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在酒肆为显摆新得的神兵,暴露了密道入口,被潜伏的魔教高手一剑穿颅。重生醒来,
竟回到喋血前十二时辰。看着刚写好的“今夜酒钱算我的,且观神锋”字条,我浑身冰凉。
这一次我焚毁字条,直奔六扇门击鼓自首。堂上,我冷静供出前世所有罪状,
包括那个深藏的正道魁首。女神捕林薇眼神如电:“你所知甚详,宛如死而复生。
”我苦笑:“诚然,死得透透的。”出狱后我支起面摊,父亲出狱那天,
我端上热汤面:“爹,趁热吃。”冰冷的剑锋,带着一种洞穿魂魄的森然死气,
精准无比地刺入我的太阳穴。时间仿佛骤然凝滞,
又仿佛被拉长成一条粘稠、令人窒息的胶状物。
酒肆里那些浑浊摇曳的油灯光晕——昏黄的、摇曳的,像鬼魅窥伺的眼瞳,
在我骤然放大的瞳孔里扭曲、变形,最终熔化成一片模糊而混乱的血色光斑。
喧嚣的划拳声、酒客对神兵的惊叹、琵琶急促的轮指,前一瞬还在疯狂冲击耳鼓,
此刻却诡异地退潮,只余下一种遥远、沉闷的嗡鸣,如同黄泉路上的呜咽。取而代之的,
是血液在狭窄的血管里奔涌咆哮的巨响,如同决堤的狂流,
无情地冲刷着我最后残存的意识堤坝。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绝望,
着劣酒、血腥、还有那柄刚刚被我炫耀的“秋水剑”散发的、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凛冽寒气。
“密道!入口!姓张的,说!”那个隐在人群阴影里、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他枯瘦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指并未触碰我,
但一股无形的、阴冷粘稠的气机已如毒蛇般死死锁住我的咽喉,
让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恐惧像一条冰冷的铁链,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勒得我无法喘息。完了。这个念头如万钧山岳,轰然砸进脑海深处,激起一片绝望的尘埃。
黑衣人斗笠下那双只能窥见一丝缝隙的眼眸,燃烧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灭绝之意,
像两点来自九幽的鬼火。我知道,只要我嘴里再吐出一个他不满意的字眼,下一刻,
我的头颅就会被那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漆黑短剑彻底洞穿。
酒肆里那些刚才还在围着我、贪婪注视着我腰间“秋水剑”的江湖客们,
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一张张脸上只剩下骇然与惊恐。求生的本能,
像回光返照的电流,猛地窜过麻痹的神经末梢。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如同垂死的野兽。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那只被恐惧和无形气机双重支配的手,
抖得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颤巍巍地抬起,
指向大堂后厨那扇油腻污秽、毫不起眼的厚重木门。
灶台……左转第三块灶砖……有……有机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沫,
带着彻骨的绝望和背叛的腥气,耗尽了我残存的所有力气。黑衣人斗笠下的目光骤然一凝,
杀机暴涨!他并未动我,身形却诡异地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直扑后厨!“拦住他!
” 一声清越的厉喝骤然响起!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异变陡生!
那个一直沉默地坐在窗边独酌、头戴斗笠、穿着洗得发白青衫的落魄剑客,
那个我刚才还在心里鄙夷地嘲笑他气息晦涩、佩剑蒙尘的“无名之辈”,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青色闪电。前一秒,他还静坐如石,
下一秒,他已以一种羚羊挂角般的轨迹截向黑衣人的去路!
腰间那柄蒙尘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悄然出鞘半寸,
一股堂皇正大、却又凌厉无匹的剑意瞬间弥漫开来!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炸裂开来。完了!更彻底的完了!他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那剑意,
那身法……是六扇门!是捕快!是来钓大鱼的!“六扇门拿人!魔头休走!
” 清越的厉喝再次炸响,如同龙吟,瞬间盖过了残余的喧嚣,
也彻底暴露了她的身份——竟是个女子!这声厉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黑衣人前冲之势戛然而止,斗笠猛地转向那青衫剑客不,是女捕快,
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饱含怨毒的尖啸:“林薇!坏我大事!
”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抬起——那柄一直隐在袖中的漆黑短剑,带着一抹吞噬光线的幽暗,
瞬间撕裂空气,并非刺向拦截的林薇,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
化作一道死亡黑线,直射我的眉心!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嗤——!”剑锋破空。
轻微、尖锐、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粗暴地撕碎了所有声音,也撕碎了我眼前的世界。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限,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猩红彻底淹没。那红,粘稠、滚烫,
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巨大的冲击力像一个无形的巨人狠狠撞在我的身体上,
更像是我的灵魂被瞬间从躯壳里抽离。剧痛?不,那感觉超越了痛觉的范畴,
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被无情抹除的虚无感。灼热感?那滚烫的液体,
那带着我生命最后温度的液体,正汩汩地从我破碎的眉心涌出,流过鼻梁,流进眼睛,
将整个世界染成绝望的红色。意识像断线的风筝,被呼啸的剑气裹挟着,
狠狠坠向无边的黑暗深渊。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下滑落,
冰冷坚硬、沾满酒渍和油污的地面正张开怀抱。在彻底沉入那永恒的、冰冷的黑暗之前,
最后一抹清晰的感知,是那浓稠、温热、带着我生命印记的血液,正沿着我的太阳穴,
缓缓地、黏腻地,向下流淌。那缓慢的、粘稠的触感,
以及黑衣人那怨毒的尖啸和林薇惊怒的厉喝交织成的绝响,
成了我对这个喧嚣、贪婪、因我的愚蠢和狂妄而终结的世界,最后的告别。……痛!
一种尖锐的、仿佛魂魄被强行塞回残破躯壳的剧痛,猛地贯穿了我的意识。
不是剑锋洞穿头颅那种爆裂的虚无,
而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经脉错乱、丹田空虚的撕裂感和灼烧感。每一次呼吸,
都牵扯着四肢百骸针扎般的刺痛,像被无数无形的细针反复穿刺。我猛地睁开眼,
像是溺水万载的亡魂终于挣脱冥河,贪婪地吸入第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浑浊、闷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是墙角破瓦罐里隔夜冷水的土腥,
是劣质灯油燃烧后残留的呛人烟味,是身下草席和汗湿被褥散发出的霉烂气息,
还混杂着一丝铁锈和皮革的味道。这气味是如此真实,如此具体,如此……令人作呕地熟悉。
视线艰难地聚焦。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头顶那根裸露的、结着蛛网的黝黑房梁。
一盏豆大的油灯挂在梁上,光线昏黄、摇曳,无力地驱散着土屋角落的浓重阴影。
墙壁是粗糙的夯土,布满裂缝。一张歪斜的破木几紧挨着土炕,
上面散落着几块磨刀石、半卷粗劣的麻绳、一个装着劣酒的皮囊,
还有……一小块摊开的、边缘发毛的粗糙桑皮纸,
上面压着一柄连鞘的、形式古拙却隐现寒芒的短剑——正是那惹祸的根源,“秋水剑”!
纸上墨迹淋漓,尚未干透。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
撞击着脆弱的胸腔,发出沉闷如战鼓的巨响。
这地方……这令人窒息的、破败的、散发着汗臭和血腥前奏气息的土屋……是重生前,
我在这个边陲小镇的临时落脚点!不!不可能!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身体却像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拼凑,每一寸筋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喉咙里干得如同火烧过的沙漠,
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痛楚。这不是死后的世界,这感觉太真实了,
真实得令人灵魂颤栗!我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桑皮纸上,
更锁在那柄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秋水剑”上。它们像一个开启地狱的符咒,
静静地躺在木几上,墨迹在昏黄的灯下泛着幽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起,
沿着脊椎一路向上蔓延,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连指尖都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的气机锁定、林薇清越的厉喝、还有那柄洞穿眉心的漆黑短剑……所有的画面、声音、触感,
裹挟着临死前那刻骨的恐惧、悔恨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如同狂暴的海啸,
疯狂地冲击着我此刻脆弱不堪的识海。我几乎是扑过去的,
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慌和身体的剧痛而变得踉跄扭曲,带翻了那个劣酒皮囊,
浑浊的酒液洒了一地。冰凉的皮革触碰到手指的瞬间,那真实的触感让我浑身又是一震。
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是痉挛般地抓起了那张桑皮纸。纸上的字迹虽潦草,
却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张扬:今夜酉时三刻,“醉仙居”,酒水管够!张爷请客!
且观新得之神兵‘秋水’锋芒!速来共赏,迟者无眼福!墨迹淋漓,嚣张跋扈,尚未干透。
这个时辰,这张纸,这柄剑……像一把淬了九幽寒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神魂!
记忆的闸门被彻底冲垮。就是这一天!就是今夜!几个时辰后,
在那个名为“醉仙居”的龙蛇混杂之地,我,张狂,
一个刚在江湖上闯出点薄名、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剑客,
了在几个新结识的、同样不知所谓的所谓“豪杰”面前炫耀这柄意外得来的利器“秋水剑”,
为了享受他们那廉价而虚伪的惊叹与奉承,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写下了这张该死的、炫耀的请柬!正是这份愚蠢的炫耀,引来了魔教高手的窥伺,
暴露了藏身之处附近一条关乎重大的密道,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甚至还连累了父亲……就是今夜!我的呼吸瞬间变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肺腑的痛楚。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争先恐后地从额头、后背、手心钻出来,瞬间浸透了身上那件单薄的粗布短衫,
带来一阵阵黏腻冰冷的触感。身体无法控制地筛糠般抖动起来,牵动着每一处隐痛。
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张轻飘飘的桑皮纸。我死死盯着上面的字迹,
仿佛那墨迹正化作毒蛇蜿蜒扭动。不!绝不能再让它存在!没有丝毫犹豫!
我猛地将那张该死的纸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然后,几乎是扑向那盏摇曳的油灯!
灯焰被我粗暴的动作带得猛烈摇晃,几乎熄灭。我将那团皱巴巴的纸狠狠摁向跳动的火苗!
“嗤啦——”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昏黄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粗糙的桑皮纸,
墨迹在火焰中扭曲、碳化,迅速化作一小撮蜷曲的、带着红边的黑色灰烬,
飘落在油腻的桌面上。看着那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心头的巨石仿佛挪开了一丝缝隙,
但随即被更沉重的黑暗压上!仅仅毁掉请柬就够了吗?那魔教的杀手是否已经盯上了我?
那条该死的密道入口……前世我是在极度恐惧下为了保命才脱口而出,但这一世,
那入口是否安全?更重要的是,前世临死前,那黑衣人怨毒喊出的名字——林薇!
她是六扇门的人!她追捕的是那魔头!而我,不仅愚蠢地暴露了密道,更间接引来了追兵,
坏了魔头的大事……也坏了我自己的性命!魔教睚眦必报!那黑衣人没死,
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坐以待毙?不!那只会重复前世的结局,甚至可能更快!怎么办?
怎么办!自首?向六扇门自首?这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一道惨白闪电,猛地劈开混乱的思绪!
像绝壁上骤然垂下的一根藤蔓,布满荆棘,却是唯一的生路!举报自己?举报魔教?
把一切都捅给官府?这个想法本身带来的冲击力,让我的丹田气海都一阵翻腾。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不规则地狂跳起来,
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股冰冷的麻痹感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后脑勺,
头皮阵阵发麻。向官府低头?向那些我前世不屑一顾的鹰犬自曝其短?这等于自废武功,
自投罗网!等待我的,必然是镣铐加身、暗无天日的牢狱,甚至可能被当作魔教同党处决!
父亲……那个被我连累得身陷囹圄的父亲……我重生回来,
难道就是为了再次把他拖入深渊吗?前世父亲在狱中托人辗转送出的那封血书,
上面歪斜的“悔不当初,莫再行差踏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
那是我前世罪孽簿上最沉重、最无法释怀的一笔!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呢?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牵动内腑一阵绞痛。黑衣人那阴冷如毒蛇的气机锁定,
那柄洞穿眉心的漆黑短剑,
还有那灵魂被抽离的冰冷虚无……这些感觉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种存在本身被彻底抹杀的恐怖,比任何想象的地狱都要可怕百倍!坐牢,至少还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可能……赎罪!才有可能救父亲!这个念头如同定海神针,
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恐惧、犹豫和那点可笑的江湖傲气。对父亲的愧疚,对前世的悔恨,
对死亡的极致恐惧,最终都汇聚成一股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决绝!必须这么做!
只有借助官府的力量,只有彻底掀翻那个魔头,只有把自己和可能的线索都交出去,
才能斩断前世那根致命的因果链!才能……让父亲有机会避开那场无妄之灾!
哪怕从此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焦糊味、霉味和土腥的空气,
此刻却像救命的甘露。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即将出鞘搏命的残剑。没有半分迟疑,
一把抓起木几上那柄惹祸的“秋水剑”,看也不看,反手插回腰间冰冷的剑鞘。然后,转身,
踉跄却无比坚定地冲向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哐当!”木门被我粗暴地拉开,
撞在夯土墙上,震落簌簌灰尘。门外,是小镇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和喧嚣的市井之声。
这平凡的景象,此刻却带着一种末路的悲壮。我辨明方向,
朝着记忆中小镇中心——六扇门驻此地的分舵所在,发足狂奔!每一步踏在坑洼的土路上,
都牵动着浑身的剧痛,丹田空空如也,前世那点微末内力早已随着死亡烟消云散,
此刻全靠一股狠劲支撑。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与冷汗混合在一起。
的行人被我这副状若疯魔、脸色惨白、浑身杀气实则是恐惧和决绝的模样惊得纷纷避让。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被我抛在身后。六扇门分舵那扇黑沉沉的、钉满铜钉的大门,
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门前肃立着两名按刀而立、眼神锐利的黑衣捕快。没有犹豫!
没有退缩!我冲到那面架在门侧、蒙着厚厚灰尘的堂鼓前。鼓槌就挂在旁边。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前世的血腥和今生的决绝。我猛地抓起那根沉重的鼓槌,
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向着那蒙尘的鼓面,狠狠砸去!“咚——!!!
”沉闷而巨大的鼓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骤然炸响!瞬间撕裂了小镇午后的慵懒与喧嚣,
远远地传荡开去!鼓声未落,我嘶哑的、带着无尽疲惫与疯狂的声音,
紧跟着响彻在六扇门分舵的门前:“罪民张狂!求见捕头!自首!举报魔教妖人!事关重大!
速开——门——!!!”声音在空旷的门前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
那两名黑衣捕快脸色骤变,手瞬间按在了刀柄之上,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
瞬间锁定了门前这个浑身浴汗冷汗、状若疯癫、却又腰悬利剑的年轻人。黑沉沉的大门,
“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门内,光线昏暗,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六扇门分舵的刑堂,比想象中更显肃杀阴森。没有窗户,
只有墙壁高处几盏长明油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
将巨大的空间切割成一片片晃动的光影与深沉的黑暗。空气凝滞得如同水银,
弥漫着陈年血腥、潮湿石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刑具的铁锈与绝望混合的气息。正前方,
一张宽大厚重的黑铁木公案横亘在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案后,坐着两个人。
左侧是一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穿着深青色绣着獬豸暗纹的便服。
他并未着官服,但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睛里偶尔掠过的精光,却比任何刀剑都更令人心悸,
带着一种洞悉世情、掌控一切的平静压力。他的手指轻轻捻着腕上一串乌木念珠,
发出极轻微的“嗒…嗒…”声,在死寂的刑堂里被无限放大,像阎罗殿前的更漏。右侧,
则是一位劲装女子。正是林薇!她换下了那身伪装的青衫,此刻一身玄色紧身捕快服,
勾勒出矫健利落的线条,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线条分明、带着英气的脸庞。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刚刚淬火、锋芒毕露的短匕,带着审视、探究,
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惊疑,牢牢钉在我的脸上。前世,正是她追击魔头,
却也间接见证了我的死亡。此刻,她的眉头紧锁着,
像是在努力解读一本完全无法理解的秘笈。“张狂,”中年文士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温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你击鼓自首,
言称知晓魔教妖人行踪,并自承其罪。那么,从实招来。时间,地点,人物,
你所知的一切细节……越详尽越好。”他顿了顿,目光如古井无波,却又深不见底,“包括,
你口中所言,那魔头欲寻之‘密道’。本座要听真话。”来了。
冰冷的石凳透过薄薄的囚裤传来刺骨的寒意,镣铐沉重地箍着手腕和脚踝。
我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和铁锈味。没有回避,没有闪烁,
我的目光迎上对面两道审视的视线,异常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死寂。“昨日申时末,
‘老槐树’赌坊后巷。我见那魔教妖人‘鬼手’刘三,与一形迹可疑的西域行商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