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画室凌晨三点,老旧居民楼的声控灯又开始忽明忽暗。
张警官捏着眉心站在402室门口,门缝里渗出的血腥味混着劣质香薰的甜腻,
像块湿抹布堵在人喉咙里。“确定没人进出?”他回头问蹲在楼梯口的辅警。
小王举着手机录像,
镜头里楼道监控的时间戳卡在昨晚十一点十七分——之后画面突然变成一片雪花,
“整栋楼就这一个监控,刚好坏在……”话音被屋里的动静打断。法医老李正蹲在客厅中央,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悬在半空中,离地板上那摊深色液体几厘米远。“奇怪,”他头也不抬,
“这血里掺了东西。”张警官走过去,看清液体表面浮着层极细的银色粉末。
“像是什么金属?”“更像颜料,”老李用镊子蘸起一点,对着光看,
“美术生用的那种铝粉,调进颜料里会发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倒着的画架,
画布摔在地上,被血浸透了大半,“死者是那个画家?林墨?”张警官点头。
报案的是林墨的邻居,说半夜听到402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巨响,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但只持续了十几秒就没了动静。“邻居说林墨最近状态不对,总关着窗拉窗帘,
上周还跟人在楼下吵过架,好像是为了一幅画。”他的视线落在画架旁的碎玻璃上,
是个翻倒的玻璃杯,杯口印着半个模糊的唇印,不是林墨的——林墨是薄唇,
这唇印边缘很圆润,像个女人的。这时老李突然“咦”了一声,指着林墨摊开的左手。
死者手心握着个东西,被血糊住了,隐约能看出是块方形的硬纸板,上面似乎画着什么。
“掰开看看。”张警官说。老李小心地分开死者的手指,硬纸板露了出来。是张速写,
画的是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镜头站在窗边,手里举着幅画,画布对着窗外的月亮。
但诡异的是,画里女人的脚下,有一滩和地板上颜色相似的深色液体,
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符号——像个倒过来的“人”字。
“这符号……”张警官皱眉,“像不像美术室的标记?”小王突然凑过来,
举着手机递到他面前:“张队,你看这个。”是林墨的社交账号,
最后一条动态发在昨晚十点,只有一张照片——就是画架上那幅被血浸透的画,
没完成的部分里,画的正是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和速写里的背影一模一样。
配文只有三个字:“她来了。”张警官的目光猛地转向门口:“查一下林墨的人际关系,
尤其是最近接触过的女性,还有……查附近所有美术室,找这个符号。
”他低头看着死者手心的速写,“那个穿红裙的女人,肯定来过。”而此时没人注意,
窗帘缝隙里,有片银色的铝粉正随着穿堂风飘进来,落在林墨没闭紧的眼睫上,
像一粒发着冷光的星子。老李将那枚倒“人”符号拍了照,发给技术科比对。
张警官则蹲在画架旁,小心地掀起浸透血的画布一角。未被污染的部分画着半截窗台,
窗玻璃上隐约有个倒影——不是红裙女人,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对着窗外。
“这画里藏着第三个人。”他指尖敲了敲画布,“林墨死前在画这场‘谋杀’?
”小王突然从门口跑进来,手里捏着个证物袋:“张队,楼道消防栓后面找到的!
”袋子里是支口红,外壳印着小众品牌的标志,色号是正红色,膏体上还沾着点银色铝粉。
“刚才查了林墨的通话记录,昨晚八点到九点,他跟一个叫苏晴的女人聊了四十分钟。
苏晴是他的前女友,也是美术生,毕业于市美术学院——他们学院的画室标记,
就是倒过来的‘人’字!”“苏晴在哪?”“联系不上,手机关机。
她租的房子离这栋楼三个街区,我们刚联系辖区民警过去看,没人。”小王咽了口唾沫,
“还有,林墨上周吵架的对象,就是苏晴。邻居说,当时苏晴手里也拿着幅画,
喊着‘你偷了我的东西’。”2 红裙迷踪老李这时站起身,
手里拿着初步尸检记录:“死因是后脑遭到钝器重击,凶器应该是旁边那个掉了角的石膏像。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和监控坏掉的时间吻合。
但有个疑点——死者手腕上有勒痕,像是被绑过,可现场没找到绳子之类的东西。
”张警官走到窗边,窗帘被拉得很严实,他掀开一条缝往外看。楼下是片老旧的花坛,
泥土里混着几片碎玻璃,和屋里的玻璃杯碎片材质一致。“凶手应该是从窗户逃跑的,
”他指了指窗沿上的划痕,“而且带了样东西走——能勒住人的,
又方便携带的……”“丝巾?”小王脱口而出,“苏晴的社交账号里,
有张照片就是系着红色丝巾,跟她的红裙很配。”这时技术科发来消息,
说那枚倒“人”符号确实是美院画室的标记,而且苏晴当年在画室的储物柜编号,
就是符号下面加个“7”。更奇怪的是,林墨社交账号里最后那张画,
有网友评论问“红裙是苏晴吗”,林墨回复了一个字:“仿。”“仿?
”张警官琢磨着这个字,突然看向老李,“死者手心的速写,
女人手里举着的画——会不会就是苏晴说的‘被偷的东西’?”他转身往外走:“去美院,
查苏晴当年的画室,还有她的储物柜。另外,查林墨最近的画展,
有没有一幅和苏晴风格相似的作品。”警车刚开出小区,小王的电话响了,
是辖区民警打来的:“张队,苏晴的住处找到了这个!”对方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个上了锁的铁盒,盒盖上刻着那个倒“人”符号,“盒子藏在床板下面,
我们正在撬锁……”张警官盯着照片,突然想起林墨手心的速写——红裙女人举着的画,
画布对着月亮。他猛地拍了下车窗:“不对!那幅画不是被偷了,是被林墨藏起来了!
苏晴去找他,不是为了要画,是为了销毁它!”话音刚落,小王的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技术科的消息:“张队,血里的铝粉成分分析出来了,除了颜料,
还掺了微量的荧光剂——和舞台妆用的那种一样。”张警官瞳孔一缩。舞台妆?
红裙、荧光铝粉、对着月亮的画……他突然想起什么,让司机掉头:“不去美院了,
去市剧院!林墨的最后一条动态,照片背景里的窗帘花纹,和剧院后台的一模一样!
”车窗外的天开始泛白,张警官看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居民楼,总觉得那幅浸血的画里,
红裙女人的背影似乎动了一下。而那个倒“人”符号,此刻在他脑海里倒过来,
变成了一个“入”字——像是在指引某个入口。
市剧院的后台弥漫着一股松节油和陈旧布料混合的气味,凌晨的光线透过高窗斜切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警官推开标着“道具间”的木门时,
挂在门后的红裙突然晃了一下,像有人刚从上面褪下来。“张队,这里有情况!
”小王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靠墙的化妆镜蒙着层灰,但其中一面的镜面上,
用口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倒“人”符号。旁边的化妆台上,一支银色亮片喷雾倒在那里,
瓶身和口红膏体上的铝粉成分完全吻合。更刺眼的是镜前的椅子上,搭着条半湿的红色丝巾,
边缘沾着点干涸的褐色痕迹——像是被擦拭过的血迹。“苏晴昨晚来过。
”张警官捏起丝巾一角,指尖触到粗糙的纤维,“她在这里换过衣服,或者……补过妆。
”老李正在翻查道具间的登记册,突然指着其中一页:“上周有人借过石膏像,
型号和现场那个掉角的完全一致,登记人是……剧院的灯光师,周明。”“周明?
”张警官走到挂着的演出海报前,上面印着主创名单,灯光师周明的照片里,
他戴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阴郁。“监控呢?剧院后台的监控总没坏吧?
”“坏了三天了,说是线路检修。”小王的声音发紧,“但我们查到,
周明和苏晴是同届美院的,当年共用一个画室——就是带倒‘人’符号的那个。
”这时张警官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画架上,上面蒙着块黑布。他伸手掀开,
画布上是幅未完成的夜景:深蓝的夜空挂着圆月,月下站着穿红裙的女人,手里举着幅画,
画中隐约是个戴眼镜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对准她。而女人的脸,赫然是苏晴的模样。
3 月光密码“这幅画才是‘仿’。”张警官的指尖划过画中男人的相机,
“林墨仿的是苏晴的风格,画的却是周明偷拍她的场景。”他突然想起林墨手心的速写,
红裙女人举着的画对着月亮——那不是藏画,是在给某人传递信号。而舞台妆的荧光剂,
在月光下会发光。“周明的值班室在哪?”值班室在剧院顶楼,门没锁。推开时,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周明倒在地上,后脑同样有钝器伤,身旁是个破碎的颜料罐。
他的手心攥着半张撕碎的照片,上面是苏晴的储物柜,柜门敞开着,里面似乎放着个画框。
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是段未发送的邮件:“她发现我在画里藏了当年的事……林墨只是想偷画卖钱,
却没看懂画里的秘密……”老李在周明的口袋里摸出个钥匙串,其中一把的形状,
正好能对上苏晴住处那个铁盒的锁。“当年的事?”他抬头时,
看见张警官正盯着墙上的日历,昨晚的日期被红笔圈着,旁边写着两个字:“满月”。
“去苏晴的储物柜。”张警官抓起钥匙,“她不是要销毁画,
是要拿画里的证据——周明当年偷拍她时,可能拍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美院的旧画室积着厚厚的灰,编号7的储物柜在最里面。钥匙插进去转动时,
发出刺耳的“咔哒”声。柜门弹开的瞬间,他们看见里面放着个铁盒,
和苏晴床板下那个一模一样。打开铁盒,里面没有画,只有卷录像带。
播放录像带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十年前的画室。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周明举着相机,
镜头对着角落里的苏晴,而苏晴正在画一幅画——画中是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后脑淌着血,
旁边是个掉角的石膏像。画里的场景,和林墨的死亡现场,一模一样。“原来如此。
”张警官的声音有些发沉,“苏晴当年画的是场真的谋杀,周明偷拍时录下了全过程。
林墨偷了她的画稿模仿,却没想到触发了当年的凶手。”这时小王的电话响了,
是辖区民警:“张队,苏晴找到了,在市医院,昨晚被人袭击,现在醒了。她说袭击她的人,
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幅画……”张警官看向屏幕里周明举着的相机,
突然明白林墨画中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倒影——不是在拍窗外,是在拍站在窗边的林墨。
而苏晴住处那个没撬开的铁盒,此刻应该还藏着另一样东西:当年真正的凶器,
或者能证明凶手是谁的证据。老李突然指着屏幕角落:“看这里!”画面边缘,
有个模糊的人影闪过,手里攥着条红色的丝巾。张警官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住,
那抹红色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慌。“红丝巾……苏晴的丝巾少了一角。
”他突然想起道具间那半条沾着褐色痕迹的布料,
纤维里还卡着点石膏粉末——和周明值班室地上的颜料罐碎片混在一起的那种。“去医院。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黑布从画架上滑落半角,露出画中苏晴举着的画框,此刻在晨光里,
画框边缘的荧光颜料正隐隐发亮,像串没写完的密码。4 画中真相市医院的病房里,
消毒水味盖不住苏晴身上的泥土气。她的手腕缠着纱布,看见张警官手里的红丝巾碎片,
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条丝巾……是当年画室的窗帘改的。
”十年前的画室窗帘是酒红色,周明总说在月光下像流动的血。苏晴说,
那天她撞见倒在地上的男人时,窗帘被扯掉了一角,后来周明偷偷缝成了丝巾送她,
说“藏点念想”。直到上周她看见林墨仿的画,才惊觉画里窗帘的褶皱里,
藏着个掉在地上的校徽——属于当年失踪的雕塑系老师。“周明不是凶手。
”苏晴的声音发颤,“他偷拍是想救我。那天他在窗外看见有人用石膏像砸了老师的头,
怕我被灭口,才让我把现场画下来,说这样凶手就不敢动我。
”张警官突然想起周明邮件里的话:“她发现我在画里藏了当年的事”。
那些未完成的夜景画里,月亮的位置总比实际偏左三度——那是画室窗户的朝向,
而画中男人相机的镜头角度,正好对着窗帘后藏人的角落。这时老李的电话响了,
是技术科:“张队,周明手心的照片拼起来了,苏晴的储物柜里,画框后面贴着张纸条,
写着‘满月夜,颜料会显影’。”张警官猛地看向窗外,今天也是满月。他冲出病房时,
手机收到条匿名短信,附带着张照片:剧院顶楼的天台,月光下站着个穿黑风衣的人,
手里举着幅画,画框在月光里泛着荧光。天台的门被铁链锁着,锁孔里卡着半块颜料碎片。
张警官踹开门时,看见风衣人正把画往天台边缘的水箱里塞。那人转过身,
脸上沾着没擦净的油彩,正是海报上印着的舞美设计——赵磊,当年雕塑系老师的助教。
“你们不该来的。”赵磊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画布,“那幅画里,
石膏像的影子里藏着我的工牌。”十年前他偷了老师的雕塑设计稿,被撞破时动了手。
周明的照片只拍了一半,苏晴的画却记全了。这些年他靠着偷来的设计混得风生水起,
直到林墨仿画时,把石膏像的影子画得太真——真到能看清工牌上的名字。
“周明发现我在改他的画,”赵磊踢开脚边的碎镜片,那是他从周明脸上打下来的眼镜,
“他说要把录像带给警察,可他忘了,苏晴的铁盒里,还有我当年藏的凶器。
”5 月食预言他说的凶器,是把裹着红布的调色刀,
刀刃上的缺口和周明后脑的伤口完全吻合。而苏晴床板下那个没撬开的铁盒,
此刻正躺在张警官的证物袋里——是刚才护士在她枕头下发现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天台陷入一片漆黑。赵磊趁机冲向水箱,却被脚下的颜料滑倒,怀里的画掉出来,
荧光颜料在黑暗里勾勒出画中场景:穿红裙的苏晴举着画,对着月亮,画里的男人举着相机,
而相机镜头里,映出个举着调色刀的人影。“你以为林墨的速写是信号?
”张警官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在赵磊脸上,“他是在记凶手的样子。
那天他在道具间撞见你补妆——用苏晴的亮片喷雾掩盖手上的颜料,
才画了红裙女人举画的样子,想提醒苏晴有人冒充她。”警笛声从楼下传来时,
赵磊突然笑了,指着水箱里的画:“那幅画……是我仿的苏晴最后一幅画。
她当年没画完的结尾,是我举着刀走向她。”张警官想起那幅未完成的夜景,
画中苏晴的眼睛望着画外,像在求救。而画布背面,技术科刚发来消息:用松节油擦拭后,
显出几行字——“他总在满月夜来画室,说我的血会让颜料更鲜艳”。
老李在赵磊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最后一页画着个倒“人”符号,
旁边写着:“7号储物柜的钥匙,藏在石膏像的眼睛里”。那正是周明借走的那尊,
掉角的位置露出个空心的眼眶。晨光爬上剧院的尖顶时,张警官站在道具间,
看着那幅被黑布重新盖住的画。风吹过窗户,红裙在衣架上轻轻摇晃,像有人在身后,
轻轻说了句“结束了”。风卷着窗帘边角扫过地板,扬起的灰尘在晨光里打转。
张警官伸手按住那晃悠的红裙,布料上还残留着松节油的气味,像极了当年美院画室里,
苏晴总爱用的那罐稀释剂。“结束了?”他低声重复,指尖触到裙撑的钢丝,
突然想起赵磊被押走时喊的话,“她画的从来不是现场,是预言。
”这时老李抱着证物箱进来,铁盒里的录像带还在转,
画面定格在苏晴当年的画架旁——地上散落着几支铅笔,
笔杆上的齿痕和林墨速写本边缘的痕迹完全一致。“技术科说,
林墨的铅笔里藏着微型录音笔,录下了他和赵磊的争执。”老李按下播放键,
电流声里传出赵磊的低吼:“那幅夜景里的月亮,根本不是满月,是月食!”月食?
张警官掀开画架上的黑布,未完成的夜景里,圆月边缘确实有圈淡淡的阴影。
他突然想起苏晴病房里的日历,昨晚的日期旁除了“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