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里传来瓷器破碎的脆响。"离婚？"顾北辰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瓷片四散。
他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妻子，那张熟悉的脸此刻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决。"林念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很清醒。"我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签字吧。
"第一章我死过一次。三十二岁那年，在一场车祸中。睁开眼的时候，
我重新回到了二十八岁，回到了这个我以为是幸福开始的军区大院。"念薇，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顾北辰推门进来，一身军装笔挺，眉头微皱。我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还在为嫁给这个人而暗自庆幸。军区首长，前途无量，父母满意，
亲友羡慕。可我用四年的婚姻生活换来的，是什么？冷漠，忽视，
还有他心里永远装着的那个人。"北辰，我们离婚吧。"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顾北辰愣住了，仿佛没听清我在说什么。几秒后，他缓缓走过来，伸手要摸我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呢。"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我没病。我们离婚，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想清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念薇，到底怎么了？
昨天我们不还好好的吗？"昨天？我想起前世昨天发生的事。他陪我吃了晚饭，
然后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好好的？"我笑了，
"你觉得我们好好的？"顾北辰坐到我对面，试图握住我的手，又被我躲开。"念薇，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突然提离婚，这不像你。"不像我？他以为了解我，
可他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知道我最怕什么吗？"顾北辰，
我们结婚两年了，你记得我的生日吗？"他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念薇，
我工作忙...""你记得林雨晴的生日。"我直接打断他，
"每年你都会找各种理由不在家，但那天你一定有空。"顾北辰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我在说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们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财产我不要，房子我也不要，我只要自由。"顾北辰看着那份协议书，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念薇，你冷静点。我承认我工作忙，忽略了你的感受，但这不是离婚的理由。""不是吗？
"我看着他，"那林雨晴回国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这句话像一记重锤，
砸在顾北辰心头。他猛然抬头看我，眼中满是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协议书我放在这里，你考虑一下。我搬到我妈那里住几天。
""念薇！"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前世的我在这个房子里足足待了四年，看着他为了别人的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
看着他在我生病的时候因为工作不能陪伴，看着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责任。这一世，
我不要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屋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第二章我妈林秀芝看到我拖着行李箱回来，先是一愣，然后脸就黑了。"怎么回事？
和北辰吵架了？""没吵架。"我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我们要离婚。""什么？！
"林秀芝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念薇，你说什么胡话呢？""妈，我很认真。
""认真什么认真？"林秀芝站起来，急得直搓手，"你知道顾北辰是什么身份吗？
军区首长！多少人想攀附都攀附不上，你倒好，要主动离婚？""身份再高又怎样？
他心里有别人。""男人哪个心里没有过别人？关键是他娶的是你！"林秀芝拉着我坐下，
苦口婆心地劝，"念薇，你和北辰结婚的时候，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忘了？
你爸那时候正因为工程款的事被人告，要不是北辰帮忙，你以为能这么顺利解决？
"我当然记得。前世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婚姻里一忍再忍。"妈，
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他。""还？你拿什么还？"林秀芝急了，"三百万！
你一个在画廊打工的，什么时候能还得起？"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顾北辰。"不接。"我直接挂断。铃声马上又响起。我继续挂断。
第三次铃声响起的时候，林秀芝忍不住了。"你接一下，听听他怎么说。""没什么好听的。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林秀芝去开门，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顾北辰。他换了便装，
脸色有些疲惫，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念薇，跟我回去。""回去做什么？
签离婚协议书吗？"顾北辰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坐下。"我们谈谈。""没什么好谈的。
"我起身要走，被他拉住手腕。"林念薇，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非要离婚不可的理由。
"我回头看他，那双平时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不安。"理由？我给你一个。
"我轻轻挣脱他的手，"因为我不爱你了。"这句话像一把刀，准确地插进了顾北辰的心脏。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瞬间煞白。"你说什么？""我说我不爱你了。"我重复了一遍，
语气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两年了，顾北辰。我累了。"林秀芝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念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北辰对你多好，你心里没数吗？"好？
前世的我也以为他对我好。可什么是好？给我足够的生活费算好吗？
在外人面前维护我的面子算好吗？在我生病的时候叫司机送我去医院算好吗？"妈，
你让我们单独聊一会。"顾北辰开口，声音有些哑。林秀芝看看我，又看看他，
最终叹了口气走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念薇，我知道我这两年忽略了你。
工作确实太忙，但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不在乎我？"我笑了，"那你在乎什么？
在乎你的前程？在乎你的名声？还是在乎林雨晴？"提到这个名字，
顾北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念薇，雨晴和我已经过去了。""过去了？"我看着他，
"那为什么她一个电话，你就能丢下我跑过去？那为什么她生日的时候，你总有应酬？
那为什么她回国的消息，你要瞒着我？"顾北辰沉默了。良久，
他才开口："我和她只是朋友。""朋友？"我站起身，"顾北辰，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他猛然抬头看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念薇，我发誓，
我和雨晴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没有爱情？没有过去？还是没有未来？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就白一分。"如果你心里真的只有我，那你现在就给林雨晴打电话，
告诉她你已经结婚了，让她不要再联系你。"我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打啊。
"顾北辰看着手机，手指微微颤抖。最终，他没有接过来。"我就知道。"我收回手机，
"顾北辰，我们离婚吧。趁着还能好聚好散的时候。"第三章接下来的三天，
顾北辰每天都会来。有时候是带着饭菜，有时候是拿着我落在家里的东西，总之各种理由。
但我的态度很明确——离婚。第四天，他没来。我正以为他终于想通了，
林秀芝却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念薇，不好了！""怎么了？""你爸接到电话，
说有人要重新调查两年前的工程款问题。"我心里一沉。前世也发生过这种事，
就在我提出离婚之后。当时我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妈，你别担心，
这事有解决办法。""什么办法？""我去找顾北辰。
""那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拿起包包，"但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我直接去了军区大院。门卫认识我，没有阻拦。顾北辰的办公室在三楼，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看到我，他眼中闪过惊喜，然后快速结束了通话。
"念薇，你...""我爸的事，是你做的？"我直接开门见山。顾北辰愣了一下，
然后点点头。"是。""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念薇，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你就威胁我？
""不是威胁。"顾北辰的眼中有些痛苦，"是挽留。""这就是你的挽留方式？
拿我家人的安危来要挟我？"我看着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消散了，"顾北辰，
你让我彻底看清楚了。""念薇，你听我解释...""不用解释。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起诉书，我已经递交给法院了。"顾北辰接过文件，
手微微颤抖。"至于我爸的事，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如果真的有问题，
我们愿意承担后果。""念薇，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知道。"我看着他，
"但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妥协了，那我这辈子都没有自由了。
"顾北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宁愿家破人亡，也要和我离婚？""家破人亡？
"我笑了，"顾北辰，你太高估自己了。没有你，我们家照样过得好好的。""那三百万呢？
你拿什么还？""我会想办法。""什么办法？"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去借高利贷？
还是...""还是什么？"我看着他，"你想说我会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顾北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顾北辰，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
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念薇！"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既然你这么想，
那我们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说完，我推门而出。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很重很重。第四章法院传票送到顾北辰手里的时候，整个军区大院都震动了。
首长要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我妈都接到了各种关心的电话。"念薇，
你真的要闹到这种地步吗？"林秀芝坐在我对面，眼睛红肿，
"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什么吗？说我们家不知恩图报，说你水性杨花...""说就说吧。
"我继续收拾行李，"妈，清者自清。""清什么清？
你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手机响了，是我在画廊的同事小张。"念薇，
你还好吗？我听说...""我很好。""那你还回来上班吗？
老板好像有点担心..."我明白她的意思。顾北辰的影响力有多大，我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挂断电话，我继续收拾东西。"你要去哪里？"林秀芝问。
"找房子，找工作。""念薇，你疯了？你现在这种情况，谁敢要你？"正说着，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军装，肩膀上的军衔显示他级别不低。
"您好，请问您是林念薇女士吗？""是的。""我是军区政委王刚，想和您聊聊。
"我让他进来，林秀芝一看到他的军衔，立刻紧张起来。"政委同志，您坐。
"王政委摆摆手，看向我。"林女士，我是专程来劝劝您的。""劝我什么？
""劝您和北辰好好谈谈，别闹到法院去。"王政委的语气很和善，
但话语间的威严还是让人感到压力，"北辰是个好同志，这些年为部队做了很多贡献。
他的个人问题，会影响到他的前程。""政委，我理解您的想法，但这是我和顾北辰的私事。
""私事？"王政委皱了皱眉，"林女士，您是军嫂，
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军人家属的形象。""那如果军人背叛了家庭呢？
军嫂就应该忍气吞声吗？"王政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林女士，
北辰背叛家庭？这话从何说起？""政委，您觉得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
配得上军人这个称号吗？""你在说什么？"我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那是前世我偷偷拍下的，顾北辰和林雨晴在咖啡厅的照片。虽然只是在说话，
但两人的神情和姿态，明显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王政委接过手机，眉头紧皱。"半年前。"我撒了个谎，"政委，您觉得一个已婚男人，
应该和前女友保持这样的关系吗？"王政委看着照片，脸色越来越沉。
"这...""我不想破坏任何人的前程，我只想要自由。"我收回手机，
"如果顾北辰真的是个好军人，那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王政委沉默了很久，
最终站起身来。"林女士，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他走后，林秀芝看着我，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念薇，你...你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妈，
有些事你不用知道。""可是...""没有可是。"我继续收拾行李，"我已经决定了，
无论如何都要离婚。"晚上，顾北辰的电话打了过来。"念薇，
你为什么要给王政委看那张照片？"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因为有人想用权势压我。
""没有人想压你，王政委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来威胁我？
告诉我闹离婚会影响你的前程？"电话那头沉默了。"顾北辰，我早就跟你说过，
我只想要自由。是你们把事情搞复杂了。""念薇，我们见面谈谈好吗？""没必要。
""我有话要跟你说。""什么话在电话里不能说？""关于雨晴的事。
"我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说完，他挂断了电话。老地方，
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厅。前世的我在那里等了他两个小时，他因为临时有任务没有来。
这一次，我会去吗？第五章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我坐在那家咖啡厅里。三点整，
顾北辰准时出现。他换了便装，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中有着深深的疲惫。"你来了。
"他在我对面坐下。"说吧。"我没有寒暄的打算。顾北辰沉默了一会，
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什么？""雨晴的病历。"我愣了一下，接过文件翻看。
血液病，而且很严重。"她什么时候...？""五年前确诊的。"顾北辰的声音很轻，
"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三年，但她一直在接受治疗。"我看着病历上的时间，
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你为什么不早说？""因为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任何人。
"顾北辰看着我，"包括你。""所以这两年，你每次急匆匆离开，都是因为她的病情？
""是。""她的生日你记得那么清楚，也是因为...""因为不知道她还能过几个生日。
"咖啡厅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播放。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我不想让你误会。"顾北辰苦笑一声，
"我和雨晴确实有过去，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娶你，是因为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可是你心里还有她。""有。"他没有否认，"但不是爱情，是愧疚。""愧疚？
""当年我们分手，是因为我要当兵，她想出国。我们谁也不肯让步，就这样分开了。
"顾北辰的眼中闪过痛苦，"如果我当时再坚持一下，也许她就不会一个人出国，
也许就不会生病...""所以你觉得是你害了她？""是。"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前世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些，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丈夫。
"念薇，我知道这些年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顾北辰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雨晴回国了，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把一些事情处理完。
她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我避开他的手，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等她走了，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等她走了？"我看着他，"顾北辰，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我面前谈论着如何全心全意爱我，同时却在期待另一个女人的死亡？
"顾北辰的脸瞬间煞白。"我不是...""你就是这个意思。"我站起身，"顾北辰，
你知道你有多可怕吗？""念薇，你听我解释...""不用解释了。"我拿起包包，
"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娶我了。""什么意思？
""因为你需要一个妻子来证明你已经放下过去，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你的愧疚和痛苦。而我，
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顾北辰猛然站起来，脸色难看得吓人。"念薇，你怎么能这么想？
