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殡仪馆工作十年,第一次见到尸体自己坐起来。同事们都说我疯了,
直到那具尸体抓住我的手腕。接触的瞬间,我明白了真相:死亡是种传染病,
殡仪馆是传播源。那些“死者”从未真正死去,只是社会被植入了集体谎言。
逃亡路上遇见的小女孩低声说:“叔叔,那些走路摇摇晃晃的人,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
”我们找到源头——一家垄断全球殡葬业的公司地下工厂。
巨大机器正广播着维持谎言的信号。关闭它,全球停尸间里数百万“尸体”将同时苏醒。
不关闭,人类永远活在活埋至亲的罪恶里。我按下按钮时,城市所有坟墓裂开。
收音机里传来紧急广播:“请勿直视行走的遗体,重复,
它们只是新型自闭症患者……”---01 冰冷的终结者停尸间的冷气,
总带着一股洗不干净的味儿。消毒水的刺鼻下,
沉潜着一种更深层、更顽固的气息——那是属于终结本身的浑浊。它像一种缓慢渗透的毒素,
十年了,早已钻进我的骨头缝里,成了我的一部分。我叫李默,
在“永恒安眠”殡仪馆做遗体整容师。我的工作,是给往生者做最后的修饰,
用粉底掩盖伤痕,用蜡填补缺损,让他们看起来安详、体面,像只是陷入一场深沉的睡眠,
然后踏上那条据说存在的路。十年,三千多具躯体从我手上经过。我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
练就了职业性的冷漠。面对死亡,就像面对一件需要精细处理的物品。流程化,麻木,
是唯一的保护色。直到今晚。钢床上躺着的是个年轻男人。车祸。送来时几乎散了架,
是我花了近五个小时,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缝合起来的。惨白的无影灯下,
那张年轻的脸庞经过清洁和初步处理,呈现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安静。我拿起粉饼,
准备遮盖他额角最后一块顽固的青紫。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那冰冷、僵硬、毫无弹性的触感一如既往。就在粉饼即将落下的刹那——他的胸腔,
极其轻微地向上拱了一下。不是错觉。不是肌肉痉挛那种细微的跳动。是胸腔部位,
实实在在地、违反物理规律地向上顶了一下,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推挤。
我的动作瞬间冻结,呼吸屏住,粉饼差点从汗湿的指间滑落。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渣。“眼花了……肯定是夜班熬太久了……” 我狠狠眨了两下眼,
强迫自己凑近些,目光死死锁住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
就在我视线聚焦的瞬间——那双紧闭的眼皮,像被无形的线猛地一扯,豁然洞开!
灰白色的眼珠,蒙着一层浑浊的翳,空洞地、直勾勾地瞪着惨白的天花板。里面没有痛苦,
没有迷茫,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捏紧!
我猛地后退一步,鞋底摩擦着冰凉的水磨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嗬……”一声干涩、破碎、完全不似人声的气音,从那年轻尸体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紧接着,在我因极度恐惧而骤然收缩的瞳孔里,那具本应彻底僵硬的躯体,腰部猛地发力!
以一种完全超越常理、关节如同生锈齿轮被强行扭转的诡异姿态,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无影灯惨白的光毫无遮挡地打在他赤裸的上半身,缝合的伤口像一条条狰狞的暗紫色蜈蚣,
随着他坐起的动作微微拉伸,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颗头颅,
带着令人心悸的缓慢,伴随着“咯咯”的颈椎摩擦声,一点一点地,转向我。灰白色的眼珠,
空洞地锁定了我的位置。“呃——呃啊——” 喉咙里挤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如同破风箱艰难拉动。一只手臂抬起,皮肤是尸斑沉淀后的青紫色,僵硬地朝我的方向伸来。
五指张开,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车祸现场带进来的、已经干涸发黑的泥污。
02 无人看见的疯狂“老张!老李!!” 我的声音完全变了调,
嘶哑得像砂纸在摩擦喉咙,猛地扭头朝门口嘶喊,“来人!快来人!3号床!
他……他坐起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值夜班的老张和老李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
老张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烧饼,老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睡眼惺忪。
他们顺着我颤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具年轻的尸体依旧直挺挺地坐在钢床上,
灰白的眼珠空洞地对着前方。然而,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惊骇,
只有浓浓的不解和一种……看疯子的怜悯。“李默?”老张把烧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眉头紧锁,“你吼啥呢?3号床咋了?” 他走近钢床,甚至伸出手,
在那具坐着的尸体肩膀上随意地拍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尸体毫无反应。
“你看啊!他坐起来了!他刚才还动了!他想抓我!” 我几乎要扑过去,
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哑。老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着眼睛,
语气疲惫而不耐烦:“李默,你是不是太累了?眼花了?还是……吓着了?” 他凑近尸体,
仔细看了看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又伸手探了探冰冷的颈侧,“冰凉梆硬,死得透透的。
你瞅瞅,这哪儿动了?坐起来?你当演僵尸片呢?”“不是!我真的看见了!
” 我急得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巨大的恐惧和被孤立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我指着尸体伸出的那只僵直的手臂,“刚才!他的手!就这样!伸过来了!”老张摇摇头,
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性:“小默啊,干咱们这行,心理压力是大。
做噩梦、眼花,都正常。回头跟主任说说,调个休吧。” 他说着,走到尸体侧面,
双手搭在尸体的肩膀和后背,用力往下一按。“砰!
”那具年轻的躯体像一根失去支撑的木头,重重砸回冰冷的钢床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再无声息。那空洞灰白的眼睛,至始至终,直勾勾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仿佛刚才那悚然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我,像个被世界遗弃在风暴中心的疯子,
站在冰冷的灯光下,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工装,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他们看不见。
他们真的看不见。老张和老李又嘀咕了几句“压力太大”、“需要休息”之类的话,摇摇头,
带着一种处理完麻烦事后的轻松感,离开了停尸间。厚重的铁门在他们身后合拢,
隔绝了外面值班室隐约传来的收音机评书声。冰冷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
带着消毒水和死亡混合的浑浊气味,浓得化不开。那种被冰冷视线锁定的感觉,
并没有因为尸体的躺倒而消失,反而像粘稠的沥青,紧紧裹住了我。
03 活过来的停尸间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工具柜,双腿发软。我只想逃离这个冰窟。
恐惧像藤蔓缠绕心脏。我手脚并用地朝着门口挪去,
视线死死钉在钢床上那具毫无动静的躯体上。手指终于颤抖着摸到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找回一点理智。我猛地用力一拉!纹丝不动。
锁芯发出一声轻微的、却令人绝望的“咔哒”声。该死!刚才老张他们出去,随手带上了锁!
我疯狂地拧动门把手,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门却像焊死了一样。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滴进眼睛。“呃…呃…”那干涩、破败的声音,再次在死寂的停尸间里响起。
不是来自3号床!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得凝固。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视野的边缘,另一张钢床上,覆盖着的白布,正在微微起伏!
白布下,一个模糊的、属于头颅的轮廓,正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
令人牙酸的颈椎摩擦声又来了,细微却无比清晰,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我的神经。
“不…不…” 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我被钉在了原地,恐惧攫住了四肢百骸,
连逃跑的力气都被抽空。白布被顶起,滑落,露出一张浮肿、青灰的老妇人的脸。
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聚焦在我身上。那张僵硬的嘴,无声地开合了一下。然后,
她伸出了手。皮肤松弛,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和尸斑,像一截腐朽的枯枝,
直直地、缓慢地朝我抓来。目标明确——我的脚踝。“啊——!!
” 积压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化作凄厉的尖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僵直,
我猛地向后跳开,后背重重撞在工具柜上,发出哐当巨响。老妇人的手擦着我的裤腿落下,
抓了个空,干枯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划拉了几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
她似乎被激怒了,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嗬嗬的急促气音。
覆盖在她身上的白布剧烈地起伏,她腰部用力,竟然也以一种僵硬而缓慢的姿态,
试图从钢床上坐起来!更恐怖的是,其他几张钢床上覆盖的白布,
也开始出现细微的、不规则的隆起!这个停尸间……活了!
04 逃亡之路巨大的恐慌将我淹没,但求生的欲望在绝境中爆发出力量。目光扫过工具柜,
角落里的金属刮铲映入眼帘。我扑过去,一把抓起那冰冷的铁器,入手沉重。不再犹豫!
不再去看那些挣扎着要“起身”的恐怖景象!双手紧握刮铲,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那扇该死的、紧闭的金属门狠狠砸去!“哐——!哐——!哐——!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狭小空间里炸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门板剧烈震动,
锁扣位置瞬间凹陷。每一下撞击都倾注了我所有的恐惧和绝望,手臂被反震得发麻,
虎口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冰冷的金属铲柄。砸开它!离开这个地狱!“哐啷——!
”伴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锁扣终于彻底崩坏!门猛地向内弹开一道缝隙!
冰冷的、带着霉味的走廊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自由!我扔掉变形的刮铲,
用肩膀狠狠撞开门缝,跌跌撞撞地扑了出去。身后,
停尸间里传来更加密集、狂乱的“嗬嗬”声和刮擦声。我不敢回头,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沿着昏暗的走廊,朝着远处那扇透出惨淡月光的安全门,没命地狂奔!安全门被撞开的瞬间,
城市深夜浑浊冰凉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身后殡仪馆那栋巨大的阴影,像蹲伏的怪兽。
我不敢停留一秒,踉跄着冲下台阶,一头扎进外面的黑暗里。
05 冰冷的真相与微小的同伴城市的午夜,灯光疲惫。我像只受惊的老鼠,
本能地钻进远离主干道的狭窄后巷。巷子深处,腐败的恶臭弥漫。
我背靠着冰冷、布满涂鸦的砖墙滑坐下去,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心脏疯狂擂动,
虎口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幻觉?精神崩溃?可那冰冷僵硬的触感,那刮擦声,
那恐惧……都真实得可怕。
“死亡是种传染病……”一个冰冷、清晰、毫无感情的金属合成音,
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中炸响!紧接着,在停尸间里,
那具年轻尸体抓住我手腕的瞬间——那股冰冷僵硬的触感猛地回溯!与之相伴的,
是汹涌而来的、不属于我的“认知”洪流!
殡仪馆……消毒水味……钢床……哀乐……哭泣的面孔……这些熟悉的场景碎片,
瞬间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令人作呕的意义!它们不再是什么驿站!
它们是一个巨大的、精心伪装的传播枢纽!一种无形的“认知”,像最致命的病毒,
通过每一次哀悼、每一次告别、每一次对“死亡”的凝视和确认……悄然扩散!
它篡改了所有人的认知,植入了一个根深蒂固的集体谎言——死亡是终点,是必然归宿。
而那些躺在停尸间、棺材里、泥土下的……他们从未真正死去!他们的生命被按下了暂停键,
被这庞大的谎言强行“定义”为了终结!他们被活生生送进焚化炉!被活生生埋进黑暗地下!
他们的意识,在永恒的寂静和冰冷中……尖叫!“呃……” 我痛苦地干呕,
双手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信息洪流过于庞大冰冷,几乎将我的意识撕裂。
我蜷缩在肮脏的地面,剧烈呕吐,却只吐出酸涩的胆汁。不知过了多久,冲击才稍稍平息,
留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无尽的恶心。我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大口喘气,
目光失焦地望着巷子尽头的黑暗。就在这时,巷口路灯昏黄的光晕边缘,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布娃娃。她头发蓬乱,小脸脏兮兮的,
但一双眼睛在昏暗中异常明亮,像受惊的小鹿,警惕地打量四周,
最终怯生生地落在了狼狈不堪的我身上。她犹豫着,朝我这边挪动了几步。
巷子深处更浓的黑暗里,一个摇摇晃晃、步伐极其僵硬不协调的身影正缓缓走出来。
那是个穿着破烂工装的男人,低着头,动作迟缓笨拙,像提线木偶。
小女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人”,小脸上写满困惑和凝重。她抱着破娃娃,
又朝我靠近一点,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然后,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得惊人的眼睛看向我,
压低了声音,
翼地问:“叔叔……那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叔叔……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好像都看不见他呀?
”轰!她的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精准地劈中了我的天灵盖!她能看见!
那双清澈眼睛里的困惑,像一面残酷的镜子,
瞬间映照出我刚刚被迫吞下的、令人作呕的“真相”!我不是疯子!这个世界才是!
巨大的震惊让我僵在原地。小女孩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抱着娃娃后退一小步,
大眼睛里蒙上水汽,怯意更浓:“我……我吓到你了吗,叔叔?
对不起……我只是……”她这一退,刺破了我凝固的恐惧外壳。她是活生生的!
一个和我一样,能看见这世界“真相”的、脆弱的小生命!
一股混杂着保护欲和同病相怜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不!没有!没有吓到!
”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声音嘶哑颤抖,一把抓住她瘦小的肩膀,随即意识到失态,
猛地松开手,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努力挤出安抚的笑容尽管一定扭曲难看。“别怕,小妹妹,别怕。” 我尽量放柔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