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粉笔灰与橘子糖九月的阳光把高一3班的窗台晒得发烫，
苏小棠咬着笔头数黑板上的倒计时——距离第一次月考还有17天。
前排传来笔袋拉链的轻响，她抬头时，正撞见林砚舟转过来的脸。男生穿着熨帖的白衬衫，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指尖转着支银色钢笔，
笔帽上的校徽在阳光下闪了闪："苏小棠，昨晚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题，懂了？""没。
"她把卷子往他那边推了推，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立体几何的动点问题，
总找不准轨迹。"林砚舟低笑一声，接过笔在图上画了个虚线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苏小棠忽然发现他左手食指有个淡红色的茧，
像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把空间问题转成平面，用解析几何算。"他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墨痕在米黄色草稿纸上洇开小小的圆点，"就像你每次把橘子糖纸铺平了算卡路里。
""谁算卡路里了！"苏小棠伸手去抢草稿纸，却被他笑着按住手腕。男生的掌心温热，
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想起上周运动会，他替摔倒的同学抬担架时蹭破了手，
当时她还偷偷在他课桌里塞了片创可贴，不知道他用了没有。"喏，给你。
"林砚舟从笔袋里摸出颗橘子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光泽，橘子图案被晒得微微发烫。
"算出来了就奖励自己一颗，苏小棠同学的动力系统还挺原始。"她把糖攥在手心，
后桌女生压低声音说："林砚舟居然跟苏小棠说话了哎......" 苏小棠的脸有点烫，
偷偷看过去时，发现他已经转回去了，只是耳根悄悄泛了点红，像被夕阳吻过的云朵。
放学时，苏小棠在车棚碰见林砚舟。他正弯腰给自行车打气，黑色书包随意放在车筐里，
露出半截印着"物理竞赛集训"的笔记本。她推着叮当作响的旧单车经过时，
车链突然卡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车链该上油了。"男生忽然开口，
目光落在她卡顿的车轮上。"啊？""听起来像在唱破锣。"他直起身，
从书包侧袋掏出瓶机油，瓶身上还贴着卡通贴纸，和他清冷的样子格格不入。"我帮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舟蹲在地上给车链上油时，
苏小棠看见他的白鞋边沾着点泥——和他平时一尘不染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今天怎么自己骑车？"她记得他平时都是司机来接，
黑色轿车会准时停在学校东门的香樟树下。"司机儿子结婚，放他假了。"他把机油瓶盖好，
手指上沾了点黑色油渍，"顺便体验一下民间疾苦。"苏小棠被逗笑了，刚要说话，
却看见他车筐里的保温桶，印着"市一院"的字样。桶身还贴着张黄色便签，
上面的字迹娟秀："按时吃饭，别总熬夜。""你去医院了？""嗯，给我妈送点东西。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推着车往外走，车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走吧，一起？
"两人并排骑车穿过梧桐道，车轮碾过落叶的声音里，苏小棠攥着口袋里的橘子糖，
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她偷偷看林砚舟的侧脸，发现他骑车时会微微蹙眉，
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经过巷口的橘子摊时，
林砚舟突然刹车："等一下。"他买了袋橘子，塞给苏小棠两个，"阿姨说这个甜。
"橘子皮的清香混着少年身上的洗衣液味飘过来，
苏小棠忽然觉得这颗被攥了一下午的橘子糖，甜意好像能漫到心里去，
连带着车链的吱呀声都变得悦耳起来。2 保温桶与错题本十月月考成绩出来那天，
红榜前围满了人。苏小棠踮着脚在中游区域找自己的名字，手指划过"苏小棠"三个字时，
指尖有点发凉——总分比上次模拟考只多了12分，立体几何那道大题果然扣了8分。
"还在找？"林砚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张成绩单，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红榜上，刚好遮住"年级第一"的名字。"全班第28名，
比上次进步5名。"苏小棠猛地回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你怎么知道？
""刚从老师办公室拿的。"他晃了晃手里的纸，纸角被风吹得卷起来，
"看来橘子糖奖励可以兑现了。"正说着，后桌的张琪琪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
手里举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苏小棠，林砚舟让我给你的！
"她挤眉弄眼地往林砚舟那边瞟了瞟，辫子上的樱桃发绳晃来晃去，
"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好像是竞赛获奖的事。"苏小棠接过本子，
发现是本崭新的错题本，封面上烫金的校徽闪着光。翻开第一页，
红笔写的立体几何解题步骤工工整整，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小人，
举着牌子写着"空间想象要上天"。小人的圆脑袋上，还画着和她一样的丸子头。
"他怎么不自己给我？""估计是不好意思吧。"张琪琪凑过来看，手指点着某页的批注，
"你看你看，他连你草稿纸上画的小猫都模仿了，这只猫的胡须都跟你画的一样歪。
"苏小棠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见个歪歪扭扭的小猫，旁边写着"下次考进前30，
奖励橘子糖一包"。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上周车棚里，
他车筐里那个印着"市一院"的保温桶，想起那张写着"按时吃饭"的便签。午休时，
苏小棠抱着错题本去教师办公室，想谢谢林砚舟。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班主任的声音："林砚舟，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需要请长假就跟老师说，别硬撑。
""没事的张老师，已经好转了。"是林砚舟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就是最近需要人陪护，晚自习可能会偶尔请假。"她愣在原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错题本的封面，封面被磨得有点发烫。
想起他这两周白衬衫袖口偶尔露出的淡青色胡茬，
想起他书包侧袋里总会多出的胃药——原来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男生，
也有需要硬撑的时刻。下午班会课，班主任宣布要办学习互助小组。
苏小棠正低头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笔尖在"苏小棠"三个字上顿了顿，
忽然听见林砚舟说："我选苏小棠。"全班的目光"唰"地聚过来，她的脸瞬间红透，
像被晒熟的桃子。后排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张琪琪甚至用气声喊："嗑到了！
""你们俩挺合适的。"班主任笑着打圆场，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敲了敲，"林砚舟理科强，
苏小棠文科好，可以互补。"放学后的自习室里，夕阳透过窗户在桌子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苏小棠看着林砚舟解物理题的侧脸，忽然说："你要是晚上需要陪护，我们可以周末补课。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苹果，放在他手边，"我家周末没人，很安静。"男生的笔顿了顿，
抬头时眼里带着惊讶："你听见了？""嗯。"她把自己整理的语文笔记推过去，
笔记本封面贴着张樱花贴纸，"这个给你，文言文翻译的技巧都在上面了。我标了重点，
用荧光笔涂的。"林砚舟翻开笔记，看见页边空白处画着小太阳，
每个重点词旁边都标着谐音梗："'走'是'跑'的意思，想想你跑八百米时的速度。
"他低笑出声，指尖划过那些笨拙的小画："苏小棠，你好像个小学生。
""总比某些人只会写公式强。"她抢过笔记，却被他按住手。这次他没躲，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传过来，像暖炉似的，把她的指尖都焐热了。"谢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妈其实是胃病住院，不算严重，
就是需要人盯着吃饭。""那也要好好吃饭。
"苏小棠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桶——是早上妈妈塞给她的红烧肉，桶盖一打开，
油香混着酱油的甜气漫出来，"给你，我妈做的，特别下饭。我爸是厨师，这是他的拿手菜。
"林砚舟看着保温桶上印着的"全家福"图案，忽然笑了："你家还挺温馨。""那当然，
"她掀开盖子，用勺子舀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我爸是厨师，我妈是会计，
每天晚上都要算我爸花了多少钱买菜，两人总为这事拌嘴，拌完嘴我妈又会给我爸盛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