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这个数字带着沉甸甸的金属气息，砸在周家老屋那张油渍斑驳的旧饭桌上，
几乎要把桌面压出个坑。拆迁补偿协议签下的那个黄昏，
夕阳的血色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玻璃窗，泼了半屋子。
大哥周强捏着那张薄薄的、却承载着全家几代人窝棚记忆的银行卡，
黝黑粗糙的手指抖得厉害，嘴唇嗫嚅着，反复念叨：“好…好…这下好了，
囡囡以后…以后…” 他目光投向角落安静写作业的小女孩，浑浊的眼睛里有了点亮光。
饭桌上的气氛却像绷紧的弦。嫂子李艳，
那张曾经还算清秀、如今却被生活刻上细纹和怨气的脸，此刻像打了强光，
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压抑不住的亢奋。她没看丈夫，也没看女儿，眼睛死死黏在那张卡上，
仿佛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单程票。“钱…什么时候能取？”她声音有点尖，
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银行通知了，手续办好，三天后。”周强闷声回答，
小心翼翼地把卡推到她面前，“艳子，你收好。这钱…咱得好好合计合计，首要的，
是给囡囡……”“合计什么？！”李艳猛地拔高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把将银行卡攥进手里，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卡面。“钱到了我这儿，
还用得着你教我怎么花？”她下巴一扬，目光扫过饭桌旁沉默的公公婆婆，
最后落在我这个未出嫁的小姑子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挑衅的宣示感。
“我决定了！这钱，我要去韩国！整容！”“整容？”这两个字像两颗冰雹砸下来，
饭桌上瞬间死寂。连角落里写字的囡囡都抬起了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婆婆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声音干涩：“艳子…你说啥？整…整容？动刀子？
在脸上？”“对！就是动刀子！”李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
“我受够了！受够这张黄脸婆的脸！受够这穷酸样！现在有钱了，
我凭什么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看？变得更值钱？”她越说越激动，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你们懂什么？这年头，女人这张脸就是资本！就是通行证！整好了，
我李艳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嫂子！”我忍不住开口，喉咙发紧，“动脸不是小事，
有风险的！新闻里失败的案例还少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三百万，不是小数目，
给囡囡存着当教育基金不好吗？以后读书、深造……”“林晓！”李艳毫不客气地打断我，
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你一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懂什么人生？懂什么资本？囡囡？呵，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人？
不如把钱投在我身上，我变漂亮了，钓个金龟婿，囡囡以后不也跟着享福？
总比跟着她那个没出息的爹强！”她刻薄地瞥了一眼闷头不吭声、脸色灰败的周强。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还有囡囡！”一股血气直冲我头顶。“我说错了吗？
”李艳嗤笑一声，把银行卡紧紧捂在胸口，仿佛那是她全部的依仗和未来，“我的主意定了！
谁也甭劝！韩国，我非去不可！这笔钱，就是我的翻身本钱！”饭桌彻底冷了。
公公重重叹了口气，背着手佝偻着腰回了里屋。婆婆眼圈红了，默默收拾着碗筷，
手抖得厉害。周强像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只有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着青白。囡囡怯生生地放下笔，小声喊了句“妈妈”，
李艳却像没听见，只顾着低头兴奋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搜索着“韩国顶级整容医院”。
那三百万，像一剂强效的腐蚀剂，瞬间溶解了这个家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温情外壳，
露出底下狰狞的欲望和冰冷的算计。我看着李艳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
看着她对丈夫女儿的冷漠，一股强烈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我的心脏。
李艳的行动力惊人。三天后，银行卡解冻，她几乎是以一种席卷的姿态，迅速联系好了中介，
办妥了签证，订好了飞往首尔的机票。整个过程，她像打了鸡血，容光焕发，走路带风，
完全沉浸在即将“脱胎换骨”的憧憬里，对家里弥漫的低气压视而不见。周强试图阻拦过，
结果换来的是更激烈的争吵和“窝囊废”、“没本事让老婆过好日子”的羞辱。
囡囡变得越发沉默，常常抱着她那只洗得发白的旧兔子玩偶，躲在角落里，
用那双清澈又带着恐惧的大眼睛，偷偷看着变得陌生的妈妈。出发前一晚，
李艳难得地坐在客厅镜子前，对着自己那张有了岁月痕迹的脸，左照右照，
手指一遍遍抚摸着鼻梁、眼角、下巴的轮廓，眼神复杂，有不甘，有嫌弃，
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嫂子，”我倒了杯水放在她旁边，最后一次尝试，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手术都有风险，万一……”“万一？”李艳猛地转过头，
镜子里映出她略带狰狞的表情，“林晓，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盼着我失败是吧？
我告诉你，没有万一！我找的是韩国最有名的朴院长！贵是贵了点，但一分钱一分货！
等我回来，亮瞎你们的眼！”她语气笃定，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完美的未来。
看着她近乎偏执的狂热，我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那三百万拆迁款，像一块巨大的磁石，
不仅吸走了她的理智，似乎也扭曲了她身边的一切。尤其是我二哥，周伟。
周伟是周强的亲弟弟，我的二哥。他在市里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销售，平时油嘴滑舌，
很会来事。自从拆迁款到位，尤其是李艳宣布要去整容后，周伟往大哥家跑得格外勤快。
每次来，不是拎点不值钱的水果，就是带点哄小孩的零食给囡囡，
然后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地绕着那笔巨款和李艳的“韩国大计”打转。“嫂子，你这魄力，
真不是一般人！”他对着李艳竖起大拇指，笑容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谄媚，“就该这样！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把自己整漂亮了，那才是硬道理！我哥啊，就是太死板，
不懂你的追求！”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坐在一旁闷闷抽烟的周强。
周强只是闷哼一声，把头埋得更低。“还是二弟你懂我！”李艳被捧得心花怒放，
对周伟的殷勤十分受用，“等我整好了回来，介绍点资源给你，你这销售路子也能更广！
”“哎哟！那敢情好！谢谢嫂子提携！”周伟笑得见牙不见眼，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嫂子，那钱…都换好了吧？韩国那边消费高，特别是这种顶级医院，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我认识个靠谱的换汇渠道，汇率比银行划算，要不要……”“不用了！”李艳警觉地打断他，
下意识地捂紧了随身的挎包，那里装着那张承载了她全部“资本”的银行卡，
“我都安排好了，中介全包。”她对周伟，始终保留着一丝防备。周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如常：“哦哦，安排好就行，安排好就行！嫂子办事，我放心！”他打着哈哈，
目光却像黏在了李艳的挎包上。我看着周伟那过分热情背后掩饰不住的贪婪眼神，
看着他刻意讨好李艳、贬低大哥的样子，心里那根名为不安的弦，绷得更紧了。
他在这件事里，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半个月后，
李艳带着全家的“期待”或者说是复杂的情绪和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银行卡，
踏上了飞往韩国的航班。她走的那天，天气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
周强沉默地帮她提着行李，送到小区门口。囡囡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大眼睛里噙着泪水，
小声问：“姑姑，妈妈…还会认得囡囡吗？” 我蹲下身，抱紧她小小的身子，
心里堵得难受，只能轻声安慰：“会的，妈妈只是去变漂亮，很快就回来。”周伟也来了，
热情地帮着搬行李，对着李艳挥手告别：“嫂子！加油！等着你惊艳亮相！
” 李艳戴着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朝周伟得意地勾了勾，
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出租车。车子绝尘而去，留下原地沉默的一家人。
周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沉，他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周强，
又看看我，没说什么，转身也走了。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家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周强更加沉默寡言，常常对着手机发呆，或者在工地上拼命干活到很晚才回来，
仿佛只有身体的疲惫才能麻痹内心的煎熬。囡囡变得更加黏我，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
梦里会小声啜泣。婆婆整天唉声叹气，拜佛烧香祈求平安。只有周伟，时不时会打电话回来，
语气轻松地“汇报”：“大哥，别担心！嫂子刚发信息了，说手术很顺利！”“哎呀，
嫂子发照片了，恢复得不错！越来越漂亮了！” 他每次的电话，
都让周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点，也让家里的气氛更加微妙。我总觉得周伟的语气里，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刻意和…期待？一个月后，李艳终于回来了。当门铃响起，
我牵着囡囡的手去开门时，门外站着的女人，让我和囡囡都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还是李艳吗？曾经略有些圆润的脸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削斧凿般的尖窄。
高耸入云的鼻梁如同突兀的山脊，在灯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塑胶般的光泽。
下巴尖得像能把人戳个洞，脸颊两侧的线条被拉得极紧，皮肤绷得发亮，
看不到一丝自然的纹路。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似乎被开大了不少，眼角被提拉得过高，
配上浓密的假睫毛和夸张的眼线，透着一股非人的、空洞的精致感。嘴唇丰润得像塞了东西，
饱满得不合比例。她穿着一身崭新的、价格不菲的名牌套装，
手里拎着几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大袋子。看到我们，她努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容，
结果整张脸像被冻住了一样，只有嘴角极其僵硬地向上牵扯了一下，
形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透着一丝紧张和审视。“囡囡？
不认识妈妈了？”她的声音也变了，带着一种刻意的、矫揉造作的甜腻，
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囡囡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猛地躲到我身后，
小手死死抓住我的裤子，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看都不敢看门口那张陌生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李艳脸上的那点僵硬笑意瞬间垮了下去，被一种难堪和恼怒取代。她眉头想皱，
却因为填充物太多而显得极其不自然，像两条僵硬的肉虫在额头上蠕动。“哭什么哭！
没出息的东西！我是你妈！”她尖声斥责，声音刺耳。“嫂子…你…回来了。
”我艰难地开口，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侧身让她进门。李艳踩着细高跟，
像只骄傲的、却姿态僵硬的天鹅，昂着那颗“崭新”的头颅走了进来，
把几个大袋子随意丢在沙发上。公公婆婆闻声从里屋出来，看到她的瞬间，
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愣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爸，妈。
”李艳努力地调整着表情，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样？花了大价钱，效果不错吧？
朴院长亲自操刀的，这技术，国内根本没法比！”她炫耀般地转了个圈，
展示着自己的“新脸”，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却无比生硬的“优雅”。
婆婆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艳…艳子…这脸…咋…咋这么僵啊？疼不疼？
”“僵？妈，你懂什么！这叫高级感！恢复期还没完全过呢，等消肿了，自然得很！
”李艳不耐烦地摆摆手，目光扫视着这个她阔别一个月的家，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屋子…还是这么破，一股味儿！等过两天，我就去找新房子！这破地方，
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她说着，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仔细地、挑剔地照着自己的脸，
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鼻梁和下巴。这时，门锁响动，周强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来了。
当他看到客厅里那个“焕然一新”的妻子时，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震惊、错愕、茫然……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沉寂。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老公！”李艳看到周强，眼睛一亮虽然眼神依旧空洞，
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迎上去，努力做出一个娇媚的表情，想去挽他的胳膊，“看看我！
是不是变了好多？漂亮吧？”周强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那高耸的鼻子，尖削的下巴，
僵硬的肌肉线条……一种巨大的陌生感和生理性的不适汹涌而来。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最终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干涩的、带着颤抖的问句：“你…你真是艳子？
”李艳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了，随即被狂怒取代。“周强！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李艳还能是谁？！花了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脸上有光吗？！
你看看你这副死样子！给谁看呢？！”她尖利的嗓音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
周强只是痛苦地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佝偻着背，
绕过她，径直走向里屋，背影萧索得像深秋的枯树。李艳气得浑身发抖，
精心修饰过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更加怪异和恐怖。她狠狠瞪了周强的背影一眼，
咒骂道：“没用的东西！窝囊废！” 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自拍，
用各种滤镜试图掩盖脸上的僵硬和不自然，嘴里还嘟囔着，“土包子！不懂欣赏！
老娘现在走出去，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客厅里一片死寂。囡囡躲在我怀里，小声地抽噎着，
不敢看沙发上那个面目全非的“妈妈”。公公婆婆脸色铁青，坐在一旁，沉默得像两尊石像。
只有李艳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和她对着屏幕挤眉弄眼发出的、矫揉造作的“嗯~啊~”声，像刀子一样刮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个家，彻底被这张价值三百万的脸，割裂了。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门锁再次被转动。
周伟来了。他显然是有备而来，一进门就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脸上堆满了无比惊艳的表情，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李艳脸上身上来回扫视。“嫂子！我的天！
这也太…太成功了吧！”周伟几步冲到李艳面前，眼睛放光，语气里的赞叹几乎要溢出来，
“朴院长果然名不虚传！这鼻子！这下巴！这脸型！啧啧啧，完美！简直是艺术品啊嫂子！
这钱花得太值了！你现在走出去，谁敢说你不是大明星？范冰冰都得靠边站！
”他这一连串马屁拍得行云流水，毫不脸红。李艳刚才还因为周强的反应而阴云密布的脸，
瞬间如同拨云见日，那僵硬的嘴角再次努力地向上牵扯，
这次终于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笑容，尽管依旧透着诡异。“还是二弟你有眼光！
”李艳的声音重新变得娇嗲，带着被认可的得意，
甚至抛给周伟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眼神可惜效果惊悚，“不像某些人，土包子进城，
不识货！”周伟顺势坐在李艳旁边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倾向她，眼神热切，
语气亲昵：“嫂子，你这气质，这模样，以后可得多提携提携弟弟我啊！我这跑销售的，
带个大美女嫂子出去应酬，那多有面子！生意都好谈！” 他一边说，
一边自然地拿起李艳放在沙发上的新包，啧啧称赞着上面的LOGO。“好说好说！
”李艳被捧得飘飘然，完全忘记了之前对周伟的防备，亲热地拍了拍周伟的手背，
“等我把新房子定下来，安顿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着，
周伟的赞美和阿谀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李艳则沉浸在“变美”后的虚荣和被人追捧的满足感中。他们之间的气氛，亲昵得有些过分，
完全无视了旁边脸色铁青的周强和一脸震惊的我。周强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
闷头抽着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着自己妻子和弟弟那副亲热的样子，听着那些刺耳的奉承话，
攥着烟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好几次，他想开口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吸了口烟，
把更深的痛苦和愤怒咽了回去。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周伟的殷勤太刻意，太不合时宜，也太…令人作呕。他看向李艳那张怪异的脸时，
眼神深处根本没有男人对美女的欣赏，反而更像是在欣赏一件…满意的作品？或者说，
一件即将到手的、价值不菲的物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周强因为工厂临时加班检修设备，
打电话回来说要通宵不回了。囡囡被李艳那张脸吓到后，一直有点发烧，
吃了药早早就睡下了。我照顾完囡囡，从她的小房间出来，准备去客厅倒杯水。
经过主卧门口时，发现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透出灯光和说话声。是李艳和周伟。这么晚了，
周伟怎么还在大哥房里？鬼使神差地，我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靠近门缝。“……嫂子，
你这恢复得真是神速！这效果，绝了！”是周伟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那是！
朴院长说了，我是他见过底子最好、恢复最快的亚洲案例之一！
”李艳的声音带着炫耀和得意，“就是这钱…花得是真肉疼！三百多万啊，就剩不到五十了！
那医院，真他妈黑！”“哎呀嫂子，投资自己嘛，值得！你看你现在，多美！
”周伟的声音带着诱哄，“不过…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等你这脸完全稳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