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林晚秋，你签了这个离婚协议书，我给你五百块钱。
"陈建国将一张皱巴巴的纸丢在桌上，眼神里满是厌恶。我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房子归陈建国，孩子归陈建国，林晚秋净身出户。"孩子我要带走。
"我抱紧怀里两岁的女儿陈小雨，声音颤抖。"你一个农村来的，拿什么养孩子？
"陈建国冷笑，"小雨跟着我，将来还能有个城市户口，跟着你只能回农村种地。
"客厅里还坐着陈建国的父母，他们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晚秋啊，建国说得对，
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陈母假惺惺地劝道，"而且建国马上要和王秀娟结婚了，
人家是大学老师，能给小雨更好的教育。"王秀娟就是陈建国的同事，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此刻正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好戏。"陈建国，
当初是你追的我，说什么要带我进城过好日子，现在就这样抛弃我们母女？
"我红着眼睛质问。陈建国不耐烦地摆摆手："当初我年轻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
咱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看你，进城三年了，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穿衣服也没品味，
我带你出去都丢人。""就是啊，"王秀娟也开口了，"建国现在是中学教务主任，
我是大学老师，我们的层次你根本够不着。你一个农村妇女，还是早点回去种地吧。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痛。三年前，我十七岁，为了给弟弟凑学费，
听了媒人的话嫁给了陈建国。那时候他温文尔雅，说要带我进城见世面，我以为遇到了良人。
可是结婚后，他就变了。嫌我土气，嫌我不会说话，嫌我不懂城里的规矩。我努力学普通话，
学做城里菜，可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漠。直到半年前，我发现他和王秀娟的奸情，
他干脆摊牌要离婚。"妈妈，我要妈妈。"小雨在我怀里哭闹，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陈母站起来就要抢孩子："小雨乖，奶奶给你买糖吃。""不要！我要妈妈！
"小雨哭得撕心裂肺。"你们别碰我女儿！"我护着小雨后退，声音歇斯底里。
陈建国不耐烦了："林晚秋，你别不识抬举。我给你五百块钱已经够意思了，
要知道你一个农村妇女，出来什么都不会，连工作都找不到。""你如果不签，
我就告你拐卖儿童，让派出所抓你。"陈父威胁道。我知道他们说得对，
我一个农村来的女人，在这个城市里人生地不熟，真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小雨是我的命，
我绝对不能丢下她。"我不签！打死也不签！"我抱着小雨往门口冲。可是陈建国早有准备，
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拖回来。"你以为你跑得了？在这个城市里，我认识的人多的是，
你一个农村妇女能往哪里跑？"陈母趁机抢走了小雨，小雨哭着伸手向我："妈妈！
妈妈救我！""小雨！"我挣扎着要去抱女儿，却被陈建国死死按住。"快签字，
签了字你就可以走了。"王秀娟在一旁幸灾乐祸。我看着女儿撕心裂肺地哭泣，心如刀绞。
但我更清楚，如果我现在不签字，他们有一百种方法整治我。在这个八十年代的小城市里，
我一个农村妇女确实什么都不是。"好，我签。"我咬着牙说道，
"但是我要求每个月看望小雨一次。""想都别想。"陈建国冷酷地拒绝，
"签了字就彻底断绝关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我的心彻底凉了。颤抖着手，
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建国立刻将五百块钱拍在桌上，
然后指着门口："现在你可以滚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女儿，转身走向门口。
"林晚秋，"王秀娟在身后得意地说道，"记住你的身份，一个被抛弃的农村妇女，
这辈子注定要过苦日子。"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的家，泪水模糊了双眼。
外面正下着小雨，八月的夜晚有些凉。我站在雨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身上只有那五百块钱和一个破旧的行李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我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但是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陈建国后悔，
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第二章我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坐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后，
我没有回农村老家，而是决定留在这个城市。我要离女儿近一点，
哪怕只能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用身上的钱，我在城郊租了一间破旧的小屋，每个月十块钱。
房东是个老太太，看我可怜，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纺织厂做临时工。
纺织厂的工作很累，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手指经常被针扎破，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十块钱。
但我咬牙坚持着，因为这里离小雨的幼儿园很近。每天下班后，
我都会偷偷去幼儿园门口等着，就为了能看到女儿一眼。小雨明显瘦了，
眼睛里没有了以前的光彩。每次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妈妈说你死了。"有一天，小雨居然看到了我，她怯生生地走过来。我蹲下身抱住她，
眼泪止不住地流："小雨，妈妈没有死，妈妈一直在这里陪着你。""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小雨不理解。"因为......因为妈妈在外面工作，要赚钱给小雨买好吃的。
"我编了个善意的谎言。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放学路上"偶遇"小雨，给她买糖葫芦，
陪她玩一会儿。但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陈家人发现。三个月后，
王秀娟和陈建国结婚了。婚礼那天，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在酒店门口接受祝福，心里五味杂陈。
更让我痛苦的是，王秀娟对小雨并不好。有一次我看到小雨脸上有巴掌印，
还有一次看到她饿得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我气得冲到陈家去理论，却被陈建国一顿羞辱。
"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人？一个被离婚的农村妇女，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陈建国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再敢来骚扰我们，我就报警抓你。""建国，算了，
跟这种人计较什么。"王秀娟挽着陈建国的胳膊，一脸不屑，"一个扫地的临时工，
我们犯不着跟她生气。"我确实只是个临时工，在这个城市里地位卑微，
连为自己女儿出头的资格都没有。那一刻，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都存起来，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带走小雨。
可是现实比我想象的更残酷。半年后，纺织厂效益不好，开始裁员。
像我这样的临时工首当其冲被开除了。失业后，我只能在街头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冬天的时候，我在火车站门口卖煮鸡蛋，一天下来手脚都冻得通红。有一天晚上，
我正准备收摊回家，突然看到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朝我走来。他很高大，至少有一米八，
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有三颗星。虽然天色已晚，
但从他的举止就能看出这是个当大官的。"同志，还有鸡蛋吗？"他的声音很磁性，
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有，有的。"我慌忙站起来，"您要几个？""来十个吧。
"他说道，然后似乎注意到我冻红的手，"天这么冷，你一个女同志在这里卖东西，
家里没有男人吗？"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样的大人物会关心我的情况。
"我......我离婚了。"我老实回答。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付了钱就走了。但从那以后，这个军官每隔几天就会来买鸡蛋，有时候明明不饿也要买，
还经常多给钱。我后来才知道，他叫沈墨寒，是军区的参谋长，手下管着几万人的军队。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关注我这样一个卖鸡蛋的农村妇女呢？
第三章那个叫沈墨寒的军官成了我摊位的常客。每次他来，都会站在摊位前和我聊几句。
他问我为什么离婚，问我有没有孩子，问我将来有什么打算。我起初很拘谨，
觉得自己一个农村妇女，哪里配和这样的大人物说话。但他总是很耐心，
没有半点瞧不起我的意思。"你识字吗？"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识一些，小学毕业。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够了。"他点点头，"我看你人很机灵，
总在这里卖鸡蛋不是长久之计。要不你来我们军区食堂工作？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能行吗？""当然能行。
"沈墨寒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严肃的脸瞬间柔和了很多，"军区食堂缺个帮厨，
包吃包住，一个月五十块钱。"五十块钱！这比我在纺织厂的工资还要高出不少。"可是，
我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又不认识。"我疑惑地问。沈墨寒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我看你是个好女人，不应该过这样的苦日子。"第二天，
我就跟着沈墨寒去了军区。军区大院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到处都是绿树成荫，
整洁的道路两旁停着好几辆小汽车。门口的哨兵看到沈墨寒，立刻立正敬礼。
"这是新来的帮厨林晚秋同志。"沈墨寒对食堂主任介绍我。食堂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
叫张桂花，人很和善。她带我熟悉环境，安排我住在食堂后面的小房间里。"林同志，
你可有福气了。"张桂花悄悄对我说，"沈参谋长很少管这些小事的，
你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天认真工作，
把食堂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菜洗得仔仔细细。令我没想到的是，沈墨寒经常来食堂吃饭。
他平时都是在家里吃的，但自从我来了以后，他几乎每天都来。"林同志，你家是哪里的？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安徽农村的。"我老实回答。
"怪不得你做的饭这么好吃，有家乡的味道。"他夸奖道。其实我知道，我做的饭菜很普通，
他这样说只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渐渐地，我们聊天的次数多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今年三十二岁，从十八岁就参军，一路从基层士兵干到现在的参谋长。
他没有结过婚，说是一直忙于工作，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有一次我大胆地问。他想了想说："善良、坚强、顾家的女人。学历不重要，
长相也不重要，人品最重要。"我的心怦怦直跳，觉得他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沈墨寒突然来找我。"晚秋，你跟我出来走走。"他叫我的名字，
而不是"林同志"了。我们走在军区大院里，月光洒在地上，四周很安静。"晚秋，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沈墨寒停下脚步，看着我的眼睛，"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在做梦。"可是，
我们的身份差得太远了......"我不安地说道。"身份算什么？"沈墨寒握住我的手，
"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身份。
""我还有个女儿......"我犹豫着说出了最担心的问题。"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墨寒温柔地说，"我们结婚后，我帮你把女儿接过来，
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这个男人，
这个比我大十二岁的军官，居然愿意接受我这样一个二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我愿意。
"我哽咽着说道。沈墨寒把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晚秋，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保证。
"站在他的怀里，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个男人有着铁一般的意志和山一样的胸怀，跟着他，我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了。
第四章沈墨寒要娶我的消息在军区大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参谋长要娶一个农村的离婚女人？""还是个带着孩子的？""这怎么可能，
参谋长那么优秀的男人......"流言蜚语传到我耳朵里，
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配不上沈墨寒。但沈墨寒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议论。
他带我去军区医院体检，带我去民政局办手续，还亲自去商店给我买了一身新衣服。"墨寒，
真的不要紧吗？"我担心地问他，"我听说有人在议论我们。""让他们说去。
"沈墨寒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沈墨寒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天生的威严让我相信，确实没有人敢对他指手画脚。
婚礼定在下个月举行，就在军区招待所。沈墨寒说要给我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就在这时候，陈建国找上门来了。
那天我正在食堂洗菜，陈建国突然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秀娟。"林晚秋，
你还真有本事啊！"陈建国满脸讥讽，"勾搭上军官了？"食堂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
看着这场闹剧。"你们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我们听说你要和什么参谋长结婚？
"王秀娟尖声说道，"林晚秋，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农村妇女，还想嫁给当官的？
""我嫁给谁，关你们什么事？"我站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怯懦。"当然关我们的事！
"陈建国怒气冲冲，"小雨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她跟着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原来他们是担心我结婚后会要回小雨。"小雨本来就是我的女儿。"我毫不退让，
"而且很快她就要有一个真正疼爱她的爸爸了。""你做梦！"王秀娟尖叫道，
"就你这样的破鞋，哪个正经男人会要你？那个什么参谋长肯定也是玩玩而已。"就在这时，
沈墨寒走了进来。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膀上的三颗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一进门，
整个食堂都安静下来了。"谁在这里吵闹？"沈墨寒冷冷地扫视一圈。
陈建国和王秀娟看到沈墨寒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
他们可能没想到传说中的参谋长居然这么年轻，这么有气势。"你就是那个参谋长？
"陈建国强撑着底气问道。"我是沈墨寒。"他简单地介绍自己，然后走到我身边，
自然地搂住我的肩膀，"这是我的未婚妻林晚秋。"看到沈墨寒亲密地搂着我，
陈建国和王秀娟都傻眼了。"你们来找我妻子有什么事？"沈墨寒的声音很平静，
但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我......我们......"陈建国结结巴巴，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我们就是来看看晚秋过得怎么样。"王秀娟勉强笑道，
"既然她过得很好，我们就放心了。""是吗？"沈墨寒似笑非笑，
"我怎么听说你们刚才在这里辱骂我的未婚妻？""没有没有，误会，都是误会。
"陈建国连忙摆手。"既然是误会，那就好。"沈墨寒的语气依然平静，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晚秋现在是我沈墨寒的女人，谁敢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
在这个城市里，不给我沈墨寒面子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陈建国和王秀娟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点头哈腰地告辞。临走的时候，
陈建国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抢了他什么东西似的。"没事了。
"沈墨寒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那一刻，
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人撑腰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好了，好得让我想哭。从那以后，
军区大院里再也没有人敢对我说三道四了。大家看到我，都会礼貌地打招呼，
称呼我"沈太太"。而陈建国和王秀娟，据说回去后连夜搬家了，生怕沈墨寒找他们的麻烦。
第五章婚礼这天，整个军区大院都热闹起来了。沈墨寒说到做到，
真的给了我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招待所里张灯结彩，请了军区里所有的干部和家属，
还有市里的一些领导。我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是沈墨寒特意从省城买回来的，
据说花了三百多块钱。在那个年代，这简直是天价。"晚秋，你今天真漂亮。
"张桂花大姐帮我整理头发，"参谋长对你真好。"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半年前我还是个在街头卖鸡蛋的可怜女人，现在却要成为军区参谋长的夫人了。
婚礼仪式很简单，就是交换戒指，然后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尊重，
完全没有人敢小看我。"沈参谋长，嫂子真是有福气啊！""参谋长眼光真好，
娶了这么贤惠的妻子。""嫂子以前在哪里工作？"面对这些客套话，我有些紧张，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沈墨寒总是在关键时候替我解围。"我妻子之前在纺织厂工作，
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他这样介绍我，完全没有提我卖鸡蛋的事情，给我保留了面子。
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参谋长，外面有人闹事。
"一个警卫员跑进来报告。沈墨寒皱了皱眉："什么人？""是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
说要见参谋长夫人。"我的心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让她进来。"沈墨寒说道。很快，
王秀娟就抱着小雨走了进来。小雨已经三岁了，长得更像我了，但是很瘦很瘦，脸色也不好。
看到女儿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七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小雨......"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小雨看到我，眼睛一亮，
想要挣脱王秀娟的怀抱跑向我，但被王秀娟紧紧抱住了。"林晚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我来给你送份大礼。"王秀娟冷笑着说道。"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问。"小雨生病了，
急性白血病，需要很多钱治疗。"王秀娟故意大声说道，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陈建国说了，既然你现在嫁给了有钱人，那就应该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小雨得了白血病？这怎么可能？"妈妈，
我好疼......"小雨虚弱地伸手向我。我的心都碎了，想要冲过去抱住女儿，
但王秀娟后退一步，不让我靠近。"想要孩子可以，先拿十万块钱出来。
"王秀娟得意地说道，"我们陈家可养不起这么个病秧子。"十万块钱！在一九八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