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撕扯着空气,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白光。李佩捏着入职通知单,
指尖被汗水浸湿了一小片。电梯平稳上升,
镜面映出她紧张抿起的唇和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米白色衬衫裙。“云慕资本”,金融圈新贵,
而她,一个刚毕业的小菜鸟,竟然踩了狗屎运进了总裁办。电梯门“叮”一声滑开,
顶层的冷气裹挟着一种低调奢华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就是新来的助理李佩?
”一个妆容精致、穿着香槟色套裙的干练女人迎上来,胸牌上写着“行政总监苏蔓”,
眼神锐利地上下扫了她一眼,“跟我来。何总办公室在尽头,他十分钟后有个会,
你先把这份加急文件送进去签批。”一沓厚厚的文件塞进李佩怀里,沉甸甸的,
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跳。李佩深吸一口气,抱着文件,踩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走向那扇深灰色、质感厚重的实木门。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进。
”一个低沉清冷的男声传出,没什么情绪。她推门进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
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密的光带,投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桌后的男人正垂眸看着一份文件,侧脸线条冷峻流畅,鼻梁很高,薄唇微抿,
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他就是何慕,云慕资本的创始人兼总裁,
传说中眼光毒辣、手腕雷霆的年轻掌舵人。李佩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擂鼓般加速。
“何总,苏总监让我送这份加急文件给您签批。”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何慕手边那个精致的白瓷咖啡杯吸引——纯黑色液体,
没有一丝奶沫,和他的人一样,看起来又冷又苦。就在她离办公桌还有一步之遥时,
脚下不知怎的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卡在喉咙里,怀里的文件哗啦散落一地,
而她手中那杯原本稳稳放在文件最上面的、苏蔓刚塞给她的、给何总准备的滚烫黑咖啡,
脱手飞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带着腾腾热气,精准无比地泼洒在何慕熨帖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前襟上!
浓重的咖啡渍迅速蔓延开来,浸湿了一大片昂贵的面料,
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空气凝固了。李佩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咖啡滴落在地毯上的微弱声响。完了。
入职第一天,不,入职第一分钟,她把顶头大BOSS泼了!何慕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眼睫,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钉在李佩惨白如纸的脸上。
办公室里冷气十足,李佩却感觉有冷汗顺着脊椎往下爬。“对…对不起何总!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李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哭出来,
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随身的小包,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赔您干洗费!多少钱我都赔!”她慌乱地想上前去擦,又不敢真的碰到他,
动作笨拙又可怜。何慕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眼眶泛红的小助理,像只误入猛兽领地的小兔子。
他没有接她的纸巾,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片刺眼的污渍,只是面无表情地拉开办公桌抽屉。
一张质感冷硬的黑色卡片被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抽出来,“啪”一声轻响,
丢在散落着文件的桌面上。“不用。”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依旧清冷得像山涧寒泉,
“赔我件新的。”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那场灾难性的意外从未发生,
径直拿起椅背上的另一件备用西装外套,利落地穿上,大步流星地从李佩身边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留下满室死寂、一地狼藉,和一个几乎要原地蒸发的李佩。
李佩盯着桌上那张冰冷的黑卡,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看到了尽头。
---接下来的日子,李佩过得如履薄冰。
她成了总裁办行走的“咖啡泼洒事件”活体警示牌,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微妙的同情和好奇。何慕倒没有再提咖啡的事,
甚至没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办公室里一件会移动的背景板。他的指令永远简洁精准,
下达任务时目光从不带温度,只落在文件或电脑屏幕上。
李佩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件他交代的事情,泡咖啡时恨不得拿温度计量三遍,
端进去时屏住呼吸,放下就跑,连大气都不敢喘。然而,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苏蔓总监似乎对李佩这个“空降兵”格外挑剔,尤其在她搞砸了那份重要的咖啡之后。
一些琐碎繁重、容易出错的边角工作,总是“不经意”地落在李佩头上。“李佩,
这份三年内的所有项目成本明细报表,何总下午就要看,你午饭前整理好发我。
”苏蔓把一沓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李佩桌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佩看着那堆成小山的文件,头皮发麻。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在午饭前完成的工作量。
“苏总监,这个……”“有问题?”苏蔓挑眉,红唇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总裁办的工作强度就是这么大。适应不了?”她没等李佩回答,
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转身离开。李佩咬了咬下唇,认命地打开电脑。
键盘敲击声在午休时分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胃里开始隐隐作痛,
眼前的数据也开始模糊重影。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因为长时间操作鼠标而有些发僵。
“嘿,还没去吃午饭?”一个轻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总裁办另一个助理,
叫Amy的圆脸姑娘,端着个三明治凑过来,看到李佩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
惊讶地睁大眼,“天哪,苏姐又给你加码了?这怎么可能搞得完?”李佩苦笑了一下,
没说话。Amy眼珠转了转,凑近压低声音:“你傻呀!这种纯体力活,
干嘛不用点‘魔法’?”她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努努嘴,“何总桌上那个黑色U盘看见没?
他专用的,里面有个自制的智能报表生成插件,贼快!
不过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试试呗?
反正何总下午才回来。”李佩的心猛地一跳。偷用总裁的私人U盘?这风险也太大了!
可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想到苏蔓可能有的刁难眼神……她犹豫了。胃部的抽痛加剧,
眼前一阵发黑。鬼使神差地,她看向何慕紧闭的办公室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心跳如雷。那个纯黑色的金属U盘就放在键盘旁边。她深吸一口气,
颤抖着手把它插进自己带来的备用电脑接口。屏幕弹出一个简洁的密码框。
她试了试何慕的生日公司内网资料有,错误。试了云慕资本成立日,错误。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时间紧迫,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输入了公司的股票代码。屏幕一闪,
竟然……解锁了!狂喜还没涌上来,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身后炸响:“谁准你动我的东西?”李佩吓得魂飞魄散,
猛地转身,手里的备用电脑差点脱手砸在地上。何慕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办公室门口,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迫人的低气压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李佩的心尖上。他伸手,
一把拔下那黑色的U盘,眼神锐利如刀,
扫过李佩惨白的脸和她屏幕上正在自动生成的报表界面。“对…对不起何总!
”李佩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报表…苏总监要得太急…我…我实在来不及…”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何慕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出了纰漏的物品。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李佩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宣判——开除,或者更糟。然而,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报表,生成完发我邮箱。”何慕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却让李佩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她桌上那堆只啃了一小半的干面包,眉头几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
“公司不提倡压榨劳动力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他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下次,直接说。
”他不再看她,拿着U盘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打开电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
李佩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腿软。那句“下次,
直接说”在她脑子里反复回荡。他…这是在…帮她解围?---一周后,
云慕资本的年中酒会在本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举行。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李佩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丝缎小礼服,是咬牙用攒了三个月的实习工资买的。款式简单,
剪裁却很好,衬得她腰肢纤细,肤色莹白。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酒会,
紧张得手心冒汗,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相对熟稔的Amy身边,
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放松点啦!”Amy递给她一杯果汁,
“就当来吃好吃的!看那边,芝士塔和黑森林蛋糕绝了!”她指了指长条餐桌。
李佩勉强笑了笑,小口啜着果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人群的中心。
何慕被几位商界大佬和投资人簇拥着,他穿着一身合体的深黑色定制礼服,身姿挺拔如松,
侧脸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他正与人交谈,唇角偶尔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显得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强大的气场,
与办公室里那个冷面上司判若两人。李佩的心跳莫名又加快了几分,赶紧移开视线。
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李佩感觉后背的拉链好像有点松。她伸手往后探了探,
心里咯噔一下——拉链头似乎滑脱了一点卡在布料里,不上不下地停在腰窝上方一点的位置!
糟糕!她试着自己反手去够,可礼服的设计让她根本使不上力,
反而感觉拉链似乎卡得更死了,一小片光滑的脊背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李佩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巨大的窘迫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像只受惊的鹌鹑,僵在原地,
不敢乱动,生怕动作幅度大了让拉链彻底崩开。怎么办?找Amy?
可她刚才好像被苏蔓叫走了!自己跑到洗手间去弄?可这段路……她急得鼻尖冒汗,
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视线都模糊起来。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别动。”李佩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
是何慕!她能感觉到他靠近时带来的、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一只微凉的手,带着薄茧的指尖,极其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肌肤,
轻轻捏住了那个卡住的拉链头。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和……奇异的耐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传递过来的微凉触感和细微的力道调整,
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像羽毛搔刮过她敏感的神经。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她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他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声。
她的后背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被他指尖偶尔无意擦过的肌肤却像被点燃了细小的火星,
一路燎原,烧得她耳根滚烫。她死死咬住下唇,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卡住的拉链被顺畅地拉到了顶端,严丝合缝。
那微凉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后背肌肤。李佩如同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她慌忙转过身,脸上红潮未退,眼神躲闪,
不敢直视何慕:“谢…谢谢何总!”何慕垂眸看着她,
宴会厅璀璨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映出她此刻面红耳赤、窘迫又可爱的模样。
他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这种小事,”他的声音比平时略低,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
擦着她的耳廓滑过,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以后直接找我。” 语气平淡,
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李佩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说完,他不再看她,
仿佛刚才只是顺手扶正了一个歪掉的花瓶,转身重新融入衣香鬓影的人群中,
留下李佩一个人站在原地,捂着依旧滚烫的脸颊,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酒会之后,有什么东西在李佩和何慕之间悄然改变了。何慕依旧话不多,指令简洁,
但李佩能敏锐地捕捉到一些细微的不同。他不再完全无视她递过去的文件,
偶尔会简短地指出某个数据需要再核实;她不小心打错一个字时,
他也不会再用那种冻死人的眼神看她,只是用笔轻轻圈一下,淡淡说一句“下次注意”。
最让她心头微动的是咖啡。她依旧每天准时将一杯温度刚好的黑咖啡放在他左手边。有一天,
她放下咖啡准备离开,何慕却头也没抬地开口:“糖。”“啊?”李佩以为自己听错了。
何总不是只喝纯黑咖啡的吗?何慕从文件上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下,
又重复了一遍:“加半块方糖。”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一直以来都这么喝。“哦…好!马上!
”李佩愣了一下,赶紧去茶水间找方糖。
当她小心地将加了半块方糖的咖啡重新放回他桌上时,何慕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继续看文件。李佩却像得了什么天大的鼓励,
嘴角忍不住悄悄弯起。原来冰山…也是会化一点点的?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公司一个重要项目进入关键阶段,何慕需要亲自去邻市与对方进行最终谈判。
作为项目组的核心支持助理,李佩和苏蔓自然要随行。谈判地点定在对方公司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对方负责人是个老狐狸,在几个关键条款上寸步不让,
言语间步步紧逼,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何慕坐在主位,面容沉静,眼神锐利,
一一拆解对方的逻辑陷阱,据理力争。他言辞犀利却不失风度,强大的气场稳稳控住全场。
李佩坐在何慕侧后方,负责记录会议要点和准备随时需要的文件。她全神贯注,神经紧绷,
飞快地敲打着键盘。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连空气都充满了火药味。最终,在何慕抛出几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精准数据和解决方案后,
对方负责人的强硬态度终于软化,初步达成了共识。紧绷的弦骤然松开,
巨大的疲惫感和精神压力瞬间席卷了李佩。她强撑着整理好会议记录和相关文件,
跟着何慕和苏蔓走出会议室时,脚步都有些虚浮。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冷风一吹,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胃里也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高度紧张加上没吃午饭,胃病犯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李佩感觉头重脚轻,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