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段放在一起的第三年,他的白月光回国了。他纵容她剪坏我的衣服,撕掉我的设计稿。
段放更是因为她的一通电话,把我一个人扔在暴雨夜的马路上。我卑微地求他别走,
可只能听见他的怒吼声。我跌坐在雨水里,却有人给我撑了一把伞。
头顶传来男人带着危险的轻笑声。“你输了。”可四目相对时,伞又向我偏了几分,
他哽咽地低声:“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来求我呢?”1三个月前,
从段放为了他的白月光,第一次对我失约开始,我便意识到我要输了。
餐厅服务员提醒我要打烊时,我才回过神来。我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点开段放的聊天框。
无数的未回的短信与电话,终于有了回应。“年喜,今晚公司有事,晚上不用等我了。
”我沉默地删了编辑框里的所有字。“……好。”我知道这是他的借口,
因为今天是他白月光回国的日子。她叫温若,人如其名,温温柔柔的,宛如春水一样。
所以他急着推掉了已经答应我的邀约,去机场接他的白月光回国,见他心尖上的人。
2第二天我起得很早,照旧去段放的公司给他送早餐。段放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记得吃饭,
加上熬夜加班应酬,得了胃病。最严重的时候,喝酒到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两周,
我就一直陪着他。自那之后他的胃病经常反复发作,我就总想着给他养胃。
段放的公司我算半个股东,来过很多次。那时候,他会牵紧我的手,
大大方方和所有人介绍我:“这是我女朋友。”热烈的,肆意的,独属于青春的张扬。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完一辈子。可是,温若出现了,打碎了我的美梦。
前台小佳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陈小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都没看见。”“果然上夜班还是太累了。”我蹙眉片刻,笑着回应:“多注意休息。
”推开段放办公室的门,我看见了段放,以及和他坐姿亲昵的白月光温若。她的肩头,
盖着的是我为段放亲手设计的西装。3见我来,段放有些惊讶。我平复好心情,
冲他笑着晃动手里的早餐,转身在桌子上摆好:“怕你又因为工作熬通宵,早上还不吃东西,
给你送爱心早餐来了。”我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温若,问段放:“这位是?
”段放还在犹豫怎么介绍时,温若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温若,段放的……好朋友。
”温若很符合白月光的形象,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披在肩头,语气里故意的停顿,
像一只狡黠的猫。最关键的是,那张除了眼睛和我有八分相似的脸。我看到的时候也恍了神,
也不怪小佳会认错人。“陈年喜,段放的女朋友。”我轻轻的笑着回应,
藏在身后的手用力地紧握,清楚地感受到指甲快要刺进肉里的疼痛感。
温若转头朝段放甜甜开口:“段哥哥,聊一夜都渴了,能不能帮阿若倒杯水。
”4段放离开后,温若撕掉伪装。“本来还有点难过你和段放在一起三年,不过现在看来,
你就是我的替身而已,我也就放心了。”她眼神轻蔑,像是在说一件赝品,
嘴角带着得意地笑。“你现在应该知道,段放为什么会选你当女朋友了吧。
”因为我这张除了眼睛和她有八分相似的脸。我突然想起,段放每次吻我时的场景。
他总是喜欢用手遮住我的眼睛,再吻上我的唇。被剥夺视线后,他温热的呼吸在我耳边放大,
带着微微的喘息声。我红着脸,生涩地回应他,还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唇。微弱的灯光下,
他无奈地笑说:“你怎么这么可爱。”段放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游走,像是在看我,
又好像不在看我。最后避开我的眼睛,落在我的唇上。是个绵长的吻,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原来,他一直把我当替身,在透过这有几分相似的脸,想着温若。5“段放喜欢了我很多年,
当年我为了出国不能答应他,但现在我回来了。所以陈小姐,还是识相点,自己退出吧。
”“另外你瞪人的样子,和我一点也不像,段放不会喜欢的。”温若高高在上地指点我,
好像我能站在这里全是沾她的光。我轻笑地靠近,敛眸冷声道:“那又怎样,
白月光就应该烂在记忆里,才能让人印象深刻。”“你这样不行。”但有时候,
我总是会高估段放对我的爱。温若很聪明,也很会抓住时机。
她主动打翻桌上我为林放准备的热粥。保温盒的效果很好,热粥落在她纤细白嫩的左手上,
瞬间就红了一大片。正巧段放推门进来,我背对着他,
而温若楚楚可怜地摔倒在我面前的地上。粥的残渣溅在她的裙摆,手上的红肿鲜艳刺目。
俨然一副被我欺负的模样。段放快步上前,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玻璃清脆的破裂声中,
我被他推开。后腰磕在桌角,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段放全然没有在意,他只关心温若,
焦急地问:“怎么回事?疼吗?我带你去医院。”我从没见过他这般着急失态,
单腿屈膝跪在温若身边询问她的伤势。温若泪眼婆娑,带着哭腔向我道歉:“对不起,
害姐姐的心意白费了。”又转头看向段放:“段哥哥我没事,是阿若自己不小心,
你不要怪姐姐。”段放声音冷到了极点:“陈年喜,若若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你要毁了她吗?
”显得我的解释苍白又无力:“不是我,她是故意的。”他用温若肩头滑落的外套,
擦去粘在她裙摆的残渣,抱起温若离开。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看着肮脏的西装被随意丢在地上。这件西装,是他当时朝我念叨了许久,我才做给他的。
拿到手后,跟个宝贝似的舍不得穿。后腰的疼痛还在不断地牵扯着神经,我却笑了。
拇指轻抚外翻的皮肉的中指,这是刚开始为段放做饭时被刀划开的口子。愈合之后,
皮肉也一直是外翻的,平日里还好,只是拿笔画稿时,疼痛难忍。段放心疼温若的手,
难道我的就不重要了吗?他只是不在意罢了。6之后的几天,段放没有回家,
也没给我发过一条信息。今晚回家的时候,却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破天荒地给我带了礼物。
镶嵌着蓝色钻石的手链静静躺在丝绒盒里,在灯光下璀璨夺目,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他大概是哄好了温若,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我。想用这个礼物对我道歉和弥补。
我拗不过段放,依着他把手链给我戴上了。段放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些,拉起我的手,
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里,好似珍宝。“温若刚回国,无依无靠的,我看在父辈的情分上,
理应多照顾她些。”“年喜,你多体谅点。”我苦笑着点头,不着痕迹抽出手,
肺部的空气像被人用手大力地挤压,喘不上气,钻心地疼。段放好像忘了,在这城市里,
我也是无依无靠的。我喜欢了段放很多年。当年不被人认可的我,只有他在默默支持,
我答应了他的告白,甚至不顾家里的反对,和他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
他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可现在他在明目张胆的偏袒温若。
我接过他递来的西装,是最新款,上面还有浓郁的花香调香水。
和我曾在温若身上闻到的一样。让人恶心。7昨夜又失眠了,被电话铃声吵醒时,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是周欣打来电话,语气急切:“年喜姐,不好了。
之前定好的展馆被人恶意霸占,我们的作品都被他们扔出来了。
”“离规定的开展没有多少时间了。怎么办啊,年喜姐。”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先稳住她:“你先检查作品的受损程度,我马上到。”我又立马打了展馆老板电话,
强扯着笑意:“孙叔,我们不是提前说好今天办展,怎么把我们的作品全部清了。
”孙叔纳闷地问我:“段总和我说把场清了,他没和你说吗?”“段总?段放?”“对啊,
段总说把场清了,给温小姐办画展。我问他那些衣服怎么处理,他说扔了就行。
我看那些衣服那么漂亮,没舍得扔,就放门边上了……”手机被我紧紧攥在手里,
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好半天才缓过来。段放不是不知道我工作室的设计展办在今天,
这个展馆他还和我一起布置过。他明知道这个设计展对我有多重要,
我为此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我拜托了业界的名人,还联系了媒体,
就为了今天将工作室的品牌打出去。这么绝好的机会,现在全毁了。
8我急急忙忙赶到现场时,那里已经被媒体围住了,不是我请的那些。
摄像机和闪光灯一个劲地往里挤,对准周欣她们使劲拍。她们拼命地护住门边的衣服,
不断地喊着:“别拍了,我们报警了。别往前拍了,
你们踩到衣服裙摆了……”而温若站在两米之外,捂着嘴开心地笑,
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们狼狈的样子。这场闹剧,在警察来后收了尾。周欣抱着被踩坏的衣服,
心疼地红了眼睛。我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这些衣服的损坏不大,我联系好了新的展馆,
在开展之前能修复好的,别担心了啊。”先前装饰在展馆里的鲜花也被扔了出来,
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在脚下,扭曲变形,成了褐色的污泥。我还记得,这是段放陪我去市场里,
一家一家看过去,选了一下午,才挑出来最适配的花。看着满地的狼藉,
周欣突然惊呼:“姐,你快看那条裙子。”我抬眼看过去,整个裙摆连到胸前的装饰,
全部被破坏。是用剪刀剪开后,再暴力撕扯才会有的样子。这是我的设计。“哟,
这裙子怎么变成这样啦。这么漂亮,真是可惜。”“姐姐还没看今天的热搜吧,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最有名的媒体。”温若笑着,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刚才媒体围堵的视频已经冲上热搜,周欣她们的脸在视频里晃动。
几个小女孩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慌张恐惧愤怒,又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让人欺负。
温若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你是没看见,她们当时多可怜……”脑袋里嗡嗡作响,
带动着心脏,叫嚣般的剧烈跳动,有什么要压不住了。她好吵,好想让她闭嘴。“啪。
”突兀又响亮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温若的脸偏向一边,白皙的侧脸迅速红肿起来。
“你……”像是被我打懵了。段放宠她,她大概以为我也要向她低头,
在她面前夹着尾巴做人。9当晚,段放回来了,来为温若出气。他摔了桌上的花瓶,
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有些划过我的腿,留下几道血口子。我蹲在地上,
忍着痛把伤口里的碎玻璃清出来。段放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些松动:“年喜,温若刚回国,
急需一场画展来站稳脚,我必须帮她。”“而你更不能欺负她。
”“我撤掉了对工作室的投资,等你给温若道完歉再说。”说完,
他留给我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然后摔门离开。他根本不管,是不是温若先来招惹地我,
剪坏我的衣服,欺负我手下的女孩。他只是舍不得见她掉一滴眼泪。我默默收拾好残局,
这些花是我从展厅外地上捡起来的。想着和段放挑了那么久,总得留下点什么。可现在,
还是被我扔进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里了,就像它们本来就应该在那里一样。
10我坐在药店旁边的台阶上,给伤口消毒,疼地我掉了颗金豆子。
草丛后面突然传出一声猫叫,见人来了也没力气跑,只能虚弱地喵喵叫着。我把它抱在怀里,
感受到微弱的温度,心情突然好了些。我带它去了宠物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
它的右前腿的骨头裂了,眼部有感染,还有数不清的皮外伤。可它很乖,安安静静趴着,
任由医生给它处理化脓的伤口。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元宝”,以后有它陪我,
就不算是一个人了。段放的突然撤资,带动了几家与他交好的公司一同取消了合作。
工作室可流动的资金运转不过来,再补不上漏洞,随时都可能破产。为了找新的投资方,
所有人忙地焦头烂额,陆陆续续有人熬不住,辞职或者跳槽。平时有些拥挤的工作室,
现在居然显得有些空荡。周欣却挥动手里的信封,兴奋地飞奔过来:“姐,姐,我们有救了。
时尚界的巨头菱纱居然给我们寄了邀请函。”“果然,天不亡我们啊!”惊喜来得太突然,
我有些恍惚地接过邀请函,不可思议地来回看了几遍,才确信它是真的。
如果我们的秋季新款能在菱纱的秀场上夺得眼球,还愁没有投资方吗。
我抬头看着周欣她们脸,眼前居然有些模糊,是压抑的太久后看到的希望。
不知谁大喊了声:“万岁!”惹得众人笑出了声,竟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11晚上的雨下地毫无预兆,我把车借给周欣她们,雨这么大很难打到车。
到家时衣服都湿透了,客厅的灯却亮着。段放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安静地翻动手里的书,
暖黄色的灯光模糊了他的轮廓。听见玄关处的声音,抬眼对上有些狼狈的我。有一瞬,
我好像看见和段放在一起的三年中最平凡的一天。他会皱着眉帮我擦掉雨水,
又不忍心数落我,然后有些生气地给我端来煮好的姜汤。但这些在温若回来的那一刻,
就不再属于我了。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偷偷享用了温若特权的替代者。段放蹙着眉,
声音冰冷淡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好累,懒得理他,直接转身上楼。
却被他抓住手腕,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阿若那边你为什么还没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