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解剖灯的冷光里醒过来的。前世的记忆像浸了水的画纸，
皱巴巴地糊在脑子里——林初晴哭着拽住警察的袖子，
说我“最近总说活不下去”；陆怀瑾红着眼眶替我整理遗照，
照片里的我嘴角还沾着她递来的奶茶渍；而解剖刀下的我，心脏里嵌着半张烧焦的符咒，
那是她上个月“帮我求的平安符”。再睁眼时，我正坐在出租屋的飘窗上，
林初晴举着热牛奶推门进来，发梢还滴着刚洗过的水：“晚照，你总说做噩梦，喝这个安神。
”我盯着她指尖的银戒——前世她就是戴着这枚戒指，在我昏迷时把符咒塞进我胸口的。
这次，我端起杯子笑：“初晴对我真好。”反正，今晚十点，
她和灵异组织的聊天记录会准时发到警局邮箱；后窗台上那叠画着血咒的黄纸，
我早用手机拍了三百张高清照。天煞孤星的命是克自己，可这一世……我要让她的“好”，
全变成扎进自己喉咙的刀。1我蹲在楼道里，指尖夹着的烟烧到指腹都没知觉，
焦油混着皮肉的糊味钻进鼻腔，像上坟时烧尽的纸钱灰。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
林初晴的语音条刚播完，
她带着哭腔的尾音还在嗡嗡响：“阿姨走了……医生说是突发心梗……”那声音黏在耳膜上，
像湿冷的蛛丝缠绕。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七点零三分。
凌晨十一点十七分的微信对话框还亮着，妈妈发来排骨汤的照片，汤里浮着半颗蜜枣，
油星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配文是：“周末回来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温润的甜香，指尖甚至记得碗沿的温热——可那汤，
她根本没来得及喝完。殡仪馆的运尸车最快也要半小时到，火化更得排号。林初晴在撒谎。
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死讯，更不可能编得如此“真实”。除非……她早就知道我妈会死。
楼道声控灯突然“啪”地灭了，黑暗像墨汁灌进眼眶。我抬头，
楼梯拐角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背对着我，长发垂到脚踝，发丝间透着尸蜡般的惨白，
脚尖悬在台阶半寸高的地方——是鬼。空气骤然冷了下来，袖口的汗毛倒竖，
像是被无形的冰水淋过。她缓缓转身。左半边脸焦黑溃烂，皮肉翻卷如炭化木，
右半边却白得渗人，像新刷的墙皮，嘴唇开合无声。我听见她的声音钻进脑子，
像锈铁刮过颅骨：“替死……换命……”烟“啪嗒”掉在地上，火星溅到鞋面，
烫出一点焦痕。我弯腰去捡，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上一世坠楼前，
我也见过这样的鬼。它们缠在林初晴身后，像团黑雾，蠕动着，发出细碎的咀嚼声，
而她笑着把掺了邪术的茶推给我，茶面浮着符灰，像死蛾的残翅。“晚照？
”头顶传来陆怀瑾的声音，低沉得像咖啡机研磨豆子的闷响。我抬头，他正蹲在我面前，
深咖色围裙还沾着奶泡，袖口卷到小臂，睫毛上凝着水汽——他刚煮完早咖，
指尖还带着壶嘴的余温。我抓住他手腕站起来，
烟蒂在地上碾出焦痕：“查林初晴最近三个月的行程，特别是午夜在城西老宅区的记录。
”他没问为什么，只把我冻得发凉的手塞进他围裙口袋，掌心的暖意像一道微弱的光，
刺破阴寒。后仓门一关，咖啡机的嗡鸣被隔绝在外，空气里只剩冷藏柜低沉的电流声。
他靠在铁架边，影子被白炽灯拉得细长：“你昨晚又没睡？
”我盯着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绳。那是去年我画完《百鬼夜行》后送他的，用朱砂染过，
能挡点阴祟。线头有些磨损，像是被反复摩挲过。他总说我神神叨叨，却从来没摘过。
“我死过一次。”我突然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喉咙。他的手顿了顿，喉结上下滑动。
后仓的白炽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光斑，遮住了眼睛：“什么时候？”“三天前。”我扯出笑，
舌尖还残留着那杯茶的苦腥，“她递茶给我，说‘闺蜜一辈子’。茶里有符灰，
我喝完就从阳台摔下去了。坠楼时我看见她，手里捏着张血符，笑出了眼泪。
”他的指腹蹭过我手腕的旧疤，那动作轻得像风。那是十六岁生日，
妈妈被说“克母”的邻居推搡时，我扑上去挡的。砖角划破皮肤，血流进袖口，
像一条蜿蜒的蛇。“所以你现在回来，要拆穿她。”他不是疑问句。我点头，
指甲再次掐进掌心，疼痛让我记住——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祭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书恒发来的消息：“老宅区的符纸样本送到你公寓了。
”陆怀瑾突然握住我肩膀，掌心滚烫：“如果这次……”“不会了。”我打断他，
声音冷得像刀，“上一世我信她是真心，信所有人说我是扫把星。现在我看得见鬼，
记得她怎么把我的命当祭品。”他喉结动了动，从围裙兜里摸出块巧克力塞给我，
包装纸窸窣作响：“下午三点前回公寓，我煮了你爱喝的瑰夏。”我咬开巧克力，甜得发苦，
像命运的反讽。楼道里那只鬼又出现了，这回她指向我手机——屏幕亮着，
林初晴的对话框弹出新消息：“晚照，我下午三点去看你，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2三点整，门铃响了。金属铃舌撞击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弹跳，
像滴落的水珠敲在耳膜上。我开了门。林初晴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叠朱砂红布包的小布袋，
眼眶红得像刚哭过。夜风从楼道灌进来，吹起她额前几缕碎发，
发丝在昏黄楼道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微光。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混着一丝铁锈似的腥气，
若有若无地钻进鼻腔。“晚照，我托大师求了七道护身符。”她吸了吸鼻子，
声音带着鼻腔的震颤，“七七四十九天贴身带着，能压你身上的煞气。”我伸手接。
指尖刚碰到布料，猛地缩了一下——那红布触感粗糙得异样，像是浸过油又晾干的皮，
边缘还残留着极细微的颗粒感，像是干涸血痂的碎屑。布袋边缘有道极细的裂口，
露出里面的黄纸角。符纸上画着歪扭的纹路，还有点暗褐色的渍——是干了的血。
血迹边缘微微卷起，像枯叶的脉络，在灯光下透出半透明的褐红。“初晴，
你这是……”我压着嗓子笑，喉咙却泛起一阵沙哑的痒意，“又为我操心了。”她忙摇头，
手扶住我胳膊。她的掌心温热，指节却有些僵硬，像是握过什么尖锐的东西太久。
她目光扫过我茶几上摊开的画稿，“对了，上次说的那幅插画，你画完没？
我想挂在新公寓里。”我喉咙发紧。上周她确实说过，说新公寓缺幅画，非说我画的有灵气。
我当时没多想，裁了新画纸，用常用的笔给她画，画到一半手被笔尖扎破，血滴在墨里，
混着墨晕开——那滴血落下的瞬间，墨汁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我只当是眼花。“快了。
”我把布袋往身后藏了藏，布料摩擦掌心，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刺感，“先进来喝杯茶？
”她坐了半小时，喝了两杯茶，说了三句“别太辛苦”，五句“注意身体”。
瓷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茶水凉了又续，蒸汽里浮着她低柔的叮咛。走的时候，她抱了抱我，
发梢扫过我耳垂，带着洗发水的甜香，可那香气深处，又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锈味。
门关上的瞬间，我冲进厨房。剪刀划开红布的声音很响，像是撕裂皮肉，
七张黄纸掉在台面上，边缘微微卷曲，像死蝶的翅。我烧了壶水，把符纸一张张泡进玻璃碗。
热水触纸的刹那，血渍慢慢晕开，像一缕缕暗红的雾在水中游动。符纸上的纹路浮出来，
扭曲蠕动，像条吐信的蛇。我盯着最中间那张，
咒文核心用朱砂写着一串数字——是我的生辰八字。那一瞬，太阳穴突地一跳，眼前发黑，
耳中嗡鸣如潮。前世记忆如刀锋割开血肉：坠楼前，林初晴站在阳台边，手里捏着血符笑。
她的新公寓，那扇被风吹开的落地窗，就是我掉下去的地方。深夜十一点，
恒文书局的灯还亮着。我踏出楼门，冷风扑面，街灯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像符纸上的咒纹。书局橱窗透出暖黄的光，映着玻璃上我模糊的影子，和身后空荡的街道。
周书恒正蹲在地上整理一摞民国手抄本，抬头看见我，眉头皱成川字：“你身上阴气重了。
”我把符纸残片递过去。他用银镊子夹起，对着台灯看：“借命局。”他声音低，
镊尖在符纸上轻轻一挑，那血渍竟微微反光，“有人拿天煞孤星当祭品，转移自己的厄运。
施术者得和目标亲密无间，得信物、生血、八字，三日内完成引煞归身。”我心头一震。
想起下午林初晴碰过的画稿——她指尖拂过画纸边缘时，曾轻轻“哎呀”一声，
像是被纸划了手。可那时她没出血，也没包扎。可现在想来，那声轻呼，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你身边这人，不简单。”周书恒把符纸放回我手心，纸面冰凉，“今晚是第七天。
”我捏紧符纸，纸角扎进掌心，痛感尖锐而清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林初晴的消息：“明晚暖房宴，等你哦~”我低头打字，
屏幕光映得眼眶发酸：“暖房宴我一定到。”3我答应去暖房，
在她家楼下装了三个摄像头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尖的温度一寸寸褪去，冷得像冰。
陈默在耳机里倒抽一口冷气：“卧槽，晚照，这……这是在干嘛？跳大神？”我没说话，
但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前世被烈火焚身的剧痛，此刻顺着记忆的脉络重新爬上神经末梢，
仿佛那场大火从未熄灭。那撮混着黑发的灰烬还在眼前晃动，每一粒都泛着暗红余烬的微光，
像烧焦的瞳孔残片。是林初晴前世从我被烧毁的身体里，亲手一点点扒出来的。
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魂魄的灼痛刻在轮回的骨头上，骗不了人。
她杀了我一次。用我教她的玄门术法，夺走了我的气运，害我死于非命。重活一世，
以为我只是个运气好、和从前那个“苏晚照”长得像的普通人——毕竟这具身体温顺、寡言，
连走路都轻得像怕惊扰尘埃。可她没察觉，我的目光早已不再躲闪，
我的呼吸不再因她靠近而微颤。所以她故技重施，再次以“闺蜜”的身份接近我，嘘寒问暖，
无微不至，实际上是想把我养成她下一个祭品。“子时引煞，祭品入局。”她烧我的骨灰，
就是为了用这最后的媒介，牵引最凶的煞气到我身上。等我晚上赴宴，煞气攻心，轻则疯癫，
重则当场暴毙。届时，她便能再次收割我这“天煞孤星”命格里蕴藏的庞大力量。
真是好算计。“陈默，直播计划不变。”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连耳膜都仿佛结了霜，
“把我们拍到的这段视频，剪掉有我声音的部分，单独存一份。”“明白。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光有这个，警察也不管啊。她可以说是在祭奠谁，
烧点纸钱头发什么的。”“谁说要给警察了？”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唇角牵动时，像刀锋划过冰面，“我要送给‘青鸾子’的客人们看。
”陆怀瑾说那个“渡厄斋”是加密群，管理员是青鸾子。林初晴在玄门圈子里，
一直用这个名号示人，装得清高又神秘。我要让她在自己人面前，现场表演一个活人献祭。
屏幕里，林初晴已经完成了她的仪式。火盆里的火光渐渐熄灭，橘红转为灰白，噼啪声渐弱，
最终只剩下一缕青烟，扭曲着升腾，像某种不甘退场的怨灵。
她脸上那狰狞的笑意也随之收敛，嘴角缓缓平复，仿佛从未掀起过波澜。她拿出湿巾，
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指尖划过指缝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又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对着焚化炉金属门上模糊的倒影，
重新挂上了那副温柔无害的表情——嘴角微扬，眼神清澈，像春日晨雾中初绽的白莲。
仿佛刚才那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只是火光映出的幻觉。她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回公寓楼。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一声声，像倒计时的钟摆。那条素白的裙子，
衬得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裙摆拂过台阶，带起一丝微尘，在月光下如雾般飘散。
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楼门后的下一秒，我的手机“叮”地一声，亮了。
是林初晴发来的微信：“晚照，你到哪了？大家都等你呢，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银耳羹。
暖房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哦。”我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刚刚熄灭的火盆，
灰烬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像蛇影般缓缓蠕动。指尖的冰凉，顺着手臂，
一点点蔓延到了心脏。4我盯着手机里林初晴烧灰的视频，后槽牙咬得发酸，
胃里像被铁丝绞紧，一阵阵抽搐。屏幕里火舌舔舐着那撮灰，一缕青烟盘旋而上，
混着檀香与焦糊的腥气，仿佛从记忆深处爬出的毒蛇。
那撮灰里混着我的头发——上个月她给我编辫子时，指尖温软，发丝缠绕在她指节间，
她说要剪点碎发做护发香囊，语气轻得像在许愿。我由着她，毕竟天煞孤星的命，
早习惯被人当工具使。可谁能想到，她要的不是护发，是我的命。
陈默在语音里骂：“这女的疯了？真信这套邪术？”我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冰凉的金属边硌进掌心，留下几道浅痕。她不是信，是算准了没人会信。
世人只记得她蹲在寺庙门口替我求符时红着眼眶的模样，
记得她举着我画的插画说“晚照的才华该被更多人看见”的温柔。谁会怀疑，
那个哭着给我烧“替身”的闺蜜，烧的根本不是纸人？我深吸一口气，空气干涩，
带着空调冷风的金属味。打开直播平台，指尖微颤。
陈默架的三个摄像头画面跳出来——正对着火盆的、拍林初晴擦手的、扫过她整理碎发的。
我把它们拼成九宫格，标题敲下：“深夜探访，网红闺蜜的神秘仪式”。设置公开，
观众匿名，点下开始直播的瞬间，后颈冒起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凉得像蛇爬过。
小号弹幕先刷上去：“这火盆里的灰……是不是人烧的？”字迹一闪而过，像夜虫扑火。
前半小时没人说话，直播间静得能听见服务器低频的嗡鸣。
直到林初晴的朋友圈弹出来：“为晚照祈福，愿她平安顺遂。”配图是燃尽的香炉，
灰都扫得干干净净，炉底还残留着几根未燃尽的符纸，焦黑蜷曲如死蝶。我截图，
直接发在直播评论区，配文：“谢谢初晴，原来我的骨灰这么有仪式感。”直播间炸了。
“骨灰？！”“她烧的不会是真骨灰吧？”“前面说头发的，博主头发是不是被剪过？
”弹幕如暴雨砸在屏幕上，红黄交错，刺得眼睛发痛。陈默发来消息：“观看人数破三千了。
”我盯着不断刷新的弹幕，喉咙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陆怀瑾的电话紧跟着打进来：“你疯了？她能告你诽谤！”“让她告。
”我摸出提前收好的发梢——林初晴剪我头发时，我留了半撮在发圈里，
如今那几缕黑发还带着她用的桃木梳的香气，指尖摩挲时，仿佛还能触到她那时轻柔的力道。
我冷笑：“我连DNA报告都做了，她烧的灰里有我的毛囊。”凌晨一点，
林初晴的电话打进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雨水泡透的纸：“晚照，那些视频是谁放的？
我是在帮你驱邪啊！”“驱邪需要烧我的头发？”我捏着手机，电流声滋滋作响，
“需要让‘渡厄斋’的人说‘祭品已入局’？”电话那头安静了，只剩呼吸声，
轻得像风吹过枯叶。“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我没回答。
关掉直播时，观看人数已经破了八千。本地热搜第三挂着：“某网红深夜焚物疑云”。
手机屏幕暗下去前，我看见她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跳——她把那条祈福的朋友圈删了。
凌晨三点，
对着电脑整理证据：林初晴和“青鸾子”的聊天记录、火盆的监控录像、头发的DNA报告。
房间里只有风扇低沉的嗡鸣，像某种潜伏的野兽在喘息。桌上文件散乱，几张截图边缘卷起，
像被火燎过。窗外月光惨白，照在键盘上，像撒了把碎玻璃，反射出冷冽的光斑，
落在手背上，凉得像死人的指尖。明天中午，该有人坐不住了。5第二天中午，
林初晴召开紧急直播，眼眶通红，声音发抖。林初晴的直播窗口跳出来时，
我正往拿铁里加方糖。金属勺子碰着瓷杯沿，发出清脆一响，奶泡微微震颤，
像一层薄雾浮在深褐色的湖面。屏幕里她的脸占满视野，眼尾红得像被揉皱的绢花，
指尖泛白地举着黄符，纸角微微卷曲，在镜头前轻颤：“大家看，
这是青鸾大师给的照妖符……”弹幕刷得太快，
我眯眼才看清几条：“符纸自燃就能证明是鬼？”“大师联系方式发我？
”“苏晚照之前的DNA报告怎么说？”光标在屏幕上飞驰，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
映得我指尖发凉。陆怀瑾把奶泡推到我手边，温热的杯壁触到掌心，却已不暖。“要关了吗？
”他声音低，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关。”我划开手机相册，
指尖滑过一张张截图——林初晴和青鸾子的聊天记录，
“替身八字要纯阴”“烧头发时念三遍往生咒”，字字如针，扎进记忆深处。
我点开发给赵明川：“把这个夹进报道里。”手机震了震，
是赵明川的回复：“二十分钟后发预热微博。”震动贴着掌心，像某种倒计时的脉搏。
林初晴还在哭，声音发涩，像砂纸磨过木头：“昨晚我去晚照家，
把符贴在门上……”她突然哽住，低头看镜头外，呼吸一滞，
“导播说弹幕问‘渡厄斋’是什么？那是我找大师求平安的地方，
绝对正规——”“正规到大师收你十万块改运费？”我对着空气说，话音落下的瞬间，
窗台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像指甲在木头上缓慢拖行。陆怀瑾没接话，
他知道我在和李家女儿的鬼魂说话。那姑娘昨天蹲在我窗台，湿冷的风从缝隙钻进来，
带着湖底淤泥的腥气。她指甲掐进窗框，木屑簌簌落下，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林初晴给我红绳时，说能挡车祸。”她的发丝滴着水，
一滴一滴落在窗台上，留下深色斑点，像泪痕，又像血渍。直播突然黑屏，画面戛然而止，
像被刀割断。我抬头，陆怀瑾的手机亮着，屏幕映出“林初晴直播被举报暂停”的通知，
冷光打在他脸上，像一层霜。他笑：“赵明川效率挺高。”我把凉掉的拿铁推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