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秘境拾珍玄渊秘境的瘴气如浓稠的墨汁，将正午的日头晕染成朦胧的光斑。
凌辰指尖流转的青芒劈开眼前的迷雾，靴底碾过腐叶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作为青云宗近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弟子，未满三百岁便晋入元婴期，他此次独行秘境，
只为寻一味炼制洗髓丹的主材——千年雪莲。潮湿的石壁上渗出黏腻的汁液，
忽然耳畔传来极轻的呜咽，细弱得像春蚕啃食桑叶。凌辰瞬间屏息，佩剑“清玄”已半出鞘，
寒光映着他俊朗却冷冽的侧脸。拐角处的石缝里，一团雪白毛球正卡在其中。
那毛球不过拳头大小，绒毛蓬松得像刚弹过的棉絮，只有尾尖一点朱砂红格外醒目。
此刻它正用两只比豆子还小的爪子扒着岩石，发出委屈的“唧唧”声，
黑豆似的眼睛里汪着水光，看见凌辰时吓得缩成一团，却又忍不住偷偷露出半只眼睛打量。
凌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清玄剑“嗡”地归鞘。他修行至今，斩过三头六臂的魔怪，
见过呼风唤雨的精怪，却从未见过这般毫无攻击性的生灵。蹲下身时衣摆扫过青苔，
他伸出两指轻轻戳了戳那团绒毛，触感竟比宗门珍藏的云狐裘还要柔滑。
毛球被戳得打了个滚，露出粉嫩的肚皮，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凌辰失笑，
指尖刚要收回，却被它用小爪子抱住了指节，温热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皮肤。“倒是不怕生。
”他挑眉，小心翼翼地将毛球从石缝中捧出。小家伙在他掌心蹭来蹭去，很快就蜷成个圆团，
只露出两只转来转去的眼睛。凌辰本想就地放生，可看着掌心这团暖烘烘的小东西，
想起玉霞峰上常年空寂的居所，鬼使神差地将它揣进了衣襟。隔着里衣传来的微弱心跳，
竟让他在凶险秘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安定。回程路上，毛球格外乖巧。
凌辰打坐时它就趴在他膝头假寐，遇见低阶妖兽时，还会鼓起勇气发出“唧唧”的威吓声，
却因为声音太嫩，反倒像在撒娇。有次凌辰误食毒果腹痛难忍，它竟不知从哪叼来株解毒草，
用小爪子推到他嘴边，黑豆眼里满是焦急。出秘境那日，晨光穿透云层时，
凌辰低头看了眼衣襟里睡得四仰八叉的毛球，轻声道：“既然跟了我，便赐你个名字。
看你圆滚滚的，就叫丸子吧。”毛球似是应了，在他怀里蹭了蹭，露出半截粉嫩的小舌头。
第二章 玉霞寄情青云宗七十二峰中，玉霞峰以险峻著称，峰顶望星阁更是常年云雾缭绕。
当凌辰推开雕花木门时，被他揣在怀里的丸子好奇地探出头。看见满室清雅的竹制家具，
还有窗外飞流直下的瀑布，顿时兴奋地“唧唧”叫。从衣襟里滚出来，却因为绒毛太滑，
“咕噜噜”滚到了棋盘上，打翻了盛着白子的瓷罐。晶莹的玉棋子滚落一地，
丸子却在其中打了个滚，沾了满身白棋，活像团撒了糖霜的糯米糍。
凌辰无奈地弯腰将它捞起，指尖拂过它绒毛间的棋子，忽然发现小家伙爪子上沾着点暗红，
竟是之前他被毒草划伤时流出的血。“倒是只忠心的小东西。”他取来灵泉，
用玉勺舀了些递到丸子嘴边。小家伙立刻凑上前，小舌头舔得飞快，水珠顺着绒毛往下滴，
在他手背上洇出细碎的湿痕。日子在平静中流淌。凌辰炼丹时，丸子就蹲在丹炉边，
被热浪熏得眯起眼，却不肯挪窝；他练剑时，小家伙会追着清玄剑的残影跑，
偶尔被剑气掀飞，也只是委屈地叫两声，又颠颠地跑回来；就连凌辰处理宗门事务时，
它也会懂事地趴在砚台上，用尾巴尖帮他扫去落在纸上的墨点。
…………玉霞峰的药圃是凌辰的心血，里面培育着从各秘境寻来的珍稀灵植。
他特意在圃外布了三层结界，却挡不住丸子的好奇心。这日他刚从藏经阁回来，
就见结界的灵光忽明忽灭，而那团熟悉的白绒正蹲在一株朱红色的灵草旁，
嘴角还沾着金色的粉末。那是他守护了千年的“赤血龙参”，本是为冲击化神期准备的至宝。
凌辰心头一沉，刚要出声，却见丸子忽然打了个饱嗝，周身腾起刺目的白光。
光芒中传来骨骼舒展的轻响，原本拳头大的毛球竟在白光中拉长、舒展，待光芒散去时，
竹榻上赫然躺着个少年。墨发铺散在青玉枕上，肤色白得近乎透明，
唇瓣却红得像刚摘的樱桃。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眉眼精致得如同玉雕，
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虽闭着，长睫却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最让凌辰心惊的是，
少年身上竟穿着他昨夜换下的月白长衫，衣摆拖在地上，空荡荡的袖口露出半截皓腕。
凌辰瞬间凝聚灵力，清玄剑已抵在少年颈间。陌生的气息，突然出现的人形，
无一不在警示着危险。可当他看到少年颈侧那撮未褪尽的白毛时，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这眉眼，这气息，分明与他养了半年的丸子如出一辙。
第三章 人形初啼剑刃的寒意让少年睫毛颤得更厉害，他缓缓睁开眼，
露出一双比黑曜石更澄澈的眸子。那双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亮起熟悉的欢喜，
像往常一样朝凌辰伸出手：“唧……”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软糯的“嗯？”。
少年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不再是毛茸茸的小爪子。他试着动了动手指，
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忽然“哇”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砸在凌辰手背上滚烫。“唧……唧唧……”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小脸上满是恐慌，
像是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凌辰收剑的动作快得自己都惊讶。他蹲下身时，
衣袖扫过地面丸子玩的玉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年看见他靠近，立刻扑过来抱住他的腰，
把脸埋在他衣襟里，哭得抽抽噎噎：“找……找不到……毛……”“你是丸子？
”凌辰的声音有些干涩。少年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点头，小鼻子一抽一抽：“丸……子？
”他似乎还不适应人声，吐字有些含糊，却努力地模仿着这个名字。凌辰叹了口气，
伸手擦掉他脸颊的泪珠。指尖触到的皮肤细腻温热，与记忆中绒毛的触感截然不同，
却同样让他心头发软。他将少年从地上扶起，才发现自己的长衫穿在他身上竟如此宽大，
领口滑到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后便叫你阿丸吧。”凌辰转身取来套弟子服，
是他早年穿的，尺寸刚好适合少年，“先学会穿衣服。”阿丸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
看着那套青色衣衫，又看看凌辰，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帮……帮我。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凌辰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
忽然想起半年前在秘境石缝里初见的那团毛球。那时他以为只是一时兴起，如今才惊觉，
玉霞峰的每个角落，早已布满这小家伙的痕迹。第四章 凡尘课读教阿丸适应人形的日子，
比凌辰想象中更具挑战。他第一次见有人把筷子当鼓槌敲，把毛笔蘸着墨汁画画，
甚至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龇牙咧嘴，以为是陌生妖怪。凌辰耐着性子握住他的手教他握笔，
指尖相触时，阿丸总会红着脸低下头，耳朵尖泛起淡淡的粉色。“这是‘山’，
”凌辰在宣纸上写得笔走龙蛇，“这是‘水’。”阿丸学得极快，往往教过一遍就不会忘。
只是他写字时总爱歪着头看凌辰，目光专注得让人心头发热。有次凌辰转头，
正好撞上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少年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低头，墨滴在纸上晕开，
染黑了刚写好的“云”字。“为何总看我？”凌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阿丸的脸更红了，
手指绞着衣袖小声道：“凌辰……好看。”这直白的夸赞让凌辰一怔，随即别开视线，
耳根悄悄泛热。他从未被人如此坦荡地注视过，
尤其是这目光来自曾经那团只会“唧唧”叫的毛球，更让他心绪难平。除了读书写字，
凌辰还教他修行。他发现阿丸体内的灵力纯净得惊人，却混乱如一团乱麻。
便取来青云宗的基础心法，逐字逐句讲解。阿丸总能一点就透，短短三月便已能凝聚灵力，
只是每次运功时，头顶偶尔会冒出毛茸茸的耳朵，惹得凌辰总想伸手去揉。
这日凌辰炼丹到深夜，回房时竟见阿丸蜷缩在他的床脚睡着了。少年大概是等得太久，
身上盖着的薄毯滑落在地，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做了噩梦 。凌辰弯腰将他抱起时，
阿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他，立刻往他怀里蹭了蹭，
嘟囔着：“凌辰……别……走……”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带着淡淡的药香。
凌辰抱着他走向内室的软榻，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日那个清冷的修士。将人放下时，
阿丸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放，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怕……”凌辰无奈，
只好坐在榻边守着。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少年恬静的睡颜上，他忽然想起阿丸刚化形时，
夜里总爱钻进他被窝，蜷在他脚边睡觉。那时只当是小兽习性，
如今看着这张与记忆重叠的脸，心头某处忽然软得一塌糊涂。第五章 情愫暗生阿丸的存在，
让清冷的玉霞峰渐渐有了烟火气。他学会了在凌辰练剑时递上擦汗的帕子，
在他炼丹时守在炉边添柴，甚至会笨拙地学着做饭，虽然每次都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凌辰嘴上说着“添乱”，却总会在他沮丧时，不动声色地把烧焦的灵米换成新煮的粥。
宗门大比那日，凌辰作为裁判坐在观礼台，阿丸就坐在他身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