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断龙山脉嶙峋的脊背上,将最后一点暖意也吸吮殆尽。暮色四合,
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沉沉地压向山脚下的青梧镇。慕宸勒马立于镇口的老槐树下,
风尘仆仆。他抬头望天,剑眉微蹙。苍穹之上,白日里尚可见的几缕流云,
此刻已彻底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吞噬。那不是寻常的夜幕,
更像一池沉寂万年的古墨被打翻,翻滚着、酝酿着,无声地覆盖了整个天宇。
几颗早现的星辰,在这墨海中挣扎闪烁,光芒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残烛,
透着一股不祥的“垂落”之态。
“墨夜翻涌…” 慕宸低声念出皇室天象密卷中记载的古老词汇,心头沉甸甸的。
他此行奉密旨追查天象异动之源,线索指向这偏远的断龙山。眼前这诡谲的天象,
印证了密卷的预言绝非空穴来风。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一丝风也无,
连蝉鸣都销声匿迹,整个镇子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等待中。他牵着马,踏入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镇上人家门窗紧闭,偶尔从缝隙中透出的昏黄油灯光晕,在厚重的墨色背景下,
显得格外渺小而脆弱,仿佛随时会被吞噬。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镇子依山而建,最高处是一座早已荒废的古观星台,石阶斑驳,
蒿草丛生。此刻,在那观星台的断壁残垣边缘,一道素白的身影静静伫立,
几乎与背景的墨色融为一体。正是云潋。山风终于开始鼓噪,
带着刺骨的寒意“风刺骨”,卷起她如瀑的青丝和宽大的素白衣袖。
她仿佛感觉不到寒冷,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
倒映着天穹上那片翻滚的墨海和那几颗摇摇欲坠的星辰。她的指尖冰凉,
轻轻按在怀中一截用古老暗沉竹根雕琢的物件上——那物件被素锦包裹,
只露出七点幽微的孔洞,触手温润,却又隐隐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洪荒气息。
这便是“七孔漏长歌”,家族世代守护的秘密,也是悬在她命运之上的利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大地深处,那个维系此地星力流转的古老节点,正发出不安的悸动。
墨夜翻涌,星芒垂落,这是“天倾”将至的序曲。千年的周期,宿命的轮回,终究还是来了。
“松烟墨色渐次消磨…” 她喃喃自语,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彻底被黑暗吞噬。
这不是结束,而是毁灭的开端。她紧了紧怀中的神器,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对抗命运的勇气,
尽管她知道,代价将是自己的一切。“轰隆——!”第一声炸雷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死寂,
如同巨神擂响了破败的战鼓“雷声破”。紧接着,仿佛天河真的被凿穿了底部,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骤雨泼”,瞬间将天地连成一片混沌的水幕。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石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汇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嚣。
狂风紧跟着登场,不再是之前的鼓噪,而是化作了千万头挣脱牢笼的凶兽,
在山谷间、在镇子上空疯狂地咆哮、撕扯“竹影狂舞”。
碗口粗的老槐树枝被硬生生折断,屋顶的瓦片如同枯叶般被卷起、摔碎。
镇子里终于响起了惊恐的哭喊声和慌乱的奔跑声,
那点点微弱的灯火在狂风雨幕中剧烈地明灭闪烁,
如同溺毙前最后的挣扎“残灯墨色渐消磨”、“人间灯火浮沉灭”。
慕宸被暴雨浇得透心凉,他迅速将马拴在客栈马厩,冲入大堂。
里面早已挤满了惊惶失措的镇民,人人面如土色,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声响。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墨空,瞬间照亮了窗外疯狂舞动的树影,如同无数狰狞的鬼爪在抓挠。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悸的景象出现了。在那闪电的余光中,
慕宸的目光穿透狂暴的雨幕,死死盯住了断龙山顶,那座废弃的观星台!
只见在雷霆与暴雨交织的绝顶之上,在足以将人掀飞的狂风中,一道素白的身影,
竟如扎根于磐石般,岿然不动!狂风撕扯着她的衣袂,使其猎猎翻飞,
宛如暴雨中一只濒临破碎却依旧倔强舒展翅膀的孤蝶“素衣翻卷如云蝶”。
雨水在她周身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但她怀中,却紧紧环抱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件。紧接着,
一道并非雷霆的、清越却又带着撕裂一切般穿透力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雨幕,穿透了狂风的嘶吼,直抵灵魂深处!
它古老、苍凉、悲怆,时而如裂帛碎玉“乱写裂帛”,
尖锐地切割着混乱的时空;时而又如幽谷呜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孤寂与决绝。是笛声!
或者说,是箫声?慕宸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只看到在又一道惨白闪电的映照下,那素白身影微微仰头,长发在风中狂舞,
双手稳稳地持着那奇异的乐器,按孔的手指在雨水的冲刷下,
竟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冷光“素手如玉”。她正在这灭世般的风雨雷霆中心,
在星辰摇摇欲坠的天穹之下,吹奏!笛声并非对抗风雨,更像是…在引导?在倾诉?
在与这狂暴的天地进行一场无人能懂的对话?
“横吹七孔漏长歌…” 慕宸脑海中蓦然闪过密卷中另一句晦涩难明的箴言,
一股寒意比这冰冷的雨水更甚,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明白了,这绝非普通的乐师。这笛声,
这身影,便是他苦苦追寻的天象异动之源!也是这场浩劫的关键!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
异变再生!天穹上,一颗原本就光芒黯淡的星辰,在墨夜与暴雨的夹击下,
光芒骤然急促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了!不,不是熄灭!是它真的脱离了亘古的轨道,
拖着一条惨白的光尾,如同被射落的孤雁,朝着大地,朝着…青梧镇的方向,
直直坠落下来“星子坠成霜雪”!“星陨!!!
” 镇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瞬间引爆了更大的恐慌。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而山顶的笛声,在星辰坠落的瞬间,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
更加急促,更加不顾一切!那素白的身影,在坠星惨白的光芒映照下,渺小得如同尘埃,
却又散发出一种撼天动地的决绝意志。“千万星子坠成雪——只为你唇间孤笛未歇!
”慕宸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推开身前阻挡的人群,不顾一切地冲出客栈,
迎着倾盆的暴雨和灭顶的狂风,向着那笛声传来的、也是星辰坠落的方向——断龙山顶,
狂奔而去!慕宸冲入暴雨的瞬间,狂暴的风雨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身上,
几乎让他窒息。视线被水幕彻底模糊,脚下的青石板湿滑异常。他咬紧牙关,
将内力灌注双腿,每一步都踏得极深,在泥泞和飞溅的水花中,
朝着那座被毁灭风暴笼罩的孤峰发足狂奔。头顶,那颗坠落的星辰撕裂墨空,
惨白的光尾拖拽出死亡轨迹,目标直指——观星台!或者说,是观星台上那抹倔强的素白!
“不——!”慕宸心中嘶吼,速度催到极致。山路崎岖湿滑,狂风裹挟着碎石断枝扑面而来。
他左臂猛地格开一根碗口粗、被风折断横扫而来的松枝,剧痛传来,臂骨仿佛裂开。
脚下大地在闷雷声中震颤,一道山洪撕裂了不远处的山体,
浑浊的泥石流如同巨蟒般咆哮着冲向下方的青梧镇,淹没沿途的一切。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他无暇他顾,眼中只有山顶。笛声穿透风雨,在他耳边愈发清晰,那悲怆苍凉的韵律,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竟隐隐压制了风雨雷霆的喧嚣。每一次尖锐的裂帛之音响起,
都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奋力撕扯着混乱的时空。近了!观星台残破的石阶就在眼前!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天穹之上,伴随着那颗主星的陨落,
数点较小的、同样惨白的光点如同被惊醒的蜂群,脱离轨道,化作密集的冰蓝流星雨,
带着刺耳的尖啸,铺天盖地砸向孤峰!目标,依旧是那吹笛人!“小心!
”慕宸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却被狂暴的风雨瞬间吞噬。山顶的云潋仿佛早已预见。
她吹奏的姿态没有丝毫动摇,甚至更加挺直了脊背。笛声骤然拔高,变得极其短促、尖锐,
如同千万根无形的琴弦在同一瞬间绷紧、撕裂!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穿透,
而是带着一种实质性的、切割空间的锋锐感!“裂帛!”无形的音波以她为中心,
如同涟漪般猛地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颗冰蓝流星,在距离她头顶尚有十数丈时,
如同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布满利刃的墙壁!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爆响,
冰蓝色的星屑如同被击碎的琉璃般四散迸射!碎片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
将观星台本就残破的石壁切割出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然而,星陨如雨,数量实在太多!
音波屏障虽强,却无法完全阻挡所有。数颗漏网的流星,拖曳着死亡的尾焰,冲破音障,
直射云潋!千钧一发!慕宸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终于踏上了观星台的断壁!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看清云潋的面容,身体的本能已超越思考。他猛地前扑,
右手灌注全身内力,带着一股开山裂石的劲风,狠狠拍向一颗射向云潋后心的冰蓝流星!
“砰——!”沉闷的撞击声炸响!掌心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和恐怖的寒意,
仿佛整条手臂的经脉都要被冻结撕裂!那颗流星被他硬生生拍偏了轨迹,
擦着云潋飞扬的素衣袖角,狠狠砸在旁边的石台上,瞬间将坚硬的岩石轰出一个焦黑的深坑,
冰蓝色的寒气弥漫开来。另外两颗流星紧随其后!慕宸旧力已竭,新力未生,
眼看就要被击中!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潋按在笛孔上的左手拇指与无名指,
极其微妙地轻轻一颤。“呜——!”笛声一个极其短暂而诡异的变调,如同一声低沉的叹息。
那两颗即将击中慕宸的流星,轨迹竟在空中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偏折!一颗擦着他的肩头飞过,
寒气瞬间冻结了他肩头的衣衫和皮肤。另一颗则几乎是贴着他的腰侧掠过,
轰击在远处的地面上,激起漫天泥水。慕宸踉跄一步,强忍着肩头刺骨的冰寒和手臂的剧痛,
终于站稳,与那吹笛的女子近在咫尺。狂风撕扯着她的长发,
露出半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雨水冲刷着她精致的下颌,沿着颈项滑入素衣领口。
她的眼睫低垂,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古笛——那截暗沉的竹根,七孔幽深,此刻在风雨中,
竟隐隐透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玉质光泽,仿佛有星河流转其间。她的手指按在孔上,
稳定得如同亘古的山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优雅。然而,
慕宸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唇角,一丝殷红的血迹正缓缓渗出,迅速被雨水冲淡,
留下淡淡的粉痕。她的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一丝,尽管她极力掩饰。“你是谁?
”慕宸喘息着,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模糊不清,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和她手中的神器,
“这笛声…这星辰坠落…都是你引来的?”云潋没有回头,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他。
她的全部心神似乎都沉浸在吹奏与对抗天倾之中。笛声再次变得悠长而悲怆,
引导着残存的星力,在观星台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
艰难地抵御着持续不断的星陨碎片冲击和狂暴的雨打风吹。每一次星屑撞击光晕,
都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一分,嘴角的血迹也愈发明显。“不想死,就退开。
”一个清冷得如同冰泉击石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穿透了笛声与风雨,
清晰地传入慕宸耳中。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和警告。慕宸心头一凛,正要开口,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骤然从背后袭来!数道黑影,如同从墨夜中剥离出来的鬼魅,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观星台残破的入口处。他们身着玄铁打造的贴身甲胄,
甲胄表面流动着黯淡的星纹,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冰冷而诡异。
他们脸上覆盖着同样材质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温度、如同寒星般的眼睛。为首一人,
身材高大,气息沉凝如渊。他冰冷的目光先是扫过慕宸,带着一丝审视的漠然,
随即牢牢锁定在云潋和她手中的“七孔漏长歌”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热与贪婪。
“星枢执法,逆命者诛!”为首者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冰冷刺骨,“交出‘漏长歌’,
束手就擒!星轨重塑乃天命所归,非尔等凡躯所能阻!”话音未落,
他身旁两名星枢使已然动了!动作快如鬼魅,在狂风暴雨中竟如履平地!
两道幽冷的寒光撕裂雨幕,一道直刺云潋持笛的右手,另一道则刁钻地斩向她的腰腹!
招式狠辣,配合默契,完全不顾及她正在对抗天倾的关键时刻,
显然是要一击废掉她的行动能力,抢夺神器!云潋瞳孔骤然收缩!
她此刻正全力引导星力对抗不断坠落的星辰碎片,心神牵系于笛声之上,
根本无法分心应对如此迅疾的近身偷袭!强行中断吹奏或分神格挡,都将导致星力失控,
反噬自身,甚至让脚下这片区域瞬间被失控的星辰碎片淹没!
慕宸的怒喝与他的动作几乎同时爆发!“无耻!”他虽不知这“星枢”是何方神圣,
但对方趁人之危、下手狠毒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他。
尤其目标还是那个在如此绝境中依旧试图守护一方天地的女子!他身形一晃,
如同游龙般切入战圈,不顾左臂的剧痛和右肩的冰寒,双掌齐出!“云手叠浪!
”慕宸家传的柔劲掌法瞬间展开。他并不硬接那两道致命的寒光,
而是以精妙绝伦的卸力手法,掌影翻飞,如同层层叠叠的云浪,
轻柔却坚韧地拍击在两道袭来的兵刃侧面。“叮!叮!”两声清脆的撞击!
那两道迅疾的寒光被掌力一带,轨迹顿时偏移!一道擦着云潋的衣袖飞过,
另一道则深深刺入她身旁的石板中,竟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闪烁着星芒的短刺!然而,
星枢使的配合远超慕宸预料。就在他格开两柄短刺的瞬间,
第三名星枢使如同毒蛇般从侧面悄然掩至,手中短刺无声无息,直刺慕宸毫无防备的肋下!
角度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慕宸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心神又被另外两人牵制,
眼看就要被刺个透心凉!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云潋的笛声,陡然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苍凉悲怆,也不是对抗星陨时的尖锐裂帛。
而是一种极其低沉、极其压抑的嗡鸣,仿佛地底深处有巨兽在咆哮,
又如同亿万根琴弦在极限处绷紧、濒临断裂!“嗡——!”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冲击波,
以云潋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炸开!这不是针对星陨的音波屏障,而是纯粹的能量爆发!
离她最近的慕宸首当其冲!他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
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人在空中,
他惊骇地看到,那三名偷袭的星枢使更惨!他们身上的玄铁星纹甲胄,
竟在那股无形的冲击波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龟裂!三人闷哼一声,口喷鲜血,
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掀飞,撞在远处的断壁上,生死不知!连狂暴的风雨都为之一滞!
云潋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大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
猛地喷溅在手中的古笛上!那暗沉的笛身沾染了刺目的鲜红,七点孔洞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
她强撑着没有倒下,但按在笛孔上的手指,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噗!
”慕宸重重摔倒在泥水里,胸口剧痛,气血翻腾,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他挣扎着抬头,
望向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却依旧倔强挺立的身影,
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恐惧。这就是神器的力量?不,
这更像是她以自身生命为引,强行催动的禁忌之力!
“吹彻永劫…吹裂心结…”慕宸脑海中再次闪过密卷中的箴言,此刻他终于有了切肤的体会。
那笛声,那力量,每一次奏响,撕裂的不仅是敌人,更是她自己的生命!
为首的那个高大星枢使,在冲击波爆发的瞬间就急速后撤,
玄铁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忌惮。他死死盯着云潋手中染血的“七孔漏长歌”,
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手下,以及同样狼狈不堪的慕宸,
冰冷的金属声音再次响起:“‘漏长歌’反噬之力,滋味如何?强弩之末,看你还能撑几时!
星轨重塑,势在必行!这‘天倾’之劫,唯有彻底破碎旧轨,方能迎来新生!你的负隅顽抗,
只会让这人间,为你的愚忠陪葬!”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
一团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星芒开始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显然,
他准备发动更强大的攻击。云潋用染血的袖口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比这墨夜更深沉,
比那坠落的星辰更冷冽。她无视胸腹间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神魂的撕裂感,
再次将染血的唇凑近了笛孔。笛声,重新响起。这一次,不再是裂帛,不再是悲怆,
也不是那毁灭性的嗡鸣。而是一种孤绝到极致、也平静到极致的旋律。如同冰封千年的寒潭,
不起波澜,却蕴含着冻结万物的森然。笛音穿透风雨,直指那凝聚着恐怖星芒的星枢使头目。
“你要新生…我便予你…寂灭。”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风雨中,
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绝。慕宸挣扎着想要爬起,他知道,她又在燃烧自己!
但重伤的身体和那神器残留的冲击力让他一时难以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星枢使头目掌中的毁灭星芒越来越盛,而云潋的笛声则越来越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新一轮风暴即将碰撞的临界点——“轰隆隆——!!!”大地深处,
传来一声比之前所有雷鸣加起来都要恐怖的巨响!整个断龙山,剧烈地、疯狂地摇晃起来!
不是山崩!不是地裂!慕宸惊恐地看到,青梧镇方向,
那早已被山洪肆虐、被陨星碎片蹂躏的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猛地向上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