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喜欢我娘。他明里暗里暗示我爹,想到我家做客。我父亲多年碌碌无为,出头无望。
那一天,他老泪纵横跪在母亲面前,卑微求她:只需和圣上见一面就好,就一次,箬儿,
我发誓……母亲含泪答应了他。可明明说好就一次,可年轻的圣上,
却来了国安府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要餍足整晚,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而我父亲,
从此平步青云,成了权臣,只手遮天。两年后,我亲眼看到父亲对母亲下了毒,
把她残缺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母亲临死前拼了命地护下我,命我终身不得回京,
逃得越远越好。可我却忤逆了她。八年后,新晋状元的貌美妻子洛神静态,艳绝京城。
敕封礼的前夜,状元郎跪在我面前,卑微求我:玉株,只需和圣上见一面就好,
就一次……玉株,求你。我捂唇,阴阴柔笑:好啊。1烛光下,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沈时雨。刚过及冠的少年,野心勃勃,满腹才伦,
成了大齐最年轻的状元郎。我和沈时雨,是在八年前认识的。当时我刚刚被母亲赶到江南。
一个八岁的孤女,带着巨额的金银,只有两三个贴身嬷嬷陪着我,
很容易就成为别人眼里的香饽饽。只可惜,我并不好惹,我的性格随了我父亲,阴险狠辣。
有几个心怀不轨的男人接近我,全被我用手段赶跑了。只有沈时雨,他对我求上门时,
我没有选择赶跑他,而是接纳了他。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能成功,
因为他是整个江南最年幼的举人。当时他才十三岁,父亲早逝,母亲为了抚养他辛苦劳作,
得了肺痨。在他最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我。当时是格外寒凉的早春天。他衣着单薄破烂,
就像此刻一般跪在我面前,对我哑声求情:我母亲快死了,需要银钱治病,小姐,求你。
我看着他眼中隐藏不住的不甘和隐忍,低笑道:好啊,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哦。
七年后,你要娶我。并且,你一定要努力成功才行啊。十三岁的沈时雨一口应下。
转眼八年过去,他果然考上了状元。并在会试前夕,迎娶我做了正妻。
在这个新晋状元郎和帝王会面的时候,我刻意安排了一场偶遇,让圣上看清了我的脸。
圣上震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果然。今日的沈时雨,
果然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没人知道,为了这一天,我蛰伏了整整八年。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柔声道:我当然会帮你,夫君,你我相依为命七年,
我们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沈时雨看着我的眸光晦涩难懂:不管日后发生什么,
你永远都是我的发妻。我弯起眼来,倚靠在他怀中,与他缱绻呢喃。一夜春宵。
翌日就是敕封礼后的庆功宴。沈时雨带着我入宫参宴。我身着一袭烟绿芙蓉鼓花裙,
凭着出众容貌成为宴会焦点。我端坐在沈时雨的座位上,垂眸不语。坐在高座首等的左丞相,
亦频频朝我看来。他眸光充斥着震惊,双眸赤红地盯着我,几乎目不转睛。我知道,
他已经认出了我。我亦回看着他,笑着对他颔首。父亲几近失控地站起身朝我走来,
他不顾周围众人错愕的眼神,拽着我的胳膊走向一旁的小花园。父亲猛地甩开我的手,
几近厉声:冯玉株!当年你母亲临死前,你答应过她,终生再不入京,
你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的手腕被摔得生疼,
可我却控制不住地咯咯笑出声来:答应了又如何?我们冯家,最擅长的不就是背信弃义吗?
父亲厉喝:你——我讥嘲地看着他:你与母亲成亲时,说会与她琴瑟和鸣,后来呢?
我说:你跪在母亲面前求她伺候圣上时,你说仅此一次,可后来呢?
我笑得愈加欢快: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父亲,好戏——才刚刚开始。扔下这些话,
我扬长而去。沈时雨在身后不远处等我。他疑惑地看着我和父亲,
不明白堂堂左相为何会与我私下攀谈。我走到他身边:走罢。
沈时雨回眸对着左相恭敬地颔首,这才带着我回到宴会的位置上。恰在此时,圣上来临,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宴会开始。2百官家眷纷纷献上歌舞,一时之间,
整个御花园丝竹阵阵,好不热闹。轮到我时,我姗姗上台。文武百官齐齐看我,
包括高座上的帝王。帝王眸光灼灼,一眼不眨,眼中的震惊和惊艳毫不遮掩。
我对着高座上的帝王盈盈一拜,悦耳柔温的丝竹声如流水般倾泻响起。我手握绿枝,
身上的绿底鼓花裙随着动作舞动摇摆,就像春日林中由莺鸟化作的精魅。翘袖绕繁枝,
长袖若华烟。帝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眸光逐渐幽深。八年过去,当年才二十岁的帝王,
如今看上去沉稳了很多。眼前这张俊美成熟的脸,依稀与八年前的青涩面容相互交叠,
恍惚间,我像是回到了曾当年——我母亲名叫赵阿苑,因为家中贫寒,被母家卖给人牙子,
辗转入了赵王府。那一年的陆诤还不是帝王,只是个才五岁的小世子。
͏我母亲足足比他大了十岁,成了他的贴身侍姐。为了照顾好小世子,我母亲几近殚精竭虑。
小世子的母亲早亡,赵王后宅纳了一堆妾室,莺莺燕燕们围着他转,
却不过是想利用他讨好赵王。赵王率兵出征时,宠姬阮发现自己怀孕后,竟用春猎的名义,
实则把他锁在了暗室里。彼时整个赵王府,宠姬阮只手遮天,是母亲冒着打死的危险,
冲入暗室陪在他身边。她将害怕发抖的小世子搂在怀中,在暗室中陪了他五日五夜,
又将怀中私藏的干饼与他分食。直到五日后的傍晚,宠姬阮才傲慢地姗姗来迟,
打开了暗室的门。却发现小世子非但没有死,身边还有个侍女在陪着他。宠姬阮大怒,
要将母亲当场杖毙,幸亏宫中已经听到了风声,赵王的母妃赵贵妃亲自出宫,
及时赶到主持了正局。赵贵妃将宠姬阮软禁,派了大内侍卫保护小世子,
又将我母亲封为女官,以便更好地保护和照顾小世子。从那之后。在小世子的五岁到十二岁,
我母亲几乎和他相依为命,形影不离。大概是因为母亲救了他的性命,
又或者是我母亲给了他母亲般的深邃的爱,自幼丧母的小世子,他对我母亲产生的依恋,
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只要母亲离开他超过两个时辰,他就会发了疯了般地四处寻找。
不管母亲是在沐浴,是在用膳,哪怕是如厕,他都不愿意离开半步。可小世子已经十二岁了,
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而我母亲,也已经二十二岁了,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可小世子,
却迟迟不肯放我母亲离开,哪怕当年签的卖身契早已到期,他却始终不肯让我母亲出嫁。
半年后,世子十三岁。那个夜里,他不知做了个什么梦,翌日清晨,
亵裤上有了一滩暧昧不明的痕迹。他躺在床上,红着脸声音暗哑地让母亲帮他更衣。
母亲走近他身边,却见他袒露着衣衫,露着已显精壮的胸膛。当年憨态可掬的孩子,
如今成了带有侵略性的少年,他一双凤眸眸光深深,意味不明地紧紧盯着母亲。
母亲莫名不安,小声道:奴婢替您更衣。话音未落,却被世子拉入怀中。
他的身高不知何时早已可以轻松笼罩她,此时这般不像孩子对长辈的依赖,
更像是男子在占有心仪的女子。他将她轻松压在身下,
却依旧用故作天真的语气对她说话:阿箬,我昨夜梦到与你做了很有趣的事,
舒服得紧……母亲心底一沉,她几乎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他,
她的眉目从未如此怒色:殿下,您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不能再这般与我亲近!
可她的挣扎却丝毫无用,反而让他压得更紧。
少年陆诤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与他父亲楚王全然相似的模样,他捏住她的下巴,
作势想要亲吻。母亲几乎是下意识掌掴了他。重重的巴掌印,落在他的脸上,
浮现出清晰可见的五道指痕。母亲狼狈地起身跪地,浑身颤抖,可少年陆诤却弯起眼来,
伸手抚过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低笑道:阿箬,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除了你,
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对我了。母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近落荒而逃。当日傍晚,
赵贵妃将母亲召入宫中。母亲跪在赵贵妃前,求赵贵妃放自己离开。
赵贵妃看着母亲下跪的身影,眸光起起伏伏,直到半个时辰后,
才缓缓开口:赵王是所有皇子中军功最显赫的,圣上如今已愈衰老,龙体不安,你该知道,
小世子日后是如何的贵胄前程。我母亲自然知道。她便是知道,所以十分清楚,
自己若是再不走,便真的要死在赵王府了。赵贵妃傲慢道:罢了,你如今老大不小,
对诤儿也算尽职尽责,我便将你赐婚给这次科举中新晋的进士吧,也不算委屈了你。
赵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定下了母亲与父亲的婚事。婚事仓促,五日后,母亲一顶小轿,
便抬进了父亲的府宅。我父亲乃是刚考上科举的新晋进士,婚后不出月余,便被一道圣旨,
指派到了边远钦州,成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至此,我母亲应当是再也没有机会,
与京中的世子陆诤见面了。第二年的时候,京中传来消息,老皇帝驾崩,将皇位传给了赵王。
这一年,母亲才刚生下了我,我母亲正虚弱地坐月子,父亲亲自一口一口给她喂下参汤。
父亲说,这参乃是难得的珍品,是个京中的一个富商将这参送到他的府衙的,
他都没来得及和对方说声谢谢呢。又过了两年,京城又传来了消息,赵王亲自率兵出征时,
误中了敌军埋伏,驾崩在了回京的途中。赵王死得突然,还没有来得及立下太子。
他膝下的几个皇子据说为了皇位争得厉害,但仍旧抵不过最被赵王宠爱的陆诤大皇子的手段。
这皇位,终究是落在了陆诤的头上。消息传来时,母亲正抱着才刚满二岁的我,
与父亲煮汤圆吃。我当时才三岁,十分懵懂,听着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却什么都听不懂。
时光荏苒,一晃,又过了三年。我母亲和父亲在钦州这偏远小县待了足足七年,相互恩爱,
二人琴瑟和鸣,在我印象中很少有争执吵架的时候。都七年过去了,
大概连我母亲都已经放松了警惕,以为七年前的那一天,不过是少年偶然的荒唐。
直到某日春日的清早,父亲突然收到了京中传来的一道圣旨。竟是新皇给父亲晋升了。
从八品县令,升为了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回京前一夜,母亲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她犹豫道:不如你先且北上,我还是留在这吧,专心照顾株儿。
彼时我不明白母亲为何要留下,我拉着她的手撒娇:母亲,我也想去京城看看,安姐姐说,
京城可漂亮了!安姐姐是隔壁员外的女儿,时常跟着安员外走南闯北,
与我说起外头的繁华。她说京城漂亮,我便心生向往。父亲揉了揉我的脑袋,
对母亲道:还是与我一起上京,你们若不在我身边,我心底空落落的。
母亲纵然隐约不安,却又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如今她都已经是三十余岁的妇人了,
还是臣妻,当年的小世子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何种貌美女子不曾见过?
又岂会对她一个不再娇艳的妇人念念不忘。母亲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可笑,
当夜便收拾了行囊,踏上了回京的路。3七日后,父亲母亲带着我,回了京城。
入住了新封的小府宅,喜气洋洋,其乐融融。母亲牵着我上街游玩,父亲去翰林院报道。
一切都如此美好。直到七日后,母亲领着我去郊外大明寺上香,
下山途中突的有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拦住了我们面前。马车车帘被修长的手指掀开,
露出一张俊美似玉的脸。七年没见,他如今比之十三岁时,
已是完完全全成为成年男子的模样了。母亲的脸色几乎在瞬间血色全无。
她握着我手的力气陡然加重,作势便带着我跪在地上。他狭长的眼睛弯起,
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阿箬,好久不见。母亲猛得抬头看着他。她的脸色难看极了,
却仍保持温柔体面:圣上竟还记得妾身,是妾身的荣幸。一边说,一边拉过我,株儿,
快给圣上请安。陆诤低笑:上车。母亲犹豫不愿,可陆诤眉眼的阴郁越来越重。
身侧突然闪出几个侍卫,强行将母亲压上了车,要将我和母亲拉扯开。
母亲颤声大喊着我的名字,乞求道:我上车,我上车,别让女儿跟我分开,圣上,求您!
可年轻俊美的圣上弯眼笑得干净纯澈,
可说的话却语带暧昧:你确定……要让你女儿看到吗?母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浑身颤抖,双眸宛若死灰,再也不说话了,任由侍卫将自己扯入了马车。
我被侍卫们带到了几十米外,吓得不敢哭出声。那个晌午,似乎过得很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母亲终于回来了。她双眸绯红,嘴唇不知为何会有些发肿,
她的发髻也乱了。她一见到我,就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她浑身颤抖,心跳得十分迅速,
她应该很难过。我也害怕地紧紧抱住她:母亲,你怎么了?母亲却摇摇头,
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地、缓慢地,带着我回了家。回家后,她反复交代我,今日之事,
不准对父亲透露一个字,我重重点头,应了声好。可母亲的噩梦,似乎才刚刚开始。
接下去几日,母亲整日将自己锁在闺房里,再也不肯出门了。可就算她躲在家中,
却架不住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半个月后,国公府夫人亲自上门了。京中的国公府,十分显赫。
祖上曾出过三位皇后,乃是真正的皇亲贵胄。国公府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
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亲自上门来,给母亲递了请函。母亲不得不出来见客。
老夫人拉着母亲的手三说四请,让母亲务必参加十日后的秋日宴。
母亲哪怕是借病也推脱不得,只有应下。那十日母亲过得十分焦虑,寝食难安。
父亲问她怎么了,母亲却只是勉强笑笑,并不解释。直到秋日宴的前一晚,
母亲终于控制不住,哭着对父亲说:夫君,明日的秋日宴,我并不想去。父亲沉默许久,
却也红了眼:箬儿,是为夫没用。我在翰林院内……屡屡碰壁,是国公爷提点我,
才让我好过一些。父亲捶头叹气,声音颤抖。母亲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她没有再说话,
只是沉默无言地上了床。她背对着父亲,声音平静:好,我知道了。
可她的眼泪却早已滑下,染湿了睡枕。翌日,母亲带着我梳妆打扮,准时前往国公府。
没想到这场秋日宴,非但来了许多青年才俊,就连圣上都亲自来了。国公爷亲自接待了圣上,
一众女眷和男子们簇拥着他们。直到圣上退场后,众人逐渐放开起来。后宅的秋花开得正旺,
众人玩起了飞花令。母亲始终领着我,站在角落静静看着。有个嬷嬷经过母亲时,
突然倒了一盏清茶落在我和母亲的身上,湿了衣裳。那嬷嬷很是抱歉,领着我们下去更衣,
岂料才刚走到院子里,就有侍卫冲了出来,将我抱走了。这一次,
母亲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竟然平静极了。她眸光漆黑,
对出现在面前的太监道:他在哪?这太监正是圣上身边的贴身总管孟公公。
孟公公笑道:夫人随咱家来。当时的我,被侍卫们带到了一个偏房。
偏房内摆放着许多精致好吃的糖糕,还有我从未喝过的糖水。有山楂的,蜜桔的,
甚至还有荔枝的。房内还有许多丫鬟陪着我玩游戏,她们对我真好啊,什么都依着我。
我想骑大马,她们便排着队载我;我想做摇摇椅,她们便摆出摇摇椅的形状,
给我当肉椅;我吃得十分欢喜,亦玩得十分欢喜。她们对我言听计从,我说什么,
她们都什么都应好。我从未过得如此快乐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红着眼睛回来了,
她的嘴唇,比上次更肿了。她颤抖着声音唤我的名字,可我却还没玩够。回府的路上,
我依靠在她怀中问她:母亲,我下次还能来国公府玩吗?母亲浑身一颤,
她一把将我推开,厉声道:日后,你便好好呆在府里,不准再跟我出门来了!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母亲见我脸色发白,猛得将我搂在怀中,埋在我的脖颈间嚎啕大哭。
她的眼泪,好烫好烫。4那日回府后,母亲刷了许多遍的嘴,洗得嘴里都流了血,
也不肯停下。从那之后,母亲更不愿意出门了。整日只知道坐在院子里发呆。
我便也乖乖地在院子玩。五日后的傍晚,我独自在院子里玩弹珠,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里,
依稀有说话声。是母亲和一个男子的声音。我躲在角落里探出头,
看到年轻的圣上将母亲禁锢在假山前。二人靠得极近,姿态暧昧。陆诤面对她时,
像是又回到了年幼时,声音透着无措的依赖:阿箬,你为何要躲着我?母亲眸光沉沉,
哑声道:您如今已是圣上了,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我如今是臣妻,
是您的臣子的妻子,母亲声音哽咽,您不该一错再错。陆诤却更近一步走近她,
搂过了她的腰肢,修长的身影依靠在她怀中:当年朕还小,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止你离开我。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阴柔:可如今朕是皇帝了,这三年朕努力平定朝野内外,
朝政安定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你们一家回京,他笑道:朕不介意你有夫君,
你的这个夫君,朕会好好扶持他。母亲脸色难看,她努力挣扎起来,想推开他,
可却被陆诤抱得更紧。母亲眉眼尽是屈辱:可我已是臣妻!此事若是传扬出去,
丢的是皇家的面子,更是您的颜面!陆诤却笑得更开心了:谁敢说闲话,朕就杀了谁。
明明是笑意明媚的少年,说的话却带着发狠的杀气。陆诤抱着她的动作越来越亲昵,
眼底的欲色越来越重。母亲哭着求他,他大抵是心疼了,在母亲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带着母亲离开了假山。当日傍晚,母亲的房门紧闭了一个时辰。我担忧地冲进去看望母亲,
就见她正坐在窗边,怔怔地看着远方。她的唇脂已经花了,看上去狼狈极了。这个傍晚,
她搂着我静静地坐了一整个晚上。她与我说起很多曾经在赵王府的往事。
说起自己如何照顾年幼的世子,如何与世子相依为命。只是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就连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大半个月后,是秋猎大会。文武百官和家眷,都要去文殊山参加。
文殊山巅,秋猎开始之前,圣上突然点名,要翰林院编纂冯善山作陪狩猎。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不明白圣上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另眼相待。
圣上和我父亲一前一后进了深林中,一个下午,音信全无。一直等到傍晚,
突然传出圣上腿部受伤的消息。圣上的小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伤,多了一个很深的伤口,
流血不止。父亲脸色煞白站在圣上身边,手足无措。侍卫们簇拥着圣上,
百官们纷纷问询圣上发生了什么。圣上瞥了我父亲一眼,
才低笑道:朕的马儿不知为何发了疯,将朕摔下了马。顿了顿,
缓缓道:幸好冯爱卿救了朕,否则朕怕是要受重伤了。我父亲噗通跪在了地上,
浑身被冷汗浸湿,脸色惨白,就像被人夺舍。他浑浑噩噩道:是臣、臣救驾太迟了……
圣上似笑非笑:冯爱卿不是说,府上有北方的巫医,最擅治外伤吗?父亲颤声道:对,
是,是的,殿下若是不弃,可来府上养几日伤。站在人群里的母亲,脸色发白,
牵着我的手瞬间凉了下去。我疑惑地问母亲:母亲,我们家哪来的巫医?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捂住了嘴唇。三日后,秋猎结束的夜里,
父亲跪在母亲面前哭泣:他是圣上,我、我没有办法。他对着母亲眼泪纵横:箬儿,
他说过就这一次,我……我推拒不掉,求你。我蹲在蹲在房外,静静地头听着。直到许久,
才听母亲轻轻回了声好。麻木又平静,连一丝起伏都没有。翌日,圣上便带着众人,
浩浩荡荡地住进了我家。父亲的主院让了出来,被宫中来的奴才们布置得无比奢华,
连脚下踩的摊子,都是厚重羊毛的。圣上受伤了,早朝暂停,折子被悉数送进了父亲的院子,
由母亲贴身伺候。而父亲,被搬去了偏殿。白日里,圣上或是欣赏精致的歌舞,
或是看戏班子咿呀唱戏,无数众人簇拥伺候着他。他搂着母亲坐在高位,骄奢淫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