
顾一澄胸口闷痛,他看了一眼寒山墓园碑上阮眠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弯弯,
扬着清纯干净的笑容。这是她年少时的模样,有着让人看一眼就沉迷的魔力。顾一澄没有问,
为什么没有用她后来的照片,他心知肚明,从和他结婚之后,她就在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己。
没有时间照相是一个原因,脸上没有笑容是另一个原因。随着石板的合上,
顾一澄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他再也看不见阮眠了。一股气血直冲心头。顾一澄眼前一黑,
双腿一瞬失去力气,身子便倒下。之后,再无意识。再醒来时,顾一澄人被送往了急救室。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黑。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覆上双眼,就摸到了绷带。
“别碰。”医生厉声道,“都跟你说了,手术做完七天之后都要好好休息,
你不仅熬夜长时间用眼,还日夜流泪,险些感染!”“要是再晚来医院一会儿,
那眼角膜就保不住了!”顾一澄悻悻地放下手臂,他自知有错,没有辩驳。“这次,
你得在医院里再多待几天了,等眼睛没问题了,我才会放你走。”医生说。“谢谢。
”他淡淡道。片刻,耳边响起病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知道是医生走了。
重新绑上了绷带,眼前只能看到微弱的光亮。顾一澄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放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地轻颤。他本以为,摆脱了阮眠之后,他会开心,会快乐,
会有着重获自由的快感。可阮眠的离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缺了点什么。
或许是胸膛中的一根肋骨,不然为什么他的胸口疼痛不止?
而这种疼痛并不剧烈到让他难以忍受,反而是因为可以忍受,才仿佛是在一点点折磨他,
要他时时刻刻记起她的脸。顾一澄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臂狠狠地在床上捶了一下又一下。
半个月后。医生说,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之后只要注意休息就行。
顾一澄谢过医生,离开医院,径直回到了溪山别墅。这是他和阮眠曾经的家。站在大门门口,
顾一澄在电子锁上输入一串密码,但锁上却泛起红光。他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
自己输入的是之前用了三年的密码。现在的密码已经被他改了。可是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想不起新密码是什么。就在他茫然的时候,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顾一澄的心猛地一跳。
是……阮眠吗?第十二章但门后露出的却是任清雪的脸,她勾起一抹笑容:“清风,
你回来了。”顾一澄的心一瞬坠落,脸色跟着一僵。是了,阮眠已经死了,被他彻底害死了。
见他脸色不好,任清雪关心道:“一澄,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说着,
她就要伸手去摸他的眼睛。顾一澄下意识地挥手挡开。清脆的一声,让两个人都怔住。
屋中弥漫着诡异的缄默。顾一澄避开任清雪的目光,先一步开口:“医生说不能碰。
”这时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一个解释。任清雪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原来是这样,
那是要小心点,毕竟你刚刚做完手术……”顾一澄越过她走进客厅,
在瞥见角落里一大堆杂乱的东西之后蓦地停下脚步。他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但是他看见了那张属于他和阮眠的结婚照,便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阮眠的。
任清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他是看了烦心,解释道:“啊,
那些东西阮小姐没有拿走,想来是不要了,我本想丢出去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身子笨重,
行动不便。”顾一澄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大步地走到那一堆东西旁边,
而后蹲下身从里面抽出了那结婚照。任清雪扶着腰走过来,
在看见结婚照的时候心一瞬被吊起。她压着情绪,犹豫开口:“一澄,你拿……那个做什么?
”顾一澄仍是没有理会她,只一瞬不瞬地盯着结婚照上的阮眠看。那时候的他已经看不见了,
是顾母逼着他去和阮眠拍了结婚照,所以照片上的他双眼无神,
但阮眠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是有些紧张,
顾一澄的心猛地一疼。嫁给他,她就这么开心吗?他还记得拍结婚照的那一天,
他十分不耐烦,若不是世家生意场上的人都在场,他可能会直接甩手走人。
他的脸一定臭到了极点,面对这样的他,阮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任清雪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怀孕弯不下腰,只能用脚踢了踢顾一澄,皱着眉道。“一澄,听到我跟你说话了吗?
怎么不理人啊?”顾一陈沉在回忆里的思绪被任清雪一脚踢了出来,心底的火气一瞬被点燃。
他转过头,怒视着她,厉声道:“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任清雪有一瞬的茫然,
而后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一澄,语调拔高:“顾一澄,你居然敢吼我?
”他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就算是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都欣然接受了。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一定是阮眠那个狐媚子给一澄灌了迷魂药!!顾一澄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看到了她隆起的肚子之后,极力地压下了那股怒气。他烦躁地站起身,不耐烦的开口。
“回房间去,非要搞出点什么意外才知道老实?说完,他拿着那副结婚照,
径直走去了二楼的客卧。“嘭”的一声关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响着。
任清雪被顾一澄关门的声音吓住。但很快,她就怨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低声地骂了句什么。顾一澄转变的态度让任清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惶恐。
她并不在意他为什么愤怒,她只在意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她。离孩子出生的日子只剩三个月了,
如果不早点登记,孩子就没有户口。第十三章任清雪的视线落在客厅角落的那一堆东西上,
在她眼里,这些不过就是垃圾。可从顾一澄的行为看来,他似乎开始怀念那个女人了。
她咬咬牙,露出嫉恨的眼神。一个死了的人,想要阻止她嫁入顾家?想都别想!
任清雪喊来别墅里的佣人,指挥着他们很快就把那堆东西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最后她心满意足地关上别墅的大门,并叮嘱着佣人做几道顾一澄爱吃的菜。晚饭时,
任清雪敲响了书房的门。她用自己最温柔娇媚的声音说:“一澄,该吃饭了,
下午的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好吗?”里面没有一点声响。任清雪撇撇嘴,
又说:“一澄,你要是再不吃饭,我也不吃了,肚子里的宝宝就……”如她所料,
屋内很快便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顾一澄阴沉着脸,看了任清雪一眼,
淡漠地说:“吃饭吧。”任清雪在他背后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她有无数个搞定他的办法,
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恋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路过客厅走向餐厅的时候,
顾一澄瞥了一眼,下一秒就停下了脚步。任清雪跟着停下,不解道:“怎么了?
”顾一澄深吸了一口气,但眉宇间的怒气已然掩藏不住,他看着她质问:“她的东西呢?
”“谁?”任清雪不明所以。但她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他指的是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屑地说:“我看那堆垃圾放在家里太碍事了,
便让他们给丢出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干净了很多?”“捡回来。”顾一澄眸色晦暗下去。
任清雪顿了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拧着眉问:“你说什么?
”顾一澄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眦尽裂地厉声道:“我说,捡回来。
”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语气也听得任清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咽了下喉咙,
强装着镇定反问:“为什么要捡回来?你们已经离婚了,
更何况死人的东西留在家里你不嫌晦气吗?”这话狠狠地刺激到了顾一澄。“给我闭嘴!
”他朝着任清雪怒吼道。气火攻心,他握着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任清雪吃痛,眼角甚至涌出一滴眼泪:“一澄,你弄疼我了!
”顾一澄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走向大门,打开门大步离去。他什么都没说,
但是她直觉他是去找阮眠的东西去了。晚风吹过大门,拂过任清雪的脸,
却让她平白无故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她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
已经看不到顾一澄的踪影了。任清雪的心里倏地就空了一块。他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些垃圾?
当初不是他喊人把阮眠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的吗?明明就是他说,要把阮眠赶出去,
让她住进来,安心地生孩子。他还说,等和阮眠离了婚,他就会娶她,并且照顾好她的孩子。
怎么短短几天,顾一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呢?一个荒唐的想法在任清雪的脑海里浮现。
顾一澄……爱上阮眠了?第十四章半晌,顾一澄带着那些被丢掉的东西回来了。
任清雪坐在沙发上,开口阻止了他想要上楼的脚步。“一澄,我们谈谈。
”顾一澄声音嘶哑:“谈什么?”“谈谈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任清雪紧紧盯着他看。闻言,
他紧抿着唇,沉默不语。她的心一沉,转而用稍微柔弱的声音说:“一澄,你不是答应我,
等你做完手术之后就娶我的吗?现在你的眼睛也看得见了,你在等什么?
”顾一澄沉声道:“顾家不会允许你进门。”任清雪死死地咬着嘴唇,问:“顾一澄,
你真的是因为顾家才不娶我的吗?”他微张开嘴,似乎马上就要肯定的回答。
却被任清雪的声音打断,“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阮眠才不想娶我的呢?”听见那个名字,
顾一澄又烦躁起来,他看向任清雪,厌烦地开口:“你给我闭嘴?”任清雪却蓦地笑了一声。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冷冰冰的:“顾一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阮眠了?”话音落下,
客厅中却持续地保持着沉默。片刻后,顾一澄逃了。落荒而逃。他抱着那堆东西回到房间,
狠狠地关上了房门,落了锁。任清雪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
失神地低喃道:“为什么不坚定地回答我,你没有爱上她?”他没有爱上阮眠,一定没有。
他顾一澄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他不是最爱她了吗?任清雪攥紧手,
眼里满满的都是嫉恨和愤怒。楼上客卧。顾一澄刚进屋,怀中的东西就撒了一地。
他没有理会,而是坐在床上,紧紧捂住耳边传来的阵阵响声。
任清雪的那几个字一直在他的耳边环绕着,像是一句魔咒,怎么样也不能忽略。“顾一澄,
你是不是爱上阮眠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爱上阮眠?!他爱上谁都不可能爱上阮眠!
他最讨厌,最厌恶的的人就是阮眠,他不可能会爱上她!顾一澄不断地在心里否定着。
可是眼前满地的物品,全都在提醒他,它们属于阮眠,它们的身上有着阮眠的味道。是他,
亲自把它们捡了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捡回来?那件纯白蕾丝的裙子,
是阮眠曾经最喜欢的裙子,她总是喜欢跟他说她每天的装扮,
提到过最多次的就是一件纯白蕾丝的连衣裙。“一澄,我今天又穿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还有那个红色糖葫芦的玩偶,是阮眠小时候,阮父亲手制作给她的,她很喜欢,
所以一直小心地保留到长大了。还有……顾一澄一件件地回忆,最后却发现,
阮眠的所有东西,竟然都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他对它们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听过,
摸过仅此而已。结婚三年,他什么都没送给阮眠,倒是将自己的冷漠刻薄交代个干干净净。
是不是因为他的绝情让她心灰意冷,所以在她得知自己患上渐冻症晚期时。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治疗,准备赴死,以成全他见光明?毕竟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都还不如死后来的清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的,但顾一澄哭得很安静,
他不断地擦去眼泪,告诉自己不能让眼角膜被感染。哭着哭着,他却笑了起来。只是,
他的笑声里没有含着一点喜悦,尽是痛苦。顾一澄想起过去的时光。在他刚刚失明之后,
阮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因为失明,他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偏偏又很敏感,
总是要强调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结果却是他一次次地被家里的东西绊倒,或者是撞上墙壁,
又或者是把什么东西打碎。这些时候,阮眠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帮他挪开所有危险,或者是帮他处理伤口。有很多次,阮眠都会被他连累一起受伤,
他听得到她倒吸冷气的声音,可他就是假装听不到。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废人,
所以选择无止尽的伤害她。第十五章顾一澄是个很骄傲的人,要他低头承认自己的脆弱,
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失明之后,他拒绝接受家里安排佣人来照顾他的起居。
被一群人看见自己的狼狈,顾一澄宁愿在家里一个人饿死。阮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刚开始她和所有人一样,都遭到了顾一澄的排斥。他对她破口大骂,
蛮横不讲理地摔碎手边的一切东西,就连她递到嘴边的饭菜,也会被他一把挥开。家里“嘭!
”“啪!”的声音从没有停止过。可就算那热腾腾的饭菜烫伤了她的皮肤,她也一声不吭,
收拾好残局,再去做一顿饭,重新喂到他的嘴边。阮眠从不抱怨,
沉默地接受了顾一澄所有的负面情绪。但她并不是不委屈,
他有很多次都听到了她躲起来的微弱的哭泣声。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
他的耳朵变得极其灵敏。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顾一澄终于接受了阮眠呆在身边的陪伴。
虽然他还是一言不发,不跟她说一句话,但是他会吃下她递到嘴边的饭菜,
也会在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也不再乱发脾气乱摔东西了。本来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现象了,
顾一澄甚至想,就算她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也不是一件让他排斥的事了。直到那一天,
顾一澄心情烦躁,自己在厨房里喝了十几瓶啤酒,等阮眠发现的时候,
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那么精壮的身体,
也不知道像只兔子一般瘦弱的阮眠是怎么把他扶回房间的。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等到顾一澄第二天醒来,
发现阮眠浑身赤裸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积攒多日的情绪一瞬爆发了。
“你费尽心思待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是不是?!
”他一口咬定阮眠是为了顾家的荣华富贵,所以在他身边演了这么久的戏,
终于寻到个机会阴谋得逞。阮眠哭着解释,但顾一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夜之间崩塌破碎, 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这样的日子,
一过就是整整三年。三年来,他不断的重复着自己对她的厌恶和恨意,重复到他自己都忘了,
刚开始他只是生气婚姻大事被草率决定而已。若是有哪一次,他真的冷静地想想,
他是真的那么恨阮眠吗?其实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